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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颂安将手中的伞倾斜过去,盖住了慕琮之的身体,替他遮住风雨。

    他又忍不住想:那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颂安握紧了伞柄,原来……原来这是他与慕琮之的第一次相遇。

    “安安……你想起来了吗?你想起我了吗?”

    若连“亲眼所见”都算不得真,若连片刻记忆算不得真,那这个世界上究竟什么才是真的?!

    颂安眼中的迷茫悲怯瞬间被坚毅之色替代,也明白了如今谁都不可信,谁都不能信。是真是假,他需得自己判断!他非要去弄个分明!

    编辑转身得干净利落,将门重重一关,发出的巨大声响吓到了颂安,让他身体不由颤了一下。

    “更何况,如果是真正的颂安,又怎么可能害怕你!慕琮之!他是你幻想出来的、不存在的东西!”

    “要怎么办呢?要怎么才能取得他的原谅呢?他害怕我……他害怕我。”

    “……大家快来看啊,这就是……一个伤害雄虫的……帝国判它摘除虫翼,去……两百年!”

    舒塔尔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慕琮之失态的模样了。

    恍惚间,他脑海里隐隐闪过与之对应的一个画面,被他遗忘的、又久远到只存在于曾经的记忆被翻新了一遭。刚刚挥鞭的人断断续续的句子,此刻在颂安记起了这个片段后,又记起了他曾说过的全部的话。

    就在他递出伞的这一刻,时间好像按下了暂停键。

    雨水定格、场景坍塌,画面变成了一块块碎片消散在颂安眼前。

    再次睁开眼时,颂安以为自己会回到那间办公室,却不曾料到睁开眼的一瞬间会是在街上。

    那什么才是真的?!

    ……

    颂安声音沙哑道歉:“……对不起,麻烦你了。”

    前方忽然爆发出一声巨响,颂安随着声源处看去,只见着远处似乎有谁高举着什么,他那高昂又嚣张的声音穿透雨幕落进颂安耳边:

    似乎刚刚的那声呢喃也不过因为他们相熟,转眼就散若云烟,他神色又变,带着些疯狂姿态,看上去极其不正常。

    他缓缓闭上眼:“我要亲自弄清楚。”

    

    ——根本没有心情理会他。

    “谢谢你愿意再次入我梦里。”

    “哪怕是一点点,哪怕只有一点点就好。”

    “不要去想不可能存在的东西!有什么好痛苦的!当初不是你执着要把他写死吗?现在痛苦什么?”编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将扣子扣上,十分不能理解、又充满了被叫醒结果听了一个笑话的怨气道:“你写了三十几本小说,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个主角了,你真的会为了他们伤心吗?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大的笑话!”

    换做以前慕琮之会拦住他,烦躁的对他说:“我没有生病。”

    颂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寻找慕琮之,只能顺着街道一直往前走。

    等到他终于从人群中探出头,挤了进来,却看见金发的男人赤裸着上身倒在雨里,他的身上血迹斑斑,雨水每一次冲刷,都会重新将他的伤口冲开,将他的血肉全部翻露出来。

    颂安感受到身后的人炙热气息,他将头埋在自己肩上,双手死死的环着他。

    随着他发颤的声音响起,颂安感受到了肩上传来的温润湿意。

    但如今他浑身颤抖,像是经历了一场极致的幻梦,眸中没有聚焦,仿佛还沉沦在那一场梦里。

    颂安忽然觉得胃里一阵抽搐,一股腥气涌上来,他忍不住趴在床边朝地上吐着血,为什么他说是假的?

    “安安。”他哽咽着,所有情绪堆积在一起,只化作了反复简单的一句:“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慕琮之,你醒一醒!”舒塔尔握着他的肩膀摇晃两下,为了把他从臆想中唤醒,不得不又重复了一遍五年前的事实:“颂安早就死了,挫骨扬灰,你明明比谁都清楚!你怎么可能再见到他呢?”

    雨开始变大了,他躲进避雨处,旁边卖伞的人见他浑身湿透,递给了他把雨伞,颂安连忙道谢。

    卧室里,被保姆打电话通知赶来的编辑连衣服都没有穿好,听见颂安痛苦的描述了一遍自己梦中的经历,气急败坏道:“我以为出了什么事,你知不知道你对我造成了多大的困扰!颂安,现在是凌晨四点!”

    等离得近了,颂安才发现那人原来举着长鞭,且每说一句就往地上挥去。长鞭划破肌肤落在地面的响声让颂安皱紧了眉,偏偏周围人拍手称快,聚成一团,他也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什么场景。

    为什么没人信他?

    他重新躺了下来,望着天花板,想到了梦中男子的面容,竟不再感到恐惧和害怕了。

    大街上嘈杂喧闹,原本晴朗的天气在他出现的一瞬间却忽然下起雨来。

    【大家快来看啊,这就是曾大名鼎鼎的少将慕琮之!一个伤害雄虫的罪人!帝国判它摘除虫翼,去垃圾星服役两百年!】

    “颂安!慕琮之是你创造出的虚拟角色!他是你幻想出来的、不存在的东西!”

    仿佛听见了玻璃打碎的声音,一阵强烈的失重感传来,颂安下意识的闭上了眼,往后退了两步,却徒然落进了身后的怀抱里。

    颂安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人,纵然自己脑里嗡鸣阵阵,心中痛苦万分,但对打扰到他,也有着十足歉意。

    舒塔尔开始后悔自己对慕琮之说过的话,抬手摸了摸慕琮之的额头,没有发烧,便取出随身携带的医药箱,给他注射了一针镇静剂。

    那番话断断续续的,听不太真切,颂安便撑着伞,一步步朝那边靠近。

    颂安怔愣在原地。

    是幻想出来的……不存在的东西吗?

    “你究竟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见慕琮之猩红着眼望着自己,泪流满面,神色惶惶,不安的捉住他的衣角,哪里还有半点虫皇的风范?他只一个劲的念叨着:“我要再见见他……舒塔尔,我一定要再见到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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