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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江选定的吉日是腊月初十，那天袁府披红绸，挂彩带，大宴宾客，还请了扬州城有名的厨师掌勺。因着袁江的名气和吴应物的财力，全城泰半的名家富甲都出动了，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沈芸转身拿了一个篮子过来，塞到他手里道:“这里面装的是束脩六礼。芹菜，意为勤奋好学；莲子，意为苦心教育；红豆，意为红运高照；红枣，意为早日成功；桂圆，意为功得圆满；还有干瘦肉条，记得到时候一一献给师父。”
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吴家院子里的柳树都变得光秃秃的，一池的荷花也全都枯黄了，在结了冰的水面上无精打采地垂着脑袋。
“请，请，咱们进去看。”袁辉搬着画请他们进屋，等他们坐定了才拿起剪子剪开了外面的包装纸。
当然是在前世的课本上听说的，袁家叔侄的宫廷画代表了清一代的最高水平。一想到自己的画能有幸被他们看到，裴琅只觉激动不已。
“我知道他们。”裴琅兴奋道“竟然是他们，我早就听说过袁家叔侄最擅画楼台庙宇，是御用的宫廷画师。”
“小的一定注意。”下人托着画下去了。
几人又说了一会话，就听门外有一道苍老的声音喊道:“昭远侄儿，你说的那个后生在哪儿？”
“那祖母就收下罢。”裴琅道“您也说了我画画赚钱容易，大不了我再赚就是。”
袁辉换了身衣服，把自己弄干净了才进来道:“贤侄画功果然了得，只是太像得很了，拿出去只怕要吓死人。”
“画得像不好么？”可能不是画的自己的缘故，吴应物对此没有什么恐惧，只觉得裴琅画得好，自己很喜欢。
仿佛是害怕裴琅不答应，他又补充道:“你若拜我为师，我就把毕生所学尽数传授于你。”
“你居然知道他们。”袁辉挑了挑眉，道“贤侄果然不可小觑。”
裴琅不愿惹他不快，便提议道:“我给大老爷叫师兄，给您叫世叔如何？”
“这还有假么。”袁江紧紧握着他的手，生怕他跑了“你这徒儿我收定了，快说答不答应罢。”
“袁家叔侄大名鼎鼎，想不知道也难呀。”裴琅道“只是没跟世叔联想到一起，不然早该想到了。”
“二老太爷一大把年纪了，你这么做不妥罢？”吴应物道“万一给吓出个好歹来可如何是好。”
袁江把茶碗放下温声叫他起来，又给他塞了份红包，告诫道:“古人云:兰生幽谷，不为莫服而不芳；舟在江海，不为莫乘而不浮；君子行义，不为莫知而止休。荃荪孤植，不以岩隐而歇其芳；石泉潜流，不以涧幽而不清。1”
“多谢世叔。”裴琅双手接了过去，揣进袖子里。
裴琅点头答应。
“不成，我怕袁耀那小子教不好他。”袁江拒绝道“这事就这么定了，过两日我摆上几张酒席过过明路，叫大伙都见一见。人家都给我叫师父了，生米已煮成熟饭，无可更改了，你小子就死了心罢。”
袁江也不反对，只对裴琅道:“好徒儿，等为师择定个黄道吉日就招你入门，你且再等几日。”
袁辉见木已成舟，懊恼不已。
裴琅被他这个评价噎了一下，前有老沈氏说他的画为‘摄魂术’，后有袁辉说为‘妖术’，自己的画当真如此骇人么？
“哎。”袁江乐得笑开了花，拉着他亲热地喊着“徒弟”。
“世叔，这就是一幅普通的画而已，侄儿哪懂什么妖术。”裴琅道“不信您照镜子瞅瞅，看看您的三魂七魄还在不在。”
“答应，师父！”裴琅麻利地喊道。
袁辉眼珠子转了转，改口道:“二叔，您看要不就让我大哥收了他，这样还是您的门人，也不差辈分了，只是从徒弟变成徒孙罢了。”
