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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已经进行了一轮问询，下午换了一批继续问。
年老的警官沉默许久，目光有意无意地锁在她身上，默默打量了一会儿，“一点都不知道吗？”
没坐过车的闻人笙，攥紧了安全带，眼神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坚毅。
“传销组织是什么？”千年老鬼并不懂。
特殊调查科是靠异常灵力波动来判断凶手是人是鬼是妖是魔的，但这次失灵了。
闻人笙：“。”
像某种牛逼的暗语。
夏灼微微蹙眉，“她从来不逃课，但昨晚的晚自习她提前离开了，去了花莱书屋，我下课回家的时候正好撞见她从书店出来，我妈妈说她在那边哭，我感觉她神色也不太好，所以半夜睡不安稳，就和班主任打了电话。”
等红绿灯的时候，老周才咧嘴笑了下：“别害怕，你又不是人。”
她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周顶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拉着闻人笙一块儿出门了，走出大门就绊了一跤，他十分习以为常地整理了一下袖子和衣领，表情都没变地一偏头：“走吧，别害怕，她脑子没病，就是更年期反向版，你听说过阳光型抑郁症吗？她大概是阳光型更年期。”
因为小蛇告诉他，他们刚才吃那顿火锅，二百四十七，因为闻人笙这饿死鬼吃了人家八盘羊肉。
里间出来一个瘦高的女人，四五十岁的样子，圆脸笑眼，看起来十分和善：“是小闻吧？哎呀，竟然还能招来人你说说，哈哈哈哈哈。”女人自己把自己逗笑了，捂着嘴自己笑半天，自顾自拍拍自己的脸，提醒自己要矜持，要矜持。
闻人笙：“……”
听起来跟骂人似的。
对方漠不关心“嗯”一声。
女人拉着他进了里头的办公室，从另一个垃圾堆里扒拉出来一块儿能坐的地方：“坐坐坐，咱们这儿天天就是出外勤，今天就我和老周在，呐，就是外头那个，你叫他周哥就行，我叫崔红，这儿的主任，你叫我红姐吧。”
看老周都要崩溃了，闻人笙义正辞严举起拳头，补充了句：“为人民服务！”
虽然他不懂传销是什么，但他隐约也有一种掉进狼窝的错觉。
二中很少有家长会，白真真虽然脾气差得要死，但很少违反校规校纪，所以也没有被请过家长。程振国作为新班主任，甚至对这个学生毫无了解，她去翻了档案，发现她的监护人竟然是姐姐。
老周说完，目光灼灼看着他，闻人笙也回望他，两个人对视的第八秒，他才犹疑地说了句：“为人民服务！”
一直没人接通。
老周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突然骂了声国粹，一脚油门踩到底。
说完他才严肃了点，略略思索片刻：“是因为你们忽略了一个问题，妖鬼主动作祟很难不留下痕迹，就像再完美的杀人也不可能没有破绽。但人类自古就有和恶魔做交易的传统。”
这是一个沉默的一天，教室里静得只剩下翻书声，或者也没人有心思看书，那也不过是做给老师看的。夏灼下午才回来上课，一直低头坐着，头发散下来，她整个人的脸都埋在黑影里。
“是。”
“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是知道什么事吗？”
夏灼被叫去的时候，周南靠在外面栏杆上抽烟，然后微微瞥了她一眼，夏灼冲他点了点头，踏进了问询室。
早自习下课的时候，崇德楼和明善楼之间的黄线已经撤去，警察暂时离开了学校。据说白真真的姐姐终于来了，脸色苍白，一直在哭。
算了，人穷志短。
办公桌的后面坐着两个警察，年轻一点的伸了下手，“坐，不用紧张，我们只是询问情况，如实回答就可以，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不要捏造，也不要隐瞒。”
闻人笙倒是有点意外：“但你看起来只是个普通人。”
老周“嗯”一声：“好歹是特殊调查科，总得有点真本事。你以为为什么红姐看你一眼就招你？”
人才怕死。
“昨晚是你和班主任打电话说白真真可能会出事的吗？”
小蛇从发丝里钻出来窥探一下，差点两眼一抹黑：“你怕不是进了传销组织。”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支撑着这家书店。
“不知道，猜的，直觉。”
闻人笙：“……”
三餐也依旧可以照应。
闻人笙：“……”
小蛇都有点怕他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老周凝视她好几眼，突然顿了顿笔，询问道：“我们可以四处看看
老周从口袋里抓出一把车钥匙，掸了掸钥匙坠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终于露出一个微笑：“欢迎你加入特殊调查科第五组。”
那个特殊调查科挂在公安名下，但办公地点却在一处居民楼旁边，一条很窄的楼道里挤进去，楼梯直通三楼，敲开锈迹斑斑的防盗门，开门的是个中年男人，国字脸，浓黑的眉毛，嘴里叼着烟，眉心挤出一个深重的川字，看起来十分苦大仇深。
还没死，还有一口气，但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受害者从六层教学楼上摔下来，浑身皮肤蛛网一样裂开，血渗得到处都是，法医检查过，没有致命伤，但就是昏迷不醒，而且身体机能维持在很低的水平，好像随时都能一口气倒不上来噎死，但又奇妙地留了一口气。
她眼睛半闭着，目光显得有些许呆滞，那双瞳孔里泛着微微的灰白色。她视力越来越不好了，前几年还模糊地能看见东西，如今只能看见一团虚影。
工作环境看起来相当凑合。
认识她的人都说，她这两年衰老得特别快。
年老的警官注意到这个女生很平静，平静得近乎妖异。
“啊？哦哦哦哦，我说怎么有人叫人生的。闻人……嗯，闻人，还有这个姓？复姓呢，洋气。”
