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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是陆家的公子,杨六听了一惊,艳羡道:“竟是陆家的公子吗?这沈大夫好福气啊!”

    哪有人今天还没买就问明天卖什么的,但杜婶知道沈意的性子,笑道:“你先说想吃什么,婶再给你说说。”

    沈意付完钱拎着卤味又去卖猪肉的摊贩那买了几根骨头才往家去,油纸包的肉香掩不住,路边的狗摇着尾巴跟了一路,待她晃悠着拐进天都巷,几声有力的狗吠此起彼伏,巷道上忽现两只黑背白腹的大狗

    陈家夫郎强忍着不安与眼泪对两人道谢。

    沈意,字临春,与她相熟的人都喊她的字。

    “小沈大夫和陆家公子也算得上青梅竹马了,听说,沈大夫十几年前还救过陆掌柜呢!”

    只这一句,让丁氏兄妹立时顾不上说笑,着急忙慌地去百眼柜清点药材,整理台面。

    见她半点不着急的样子,杜婶只道她不知道成亲的滋味,笑着摇摇头,不再说话,用油纸把肘子和肉片包好递给她。

    杨六乍一看到半个时辰前因失血过多眼见着都要没气的陈姐,这会儿竟然能杵着拐杖好生说话,不禁啧啧称奇:“怪不得码头的人让我们来宁世医馆找沈大夫,这沈大夫真厉害啊!这才进去多大会儿,陈姐不仅醒了还能下地了!”

    丁术丁芷兄妹俩见到沈意的模样,相视一笑,两人打趣道:“女娃这是想出去买糖了?”

    病患朝诊堂努努嘴:“你进门喊的沈意就是她,沈昭华是她娘,平日里我们都叫她小沈大夫。起先我也不相信年轻女娃的医术有多好,你瞧我这手上藓痕,经手几个大夫都没治好,喝了小沈大夫的几回药,这不,淡了好些呢!手也不痛了!”

    赵五的心思彻底消下去,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家侄儿虽好可陆家公子是什么人?

    “我们也是前些日子看见有媒公在两家走动才知道,若非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呢!”

    “镇上陆氏绸缎庄掌柜陆昕柔的公子。”

    “那你说这么长一段话不说重点?”几句话的功夫,沈意已经用刀子划开担架上女人的裤腿,找到出血口,从手包中取出三枚银针,一一扎在六完穴、三阴交穴、中都穴上,伤口出血肉眼可见地被止住。

    谁人不知陆昕柔绸缎生意做得好,是溪州有名的富户!

    沈意在医馆忙活一天,到了傍晚医馆冷清下来,沈意将一天的医案整理完后背着手开始四处晃荡,随后坐到香漏前。

    几人说话间,陈云的夫郎也寻来了,是一个清秀瘦弱的男人,他泪眼婆娑地问赵五杨六:“我妻主她怎么样?!”

    宁安医馆坐堂大夫拢共就两位,沈意不坐堂,只能是沈昭华坐堂,而沈昭华可不似沈意这般能说笑玩闹的,对于医药之事极为认真。

    杜婶应声给她从盆里挑了一个肥瘦相间的肘子,放到案板上给她帮她切块,嘴也没闲着与她唠:“那孩子今天也来了,你来得早些就能碰上,等你俩成亲,你就有伴陪着你吃了,对了,日子可定好了?”

    见最后一点香终于燃尽,沈意站起身越过还在洒扫的丁氏兄妹,去后院洗手换衣服,哼着调子往百味街去了。

    现在想来,说不定是真的,不然一个医馆大夫怎么能娶上富户的儿子!

    对于丁氏兄妹的调侃,沈意冷哼一声,眼皮子都不带动一下,支着下巴懒洋洋道:“好哥哥好姐姐,明日坐堂的可就不是女娃了,百眼柜的药材都清点完了?”

    沈意停在一家卤味铺子前。

    沈意点头:“那要一个肘子,小点的,再搭点卤肉片。”

    没等思索好,就排到她了。

    旁人看不懂她扎的穴道,只知道她随便扎了几针血就被有效止住,真乃医术高绝。赵五见到这一手,也不敢再质疑,赶忙回道:“我们在码头搬货,陈姐不小心踩空摔到石头上划的。”

    “姐儿,你别叫了,她就是沈意沈大夫。”有旁人提醒。

    沈意来之前就已经有好些人在铺子前买卤味,她慢悠悠地缀在后面,思索着要买什么,面对各种病症的干脆果断在面前飘香的酱肉卤味前荡然无存。

    “别哭了,像什么样子!”陈云低声斥了一句,随后朝身旁的沈意不好意思道:“让沈大夫见笑了,这是我夫郎,没见过什么世面。”

    这件事赵五码头搬货时也听过,说是当年陆昕柔生产凶险,是沈昭华雨夜上门接生,一天一夜才救回来的母子平安,但没有当事人佐证,大家也都传着听听。

    沈意知道杜婶说的是谁,想到那张俊俏的脸,又想到今天在医馆那个哭得凄惨的陈家夫郎,她觉得还是面前的酱色肘子比较诱人,不紧不慢道:“早着呢。”

    病患露出自己手肘处的疤痕给她们看,虽不知道过往痕迹,但这会儿看上去,确实是在好转的。

    “婶,你明天卖什么?”沈意认真地问。

    病患宽慰道:“难怪你们不认识小沈大夫,别看她年纪小,医术好着呢,放心,那个姐儿肯定能没事的。”

    赵五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跟着她一起抬担架的杨六回道:“她叫陈云,我们都叫她陈二姐,我们是在码头搬货的劳力,早上我们在码头上搬货,陈姐就说她有点不太舒服,不过也没什么大问题,然后我们一起搬货,搬的是米面粮食——”

    “沈意大夫!沈昭华大夫救命!!!”两个粗布麻衣的女人抬着担架快步跑进宁世医馆,口中高喊着:“沈大夫在哪!快来救命!!”

