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院子里那一盏灯，是人世间最温暖的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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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晚她睡得很沉，什么梦也没做。

    “那你洗了早点睡，我就不耽搁你了。”

    “谢谢谭姨。”李小可心里甜甜的。

    到九点半以后，顾客又慢慢少了。这里不比夜生活丰富的沿海城市，说是省城，也就是一个很大的县城。

    李小可的家里，也议论了一下这个事件。但只是纯粹的议论，并没有谁觉得要因此改变什么。

    “好的。您也早点休息。”

    她加快脚步奔过去，院门没有上锁，锁头套在上面。

    李小可手抚着衣服，印象中好多年都没有人给她洗过衣服了。她把脸贴在衣服上，轻嗅着衣服里阳光晒过的味道。

    然后轻手轻脚回到房间，床上放着谭姨今天帮她洗好晒干的衣服，已经叠好了。

    “不累。我觉得挺好的，今天一晚上我就挣了50块呢。”李小可开心地跟谭姨分享着自己今天的收获。

    那条土路李小可走了三年，提心吊胆了三年。

    pos机自己开的单自己刷，现金会用验钞机验过再放进抽屉找零，专卖店不议价，标多少收多少，收银台那里有摄像头，即便搞错了也能查到是谁的责任，谁错谁赔。

    “今天上班怎么样？累不累？累的话咱可以换个活干。”谭姨一脸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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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小可迈着欢快的小步伐回家，刚拐过弯，远远就看见院子里亮着灯。这条巷子并没有装路灯，也没有手电筒。只有靠附近居民家里投射出来的光，和月亮的光照亮。

    顾客来了，她礼貌招呼:“欢迎光临！”

    周来娣开始核对晚上的营业款，以及库存及时下账，她今天晚上卖了八双，一共出了13双鞋。

    倒是有几回，在路过的房子拐角，有小情侣在那抱着不吱声，把她吓一大跳。更害怕的是遇到单身的小青年，站那里看李小可过来，突然吹起口哨或是大声唱歌“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头......”，吓得李小可拔腿就跑。

    即便中午仍然没有回来，他们也不会引起重视。如果他们从别人的嘴里得知自己的女儿出事，会不会有一点点的难过呢？

    有顾客买单方便随时开收据，周来娣特意提醒李小可，鞋子型号和单价不能填错，型号写错会影响库存，单价错了就更糟了，会赔钱。

    最怕就是冬天，大家早早熄灯睡觉，一路上都黑灯瞎火。偶尔遇到窗户亮着灯光的，心里就能安定很多，要是还能听到里面的人在说话，就更好了。

    这一刻，她决定以后一定要把谭姨当家人对待。不，是比家人还亲的人。

    每天下了晚自习，她都是一路前后左右东张西望着小跑回家。好不容易看到家在眼前，却是一片漆黑。不只是院子没有灯光，整个两层楼都没有一线灯光。

    “哪来的风扇啊？”李小可有些惊喜，她也正寻思着要不要去买个风扇的。“您不会特意去买的吧？”

    有时候前面有人在走，李小可就会保持距离跟在后面，到了分岔口，一路飞奔回家。可惜能遇到路上有人同行的时候，实在是太少了。

    后面再没有顾客了。

    她总是一个人拿着钥匙摸索着开院门的锁，再轻手轻脚的拉开铁门的门栓，进去再拉上门栓落锁，全程都得小心轻放，声音大了，葛女士是要在里面叫骂的。

    “那就好。我拿了一个落地扇到你的房间，晚上记得用啊。阿姨也是老糊涂了，昨天都没想到给你准备个风扇。”谭姨有些懊恼地拍拍脑袋。

    李小可始终谨记“服务行业，顾客至上”的理念，微笑服务是必须的。即便是穿着很普通的顾客，她也一样热情服务。

    周来娣又带李小可熟悉了一下店里面鞋子的摆放分类，告诉她用什么话术引导客人试鞋，每双鞋子外面只摆一个码，要不同的码就要去小仓库里拿，又带她去仓库里看了看，告诉她怎么找最快。小仓库就在鞋架的后面，是一间小小的储藏间。