*
花莱手里抱着一个掉了漆的瓷盆，一只手在和馅料，有一搭没一搭地把手插进馅料里，用力抓紧，让馅料从指缝间挤走，然后重复。
白真真的现任男朋友周南最先被叫了出去，人从七班的窗户前匆匆走过，引来一众窥探的目光。
二中死了个女学生，现代刑侦手段查不出来什么，但尸体——
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这么仔细打量她。
但依旧一无所获。
老周深沉的脸色寸寸龟裂，怒吼：“外勤是有赏金的，一单少则三千，上不封顶。”
但他沉默半天，最后只说了句：“嗯……其实，我姓闻人。”
从面试到入职，大概花了三分钟，红姐把一沓文件往他怀里一塞：“二中那边有个女学生坠楼了，正缺人，你跟着老周去看看吧，那边好像有点棘手，上午刚去过咱们几个同事，仪器检测不出来任何灵力波动，人就剩一口气吊着了，估计也没有醒过来的可能了。再没有一点线索，就要交给常规部门做意外定案了，小姑娘才十几岁，不能死得这么不明不白啊。”
程老师打了她家里的电话，响到挂断都没人接。
闻人笙轻挑眉：“我来应聘。”
*
程老师托宿管阿姨去宿舍看的时候，白真真已经不在了，起初宿舍其他人还期期艾艾地试图隐瞒，后来看实在瞒不住才坦白，白真真昨晚压根儿没回去。
进了门，大喊一声：“欸！”
夏灼回家的时候，下午见过的那两个警察就坐在书架之间的休息椅上。
从进来几乎没有说过话的闻人笙再次陷入沉默。
他看见闻人笙，似乎一点也不好奇来人是谁，略一颔首：“进来吧。”
但他看不到一点前途。
“红姐。”
然后热情走过来拉住闻人笙的胳膊，“走走走，我跟你介绍一下我们部门。”
红姐痛心地说，一下子十万火急了似的，说着就把她推出办公室，冲着老周吼了句：“快快快，gogogo，加油你俩，组织相信你们。”
周男是一班的，一身的少爷脾气，被询问的时候，只是冷冷地说了句，“不清楚，不知道。”再问就显得不耐烦了，只说两个人已经好几天没联系了，他怎么知道。
里头应一声：“昂！”
闻人笙眼睛一亮：“油门踩到底，走。”
闻人笙沉默片刻，憋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一个月补贴三百五，你们到底是怎么有这么强的信念感的，是爱吗？是仁慈吗？你们当代苦行僧啊？”
老周满意了，一把搂住闻人笙的肩膀：“走，哥带你出现场，小伙子你看起来很有前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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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笙坐上他那战损版的方壳桑塔纳上，一颠一颠地奔向了未知的远方。
因为显然不是人为，更不是意外，只能是妖鬼作祟，但偏偏察觉不到任何非人的气息。
——警察把一楼的办公室征用做临时问询室。
屋子里几张办公桌，桌子上乱七八糟堆着雪花一样的纸片，文件扔得到处都是，桌子上摆不下了就摆地上，旁边的文件柜跟摆设也差不多，一整个猪窝狗窝可以形容。
夏灼点了点头。
“就算是特别厉害的东西，也不至于一丁点都察觉不到。”老周那张脸显得更愁苦了。
她周身似乎形成一种黑暗的漩涡，整个人森森地透着阴寒之气。
红姐满意地一点头，抬手拍他肩膀：“好好好，组织对你很满意，小伙子，你看起来很有前途啊。”
说着，老周从车后座捞出一沓文件和一个笔记本塞他手里：“这次案子有点棘手，你先看一下吧。”
然后突然顿住，稍息，用一种严肃而郑重的语气扬声道：“为人民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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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坐过车的闻人笙，攥紧了安全带，眼神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坚毅。
“传销组织是什么？”千年老鬼并不懂。
特殊调查科是靠异常灵力波动来判断凶手是人是鬼是妖是魔的，但这次失灵了。
闻人笙：“。”
像某种牛逼的暗语。
夏灼微微蹙眉，“她从来不逃课，但昨晚的晚自习她提前离开了，去了花莱书屋，我下课回家的时候正好撞见她从书店出来，我妈妈说她在那边哭，我感觉她神色也不太好，所以半夜睡不安稳，就和班主任打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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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周顶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拉着闻人笙一块儿出门了，走出大门就绊了一跤，他十分习以为常地整理了一下袖子和衣领，表情都没变地一偏头：“走吧，别害怕，她脑子没病，就是更年期反向版，你听说过阳光型抑郁症吗？她大概是阳光型更年期。”
因为小蛇告诉他，他们刚才吃那顿火锅，二百四十七，因为闻人笙这饿死鬼吃了人家八盘羊肉。
