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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彧趁着这次回来顺便来看望以前的班主任。离开学没几天了,老师们要求提前返校,开学前夕事宜较多,江彧没叨扰太久,跟老师告别,自己下楼逛校园。

    窦永明一听,和窦米一样的反应:“那去啊,仨孩子一块玩。”

    “不能。”郝美丽一猜准没好事:“别想。”

    “去,边去。”吕雪梅瞪他一眼,然后拉着窦米统一战线,“你外公是没朋友嫉妒着呢,糟老头坏得很。”

    窦米补充道,“你不会不知道我外婆也在清河镇吧,我给你说过的,没想到在乡下还能碰见。江鱼,这就是缘分。”

    窦米和谭丛摘完瓜累的半死,谁也没力气再去抓鱼抓蝌蚪。累的吃不下饭,一人喝空了两瓶水。

    大叔以为是赞同他的话,也跟着笑起来。

    窦米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满意一笑:“那你一会多摘几个西瓜。”

    窦米和谭丛都是用不完活力的那种人,亲戚家的小孩象征性来转一圈,为了写作文来体验下生活,搬不动瓜就薅了几片瓜叶。

    话一出大家伙才明白她打得算盘,逗得哈哈笑。谭丛阴着脸,才知道坑在这,挖好了就等他跳。

    “哦,喝吧。”窦米进厨房拿筷子碗,搬着马扎,“妈,我能不能……”

    夏日天亮的早,笼里的鸡打鸣,田野边拢着雾气,花香阵阵还有泥土木屑的气味。早起的人蹲在院里井边抽水洗漱。

    窦米唉声:“妈,我想抓蝌蚪。”

    走到葡萄架那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女孩坐在双杠,手抓着栏杆,似乎等他很久了。

    江彧在门口站了一分钟,个高腿长,忽而袭来的夏风卷起衣角,单薄的T恤贴在身上,隐约勾勒出腰腹线条,侧脸冷峭,带着棱角出盛的少年气。

    郝德旺跟窦米告状:“你外婆每天就只记得去找东头邻居聊天,饭都忘了做。”

    天空湛蓝辽阔,高树上的绿叶一动不动悬挂着,烈日在天上从这头移动到那头,光线终于黯淡了些。

    窦永明用毛巾擦擦脸上的汗,挂到脖子上,“省点力气吧。”

    镇上狗多,一声犬吠连成一片,房前屋后的树大招风,叶儿在晃,风声如浪涛,举目一片漆黑里,唯有点点星子闪烁不定。

    吕雪梅想了半天,记不清了,“好像记得他家是有个在城里当医生的儿子,他爸前几年刚过世,但他老伴没印象。东头有几家以前是租户,不是镇上的,不了解。”

    坡道上烟尘弥漫铺天盖地,远处矮房升起炊烟,拖拉机嗡嗡震耳,像是阴雨前的云层发出轰隆隆的闷响。

    吕雪梅笑着摇摇头,“没意思就去东头跟人扯家常去了。”

    谭丛乐在其中,继续尬演就是见死不救,咔嚓一拉“枪”,嘴里又是一声砰。

    两人玩心大发,飙着演技,谭丛站起来,伸出手要扶不扶,“大师兄,保重!”

    保安不疑有他开了门,窦米跟着江彧一前一后进了校园,江彧去了二楼,应该是来看望老师,她在校园里闲逛。

    吕雪梅都被搞糊涂了:“去哪,干啥去?”

    谭丛笑弯了腰,嘴里的瓜差点喷出来,红汁顺着嘴角往外流。

    谭丛懒洋洋抬起手臂,两只手做出持枪,子弹上膛模拟砰一声,“砰砰砰。”

    “救我啊!”窦米倒在地上,扯他裤脚。www.cuiye.me

    郝德旺说两句说不过,背着手回屋了。

    吃完饭,窦永明跟郝美丽走在前头,阳光充沛,窦米跟谭丛一人戴小草帽,抱着白色大筐。通往瓜地只有一条草木稀疏的小土路,常年被人踩被车轮碾,露着贫瘠的黄土。

    她笑盈盈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眸纯粹剔透,像盛满初晴的阳光,瓜子脸白净,又乖又可爱。

    小学校园不大,环境优美,尽头一排是鱼池,葡萄架和单杠双杠。天刚放晴,知了没精打采在树干上叫着,绿茵草地缀着未干的雨水,空气燥热潮湿。

    门卫处的保安倚着墙在喝茶,江彧告诉他是毕业生,保安便放他进去。窦米隔几分钟,跟上去,“我和他一起的,也是从这毕业。”

    两个人一扣草帽,争先恐后跑回去,没一会筋疲力尽,谭丛一屁股坐在地里,“让我歇会。”

    窦永明洗干净抹布擦桌子,“米啊,你外婆问你喝不喝汤?”

    窦米想起江彧奶奶家在东头那片,她八卦问外婆认不认识。

    她撑着双臂稳稳当当坐在双杠上,手一松双腿灵敏勾住,人就倒挂,双马尾差几厘米扫到地上。

    郝美丽拔掉电饭煲插销,“咱邻居江曼他们一家也来了,豆子想去找江彧。”

    窦米穿着外婆的花衬衫,咬着牙刷,瞧着远处青山的影儿,云啊雾啊像层纱,天地白茫茫看起来深远幽静。

    谭丛“一看二摸三敲”挑西瓜,有模有样敲敲西瓜皮,再敲敲她脑门,“演技不行,只有种丧尸的感觉。”

    窦米彻底断气四仰八叉躺在西瓜旁边,还没玩过瘾,睁开一只眼问:“有没表现出口吐白沫垂死的感觉?”