    但是李小可的哥哥晚上只要出门，葛女士一定会记得把院子里的灯打开。

    李小可的脚步慢了下来。

    里面的大门，看不见锁孔，只能反复试探几次才能插进钥匙。尤其是冬天，冻得发抖的小手更是不听使唤。

    专卖店就位于主干道的临街商铺上，所以治安并不担心问题。

    周来娣喜欢说话，活泼又热情。她知道李小可没有卖鞋的经验后，便事无巨细的跟她讲各种要注意的事情，包括遇到脾气不好的顾客怎么处理。

    她想起自己上学的时候，那时候家里那一片盖的自建房还很少，县城里唯一的一条水泥路，在离家200米处就断了，那200米土路不止没有路灯，还高低不平，下雨天更是容易踩到坑里或滑倒。

    这一晚上，李小可卖出了五双鞋。

    如果顾客说想自己看看，李小可会微笑着点头退到一旁，给顾客自由选购的空间。等顾客选好了，抬头正想喊营业员时，她又能及时上前，“您穿多大的码？我来帮您拿。”

    李小可刚把院门锁好，谭姨听到声音已经打开了大门。

    李小可非常庆幸，是和周来娣一起上晚班。

    李小可当时也想过，如果出事的是自己，这个家里都不会有一个人发现这件事。因为每天早上也是李小可第一个起床，饿着肚子去上学。

    李小可洗完澡，把衣服也洗了。今天早上起得晚，谭姨竟然帮她把衣服也洗了，太不好意思了。

    今天晚上业绩一般，不过对于李小可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她在心里默了一下，今天卖的五双鞋总价超过一千，今晚的提成就有50了，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专卖店卖鞋的工作并不难，李小可虽然没有卖过鞋，但她上一世也曾经在实体店买过很多鞋呀。后来的电商平台出来后才改为网购，所以她并不担心。

    零星的几所房子，夏天还好，普遍睡得晚，窗户大多亮着灯光，有时候主人还会站在门外面摇着扇子说话。

    有女儿的家庭，家长晚上都开始出来接女儿放学。

    “小可，回来啦。”谭姨摇着一把蒲扇，她有点小胖，扇不离手。

    然后把顾客带至新品区，“这是我们新到的款。有喜欢的，可以试穿。”

    李小可没想到，在这陌生的省城，有这样一个房东阿姨，给了她妈妈一样的温暖。院子里昏黄的灯火，点亮的是回家的路啊。

    “回来了，谭姨。”李小可鼻子有点酸。

    到了十点，两个人把玻璃门锁好，再把外面的卷帘门拉下来锁好。两个人互相道别，各自回家。

    周来娣开始还会时不时瞅李小可一眼，发现她不慌不乱，还能穿插着同时服务几位顾客，找鞋、试鞋、开单、收银，熟练的简直不像一位新手，就放心忙自己的去了。

    她打开风扇，躺在床上。心里悄悄地说: 甜甜，妈妈这一世，也是有人疼的宝宝了呢。

    收据是三联的，中间两层印写纸，开完一份，要把印写纸抽出来，移到下面一份去，这个李小可熟悉，刷卡的pos机，她也会操作。

    两个人都开始忙了。

    李小可眼睛里的光也熄灭了。

    周来娣交给李小可一本小收据和一支笔，她们的工作服是白色短袖上衣和黑色七分裤，外面还系着一条橙色的围裙，围裙前面有一个兜，收据和笔就放在兜里。

    “没有，没有。”谭姨摇摇手，“我在二楼拿的。你哥不在家，这电扇老放着不用会坏。”

    所有的人都睡了，没有一个人记得还有一个女儿或者妹妹没有回来，没有人担心她的安全，也没有人给她留一盏灯。

    每天晚上，李小可她是既希望能遇到人，又害怕遇到人。

    在李小可毕业的那年，有个女生晚上放学没有回家，一家人晚上到处找，第二天尸体出现在家附近的农田里，身上不着寸缕，在县城里引起轩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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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眼睛湿润了。

    七点以后，推门进来的顾客慢慢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