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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氏脸微红:“对,你说得对。”

    正说着话,云白眼尖,瞥见门口来人大惊失色道:“那是不是主母来了?”

    云蓝一看,锦衣华服可不就是陆家主母陆昕柔,顿时慌了,他们万万没想到,陆昕柔竟大清早过来了。

    陆昕柔摔了筷子,声音似倒春寒一般冰冷:“这句话收回去,我只当没听见。”

    “哎哟,宣儿你是不是吃醉了,八字都合过,日子都定好了,只等着临春半个月后聘书送过来,你这时候可别说胡话,沈家那么好的女郎,多少人求都求不到!”孙氏打着眼色让陆子宣身边的陆若岚拉一拉。

    闹剧算是拉下帷幕,但孙氏愁眉苦脸,他盯着陆昕柔走的方向,明显是往偏房王氏那去了,心中酸涩得紧。

    王宁远眸光一闪,自是听出陆昕柔语气的松动,越发温柔小意:“妻主合该歇歇了,有些事情,大小姐就做得很好,您别忙坏了身子……”

    按照陆昕柔以往的性子必是得关他几天磨磨性子,她想起昨日王氏和她说的话,决定心平气和地和陆子宣讲讲道理。

    隔着两条街之外的沈家却有一盏油灯颇有一种亮至天明的气势。。

    他无声无息地在房里练了好几遍娘亲曾教他的拳法,才听见云白敲门,问他是否醒了,可要用膳。

    陆昕柔早晨临出门前想了想,还是往陆子宣居住的清风院走一趟。

    半夜春雨忽至,滴滴答答地落在瓦片、窗檐上,催人好眠。

    可桌子上任谁都听见了这句话,陆昕柔不怒反笑道:“难不成我让你嫁给那劳什子吕芸才是疼你?”

    “我说了我不是开玩笑的。”陆子宣铁了心,话语开了头,再说后面的话就容易不少,更何况他打过无数腹稿:“娘,我不喜欢沈临春,我每天闻着她身上的药味我就犯恶心,您别让我嫁给她行不行?”

    云白云蓝一想到屋里还在吃生冷早膳的奚木,两人对视一眼,俱看见对方眼中的慌张失措,这可怎么办!

    “啊?我没关,我以为你关了,这怎么办?”

    “嗯。”陆昕柔淡淡应了一声,没注意到两个家奴的异常神色,径直往屋内走。

    起先姑姑和姑父孙氏还偶尔来看看他以表关怀,之后陆昕柔生意忙,很少再来,陆昕柔不来,他的小院便再少有人踏足了,但这也正合奚木的意。

    陆若岚也不敢躲,老老实实受了这筷子:“做生意诚信为本……可弟弟的婚事又不是做生意。”

    “姐姐!”陆子宣不敢置信地喊道。

    “芸娘?萍水之交?”陆昕柔不再理会陆子宣,扭头对家仆道:“把大公子关他房里,出嫁之前不得放出来,他身边伺候的发卖了。”

    临到清风院时,先瞧见不远处的晚风院,又想起自己近日来忙于生意,很

    陆子宣其实说出那句话就后悔了,可是话已经出口,索性一咬牙,硬着头皮道:“娘,我不想嫁给沈临春!”

    “谁说不是呢,我前些天还见着大公子跟前伺候的云墨得了赏,可漂亮的一块玉呢!抵咱们半年的月钱!”

    “没事,奚公子好说话,估摸着现在还没醒,咱们悄悄去关上就是。”

    “有些道理我们懂,可孩子不懂,咱们得掰开了给他讲明白,他明白了也就懂事了。”

    这几句话说到陆昕柔心坎里了,她偏头看了一眼王氏,“到底是京城出身,眼界确实不一样。”

    陆若岚的夫郎也跟着道:“是啊,弟弟,快吃饭吧。”

    “他的婚事要是做生意倒好办了!”陆昕柔看着这一儿一女一场闹剧,气得脑仁疼,只叫家仆动作快点。

    陆家近些年绸缎生意的路子走得远,光去年就接了不少京城贵人的单子,他们家的绸缎已能在京城混出些名声,只陆昕柔为人低调,除了店里几个经手的人,溪州没什么人知道。

    把早膳送进去之后,两人便躲懒找了个避风的口子说话。

    陆若岚瞪他一眼:“叫姐姐也没用,你安生两天吧!”

    陆昕柔今年三十有六,因保养得好,看着像刚至三十的年纪,膝下女、儿双全,再加上近年来生意红火,说上一句事事顺心也不为过。www.yuzhan.me

    奚木重新睁开眼,起身穿衣,对刚才听到的对话没有半点情绪。

    两人连忙快步跑至门口请安:“请,请主母安!”

    只不过,这句顺心在今晚算是划上句号了。

    孙氏红着眼眶抓着陆昕柔的衣袖劝道:“妻主,宣儿他身体不好,岚儿、岚儿还有孕,这打打杀杀的,实在不吉利啊妻主!”

    临睡前沈昭华瞥一眼窗边看书的人影,回屋问齐氏:“那孩子撒什么癔症呢?这么晚不睡觉看书?”

