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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个坡就到家门口了,杨贝芊说好,在小桌前坐下。

    江彧第一次给女生送礼物,蛋糕是买好了,但不知道怎么送出去。一时懊悔,焦躁慌张跑过来,措辞都没准备好。

    或者就是小学低年级她第一次cos动漫人物,听其他小朋友骂了她一整天卖国贼后,谭丛冲到前面护住她,把那些人恶狠狠打了一顿。

    她也不知道哭什么。

    刘元芝给她把围巾缠绕好,打了个结:“没和你朋友一起走?”

    身后传来冲锋衣拉链轻碰栏杆的声响,咔哒,咔哒,在黑暗环境里飘飘散散。

    两个打完球来买水的男生挤不进去,就在江彧身边的空处聊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对面那哥们可没有。

    “?”谭丛说道:“她是我结拜的哥们,你会对咱们的好兄弟心动?”

    “嗯,咋了?”陆一卿放下手机:“他要给他的小青梅表白,你觉得是窦米还是杨贝芊?我觉得吧……”

    谭丛捂着肚子,刚想像以往骂她暴力女,话到嘴边,发觉这不就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间才有的纽狎熟知。

    窦米对他缺根筋的样子司空见惯了,没当回事。

    少年俊丽的脸涨起红晕,脸色冷厉,眉峰下压藏着凉薄的锐利。

    江彧看了眼礼盒,随口问:“女生都喜欢这个?”

    杨贝芊经常坐杨友林的车,很少跟刘元芝一起回家,考上一中到刘元芝班里,有意避嫌就更少单独相处了。

    “喂——”窦米打开家门,院里冷光铺泄,三人的面容清晰无比。她快步走过来,对谭丛说:“慢死了你,赶紧找出那册漫画,我要看。”

    杨贝芊在后面摇摇头,想到刘元芝看不见,赶紧说:“不饿。”

    “当然了。”陆一卿拿出手机快速编辑了条短信,点了发送,“我们班有对象没对象都来凑热闹,我跟谭丛打赌看谁先抢到。要我说,谁有你活得清汤寡水,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

    杨贝芊抹了下眼睛,挺直背,把馄饨吃完。

    “天降是谁?”

    街灯的光晕笼罩着骑车的人,穿行在黑暗的地方,车与人要与夜融为一色,一个拐弯,星光乍现。

    窦米交完卷子回来没见着杨贝芊,谭丛跟几个男生在聊球赛,说了句题外话:“我刚刚就没见到她。”

    郝美丽见窦米跟谭丛不回家,

    她这才发现刘元芝的背永远挺得笔直,不会佝偻。

    一上来就是兴师问罪,谭丛愣了愣,对他的问题无从回答。低头看向手里的盒子,恍然笑了下:“没什么意思,就过节高兴呗。”

    心事重重,所有人都不对劲。

    仅是一句话,他听出她嗓音反常,“等会。”

    “我给你说,你要么就抓住今天,人家有那么多人追,指不定哪天脱单了,你白月光就真成白月光了。”

    江彧看也没看他,问:“你送那些是什么意思?”

    “吃啊。”谭丛靠着墙,眉斜向上挑,长而密的黑睫下叠,理当如此道:“不是,你咋好心当驴肝肺。”

    杨贝芊应了声,一片暗色里,看见男生转身下楼,窸窣声线里能感知到对方在试图往这边走,视线落在她身边。

    “你给那个女生表白了没?”

    谭丛提着蛋糕,无心买来的,窦米不要,再送人似乎不太好。他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生涩说:“明天一起走。”

    谭丛摸着磕疼的下巴,她捂着脑门,两人同时抬眼,露出微笑。

    谭丛做事向来想一出是一出,没什么缘由,他道;“我见那蛋糕很受女生欢迎,就想着过节开心,芊芊前几天刚给我抱怨说胖了,要减肥,我刚才也没找到她,再说了那都卖完就剩一个,我就跟风买了。咋了单身狗就不能买?”

    她赶忙说:“我先回去了,谭丛。”

    白熙坐镇看自习,压不住底下骚动和评头论足。

    谭丛幼稚地挑眉,格外地挑衅。

    两个男生的目光都定格在她脸上。

    走到楼梯口,创新班班牌折射出一道道银白的光线。

    “你别耷着脸,这种节日我要再丢你一个孤家寡人,我就太不是人了。”

    他站在无人的地方,拿出手机请教网友。窦米有时冰雪聪明,一眼能识破他的想法,有时又笨得要死,怎么暗示都没用。

    杨贝芊看到他偏过脸,隔着不远,他眼底亮晶晶,语气诚恳真挚,略沙低低的语调,介于成熟和青涩之间。

    江彧没进班级,回想着话里那个人名字,他一顿,脱口问:“谭丛?”

