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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安也知道自己或许过于直接,没有委婉。但她对于朋友一向如此。

    宁渡察觉到蓝辞些许的不安,移开目光,靠在床头。

    蓝辞也清楚听安抛来示好的橄枝,毕竟这种话,不是可以随便对别人说的。有些人听了会嘲讽,有些人听了无感,是个聪明人,不会把这种事讲出去。

    他们共同笼在一片明暗可现的底色里,只不过他的阴影色更深。

    “我不习惯对想要交朋友的人掩饰,很喜欢直入主题,希望你不要觉得我唐突和冒犯。”

    “但我并不觉得这是无力,我只会借着这道梯往上爬。刀锋边缘锋利无比,就算会把人割伤,至少我们曾经为了想要的东西,感受过在活。”

    听安轻轻一笑。

不了太多事情。宁渡的目光落在他光滑洁白的脊背,蓝辞感受着。

    “不是因为有欲望,才想做这些事,是因为喜欢才会有欲望,才会想和你做。”半明半暗的房间,只在床头亮着一盏暖色调的光。从宁渡右手边打来,被宁渡搭在曲起的一条腿上的手臂切割,垂落在床上。

    出门的时候宁渡在视频会议,司机把他送到一家咖啡厅。

    听安把平板转向蓝辞。

    “人总不能一直待在淤泥里,总要抬头看看月亮,万一哪一天就真的和它一样美好了呢?”

    听安从蓝辞眼睛里读到了自己想要的意思。她继续说了下去。

    并不明显的喉结滑动了下,蓝辞看着宁渡, 半晌。

    “不。”听安摇头,“我只是不想无知。人终极一生都在探索自己,而我只是刚好对苏黎世联邦理很感兴趣,从我听到它名字的那一刻,我就爱上了它。所以我想知道,我为什么爱它,而想知道最好的方式,就是亲自去看看。”

    “你说呢,阿辞。”

    “宁渡…你的目光,好烫。”

    “在忙事情?”蓝辞看听安手边的书,全英版,有关政治经济的书。

    “我高中那会儿被我妈卖给别人结婚,我不愿意,就逃。从小地方来了C城。但我没有读过大学,只能去做一些很低微的工作,靠高劳动获取低薪水,我不要愿意。”

    蓝辞摇头:“没有。我欣赏你的勇气和以小博大的魄力。”

    宁渡等了半天,没想到会等来这样客气的一句话。唇角随意一挑:“如果想谢,就快点好起来。”

    听安说话总是那么单刀直入。蓝辞愣了两秒,“走?”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宁渡偏过头,不再掩饰自己内心的需求。

    下车,隔着玻璃,就看到听安坐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手边放着平板,像是在处理工作。

    蓝辞搭在黑色薄被上的手轻轻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和茫然。

    “……好。”蓝辞看着宁渡的眼睛,有种孤注一掷的意味,“等我好起来。”

    听安也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书,随后露出一个笑。

    “你——”

    浅棕色的眼睛静的像是一池水,说出的话又带着诱惑的风情,让宁渡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失控的滋味。

    “我们很相似,同样在底层挣扎,同样有自己内心想守护的东西,只不过能力有限,好像总需要外界其他的手段来帮助我们。”说到这里,听安顿了两秒。

    “蓝辞,希望你可以振作,别把自己困在过去,未来,值得你去期待。你自己,也值得更好。”

    几乎晃了蓝辞。

    “你曾经说过喜欢这些漂亮的东西, 我想你看到它们能够开心。”

    “……谢谢。”

    “不了,生病戒咖啡因。”蓝辞道。

    既然喜欢,那么表达也是一种告知。

    有些鸟儿,是注定不能被关在笼子里的。

    “嗯……”搭在桌子上的右手轻轻敲,“我觉得如果一直这样,那么我的人生一成不变。我不想要这样无知被动的一生。”

    听安的话让蓝辞心头一颤。

    “你觉得我们是一样的人。”蓝辞道。

    宁渡的新年假期接近尾声,蓝辞一直在学习插花,听安昨晚发来信息,问要不要出来玩。

    半晌,他张了张嘴。

    他从不拒绝承认自己对爱欲乐园的渴望, 同时, 他更想蓝辞的乐园能够自愿对他敞开。蓝辞本身才是乐园的泉,活水的井, 从黎巴嫩流下来的溪水。他渴望走进蓝辞的乐园,攫取他用身体结出的果实。

    他会让蓝辞成为他的伊甸园, 只是还需要些时间。

    既然讲了,那就是信任。

    蓝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潜意识在朝她靠近、寻求意见。

    谁说宝石会蒙尘,若有一日流水过,阳光之下,如星星般耀眼。

    蓝辞猜到了听安想说什么。

    “我很明确自己要什么,许则川也给的大方。大家交易一场,我做他的情人,他给我要的东西,给的够多了,我就可以走了。”

    听安合上电脑,她把蓝辞当朋友,也能观察出蓝辞对自己不讨厌,甚至蓝辞有时候会下意识朝自己索取意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是一种人,蓝辞自己也知道。

    “你的梦想是读书?”

