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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衍盛递给简参选菜的小篮子,看到他一脸不知所以的表情,只好一次性挑完两个人的菜,递给老板的同时回头问简参要不要加辣,简参扭扭捏捏半天说不出所以然,任衍盛只能让老板先做不辣的,之后自己再加。

    简参突然很渴望有人和他聊聊任衍盛,他憋了一肚子有关这个人的秘密无人倾诉,像雨季的河流就要漫过闸口。

    那个人穿着宽大的长袖卫衣,下摆随胯部摆动,在膝盖上方晃晃荡荡,动作间偶尔会露出瘦削的手腕,每一个动作都极其用力,似乎能听到手臂划过空气的声音。

    “我那是在学动作!”

    “说了不是cān,在名字里要读shēn。”简参抬头,发现任衍盛正看着他笑,明显是故意逗他,闷闷地回答“下大雨我妈妈还没来接我。”

    简参正盘算以后能不能每节课都多留一会儿,跟着任衍盛复习动作,趁夹菜悄悄抬眼,想找他咀嚼的间隙主动提起,正巧撞到任衍盛若无其事向上掠过的眸光,呛了个满脸通红。

    出租车停在巷口,司机敲挡板的声音打断了简参的回忆,在路上就下起雷阵雨,江南的夏天,雨水总是突如其来。出租车不便拐进巷里,简参只好跳过积水的洼地,麻辣烫崭新的招牌映在水里,亮得人晃眼。

    简参第一次见到任衍盛,是一个暑闷难忍的下午,刚从儿童班升到少年班的他被妈妈领着,怯生生地站在教室门口,在同龄人里本就不高的个子在这里更格格不入,穿着洗到失去弹性的白T恤,下摆塞进运动裤里,棒球帽歪戴着,不伦不类的样子。

    任衍盛看着他点点头,“我要去楼下的麻辣烫,你来吗?”转身向楼道口走去。

    “你一开始这么说不就好了”,任衍盛收回手,“简参,你还不回家吗?”

    此后的一个半小时,任衍盛一直能看到那位家长在门口徘徊,偶尔凑近玻璃窗,探头探脑。

    任衍盛乘胜追击:“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哪,而且,你要是怕我发现,上课就不会盯我盯个没完……”

    老师没有停止动作,瞥了一眼就让简参直接进来,但简臻有意要和老师打招呼,手扣着简参的肩膀,不肯离去。

    “你经常一个人出来吃饭吗?”这对简参来讲是很新鲜的事情,其实简参也觉得任衍盛只比自己大一岁很不可思议,倒不是因为身高,只是对方看上去,用妈妈的话,像个大孩子。

    简参暗忖,几年不见,店家的装修都焕然一新,任衍盛的小习惯却一直没变,两个月前偷偷跑来剧组探班,被自己抓到还是会先笑着耸肩。

    简参瞟到门边漏出熟悉的衣角,任衍盛出来了,他忙低头摆弄起自己的长杆雨伞,拎着手柄当作陀螺,以伞尖为轴心原地旋转,在每个将要倒地的瞬间再次开始。

    “当然不是!”简参急着反驳,但细想想也没说错,“也差不多吧……很少临时决定。”

    靠回椅背,简参长舒一口气,电影拍摄结束后,一种本能的逃避,他想远离曾经和他息息相关的一切,同事、公众,还有任衍盛,但当真正处理好所有无法推脱的行程,简参才发现他无处可去。

    因为身高,简参总是多心有关年龄的普通疑问里有嘲讽的意味,他伸手抢回自己的伞,“我十岁了!”呛声完又觉得不好意思,“我家要绕路的,不太,不太安全。”

    “我叫任衍盛,你来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名字。”

    简参从这突如其来的热络里逃出来,小声解释自己只是条件反射随便问一句,但外食要和妈妈请示,话没说完就听到旁边的笑声,任衍盛很难控制自己不发出声音。

    列车报站,简参开机就收到崇川市的欢迎短信,紧接着是蒋睿发来的一连串问号,还有他们团的群消息。小太阳头像右上角缀了红点,任衍盛给他发了十几条微信,他不敢点开,甚至害怕看到最新一条,眯着眼自欺欺人地翻到妈妈,输入到一半,任衍盛的电话就打来,简参想按掉,又怕任衍盛认为他故意不接,只好熄屏放进包里,掩耳盗铃。

    “明明是你在看我”,简参想反驳又倒不过气,手抓着纸撑在桌子上,咳得眼泪粘着下睫毛贴在眼睑,还不服输地瞪着对面。

    火车驶入黄昏,建筑变得稀疏,水田蘸着夕阳,在玻璃上涂抹出粼粼的光泽,简参试图放空,接受日暮笼罩视野。www.menghua.me从上海到崇川,一切像回到原点,穿过他和任衍盛共同度过的时光,手指在车窗上描摹经过无数次的山脉,雾气消散后只留下浅浅的边缘。

    任衍盛不解:“是深浅的深吗?”简参摇头,任衍盛伸手出来,示意他写在掌心。

    下课时简参从别人的称呼里知道,他叫任衍盛,在简参来之前,是这个班最小的学员,但却很被看重,每节课最后的学员展示,他都是第一批被叫出来的人。

    任衍盛溢出的责任感忍不住作祟,有心想让这一餐给这位鲜少外出觅食的朋友留下好印象,又飞到窗口麻烦老板多加点麻酱,坐回来才想起还没问简参喜不喜欢吃这口,只好一边吃一边偷瞄他神色。

