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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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小珍人如其名，在家里的地位如珍似宝。

    每到过年，就会洗刷刷好几天，光是开水瓶，就有十来个，还有所有的餐具厨具，都要洗得焕然一新，放在大澡盆里，洗一遍清几遍，第一遍的水那真是黑啊，最后都看不出泡沫了。

    李小可暗暗赞叹，这就是钞能力，以后一定要多挣钱。

    除夕吃团年饭，初三吃送年饭，这两顿饭都要放鞭炮，格外隆重。而且吃过团年饭后，就不会倒垃圾了，所有的垃圾都要攒起来，留待大年初三吃完送年饭后，才会一起去扔。

    “还好，一个月能剩三四百。”李小可没说真话，这个姐姐是真心盼她好的，但是李小珍也是个大嘴巴，如果把实情告诉她了，不用到吃年饭，全家都知道了。

    所以，在吃团年饭前，家家户户都会先去倒一次垃圾，厨余垃圾放长了会有异味，所以都会提前把菜择好、洗好，这样后面就直接下锅，也不会有烂菜叶菜根要扔了。

    早上李小可醒来，李小珍已经在帮葛女士洗菜备菜了。过年要备的菜多，全淑芬从来不进婆家的厨房，也不会帮忙洗菜。

    每次都要到天蒙蒙亮时，李志国夫妇才赶回来，两人疲惫不堪。那一天，葛女士绝对一整天都在骂骂咧咧中度过。

    新的一年，属牛。

    晚饭的时候，李小勇一家三口下来吃饭，李小勇和全淑芬脸上的表情明显柔和了一些，亮亮挨在李小可身边坐下，向她眨巴着眼睛笑。

    “让他拿着吧，我也给了亮亮100块。”

    这是他收到过的最大压岁钱了，尽管回家后还是要交给妈妈，但是现在能在他的口袋里放上一会，也是高兴的。

    这会子气氛简直好极了。

    每年春晚的节目，对于老百姓来说，都是一个保留的重头节目。大家都被节目所吸引，李家也是和乐一片。至少，在这一刻，是非常快乐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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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团年饭，就意味着这是今年最后一顿饭了。

    李志国对儿子一家干活不做指望，只希望他们不吵不闹就行。

    李小珍也嫁得一般，不过刘四喜一家子，好歹都在县城里，骑着自行车十来分钟就能两头跑。

    李小勇一家直接上楼，二楼也有电视机，看春晚的时候会下来，一起守岁放鞭炮。

    葛女士对这个大女儿，充满了感激之情。

    “没有。我这衣服还很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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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年李小可参与得不多，涉及过年的事情，都讲究一个吉利，他们怕李小可干得不好，只让她做一些杂活，照顾着煤炉子，换煤球烧开水，晒干鱼腊肉，端盘递碗这些。

    这几天的垃圾，是不能叫垃圾的，因为这几天的垃圾，大多是燃放过的鞭炮烟花居多，大家管这个叫 “财” 。扫自己家门口鞭炮渣的时候，还要注意不要把邻居家的给扫了，那表示把邻居家的财运扫走了，是会引起不满的。

    如李小可所料，这天下午直至晚上，二楼都很安静，没有任何不和谐的声音。

    每年除夕，刘四喜都是把妻儿先送到岳家，自己再回父母家帮忙，然后赶回岳家吃年饭，吃完后再一家三口去婆家吃年饭。

    愿我们都能牛气冲天。

    中午，吃过团年饭，每个人领了10块钱的压岁钱。李小珍一家去了婆家，在那边再吃一顿团年饭。

    第二天，李小可的姐姐，李小珍一家三口来了。

    葛女士十几岁结婚，婚后几年才迎来了第一个孩子，自然是捧在手心里长大。这个孩子不止是来得珍贵，更是把她从李小可奶奶嘴中 “不会生蛋的母鸡” 中解救出来。

    姐夫刘四喜骑着自行车先把李小珍和儿子刘阳送来岳家，又赶去自己父母家，张罗着贴对联这些事去了。

    年年如此。

    李志国和葛丽娟看到这一幕，也很高兴。他们惯来疼爱这个唯一的小孙子，这是计划生育最严格的时代，只能生一个孩子，否则孩子的爸妈就会被单位开除。

    中午，家家户户都开始贴对联了。旁边几户邻居都贴好了，李家还在熬浆糊。

    李小可帮着姐姐一起洗菜。按道理，李小珍回娘家是客人，不应该要她干活才是。但李家和别人家不同，不管出没出嫁，都是女儿干活，儿媳妇连饭都没自己盛过，吃饭时间他们一家三口大咧咧往那一坐，就等着人给盛饭。