“没事，他只会乐死。”袁辉满不在乎地说道。
“二叔？”袁辉慌忙起身走向屋外“二叔，大冷的天儿你怎么过来了？”
“那画笔和画布也是他们要的了？”裴琅心道难怪之前袁辉会问东问西得像个探子。
裴琅休克的大脑回来了，但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他犹疑道:“您，您真要收我为徒？”
“哈哈。”袁辉笑了两声，道“我叔叔他们虽然画得好，却画不出你那样的人像，你是怎么画那么像的？”
“原来如此。”袁辉一拍脑门道“哎你说那俩人钻研了一辈子，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想到呢？”
袁江正开心着，猛地听到这一声反对，立马拉下脸瞪着他道:“你反对个什么？你凭什么反对。”
“不成，我不答应。”袁辉突然道。
“二叔，差辈了。”袁辉道“他是我吴兄的侄儿，也就是我的侄儿，您要是收了他做弟子，岂不是就跟我同辈了么，不成不成。”
“那阿琅就先跟阶儿一块住下罢，等拜过师再走不迟。”吴应物道。裴琅能拜得名师，他自然也喜闻乐见。
袁辉坐下来品了一口茶，道:“我家里有两位画痴，一位是我叔叔，一位是我胞兄，这俩人毕生钻研画技，见到有画得好的就想偷师。我偶然对他们说起在吴兄家见到的画，没想到他们就此上了心，非要我弄来一幅不成。”
吴应物带着他出门，刚到袁府就被下人们请了进去。
“这就是袁老要收的新弟子？好俊俏个模样。”宾客们议论道。
刚磕完头就有人端来一碗茶水，他接过去举过头顶，恭敬地献给了袁江，等袁江喝了之后又拜了几拜。
袁辉晃晃脑袋不再想它，把剩下的银子装进匣子里端给裴琅道:“这是剩下的报酬，贤侄好生收着。”
吴应物知道他要来，早早就推掉了所有的应酬专程在家等着。等他一到便又带着他去找袁辉了。
到了腊月初，他带上完成的画作再次去了扬州。画已经装裱好了，裴琅又在外面包了一层厚厚的油纸，拿细麻绳系紧了背在肩上。只是画框太大，这样一来便没法再骑马了。他不得不租了一辆马车，请人把自己捎过去。
裴琅哭笑不得。
更令人叫绝的是面部光影的处理，仿佛可以透过画面看到这男子坐在午后的厅堂里，阳光从他左边洒进来，照在他脸上的情景。分明是一张半明半暗的脸，却显得那么生动、真实。
到了吉时，裴琅按照流程献上拜师礼，又跪在红布墩子上庄重地磕了几个响头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母亲放心，我醒得。”裴琅道。
“是。”下人答应道。
一张极为仿真的半身人像画慢慢展露出来。画上的男子眉目清晰，胡须发丝根根可见，就连脸上细小的皱纹都分毫不差。
“又来说胡话了。”老沈氏嗔道“我怎么会瞧不上，二郎一幅画都抵得上庄稼人几年的收成了，我高兴都来不及，哪还会嫌少？”
“叫世叔久等了。”裴琅把肩上的画取下来呈给袁辉，道“画已完工，还请世叔过目。”
老沈氏无可奈何，只好收下道:“那好，我就先替二郎收着，等你成亲了再给你。”
因为这只是皮毛呀裴琅默道，面上却是一副懵懂的样子。
沈芸带着针线上人用了几天的时间给裴琅裁出了一件新衣，她替他整了一遍衣领袖口，嘱咐道:“记得要大大方方地，明白么？”
“没呢，还在堂屋里坐着。”袁辉答道“地上滑，二叔您可悠着点儿。”
袁辉简直看呆了，一双眼紧紧地盯着这幅画，嘴唇动了两下，却没发出一个音节。他恍惚了半天，才不可置信道:“这，这是什么妖术？”