    舞蹈课在周日午后,开始还是晴空万里,临近下课却骤雨倾盆,明明是下午天色却比傍晚阴沉。大厅的人流转瞬已空,其他下课的小朋友都被家长接走,不同教室下节课的热身音乐交杂在一起,简参盯着走廊左侧的第二扇门,任衍盛还在练习。每次下课简参都急忙收拾东西奔出教室,任衍盛却永远精力充沛,和班里个别大孩子一起,加练到下节课开始。

    “去做什么?”简参掂着挎包跟在任衍盛身后。

    简参少有跟同学吃路边小摊的机会,电话里央求了很久妈妈才同意,兴奋得在楼道里踢踢踏踏。

    简参自觉错过了抬头的最佳时机,决心装鹌鹑到最后,任衍盛见他不答话,探下身去瞧他,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堂皇的眼睛,窗外大雨一阵强过一阵,水滴打在窗子上噼啪作响,任衍盛却恍惚能听到对面这人大抵是因为紧张,不自觉咽口水的声音,自忖可能是靠得太近,他直起身来,跟着放轻语气:

    简参很紧张,他知道妈妈一直没走,害怕被妈妈看到跟不上拍子的样子,可越着急越出错。他进门太晚,已经占不到能完整看到老师动作的位置,只能在夹缝中跟着前排男生,亦步亦趋。

    “爸妈没空管饭,只能自己解决啦”,任衍盛从消毒柜里拿来碗筷,瞧着简参呆呆的样子,“这不会是你第一次和同学出来吃饭吧?”

    十岁的简参以为自己照猫画虎的小心思天衣无缝,无人发觉,却被任衍盛轻描淡写地揭开,就在同样的下雨天。

    或许可以去一个落地签的小国,只要关掉手机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不过简参不想出现真正意义的失联,以免自己的名字上娱乐榜的热搜前,先出现在社会新闻里。买票时选择困难症作祟,面对十数个国家举棋不定,最后退出界面,神使鬼差地买了回家的车票。

    简参感觉四面八方都有好奇的打量,自己的眼神无处安放,低头盯着面前的地板,冷不防被妈妈一推,让他做自我介绍,黑脑顶嗫嚅了几个音节,老师同简参的发旋大眼对小眼,教室里的同学还在等下一个动作,老师朝简臻摆摆手,先揽着小孩带进班里。

    音乐暂停,任衍盛才注意到门口的人,一个看着比他小的男生,旁边大概是他妈妈,正拉着老师讲话。

    任衍盛回头揽住他肩膀,揉了一把简参的小卷毛:“你是不是傻?去饭店当然是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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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瞅简参炸毛小狗的可怜样,任衍盛话说一半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刚咽下去的辣椒窜进嗓子眼里,两个人面对面咳得惊天动地。

    升班以来,任衍盛更像他的老师。

    “你不会比我小很多吧,等妈妈来接,还在上幼儿园吗?”

    “小朋友!”

    日程弹在通知栏,他才想起还没有告诉蒋睿,即使日后要离开舞台,合约仍在继续,玩个性也不能不联系经纪人。蒋睿接通只当不知道他的心思,让他找个僻静的地方透透气,絮絮叨叨了一堆不可以抛头露面的注意事项,末了问他几号回来,简参随便报了个一周后的日期,又后悔应该坦白自己想休长假,嗯嗯啊啊几句,欲言又止,挂电话前只反复说如果任衍盛问起就回不知道,没等蒋睿再问就关了机。

    “我只是长得慢一点。”

    简参捏紧包带,抱着书包支在胸前,“我是简参,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的参。”

    “所以你只比我小一岁。”任衍盛从简参的脑顶比了比个子。

    装模作样到出站,报饭信息还滞留在手机,简参久违地怀念起原来练舞室门口的麻辣烫,打车中途变了方向,经过去年刚落成的商业区,任衍盛的新代言没有遗漏崇川这样的小城市,射灯下的巨幅海报笑得很灿烂。

    他被吓了一跳,眼睁睁看着雨伞“啪”地摔到地上,脚步声停在伞边,一只手顺着伞柄将伞扶起,“你还不回家吗?”

    因为简参个子低,简臻总担心小孩看不到示范,每次送简参上课都提前十分钟到,嘱咐他站在前排,但简参不想被别人观摩,也不愿面对自己总是慢半拍的动作,在妈妈走后就溜到后排。www.qingcui.me

    没想到自己悄悄一瞥把对方吓成这样,任衍盛着急忙慌地从旁边抽纸,“别着急”,看他咳得缓了才递纸过去,“你好端端地盯着我做什么?”

    “是参加运动会的参,多音字。”简参一边说一边在任衍盛有些汗意的手掌上横竖划着。

    可能因为雨天,店里的人并没有很多,盛夏的水汽遇上冰柜,在玻璃上结出一层薄雾。简参拎着篮子排在结账窗口,想点出快捷支付二维码,没想到一通电话进来,手指划出了那个一直回

    简参听着老师口中的节拍,眼睛却追随任衍盛的动作和舞步,他甚至开始熟悉任衍盛的一些小习惯,比如擅自给没有编舞的部分设计手部动作,被老师发现了会傻笑着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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