    赵五杨六看了眼,觉得稍微安心了些。

    赵五杨六想跟着进去,却被沈意制止:“两位姐儿,诊堂外人止步,你们在外面等即可。”

    时间一点点过去,药堂的病患来来去去,陈夫郎瘦弱的脸上白得越发明显,泪珠子成串地掉。

    赵五只叹息着自家侄儿没那个福气,与杨六陈云一同道谢后离开医馆……

    眼睁睁看着诊堂门关上,赵五杨六坐立不安地在外面踱步,一旁有看了全程的病患搭话:“两位姐儿你们是第一次来宁世医馆吧。”

    饶是赵五杨六也着急,此时也只得先安慰陈夫郎道:“大夫正在医治,陈家夫郎你别急。www.chunchou.me”

    沈意手下动作不停,口中打断她的话反问道:“你跟她有仇?”

    赵五见陈云没事,松了口气,视线转到和陈云说话的沈意,见她年纪轻轻,面容姣好,医术又高超,想到自己堂姐家中有一个年纪正好的侄儿,心下一动,向旁人打听:“这小沈大夫瞧着这么年轻,应当尚无家室吧。”

    “定亲了?”赵五有些遗憾,忍不住问道:“是谁家的公子?”

    陆富户的儿子!人家手缝里撒一些,就够他们吃个把月的。

    这家铺子味道正,卖的卤味都是当天新鲜的,有穷苦点百姓买得起的卤藕卤地瓜等廉价素食,也有富贵人家看得上酱肉小食,每天生意都很好,若来得晚了,零星角子都没得剩下。

    “好好,谢谢大夫。”陈云连声答应,没瘸就是大幸。

    “人之常情,等他哭好让他拿着药方去药房抓药吧。”沈意神情温和表示理解,又对陈云叮嘱:“虽未伤筋骨,但也要好生休养半月,期间你每三天来换一次药,伤口七天内不要沾水。”

    百味街是溪州有名的吃食街,无论是现吃的包子烤饼,还是三餐的蔬菜肉蛋都能在这里买到。

    一男一女两个模样相近的人应声将人抬走。

    赵五见后堂只出来一个年轻女子,连声急道:“人命关天!你一个药徒就别看了!快去叫你们沈大夫出来!再晚就来不及了!”

    只听“啪咔”一声,诊堂的门打开,陈夫郎率先冲过去,先出来的是丁术,随后便看见陈云杵着双拐走出来,受伤的左腿已经用纱布包严实。

    “是还没家室,但亲已经定下了。”

    “酱肘子、肉片还有鸡翅。”沈意说道。

    “小沈大夫?”赵五注意到她的称呼。

    杨六不知她此话何意,怕被误解是自己伤的,急赤白脸地辩解:“没有!!我怎么会和陈姐有仇,我们大伙的关系都很好的,我和她有仇怎么会送她来医馆!”

    医馆堂内有三两个病患正在等药,都被这高声呼喊吸引注意,放眼一看,皆是一惊,担架上躺着一个女人,腿部被刺眼血色洇湿,面色灰白呈昏迷状,瞧着显然不大好。www.zhuomo.me

    她不敢相信地反问:“她?这么年轻的女娃?”

    “你今天就先买酱肘子吧,明天还有一锅鸡翅。”杜婶给她建议。

    “怎么伤的?”十七岁的“女娃”蹲在担架前问道。

    “天喏,这么多血!”有病患惊呼,下意识躲到一旁,还想再看时,眼前一晃,被忽闪到身前的高挑女子挡住了视线,本还想让看热闹的人往旁边去点,待看清来人,默默息了声。

    “那当然,宁世医馆的两位沈大夫都是好手!”有人搭了一句话。

    沈意点头表明知晓,朝身后道:“丁术、丁芷,把人抬进诊堂。”

    “妻主!”陈夫郎一声凄厉的呼喊,跑着到她身边,看着她包扎的那条腿,眼泪止不住地流,“这……怎么会这样……”

    “是啊,我们做劳力的,平时有个小病小痛都自己扛过去,哪有闲钱进医馆。”赵五心不在焉地回道。

    她想吃酱肘子,又想吃卤肉片,还想吃点鸡翅,三个都买定然是吃不完的,她又不爱第二天吃剩的。

    卖卤味的杜婶这边刚送走客人,瞧见跟前的沈意,脸上亲切笑意加深,熟稔地与她打招呼:“是临春啊,今天想吃点什么?”

    “啊?”赵五错愕,应声又打量了那女子几眼,见她脸皮白净,眉眼妍丽,穿浅青色棉布衣裙,这模样确实不像药徒,但这瞧着不过十六七的岁数,能是大夫?还是鼎鼎有名的沈大夫?

    聘书都还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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