“好，太好了。”袁辉把画重新包好，招来下人道“把这幅画拿去给二老太爷和大爷瞅瞅，就说是前些日子给他们画笔画布的后生画的。”
他朝屋内巡视了一圈，直接冲到裴琅跟前道:“后生，我想收你为徒你可答应？”
裴琅本是说句玩笑话，没想到袁辉当真去照了照镜子，甚至还叫下人弄来一碗狗血淋到身上，发现自己没什么异常后才长出一口气道:“还好，还好，没把魂儿弄丢了。”
袁江发须尽白，拄着拐杖高喊道:“快别说这个了，我问那后生人走了没？”
“嘿，这不错。”袁耀满意道“贤侄有眼力劲儿，我喜欢。”
裴琅听他们一口一个二老太爷，不禁好奇道:“吴叔，二老太爷是？”
袁辉正裹着棉袄捧着手炉站在屋檐下，见他们来了欣喜道:“贤侄！我可算把你盼来了。”
裴琅被他直截了当的举动惊到了，半晌都没吭声。袁江见他不答话，急道:“后生，你答不答应？”
“哼。”袁江吹胡子瞪眼道“我得遇爱徒，跟你有什么关系。差辈也是你的事儿，与我无关。”
“不碍事。”袁江健步如飞，很快就走了进来。
“记得轻拿轻放，这么好的画，要是弄坏了可不得了。”袁辉嘱咐道。
“好嘞，您收着。”裴琅见她答应收下了，很是开心。
“就是咱们江宁最出名的画师，袁江。”吴应物道“他的学生就是你袁世叔的哥哥，袁耀，字昭道。”
“不饮浊泉水，不息曲木荫；所逢苟非义，粪土千万金2。为人当清高自洁，切莫沾染不义之财，须知兰在幽林亦自芳3，你的德行操守即使无人赏识也决不可丢弃。坚持本心，不可与众同尘，切记切记。”
“就是他们，所以我才说是受人之托。”袁辉手托茶碗，悠然道“他们既然想看，我就给他们送去，保管吓他们一跳。”
“只是些微末小技，跟袁大家差得远了。”裴琅道“我也是偶然弄明白的，人的脸并不是一个颜色，阳光灯火的映照都会造成肤色明暗的差异，所以画的时候得把这些差异画出来，这样才会真实。”
裴琅仔细地记下了。
] 袁江选定的吉日是腊月初十，那天袁府披红绸，挂彩带，大宴宾客，还请了扬州城有名的厨师掌勺。因着袁江的名气和吴应物的财力，全城泰半的名家富甲都出动了，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沈芸转身拿了一个篮子过来，塞到他手里道:“这里面装的是束脩六礼。芹菜，意为勤奋好学；莲子，意为苦心教育；红豆，意为红运高照；红枣，意为早日成功；桂圆，意为功得圆满；还有干瘦肉条，记得到时候一一献给师父。”
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吴家院子里的柳树都变得光秃秃的，一池的荷花也全都枯黄了，在结了冰的水面上无精打采地垂着脑袋。
“请，请，咱们进去看。”袁辉搬着画请他们进屋，等他们坐定了才拿起剪子剪开了外面的包装纸。
当然是在前世的课本上听说的，袁家叔侄的宫廷画代表了清一代的最高水平。一想到自己的画能有幸被他们看到，裴琅只觉激动不已。
“我知道他们。”裴琅兴奋道“竟然是他们，我早就听说过袁家叔侄最擅画楼台庙宇，是御用的宫廷画师。”
“小的一定注意。”下人托着画下去了。
几人又说了一会话，就听门外有一道苍老的声音喊道:“昭远侄儿，你说的那个后生在哪儿？”
“那祖母就收下罢。”裴琅道“您也说了我画画赚钱容易，大不了我再赚就是。”
袁辉换了身衣服，把自己弄干净了才进来道:“贤侄画功果然了得，只是太像得很了，拿出去只怕要吓死人。”
“画得像不好么？”可能不是画的自己的缘故，吴应物对此没有什么恐惧，只觉得裴琅画得好，自己很喜欢。
仿佛是害怕裴琅不答应，他又补充道:“你若拜我为师，我就把毕生所学尽数传授于你。”
“你居然知道他们。”袁辉挑了挑眉，道“贤侄果然不可小觑。”
