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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吃第四块的时候,成功噎住了。

    刺目的强光。

    我再次吓得哇哇乱叫。

    被骂了,我吓得往后一缩,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少爷的手,米、米糕屑,脏……”

    我狼吞虎咽的吃相丝毫没改,很快就咬到了他的手指,咬出了血。

    小皮球没有了,咕噜噜滚远、砰地爆炸了。

    等到差不多寝室的时钟滴滴答答指向十一点半,直哉少爷打了个哈欠,关掉灯。

    “你是蜗牛吗!”他大手一伸,把我抓过去。

    后来,我被喜江阿姨带走。

    我怕得将胳膊挡在身前,害怕他打我、杀我。

    直到很久很久过去,直哉少爷都没有任何表示。

    兴许是被我吃东西的动静吓到了,我听见游戏传出的GAME OVER,和直哉少爷拔高的声音:“你是八百年没吃过饭吗?!”

    她重病缠身去世的那日,也是雪天。

    我呆愣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四点半要去山底下拿食盒的事情,猛地坐起来,结果又牵动了肩膀,我疼得抽了口气。

    打了一会之后,在巨大的游戏背景音乐中,他声音冷不防的响起:“过来。”

    发现直哉少爷早就醒了,正坐在沙发上吃饭。

    满天的雪花纷纷扬扬,她的身体怎么都弄不暖。她笑容如旧,跟我说,她这是解脱了,没什么好难过的,但奈穗子你要努力活下去哦。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只要能活下去就都可以,没有人会怪你的。

    我大着胆子将手再次往前伸一截。

    过激般,他浑身一僵,随即便是难以克制的剧烈颤抖,他猛地将手指抽出去,“你干什么!贱女人。”

    我往厨房的方向走了几步。

    是因为讨好到他了吗?

    我捂住嗓子用力咳,咳到趴在地上、腰背弓起,喘不上来气,几乎要将肺咳出来,直到一杯水递到我眼前,我忙不迭地抱住他的手,喝水,猛灌了好几口水,我才总算再次活过来。

    他似乎不想打游戏了,将游戏机关掉。从书架上拿了一本少年漫,臭着脸趴在床上看。

    “不需要!”

    杏花没有了,追着咕噜噜的小皮球跑远,变成腐臭的烂泥。

    发现自己正躺在直哉少爷床边的地上,身下是她的几件干净衣服铺成的地铺。

    直哉少爷冷哼了声,坐到沙发上。

    “是生日礼物哟。”

    堆满少年漫的书架;

    “奈穗子,是很漂亮的孩子呢。m.juyuanshu.com”

    直哉少爷走进来,见我醒了扬扬下巴,语气一如既往地令人听着浑身不舒服:“我还以为你死了呢,还真是命硬。”

    他皱着眉嘶了一声,缩回手。

    穷困潦倒的母女俩为了生计都发愁到不行,从未过过生日。所以,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也是我至今为止,唯一一次收到生日礼物。

    看着香喷喷、似乎还散着热气的米糕,我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肚子咕噜噜叫得很大声。

    “没见过像你这么丢人的女人。”直哉少爷眯着眼嘲笑,他姿态称得上贵公子地半蹲下来,拿起盘子里的一块米糕,跟逗小狗般喂我嘴边,“吃吧。”

    见他的确是在跟我说话,所以一点点朝他的方向爬过去一些,我的肚子空荡荡,虽然身上的伤好了点,但几乎没有力气,爬的很慢,最后在距离他两米的位置停下来。

    他最近又有了新爱好。

    我重复。

    我完全不在乎这些,就着他的手吃起来。

    “你真是狗吗?!”他抬起头。

    我不敢惹他更生气。慢腾腾放下胳膊。

    直哉少爷躺在宿舍单人床上,已经闭上了眼睛,左手却朝铺着我好几件干净衣服的地方指了指,“睡这。”

    可后来——

    喜江阿姨没有了,送我进直哉少爷的院子后,她一步三回头的消失了。

    见我缓缓靠近过去。

    后侧方传来直哉少爷懒懒散散的声音,“回来。”

    “再过来点。”他语气不耐了。

    直哉少爷

    是因为……

    “手放下去。”

    我小心翼翼抬起一点头。

    出乎意料的,我发现被直哉少爷踢了一脚、几乎断掉骨头的肩膀不怎么痛了,撞到石头的腹部也是。但依旧很饿,饿到胃一阵阵的抽搐。

    他抓住我,语气很差:“你爬什么?!被咬的是我又不是你!”