里间出来一个瘦高的女人，四五十岁的样子，圆脸笑眼，看起来十分和善：“是小闻吧？哎呀，竟然还能招来人你说说，哈哈哈哈哈。”女人自己把自己逗笑了，捂着嘴自己笑半天，自顾自拍拍自己的脸，提醒自己要矜持，要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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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说完，目光灼灼看着他，闻人笙也回望他，两个人对视的第八秒，他才犹疑地说了句：“为人民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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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灼被叫去的时候，周南靠在外面栏杆上抽烟，然后微微瞥了她一眼，夏灼冲他点了点头，踏进了问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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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笙倒是有点意外：“但你看起来只是个普通人。”
老周“嗯”一声：“好歹是特殊调查科，总得有点真本事。你以为为什么红姐看你一眼就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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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睛半闭着，目光显得有些许呆滞，那双瞳孔里泛着微微的灰白色。她视力越来越不好了，前几年还模糊地能看见东西，如今只能看见一团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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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哦哦哦哦，我说怎么有人叫人生的。闻人……嗯，闻人，还有这个姓？复姓呢，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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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莱手里抱着一个掉了漆的瓷盆，一只手在和馅料，有一搭没一搭地把手插进馅料里，用力抓紧，让馅料从指缝间挤走，然后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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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深沉的脸色寸寸龟裂，怒吼：“外勤是有赏金的，一单少则三千，上不封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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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门，大喊一声：“欸！”
夏灼回家的时候，下午见过的那两个警察就坐在书架之间的休息椅上。
从进来几乎没有说过话的闻人笙再次陷入沉默。
他看见闻人笙，似乎一点也不好奇来人是谁，略一颔首：“进来吧。”
但他看不到一点前途。
“红姐。”
然后热情走过来拉住闻人笙的胳膊，“走走走，我跟你介绍一下我们部门。”
红姐痛心地说，一下子十万火急了似的，说着就把她推出办公室，冲着老周吼了句：“快快快，gogogo，加油你俩，组织相信你们。”
周男是一班的，一身的少爷脾气，被询问的时候，只是冷冷地说了句，“不清楚，不知道。”再问就显得不耐烦了，只说两个人已经好几天没联系了，他怎么知道。
里头应一声：“昂！”
闻人笙眼睛一亮：“油门踩到底，走。”
闻人笙沉默片刻，憋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一个月补贴三百五，你们到底是怎么有这么强的信念感的，是爱吗？是仁慈吗？你们当代苦行僧啊？”
老周满意了，一把搂住闻人笙的肩膀：“走，哥带你出现场，小伙子你看起来很有前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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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笙坐上他那战损版的方壳桑塔纳上，一颠一颠地奔向了未知的远方。
因为显然不是人为，更不是意外，只能是妖鬼作祟，但偏偏察觉不到任何非人的气息。
——警察把一楼的办公室征用做临时问询室。
屋子里几张办公桌，桌子上乱七八糟堆着雪花一样的纸片，文件扔得到处都是，桌子上摆不下了就摆地上，旁边的文件柜跟摆设也差不多，一整个猪窝狗窝可以形容。
夏灼点了点头。
“就算是特别厉害的东西，也不至于一丁点都察觉不到。”老周那张脸显得更愁苦了。
她周身似乎形成一种黑暗的漩涡，整个人森森地透着阴寒之气。
红姐满意地一点头，抬手拍他肩膀：“好好好，组织对你很满意，小伙子，你看起来很有前途啊。”
说着，老周从车后座捞出一沓文件和一个笔记本塞他手里：“这次案子有点棘手，你先看一下吧。”
然后突然顿住，稍息，用一种严肃而郑重的语气扬声道：“为人民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