裴琅不愿惹他不快，便提议道:“我给大老爷叫师兄，给您叫世叔如何？”
“这还有假么。”袁江紧紧握着他的手，生怕他跑了“你这徒儿我收定了，快说答不答应罢。”
“袁家叔侄大名鼎鼎，想不知道也难呀。”裴琅道“只是没跟世叔联想到一起，不然早该想到了。”
“二老太爷一大把年纪了，你这么做不妥罢？”吴应物道“万一给吓出个好歹来可如何是好。”
袁江把茶碗放下温声叫他起来，又给他塞了份红包，告诫道:“古人云:兰生幽谷，不为莫服而不芳；舟在江海，不为莫乘而不浮；君子行义，不为莫知而止休。荃荪孤植，不以岩隐而歇其芳；石泉潜流，不以涧幽而不清。1”
“多谢世叔。”裴琅双手接了过去，揣进袖子里。
裴琅点头答应。
“不成，我怕袁耀那小子教不好他。”袁江拒绝道“这事就这么定了，过两日我摆上几张酒席过过明路，叫大伙都见一见。人家都给我叫师父了，生米已煮成熟饭，无可更改了，你小子就死了心罢。”
袁江也不反对，只对裴琅道:“好徒儿，等为师择定个黄道吉日就招你入门，你且再等几日。”
袁辉见木已成舟，懊恼不已。
裴琅被他这个评价噎了一下，前有老沈氏说他的画为‘摄魂术’，后有袁辉说为‘妖术’，自己的画当真如此骇人么？
“哎。”袁江乐得笑开了花，拉着他亲热地喊着“徒弟”。
“世叔，这就是一幅普通的画而已，侄儿哪懂什么妖术。”裴琅道“不信您照镜子瞅瞅，看看您的三魂七魄还在不在。”
“答应，师父！”裴琅麻利地喊道。
袁辉眼珠子转了转，改口道:“二叔，您看要不就让我大哥收了他，这样还是您的门人，也不差辈分了，只是从徒弟变成徒孙罢了。”
“没事，他只会乐死。”袁辉满不在乎地说道。
“二叔？”袁辉慌忙起身走向屋外“二叔，大冷的天儿你怎么过来了？”
“那画笔和画布也是他们要的了？”裴琅心道难怪之前袁辉会问东问西得像个探子。
裴琅休克的大脑回来了，但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他犹疑道:“您，您真要收我为徒？”
“哈哈。”袁辉笑了两声，道“我叔叔他们虽然画得好，却画不出你那样的人像，你是怎么画那么像的？”
“原来如此。”袁辉一拍脑门道“哎你说那俩人钻研了一辈子，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想到呢？”
袁江正开心着，猛地听到这一声反对，立马拉下脸瞪着他道:“你反对个什么？你凭什么反对。”
“不成，我不答应。”袁辉突然道。
“二叔，差辈了。”袁辉道“他是我吴兄的侄儿，也就是我的侄儿，您要是收了他做弟子，岂不是就跟我同辈了么，不成不成。”
“那阿琅就先跟阶儿一块住下罢，等拜过师再走不迟。”吴应物道。裴琅能拜得名师，他自然也喜闻乐见。
袁辉坐下来品了一口茶，道:“我家里有两位画痴，一位是我叔叔，一位是我胞兄，这俩人毕生钻研画技，见到有画得好的就想偷师。我偶然对他们说起在吴兄家见到的画，没想到他们就此上了心，非要我弄来一幅不成。”
吴应物带着他出门，刚到袁府就被下人们请了进去。
“这就是袁老要收的新弟子？好俊俏个模样。”宾客们议论道。
刚磕完头就有人端来一碗茶水，他接过去举过头顶，恭敬地献给了袁江，等袁江喝了之后又拜了几拜。
袁辉晃晃脑袋不再想它，把剩下的银子装进匣子里端给裴琅道:“这是剩下的报酬，贤侄好生收着。”
吴应物知道他要来，早早就推掉了所有的应酬专程在家等着。等他一到便又带着他去找袁辉了。
到了腊月初，他带上完成的画作再次去了扬州。画已经装裱好了，裴琅又在外面包了一层厚厚的油纸，拿细麻绳系紧了背在肩上。只是画框太大，这样一来便没法再骑马了。他不得不租了一辆马车，请人把自己捎过去。