    那时候听安就知道,许则川是最好的选择。

    宁渡不再掩饰自己,从前是场无关紧要的游戏,他不在意,但现在,他有了明确的目标和要得到的东西,那么,宁渡会不惜一切代价掠夺。

    蓝辞对听安不抵触,就同意了。

    Chapter 32

    灯光下,宁渡一笑。

    听安看着蓝辞。

    他闭上眼睛,无声的迎接属于他的黑暗。

    蓝辞对听安并不了解,只是酒吧有交集,知道她和许则川的关系,但更多的他不知道。他沉默地看着听安。

    “蓝辞,我要走了。”

    蓝辞迷茫地望向宁渡眼底,他第一次在宁渡脸上看到属于男人侵略性的一面。

    向往自由的心也是。

    宁渡并不是重欲的人, 对于性,他并没有太多需求。一方面他认为这种事情双方都要有感觉才好,另一方面,要看对方是谁。

    自由,多美好的词汇,闪烁着银色的光辉。有多少人曾为它前赴后继,又有多少人把它遗忘在内心的角落,困在物欲的生活。

    推开门,暖气带着咖啡的香醇飘入鼻尖。蓝辞拉开木质的椅子,在听安对面坐下。

    女孩子大约是最坚韧最顽强最勇敢的,她们从不放弃,即使上帝并没有给她好的牌,但她依然可以打的完美,打的不屈。

    房间维持着人体最适宜的温度, 穿一件薄薄的睡裙并不会冷,露在外面大片白皙光滑的脊背不自知的紧绷着, 蓝辞望着宁渡眼睛,声音里夹杂着紧张。

    黑暗里蓝辞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宁渡吻了他的额头,滚烫的吐息落在他的前额,惹得他眼睫轻轻颤:“我们有很长时间熟悉彼此,你可以来探索我,索取我。我会给你一切。”

    宁渡的蛊惑很容易让人心动,但蓝辞此刻是一个漠然的怪物。他并不想知道宁渡,也不关心宁渡能给他的东西。

    他并不是一个随便的人, 喜欢挑挑拣拣。感官的盛宴固然是取悦他的方式, 但契合才是关键。

    “我是一个小人物,手里没有资源,我想要的靠我自己十年二十年都无法得到,但有人可以轻松给我。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公平,但我不介意去争取,至少我还有得到的机会。”

    他忽然明白了听安叫自己来这里的原因。

    “所以我换了方式,剑走偏锋,但还算好用。”

    房间安静了片刻,蓝辞对上宁渡的眼睛。

    世间的财富、地位、名利,和他毫无干系了。

    新年假期的咖啡厅人很少,只有寥寥几位客人。法式浪漫情调的音乐飘荡在空中,蓝辞看向屏幕上的offer,然后望向对面坚韧的人。

    他本就欠宁渡。无论是那笔医药费,还是现在的照顾。宁渡想要,他给就是。

    “衣服是你放在浴室的。”

    “……恭喜。”

    听安了然,点了点头。

    “我啊,其实没上过大学。”听安看着蓝辞,讲起自己的过去。

    蓝辞还在生病, 做出的选择并不理智, 他得到一个人,需要让清楚的知道,他是谁。

    听安想去他和许则川第一次见面,那人斯文又尔雅,暗色调的灯光里看向她侵略又玩味的眸光。

    暖风把人吹的晕乎乎,在温室里人很容易产生惰性。但蓝辞却只看到了听安眼里闪烁的向往和自由的光。

    否则蓝辞这样孤冷不和大众人群掺杂的人,是不会连续两次出来和她见面的。

    “不喝点什么?”听安抬起头,看向蓝辞。发现他什么都没有点。

    “谢谢。”蓝辞道,“但我现在……确实没有想过那么多。”

    “我考上了苏黎世联邦理工大学。”听安笑着托起自己的下巴,脸上的笑容是蓝辞从未见过的,如同太阳一般明媚耀眼。

    听安唇角轻松地扬起,点头:“对,声色场合二代最多,也最喜欢玩,许则川就是。”

    听安毫不否认:“当然。我在这个城市除了萧姐没有别的认识的人,见到你的第一面,我的感觉就告诉我,你和我一样,有一颗向往的心。不管向往自由还是什么其他。”

    “是想和你亲近,不要搞的像是强迫。”宁渡抬手关了床头灯。

    欲望是原罪, 不染半点原罪污垢的,称不上沉沦。不能让他沉沦的,都是梦幻泡影。

    “你找了一个阶梯。”蓝辞淡淡道。

    不要相信一个人优雅的外表,那只是狮子在掩饰自己食肉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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