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战神的品格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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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带上的两颗蓝色玉珠随着走动，轻缓地荡在她脑后，是她身上唯一的饰物。

    将这种审美发扬到极致的，是大周品味最出众的贵女们，再传向民间，年少小娘子们自然更是讲究起衣袂飘飘，轻若风烟来。

    “你若有心，何必多问。”

    崔近月回头看了他一眼，“今日钱没丢吧？”

    她叫了那年轻伙计一声，“小叶。”

    而崔近月一点儿不自在都没有，反倒让观者们不自在了，暗暗思索自己是不是没见过世面，不小心和她对视上，都会赶紧移开目光。

    崔近月为他斟了杯茶，“我想帮的人是小叶，更何况，这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你如此感念，倒叫我受之有愧了。”

    没人会将她认作少年郎，可谁家小娘子会这般打扮出门？

    既有能力帮忙，崔近月便不打算袖手旁观。

    即使自己虚长眼前人几岁，她又是个女子，他也想要与她结为至交。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酒楼里的客人很少，没有喧闹之声，少年明显放松了下来，很快就向崔近月道出了名姓。

    偏偏少年怎么都不肯说家在何方，只说自己一定会把钱拿来，任凭伙计怎么劝，他都不愿吐露半个字，也不知是不是怕家里人责怪。

    崔近月笑着摇摇头，魏霖注意到了，立即问她自己是否有何不妥。

    那是一种，如野兽般敏锐的直觉。

    这客人是年轻伙计接待的，自然也该他负责，掌柜怕扰了别的客人，让他到门口把这桩事了结了。

    他举杯敬向崔近月，“无论如何，林小姐之举都惠及于我，小姐若不弃，可否与霖交个朋友？”

    魏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不由自主咧起了嘴角，好似小孩得到了最甜的那颗糖果，不复少年老成的模样。

    眼见着少年脸上褪去的红润之色就要卷土重来，崔近月便不逗他了，熟门熟路带他上了二楼坐下，点了几个知味楼的招牌菜。

    少年轻轻笑了一下，“小姐今日不来，我便等到明日，明日不来，我便继续等，总能再见小姐的。”

    而年轻伙计也要哭了，他不敢对客人动粗，更不敢放手，只能好声好气求着少年给钱。

    崔近月当然不会告诉魏霖，他让她想到了狐狸幼崽。

    崔近月对这样的年轻人总是有几分宽容，她抬手与他轻轻碰杯，“好啊。”

    而伙计也难，他不是不想相信少年，只是他赌不起，万一少年一去不回，这八两七钱就得他来掏，这可是他好几个月的工钱。

    崔近月并不在意他们是何想法，心无旁骛往醉仙楼的方向而去，打算去听听说书先生的新故事。

    崔近月看了他一眼，只回了一字，“好。”

    京城有四大主街，青龙街围绕皇城，朱雀街遍布达官显贵，玄武街和白虎街分布最广最阔，最热闹最新鲜的地方也都在这两条街上。

    “没有多久。”少年嘴上打马虎眼，肚子却突然传出一阵声响。

    崔近月有些讶异，“你特意在这里等我？若我今日不来呢？”

    对她来说，年轻伙计不会被几两银子压弯了腰，才叫做好事。

    待看清崔近月的衣着，他明显一愣，被他拽着不放的少年也瞧了过来，同样愣住。

    少年下意识跟着她往前走，闻言赶紧道，“怎好叫小姐破费，该是我请小姐吃饭才是。”

    那少年一身蓝色锦袍，容貌俊美至极，身姿亦叫人见之难忘，一看便出身不差，不像会吃霸王餐的人。

    不过让崔近月没想到的是，她只是无意之举，那少年却极为重视。

    而现在，挺可爱的。

    后来路走得多了，听过的故事也多了，就不会对什么都好奇了。

    说着，她便转身，朝右对面的知味楼走去，那是玄武街最有名的酒楼。

    崔近月很轻松就穿过人群到了内围，果然见到熟脸的年轻伙计，拉着个大概十三四岁的少年人讨要茶水钱。

    也就在这时，那少年突然出声，“这位……林小姐，多谢你出手相助，在下莫不敢忘，林小姐放心，在下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

    还别说，原身虽然有时候会闯祸，需要家里收拾烂摊子，但还真没有纨绔做派，既没想去赌坊试手气，也没打算去青楼见世面。

    她并未取笑，“你这人倒是有心，既如此，我请你吃个饭吧。”

