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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家的丫鬟与小厮,似乎都觉得沈如珩的性子温和,入府这段时间以来,她也听过下人对沈如珩的称赞。

    她一边从包袱中翻找着什么,边与云荞说着话:“我知晓表哥成亲,便给你们准备了一个特别的新婚礼物,你肯定喜欢!”

    明明生活中,他也会注意到一些不起眼的小事。

    为什么这个世间,偏偏有这么多的儿女情长让人徒增烦忧。

    谁知,天降表妹。

    深呼吸了几下,梁芯用手作扇子替自己扇风,走到桌前替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一饮而尽。

    回去的路上,月如盘,被钉在黑色的夜空下,将黑夜烫了一个洞。

    “祖母也回来了?”沈如珩插了句嘴。

    未经他人之事,便也不能通他人之情。

    沈如珩视线落在云荞脸上。

    她不似大家闺秀般处处规矩,倒是肆意洒脱。

    “……”沈如珩沉默良久,才回道,“何以见得?”

    云荞因突然变动惊了一瞬,看清来人便很快恢复如常。

    她从未怀疑过,人世间的情感。

    “所以我真心希望他能真心幸福快乐。”梁芯补充。

    然而,周妍芝的母亲在沈如珩的母亲去世,他性子大变之后便不允许周妍芝与沈如珩往来。

    云荞沉默了。

    不过幸好,她仅算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我爹娘只生了我一个孩子,我自小便没有兄弟姊妹。我娘怕我一个人孤独,便经常领我来沈家。”原本轻快的语气,说到这里,突然染了些悲伤,“后来表哥的娘亲去世,他性格变了好多。”

    直到沈如珩状况好转,周妍芝才又开始跟着梁芯来往沈家。

    云荞看着她肆意翻找着,将行李物品翻得不成样子,乱七八糟地随意堆在床榻上。

    “小嫂嫂,我才见你一面就觉得喜欢你,想和你说说体己话。”梁芯说完,又笑着转头看向沈如珩寻求同意,“我可以把小嫂嫂先从表哥这里借走吗?晚些还回来!”

    夏日的夜原本降临的便晚,在食肆待的时间略久了些,路上已无多少行人。

    梁芯似乎并不把云荞当外人,将妍芝表姐的事情一概透露给云荞。

    梁芯像在吐槽他一般,却带了些撒娇的语气。

    “放哪里了呀?”梁芯翻了好一通都没有将自己口中的礼物找到,只能作罢,有些失望地顺势坐在床铺上,“小桃被我派去盯梢了,只能等她回来再找了。”

    这一世,她便将自己从男女之情中剔除得干干净净,免得再受波及。

    “……”

    还有些人,情义深重,可以为情义赴汤蹈火。

    “祖母她们还没有回来。”梁芯一副沈如珩摊上大事的模样,“但是祖母非常生气,我回来之前,祖母就已经骂了你好多次了。”

    “世间人情冷暖,不过都是表象。”

    她不动声色地将心底的一丝心酸抽离,笑笑:“既然你与你表哥的感情亲近,那便常过来陪陪他。”

    因梁芯母亲与沈如珩的母亲亲近,所以常往沈家跑。

    “就因为你惹祖母生气,她都连着我一起骂了!”

    云荞散漫久了,看他这般,忍不住开口问他:“你平日里,没有多少值得高兴的事吗?”

    他们好像百年即将入土时,那相互扶持着在江边散步的年老夫妻。

    云荞静默半晌,她不知该如何回应沈如珩的话,他仿佛从初见起,便像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人。

    沈如珩的笑意更浓,甚至笑出声来。

    她不曾想,这沈如珩竟然是个多处留情的情种,惹得这一对表姐妹争起宠来。

    “你看你!居然还笑得出来。”梁芯微恼,却仅仅跺了跺脚。

    云荞被沈如珩这句话说得一愣,半晌才想起,齐思恒走之前说过,她咄咄逼人的样子,不讨人喜欢。www.qiweishuwu.com

    “早知道表哥趁着我不在家把亲事成了,我也就不跟着长辈南下游山玩水了!”梁芯似乎有些不高兴,嘴也微微撅着,“我一听说表哥要成亲,便闹着回来,却仍是没赶上。”

    “小白眼狼。”

    她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才致使他如此极端。

    表兄妹之间,最容易上演情感大戏。

    云荞点头,她看起来与云荞差不多大,相比于云荞刻意表现出来的嚣张跋扈,眼前这位姑娘,更像是从小被娇惯着长大的。

    “我想逗他开心,不想他总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哪怕来这里他不也让我靠近他,我也会来。”梁芯扯了扯嘴角,“别看他现在经常板着脸装得和学堂中的夫子那般吓人,心却是极好的。”

    只不过,有些人生来薄情寡义,例如阮岑。

    后者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梁芯也不管,直拉着云荞出了门。

    “自然是不许的。”梁芯立刻换上笑眯眯的模样,“但是恰好,同行的一户人家中出了事,要提前回来,我便跟着回来了。”

    将沈如珩送入房中休息,云荞原本想留在房中与沈如珩大眼瞪小眼,却被身侧的梁芯扯了扯袖子。

    在这一瞬间,她有些后悔自己过早与沈如珩成了亲。

    “不悲不喜的样子,总让人觉得少了些人情的冷暖。”云荞的声音不大,在安静的街道上如珠玉落在地面上跳了两下。

    却又觉得,自己无法说服如他这般的人。

    “表哥!”