    李小可跟着吃了点面条，就坐一边等着看春晚了，要说这96年的春晚，她早就看过了，而且她已经对这些娱乐节目不感兴趣了，但今天的重点是守岁，大家必须等到12点。

    没办法，李小勇起来得晚，贴对联的事只能儿子做，女婿可以帮忙指挥和搬梯子，但是张贴只能让儿子干，老祖宗的规矩多。

    李小可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塞到他手里，“这是小姨给你的压岁钱。”

    无论多晚，有几次凌晨至少一两点了，他也跑到家里来敲院门，大声叫唤，一开口就是：“爸！妈！小珍又和我妈闹上了！你们快去看看吧！”

    阳阳看着手里的钱，上面的数字100他认识，他还没有拿到过这么大的钱，扭头看着妈妈李小珍。

    “听妈说，你给爸妈都买了新衣服。你自己买了没？”李小珍边洗着手中的黑木耳边问。

    刘四喜是个孝子，李小珍脾气大，心眼小但不坏，一张嘴说话和葛女士如出一辙，好言要用恶语说，和婆婆自是合不来。两人一吵架，刘四喜要么打老婆，要么跑岳家来找岳父母去他家解决问题。

    也有少数偏远地区，因为太穷了，即便总是超生，家里也交不出任何罚款，计划生育也只能是一纸空谈。

    在春晚主持人的倒计时开始喊时，李家也放响了迎春的鞭炮，带着对新年的美好祝福和期待，带着愿望和憧憬，魔术弹的烟花也一发接一发冲上天空，绚烂绽放。

    所以，这个洗菜的工作量是很大的。

    李小勇两口子都有工作单位，而且他们第一胎就是儿子，也没必要生二胎。

    而且，就算不等，也是无法入睡的，临近12点时，家家户户放鞭炮、烟花，一直要持续到凌晨一点半以后才能安静下来。

    即便是农村户口，也只有第一胎是女儿的情况下，五年后才能生第二胎。第二胎无论生男生女，都会被要求结扎。

    刘阳八岁了，李小勇一家还没下楼，亮亮不在，他就没有伴儿，蹲在妈妈旁边。李小珍不要他帮忙洗，怕他分不清好坏木耳。

    李小珍做事极为细心，也非常勤快。洗菜、给鸡鸭褪毛，都是她来做。

    这个洗菜，可不是洗一顿的菜，一般都是洗四天的菜，从除夕到大年初三。

    葛女士笑骂了一句：“挣了几个钱啊，就开始打肿脸充胖子了！”

    李小可常常被叫门声吵醒，她不能开灯，更不能起来询问，只能睁着眼看着天花板。李小勇一家也肯定是醒了的，他们也从不吱声。

    “省城好挣钱吗？你现在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李小珍这才说：“你小姨给你，你就拿着吧，谢谢你小姨。”

    看到李小可出来，阳阳马上站起来，叫了一声“小姨”，他很喜欢这个小姨，每年生日都会带他去照相馆照相，还会买些好吃的零食给他。

    李小可希望自己能低调到买房，买房后把户口迁走，然后该孝敬父母的她会孝敬，能帮衬姐姐的话，她也会帮一点。但也就这么多了。

    小家伙的笑很真诚，眼睛里孺慕之情闪闪发光。

    刘阳欢喜地收下了。“谢谢小姨！”

    李志国夫妇只得赶紧穿上衣服，半夜摸黑骑着自行车赶去他家。

    葛女士很少做家庭卫生，她本身不喜收拾屋子，再加上她的空闲时间几乎都扑在菜地上了。

    因为距晚上守岁的时间还很长，葛女士允许晚餐煮点饺子或面条，不吃的话就吃点水果糕点，只要不吃饭就行。

    李小珍说：“你给这么多钱他干啥？”

    李小可笑笑不语。

    亮亮拿着一百元的大钞，兴冲冲上楼去了。

    今年大概是李小可回来得晚，那些活都干完了，只有洗菜的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