    我慢腾腾爬过去半米。

    他似乎听懂了我的话,抽出好几张纸巾,将我的口水和米糕屑擦掉,气急败坏地丢进垃圾桶。

    很快,又有一块新的递过来。

    此刻,我的眼泪已经吓出来了。

    我好喜欢好喜欢啊。

    我没有太多的精力去思考了,我好累好困,很快,我就睡着了。

    我悄悄抬一点头,去观察。

    我怕得连他表情都没观察,扭头就要逃,但我根本没什么力气,站都站不起来,便手脚并用往外爬,刚爬两步,脚踝就被抓住了,往后一扯。

    寝室门被推开了。

    我有些错愕,但我不敢去观察直哉少爷的表情,却能通过他的声音分辨出来,他目前好像不想杀我。

    雪中的禅院家很美,银装素裹,常青树木傲然挺立。母亲蹲下来,声音温柔得像她轻轻抚摸我额头的手。

    我躺在铺着衣服的地板上。因为在狭小的厨房睡久了,我习惯性蜷缩成一团睡觉,结果就牵动了原本以为好了的肩膀,顿时疼得我抽了一口气,赶忙将身体舒展开,疼痛的感觉才消失。

    直哉少爷依旧趴在床上看少年漫,似乎看到了舒心的剧情,原本很差的神色也恢复了平静,没有一丝一毫要杀了我的意思。并且刚才还给了我米糕吃。

    窄小的宿舍单人床,但上面铺了厚厚的、软软的床垫;

    是……

    我胆怯伸出一点手,扭头看直哉少爷的反应。

    食指上破了一个小洞,流了很多血。

    他语气与平日里嘲讽我时的差不多,带着鄙夷和不屑:“吃,快点。”

    我侧头看了眼床上的直哉少爷。

    我以为要被杀了,吓得哇哇乱叫,想躲,却被猛掐住脸。直哉少爷的脸近在咫尺,他那双眼睛与我对视,里面带着浓浓的不爽和警告:“安静点。”

    见我边哭边点头,他总算舒心一点,松开我的脸。

    “……”

    所以,这种方法果然是行得通的吗?只要这样做了,只要讨得对方的开心,我就能吃到食物。

    很快,整盘米糕就吃完了。

    我艰难爬起来一点,支撑起上半身,环顾四周,好辨认目前自己在哪里。然后就看到了熟悉的房间布局:

    母亲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小到如雪花飘落地面几乎听不见。

    我不敢回话,甚至连抬起的眼也很快就垂下去了,盯着自己蜷缩起来的脚趾看,我抱住双膝,一点点往后挪到墙角。

    直哉少爷缩回了手,翻了个身背对我睡觉了。

    他音量压低,带着难以言喻的危险感:“你是想让我再重复一遍吗?”

    我没听他的,依旧用胳膊护着自己。

    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总算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瞧见了头顶摇摇晃晃的白灯。好亮,刺得眼睛火辣辣。

    我还呆在沙发这边不敢动,双手抱膝、蜷缩在角落。睡觉不敢,出去不敢,捡掉在地上的米糕屑也不敢。

    喜江阿姨与我的母亲没有任何关系,单纯是见我一个小孩子孤苦无依可怜。我还记得那是四月,樱花盛开之时,喜江阿姨送了我一只粉色的小皮球。

    直哉少爷却提前给我了……

    “咔吱。”

    我也很困,明天早上还要四点半醒来,去山脚下拿食盒……

    他游戏又重开了一局。

    我注意到他指尖的米糕屑,探头,舔上去。

    我小心翼翼低下头去,没像之前那样狼吞虎咽,而是一点点咬住米糕的边缘,缓慢地、小口小口地将整块米糕吃掉。

    我停顿住,有些捉摸不透直哉少爷的意思。

    见直哉少爷还是没反应,我彻底忍不了了,抓住盘子里的一块米糕就往嘴里塞,三五下吃完,又去拿第二块第三块。

    原本该我去山下取的食盒,正静静放在他身前的茶几上,十多种早点被依次摆放在上面,香味诱人。

    房间安静的,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似乎在打游戏。

    但我要活着,不管怎样都好,我要活着。

    等再次醒来,天已经大亮。

    我什么都没有了。

    刚才之所以拒绝我舔手指,是因为目前不想再给我新的食物?

    我扶着茶几一点点站起来,腿脚还有点不稳,但刚才吃了很多东西,还休息了几个小时,比刚醒来哪会好了不少。

    按理说,我还需要两天才能吃饭的。

    他后仰坐在沙发上,游戏机放在他腿上,很悠闲地扬扬下巴,示意我去看茶几上装了一盘子的米糕,施舍般说:“吃。”

    是要睡觉了。

    我缓了好久好久,才能挪动一点胳膊。

    下一刻,我下垂的视线里就出现了一块新的米糕,它被递到我嘴边来。

    放了很多游戏碟片的电视机柜台。

    是因为考虑到这个,才让我睡这里的吗……

    我低头。

    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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