    不料,梁芯却摆摆手:“不行的。”

    沈如珩都这样说了,她要拒绝的话便没能说出口。

    飞羽推着沈如珩的轮椅,他坐在轮椅上,目视前方,没什么表情。

    原以为沈如珩体弱多病,又终生未娶便没有所谓白月光或者朱砂痣扰乱她的人生。

    “我来推吧!”姑娘刚露面,就抢了飞羽的活。待推上轮椅,这才偏头看向云荞,笑容明朗,“你就是小嫂嫂吗?”

    梁芯的话很多,哪怕是与她这个生人都不收敛。

    周妍芝学着她,也频频过来沈家。

    要开始了。

    月光洒在青石板上,竟也不需要燃灯就能将路看得清楚。

    梁芯偏头看了云荞一眼,表情有些微妙,然后才对沈如珩说:“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一下,妍芝表姐也回来了。”

    沈如珩低沉的嗓音宛若擂鼓过后,那回味悠长的余音。

    梁芯没有刻意煽情,却让云荞觉得有些难受。

    沈如珩看到来人,表情都变得柔和起来。

    “你比传言中说的还要好看,进了京都,随处都能听到有人夸你好看。我是沈如珩的表妹梁芯,”她边推着沈如珩往前走,边介绍道,“灯芯的芯。因为我娘是剪灯芯的时候生下的我,便起了这个名字。”

    身穿鹅黄色长裙的姑娘眉眼笑得弯成月牙,牵唇起还能看到有两颗俏皮的虎牙露出。

    云荞心下了然,等着面前的姑娘先开口。

    梁芯说,周妍芝之前想嫁沈如珩,被周母打骂了一顿,才算安生。

    “我很喜欢如珩表哥。”梁芯一字一顿道,她这么直白,也让云荞松了口气。

    被夺了舍,表妹定要闹一场的。

    刚踏进院内,一道鹅黄色身影从一旁窜出,径直冲向沈如珩。

    喝完茶后,她才扯了个椅子过来,坐到云荞面前。

    她本想说:不是这样的。

    过于亲昵。

    上一世因外室争宠,让她命丧黄泉。

    显得,她突兀得像个外人。

    她原本想拒绝,却不料他朝她微微扯了唇角,轻声说:“去吧。”

    沈如珩被逗笑,云荞看在眼里,难免觉得这一对表兄妹,不如她往常见过的寻常人家的那般疏离。

    云荞被梁芯拉着进了前院的一间偏房,才带她进门,便鬼鬼祟祟回头看有没有人跟过来。

    “我带你过来也不为别的事。”梁芯一改笑眯眯的样子,突然认真严肃起来,倒是让云荞也跟着紧张。

    “她骂你什么?”沈如珩的语气中带了笑意。

    云荞只笑笑,没有搭腔。

    第14章

    妍芝表姐姓周,梁芯是沈如珩姨母家的女儿,周妍芝是沈如珩舅舅家的孩子。

    很亲昵。

    同时,他们也会说他不苟言笑,惋惜上苍对他命运不公。

    云荞心中有一股气梗着,打心底觉着烦闷。

    “她之前可是动过嫁给如珩表哥的念头。”

    没见人影,她栓好门,扯着云荞坐下。

    “祖母居然准许你回来。”沈如珩又搭了句话。

    “小嫂嫂,你别看表哥平时像个木头一样,但是他笑起来可好看了!”似是要让云荞也参与他们的谈话,梁芯突然叫她,“所以我平日里最爱的便是逗他笑。”

    “我陪他走出了童年多阴霾,他也给了我很多哥哥会给妹妹的庇佑。”

    “如珩表哥平日里沉闷得紧,我早早就想他成亲后有个明媚娇俏的娘子可以陪他出去转转。也免得整日与飞羽圈在家中,无趣极了。”

    她轻笑:“那便是吧。”

    全程,梁芯与沈如珩都没有视线的接触,她在他身后推着他,让云荞萌生了一种错觉。

    毕竟是她有求与人。

    “表哥成了亲,那我以后便只在妍芝表姐来的时候再过来。”梁芯提到口中的妍芝表姐,似乎并不受她喜欢,“小嫂嫂,你一定要留意妍芝表姐。”

    她竟不知,沈如珩有如此亲昵的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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