裴琅哭笑不得。
更令人叫绝的是面部光影的处理，仿佛可以透过画面看到这男子坐在午后的厅堂里，阳光从他左边洒进来，照在他脸上的情景。分明是一张半明半暗的脸，却显得那么生动、真实。
到了吉时，裴琅按照流程献上拜师礼，又跪在红布墩子上庄重地磕了几个响头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母亲放心，我醒得。”裴琅道。
“是。”下人答应道。
一张极为仿真的半身人像画慢慢展露出来。画上的男子眉目清晰，胡须发丝根根可见，就连脸上细小的皱纹都分毫不差。
“又来说胡话了。”老沈氏嗔道“我怎么会瞧不上，二郎一幅画都抵得上庄稼人几年的收成了，我高兴都来不及，哪还会嫌少？”
“叫世叔久等了。”裴琅把肩上的画取下来呈给袁辉，道“画已完工，还请世叔过目。”
老沈氏无可奈何，只好收下道:“那好，我就先替二郎收着，等你成亲了再给你。”
因为这只是皮毛呀裴琅默道，面上却是一副懵懂的样子。
沈芸带着针线上人用了几天的时间给裴琅裁出了一件新衣，她替他整了一遍衣领袖口，嘱咐道:“记得要大大方方地，明白么？”
“没呢，还在堂屋里坐着。”袁辉答道“地上滑，二叔您可悠着点儿。”
袁辉简直看呆了，一双眼紧紧地盯着这幅画，嘴唇动了两下，却没发出一个音节。他恍惚了半天，才不可置信道:“这，这是什么妖术？”
“好，太好了。”袁辉把画重新包好，招来下人道“把这幅画拿去给二老太爷和大爷瞅瞅，就说是前些日子给他们画笔画布的后生画的。”
他朝屋内巡视了一圈，直接冲到裴琅跟前道:“后生，我想收你为徒你可答应？”
裴琅本是说句玩笑话，没想到袁辉当真去照了照镜子，甚至还叫下人弄来一碗狗血淋到身上，发现自己没什么异常后才长出一口气道:“还好，还好，没把魂儿弄丢了。”
袁江发须尽白，拄着拐杖高喊道:“快别说这个了，我问那后生人走了没？”
“嘿，这不错。”袁耀满意道“贤侄有眼力劲儿，我喜欢。”
裴琅听他们一口一个二老太爷，不禁好奇道:“吴叔，二老太爷是？”
袁辉正裹着棉袄捧着手炉站在屋檐下，见他们来了欣喜道:“贤侄！我可算把你盼来了。”
裴琅被他直截了当的举动惊到了，半晌都没吭声。袁江见他不答话，急道:“后生，你答不答应？”
“哼。”袁江吹胡子瞪眼道“我得遇爱徒，跟你有什么关系。差辈也是你的事儿，与我无关。”
“不碍事。”袁江健步如飞，很快就走了进来。
“记得轻拿轻放，这么好的画，要是弄坏了可不得了。”袁辉嘱咐道。
“好嘞，您收着。”裴琅见她答应收下了，很是开心。
“就是咱们江宁最出名的画师，袁江。”吴应物道“他的学生就是你袁世叔的哥哥，袁耀，字昭道。”
“不饮浊泉水，不息曲木荫；所逢苟非义，粪土千万金2。为人当清高自洁，切莫沾染不义之财，须知兰在幽林亦自芳3，你的德行操守即使无人赏识也决不可丢弃。坚持本心，不可与众同尘，切记切记。”
“就是他们，所以我才说是受人之托。”袁辉手托茶碗，悠然道“他们既然想看，我就给他们送去，保管吓他们一跳。”
“只是些微末小技，跟袁大家差得远了。”裴琅道“我也是偶然弄明白的，人的脸并不是一个颜色，阳光灯火的映照都会造成肤色明暗的差异，所以画的时候得把这些差异画出来，这样才会真实。”
裴琅仔细地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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