    可崔近月所过之处，还是引来了不少人侧目。

    金粉色窄袖裙衫、修身长袴、皮革护臂、细丝腰封，明显是女子衣裳所改，却失了柔美飘逸，变得格外干净利落。

    倒是机灵，崔近月微一颌首，“进去吧。”

    小叶朝她望过来，“林小公子。”

    本来嘛，也好解决，少年报上家门，不管是伙计跟着他回家取钱，还是月底醉仙楼到他府上结账都行。

    崔近月挑眉，“你等了多久？”

    想去醉仙楼见识一下，没想到会被人摸走所有钱财，落入那般窘境。

    崔近月瞧着，这两人怕是能重复那几句话到天黑，她并不爱管闲事，却也从来不喜欢看别人低声下气的可怜样。

    听动静，似是有人吃霸王餐，伙计正抓着人不让走。

    大周正是国力强盛之际，民风开放，无甚男女大防，街上有不少妇人小娘子行走驻足。www.rumowenxue.com

    小叶连忙走到她身侧，引她进醉仙楼的门。

    她说话直白，语气清淡，明明面孔很是稚嫩，却给人一种可信可靠的感觉。

    待走到玄武街，崔近月远远就见醉仙楼门口旁边围了一圈人，正在看热闹。

    那种“兄台我一见便知你是仁厚君子想与你交个朋友”的风雅事儿，与崔近月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

    小叶下意识接住银子，闻言哪还顾得上拉扯别人，只恭恭敬敬对崔近月拱手道，“多谢林姑娘，您一定会好人有好报的。”

    因此，崔近月的模样在人们看来，就有些怪异了。

    他名魏霖，不久前随着父亲回京赴任，对京城并不熟悉，本是

    迎着诸多目光，崔近月无比坦然，这衣服是碧草红叶帮着改的，非骑射短打，上衫似裙，衣长至膝，飘逸自如，更趋于武侠剧里的侠女风，是大周人民没见过的样式，自然让他们惊奇。

    崔近月出这个钱，是帮小叶这个相熟的小伙计，至于那少年会不会还钱，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崔近月听了一耳朵就知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乎，两人就这么陷入了僵局。

    翌日下午，她再次来到醉仙楼，少年就等在门口，瞧见她之后，眸中立即涌出喜悦之色。

    崔近月能理解，她小时候也这样。

    醉仙楼就在玄武街，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茶楼，原身平日里几乎天天都来这地方。

    如果不是一个腼腆，一个没脾气，估计都该打起来了。

    少年见她如此，忍不住问道，“小姐不问我名姓，不怕我言而无信吗？”

    她没有回答，他便也没再多问。

    他这时跟伙计拉拉扯扯的，弄得颇为狼狈，又被这么多人看着，脸红得都要滴出血来，像是快要哭了。

    不过崔近月高挑纤瘦，气质清朗，这样的打扮与她极是契合，人们一边觉得怪异，一边又觉得好像有些好看。

    除此之外，她也并未梳女子发式，而是用编绳发带束了高高的马尾，露着额前细密的绒毛，和一张稚嫩亦显出些英气的小脸。

    他看着腼腆，人却坦率，很自然就朝崔近月行了一礼，“林小姐。”

    说到此处，魏霖再次对崔近月道谢，“昨日如果不是林小姐解救于我，我都不知该如何收场才好。”

    原身从能单独出府到如今已经快一年了，对醉仙楼的人都还算熟悉。

    崔近月并不在意，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抛过去，“钱我替这位公子给了，再给我来壶茶和莲花酥。”

    魏霖怔了怔后，突然便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说完，崔近月便走进了醉仙楼，围观的人也很快散去，独留下少年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离去。

    因此，她没有问少年名姓，也没有掰扯什么相不相信他。

    她最喜欢的就是听故事，天南地北，真真假假，对她来说都是一个又一个绚烂多彩的世界。

    尚未长成，智谋尚浅，却能让人窥见他将来的惊采绝艳。

    原来这少年是第一次来醉仙楼，点了八两七钱的好茶与点心，轮到结账时才发现钱袋被偷，又没别的东西能抵债。

    原因很简单，前朝至大周朝一直盛行宽袍大摆的着装，近年来对衣料花色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将各地染织工艺提到了巅峰。

    少年言语诚恳，眸若星芒，端得是君子风姿，坦白说，是很讨人喜欢的。

    崔近月眼睁睁看着这个俊秀少年的白脸皮红透，像是被煮熟了的虾，哪还不明白，他怕是连午饭都没吃就在这儿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