    她心情不好,只想安安静静不说话也好。刘元芝没过问,母女俩沉默一路,反而有种不宣于口的相互理解。

    “我相信大家的判断力,也无权干涉你们的交友,只要不耽误学习不越界,你们是可以适当放松。”郝红玉课上提起情人节种种,叮嘱完就回班批改试卷。

    谭丛开家门的锁拧到一半,看见回来的江彧从单车上下来,在找钥匙开门。

    杨贝芊咬开馄饨皮,一颗眼泪滚出来。

    她带着他了解二次元,再后来,他每一次都陪着她去漫展,他们一起去电影院看新上映的某部片子。

    离开温暖的教室,耳边没有此消彼长的吵闹,随着走到寒冷的室外,萧条之意莫名加深。只觉冬天真冷啊,冬天没有尽头。

    走在小路上,街边的那束光照在脚边,她想起小时候某年夏天,她坐在高高的旋转滑梯上,底下的男孩张开稚嫩的双臂。

    陆一卿思来想去,想要弃权:“谭丛这人没心没肺,没城府,情绪全挂在脸上。和窦米相处,那完全是好哥们啊,杨贝芊内向,可人家妥妥乖宝宝好学生一枚,谭丛对外宣称一直是妹妹,关系好的比亲生的还亲。”

    他一转头,江彧把一叠试卷拍进他怀里,急匆匆道:“帮我交了。”

    “就花啊,蛋糕,奶茶。”

    两人视线在空中相交,像有无名硝烟弥散,各自力争一方。

    杨贝芊说话带着很轻的鼻音,不知怎么解释:“嗯。”

    风从远处吹来,四面八方的风声里似能听到愈强烈的心跳。

    “家里没有饭,你在这吃碗馄饨。”刘元芝在小吃摊前停下,给了老板一张纸币,“吃完自己回去?”

    虚晃中,他看见她的侧脸,马尾辫随着她开门迈步的动作一动一动。

    陆一卿抢到草莓蛋糕,满面春风,跟江彧传授经验:“我给你说,还好我买到了,乔雪今天都不知道收到多少情书玫瑰花。”

    “没,要不就算了……现在就挺好。”

    谭丛勾着书包站在楼上,隔空看见对面一个女孩的背影。

    刘元芝推着车子,捞起筐里的抹布擦擦后座,明白人似的扯开话题:“饿不饿?”

    窦米快要把笔杆子掐断了,在桌下踢了踢谭丛:“你没事送我那些东西干什么?”

    脸上挂伤,他的脸也不是很好看,用那只打架流血的手给她擦泪,笑着说:“你穿这件衣服很好看,我也喜欢这个动漫。”

    “嘿嘿,江彧啊。www.yunhua.me”

    江彧一整天待在教室还好,中午去食堂,从办公室出来,大家聊天的话题点都在情人节礼物上,超市每年都会推出网红蛋糕节日新品,天知地知没有第三方知道,这些小动作自然要瞒着校领导。www.xinxu.me

    下了自习,陆一卿要买蛋糕送女神,顺道拉上江彧。

    他往前一步,她后退两步。

    她连打了两个喷嚏,在夜里冻得哆嗦,酸涩漫上来,像啪地拉开拉环的易拉罐,微苦的小泡泡争先恐后往外涌。

    谭丛踹他凳子:“边去,交学费了么你就拜师。”

    “我没把她当兄弟。”他目光冷厉,“从一开始就没有。”

    夕阳的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她冲下来撞进他怀里。

    杨贝芊揉揉鼻子,一条绵软的围巾搭上来,脖子一暖。

    “表白我不行,她还是学艺术的,有才华异性缘好,我都不知道送什么拿得出手。”

    普普通通一节日,竟然把超市变成了人山人海的景区。乌泱泱的后脑勺将环境里仅剩的罅隙挤碎,清一色校服的蓝海,衣襟翻动,如江涌。

    窦米拐了谭丛一肘,“你愣着干什么。”

    “啊?你干啥去?”陆一卿背着光,看着他下了楼,走远了。

    江彧要气炸了。

    在父母还不知道的时候,他是第一个支持她的爱好,站到她身边人。

    也许是旷日持久的暗恋如一场马拉松,她疲惫不堪,耗尽所有,看着他走向别人时,她弃甲曳兵一败涂地。

    “芊芊?”

    -

    杨贝芊晚上没和他们一起回家,找了个借口先走了。

    老板的摊车车顶挂着颗白灯泡,刺眼的光照亮一片地方。馄饨端上来,杨贝芊给老板娘说了声谢谢。

    “嗯。”她仓皇而逃。

    她不是很饿,但一闻到热气腾腾的饭香,忽然有了点胃口,寒意也驱散不少。

    前面的陆一卿霸气地一拍桌:“谭丛,你都能把我师父拐走,你说说你不是个祸害是什么。”

    似乎从那时拨快了心跳。

    学校有人好奇窦米和谭丛的关系不是一天两天,赶上情人节算是破案,原来天降抵不过竹马。

    陆一卿得不出结论,“要不咱俩打个赌。”

    他们认识了十几年,可不是江彧这家伙半道出现就能比拟的。

    那束落在她肩上的光,照耀了她好几年,直至今日。

    江彧寸步不让,“你喜欢窦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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