    云白和云蓝曾经还会找个借口解释一番,现如今也懒得找借口,反正奚公子好糊弄,主母也不往这边来。

    “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沈昭华盯着齐氏问道。

    毕竟是从小捧在掌心的孩子,孙氏袖子都揪得要裂开,可他不敢上去劝,妻主管教孩子,哪有他一个男人插话的份。

    “唉,提谁也不是咱俩,这奚公子虽好伺候,但跟着他没点盼头……”

    陆子宣身后伺候的贴身小侍云青听见立时伏地磕头求饶,额头磕出血印子也不敢停:“求主母开恩,奴是劝过公子的!求主母开恩啊!”

    王宁远是她去京城做生意时受用留在身边的,这几年安分守己,即便不给他孩子也不像小门小户的夫侍一般哭闹不休,很是懂事。

    陆家,晚风院。

    沈昭华揽着齐氏,总算是满意了,妻夫二人说着体己话睡下。

    齐氏听言要乐出声,这对母女,真真都是三岁孩童!

    眼见着哭闹一片,陆若岚忍不住开口道:“娘,您不是常说门当户对吗?以咱们陆家如今的地位,那沈临春娶子宣,说句高攀也不为过,若是为了当年恩情,咱们多送些东西就是,何必让子宣嫁过去?”

    做生意的最忌讳风水吉利一事,陆昕柔目光从陆若岚小腹处闪过,最终松了口:“把云青关柴房里去!”说罢挥袖离桌。www.yaran.me

    他十岁时父母双亡,被姑姑陆昕柔接回陆家,一个人住在小院里,姑姑拨了云蓝和云白伺候,此后七年在陆家就一直过着不尴不尬的日子。

    夜色渐深,偶有人语,偏房的烛火很快熄了。

    两人关了窗便朝外走去,门口还听得见他们说话的声音,“昨天夜里云青被主母发落了,也不知道后面提谁去伺候大公子。”

    在听见门响时,奚木迅速合了眼。

    “啪!”

    两人三两句话把事情定下,便轻手轻脚地进来,把开了许久的窗给关上了。

    陆昕柔一走,桌上压力去了大半。

    陆若岚当然知道她弟弟为什么不想嫁给沈临春,她也只能道:“子宣,别说玩笑话,快坐下来吃饭。”

    只有家仆傻眼,那大公子该如何处置?只得低声去请示陆若岚:“大小姐,这……”

    奚木睡得浅,被窗边飘洒进来的雨水拂了面,也就醒了。

    齐氏心思细,猜测着道:“她傍晚瞧见你给罗家夫郎开的方子,估计在琢磨呢!”

    陆若岚话音刚落地,就被迎面的筷子夹裹着陆昕柔的怒喝砸得生疼:“混账东西,我从小教你什么!”

    这话说得属实不客气,孙氏提高音量急急打断道:“子宣你胡说什么!”

    她身旁的孙氏赶忙递了双新筷子,劝道:“妻主,气大伤身,宣儿说的玩笑话,不当真的!”

    两人说话的声音远去。

    送进来的膳食惯常是半冷不热的,奚木对此也从没有提出异议。

    “真好,什么时候我们也有这赏赐……”

    陆子宣被陆昕柔摔筷子的声响吓得一抖,但更怕这一次若被轻轻揭过,下次便再也没机会提了。他站起身,纤细的肩膀虽然打着摆子,话语却带着少年的坚定:“娘,爹,我是真的不想嫁给沈临春!”

    沈昭华闻言,面上露出几分得意,努力压着翘起的嘴角矜持道:“这性子倒是像我,很好!不过医术想越过我,她还嫩着呢!”

    有人愁来有人喜,王氏温柔体贴地给忽然而至的陆昕柔揉捏按摩,“孩子不懂事,教教就懂了。”

    “你再说一遍,你不想干嘛?!”她目光如鹰隼般犀利地盯着坐在自己下首的陆子宣。

    眼见着两个身强力壮的仆人要把从小陪着自己长大的云青拖走,陆子宣扑上去拦住:“娘,您这是干什么!放开云青!你们放开他!”

    陆子宣面色一僵,心虚地嗫嚅:“我和芸娘……只是萍水之交……”

    “犯恶心?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你幼时体弱,是人家沈家精心费力地研究药方把你好好养起来的,现下你病好了,就嫌药味恶心了?”陆昕柔被气得不行,“我告诉你,你和临春的婚事是十六年前就定好的,改不了丁点!”

    陆昕柔握着他的手,叹息道:“过些日子,等子宣成了亲,我也歇歇。”

    他听着窗外的雨声,神情飘忽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娘!您一点都不疼子宣了吗!您要报答沈家的恩情,为什么要牺牲我?”陆子宣急得落泪哽咽,素白的脸上满是泪痕。

    “娘,不关云青的事情!娘!”陆子宣见云青要被拖走,哭得都要厥过去。

    “这什么这,还不把公子关房间里去。”陆若岚平白受了这无妄之灾,心气也不大顺。

    不知过了多久,耳房响起了动静,是伺候他的小侍云蓝和云白在说话:“夜里下了雨,奚公子房里的窗你关了吗?”

    “妻主可折煞宁远了,宁远只是懂得您这颗爱子之心。人常说,母父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妻主不外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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