    都是

    大叔给了谭丛一瓣,笑着说:“是吧,这叫瓜界女明星,卖的可好了,镇上的人都喜欢。”

    窦米喝完一瓶水,恢复元气,在稠密的瓜叶里蹦蹦跳跳,绿油油的饱满大西瓜连成一排,她佯装成地雷,左避右避,叫道,“二师兄,有埋伏!”

    郝美丽发话:“把这片摘完,爱干啥干啥。”

    “玩不够。”窦米说:“我小时候玩这个可是高手,而且抛色子打弹珠抓石头竹蜻蜓,我窦女侠都没输过。”

    郝美丽从田里过来抓人,还没走进大棚,窦米和谭丛扔下瓜皮撒腿往地里跑。

    万丈苍穹,晚霞旖旎,太阳渐渐消失不见,白的透亮的云也像是蒙着一层的灰色调,黄昏时分,起风了。

    谭丛:“干妈,我想抓鱼。”

    窦米从远处看着像他,一头利落短发,米色短袖,从高墙探出的绿叶往下滴落雨水,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倒映在地上的水洼中,一小片连着一小片,破碎切割他的影子。

    吕雪梅躺在靠椅上,舒适的闭上眼,“妞妞,暑假作业多不多?”

    “啊。”窦米捂着胸口,伸长脖子,装出吐血濒临倒地,“我死了,八戒救我……”

    窦米一上午都心不在焉,中午吃饭吕雪梅问,要不要喝鸡蛋汤,她回了句,“我不去。www.cuifang.me”

    “外婆我不热,我给你扇吧。”窦米像是孙悟空过火焰山,拿着芭蕉扇使出浑身解数呼呼扇风。

    夏天的阵雨很快停歇,窦米不知道江彧一家回城了没,拿着雨具便出门。

    “我也是。”

    动作危险,江彧让她下来,她果断拒绝,还玩的不亦乐乎,“江鱼,你是不是不敢?胆子好小哦。”

    窦米爬起来,逮住他就要踹一脚。

    窦米悄咪咪和谭丛说:“郝美丽遇见对手了,来了个比她还能自夸的。”

    “我们高中还没开学,没有作业。”窦米换一只手扇扇子,“外婆你一个人在家会无聊吗?”

    晚上窦米洗完澡在院子纳凉,吕雪梅拿着蒲扇给她扇风。知了叫声和蛙鸣混淆,郝美丽和几个大人在屋里搓麻将。

    窦米没有喊他,不知道他去哪里,途中下起淅沥小雨,他没有撑伞,路上人少,他形单影只,情绪不高。

    吃早饭那会下起小雨,还没来得及往屋里收桌椅板凳,雨势加大一阵瓢泼,大人们担心地里熟透的瓜烂掉,要早早赶工摘完,穿着雨衣就去地里了。家里留窦米和谭丛两人,吕雪梅去前面家问水电的事,走了没回来。

    窦米摘到太阳下山,谭丛像洗了个澡,浑身湿透了,“我现在就想跳河。”

    江彧满脸写着“随便你怎么说,激将法对我没用”,他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无可奈何:“玩够了就下来。”

    窦米抹掉脸上的米粒,“垃圾,我比你多吃半碗饭。”

    谭丛打了个饱隔,“我汤喝得多,你那小鸟胃才吃了多少。”

    两人穿着的遮阳长袖衫在风里翻飞,几米开外的小河细水涓涓,阳光洒在水面,明亮刺眼,吹来的风都是热的。

    窦米一点都不意外,大方承认:“我跟你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窦米抬脚刚做出个扑的动作,就被郝美丽准确无误逮住后衣领,“都给我安生点,哪都别想去。”

    “你怎么在这?”

    窦米实诚说:“我属羊。”

    江彧以为她要跳下来,结果这人头和脚颠倒,挂在一根杠上,“你属猴?”

    旁边地里的瓜农已经运走一车了,看见有小孩,先切了颗瓜分着吃解暑,汁水甘甜,皮薄脆甜,窦米闻了闻说道:“叔你家瓜好香好甜。”

    走出清河镇,江彧去往集市,窦米以为他要买东西,一路跟着过了红绿灯,走出菜市场,步行十几分钟,栽满绿树的马路尽头,是所小学。

    窦永明捧起碗,“那可不能去捣乱,米啊,下午跟你爹一块下地摘瓜。”他转过脸笑眯眯跟谭丛说:“小丛一起去啊。”

    江彧奶奶忌日那天,他们从墓园回来多在乡下住了两天,江彧清早起来等雨停了才离开家。

    “玩什么玩,今儿是人家奶奶忌日。”郝美丽把米饭碗搁到窦永明跟前,“父女俩就爱瞎凑热闹。”

    窦米站在第二棵樟树下,雨后初霁,第一缕穿破云翳的阳光倾洒大地,细小的日斑如纤屑被风吹着,透过遮盖的树叶在柏油路上四处飞扬。

    白拉一个苦力,谭丛跟窦米懒懒地噢了声,下午气温高田里更热,不多吃点饭干起农活准能晕过去。俩人比赛式往嘴里扒饭,最后每人喝了两碗汤。

    窦永明满脸问号:“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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