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噩梦初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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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文铎躺在床上假寐，上铺的那男人便嘟嘟囔囔的搬行李，把行李搬走后，女孩提了一个旅行箱过来，想要放到床铺上方的行李架上，嘴里不干不净的嘟囔了几句，都是抱怨车厢味儿大，倒霉不仅下铺没了还要赔钱，不该做软卧等话。费了半天劲，行李箱也没举上去，此时的车厢里，张文铎对面下铺的青年并不在铺位上，对面上铺的中年男人似乎也正在睡觉。张文铎困意十足，对于女孩也没有好感，觉得女孩虽然年轻貌美，但言语总是将“父母”挂在嘴边，令张文铎有些反感。想来如此反差，或许是因为年轻。往好了想是率真，往坏了想就是缺少校内和社会的教育。

    张文铎上铺的男人说：“怎么说话呢？这不是吃亏不吃亏的事，哪儿有你这么说话的啊？你把我卧铺弄埋汰了，好像还是我占你便宜似的。还有我这裤子，刚穿没几天，准备过年回家走亲戚时穿的，你这一瓶饮料下去，裤子也埋汰了，也不能穿了。”

    张文铎点了点头，再次打量男青年，见男青年鼻梁硬挺，浓眉薄唇，眼眸黑亮有神，颇为英俊，想了想，反问：“你爸爸也是印刷厂的？”

    张文铎眯着眼睛，见一个女孩站在卧铺的铺位门口，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婀娜，略施粉黛，模样是清纯中又透着几许性感，眼角眉梢既有纯情又有风情。女孩说：“那你说怎么办吧？要么咱俩就换铺，我再赔你裤子钱，要么你就将就将就，出门在外，都挺不容易的，你也不能得理不饶人啊？”

    韩萌说：“当然回了，过年怎么能不回家呢？我高价买了机票，六千多，心疼死我了。三十的航班，不出啥意外的话，下午就能到家，还能吃上年夜饭。”

    女孩看向下铺，想了想，伸出手，张文铎却没有将瓶子递给她，说：“砸到我了！”

    上铺的男人说：“我不是到普北。”

    乘务员说：“铺位能换，剩下的事儿你们自己沟通。”

    女孩提高嗓门，说：“我叫乘务员了，一会儿能过来，等人来了，跟乘务员说下，看看能换不，能换咱俩就换换，不能换，那我也没办法，你就将就将就吧。”

    许在野问张文铎：“你父亲是张叔叔？”

    吕向前虽未说明，但张文铎却已经猜到这个许在野的父亲是和自己的父亲，同时葬身火海。张文铎只是知道那场大火烧死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是他父亲，另外两个一个是父亲的下属，另一个他也不知道是谁。听吕向前如此说，许在野便也打量起了张文铎，吕向前则笑了笑，说：“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都是缘分啊！”

    女孩儿说：“要不就这样，我把我的下铺换给你，再少赔你点儿钱。”

    乘务员看了看床单和褥子上的一片鲜红，说：“车上还有，我再拿一套，但这基本就不能用了，你得赔钱。”

    男人说：“是撒了半瓶，还是果汁，还是红色的山楂汁，你让我还怎么睡？你让我怎么穿这裤子出去见人？”

    男人想了想，说：“看你是小姑娘，我也不为难你，咱俩换铺，你再加300块钱。”

    韩萌抱怨着：“报销？我这样的小演员，哪儿有那待遇啊，都是我自己掏钱。要是能报销，我才不坐这破车呢，咣当咣当，又慢又吵的。那导演脑子有病，资料作品都看了，还非得要试戏。大过年我也不想折腾，可那导演的戏大年初七就要开拍，我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了一个角色，总得试试吧，万一红了呢，就再也不坐这破车了。”

    第一章噩梦初起（3）

    女孩拔高了音量，说：“你抢钱啊？你这破裤子，怎么看也不值300啊？”

    张文铎上铺的男人略显不耐烦的说：“你到哪儿下？”

    张文铎问：“这马上就要过年了，还试戏啊？车票不好买，你这试戏完了，怎么回去啊？往返的车票给报销啊？”

    女孩说：“到普北，终点站。”

    张文铎来到吕向前的铺位旁，见吕向前对面坐着一个穿着乘务员制服的青年，年纪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吕向前冲着对面的男青年努了努嘴，问张文铎：“认识他吗？”

    张文铎见女孩还是没能将行李箱举到行李架上，便从铺位上起来，将行李箱帮女孩举了上去，女孩冲张文铎嫣然一笑，说：“谢谢啊！”

    张文铎再次打量男青年，还是摇了摇头，说：“不认识！”

    女孩愤愤地说：“行行行，算我倒霉。”

    张文铎问：“那你试戏完了，还回家过年嘛？”

    二人正说着话，一名乘务员来到二人身旁，女孩说：“我把车厢号看错了，以为这上铺的是我朋友，我给他扔饮料，盖子没拧严，洒了点饮料在这大哥的床单上。”

    女孩想了想，问：“多少钱？”

    张文铎搜索记忆里父亲跟他提起过的工友以及到父亲厂子里玩耍的情景，似乎记得有个比他小几岁的男孩，曾在一起玩耍，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无论是记忆中的玩耍，还是与他一起玩耍的人，都已模糊。张文铎揣测，或许许在野对当年的那场火灾，也知道些内情，在吕向前面前不好当面问，便加了许在野的联系方式，想着在车上或是之后抽时间问问。张文铎和吕向前等人闲聊一番，就已到了中午。张文铎觉得肚饿，就回到二号车厢，在乘务员推着货车过来的时候，买了桶泡面，正吃着的时候，上铺的女孩走了过来，将一个真空包装的猪蹄放在张文铎身前的小桌板上，说：“刚才对不起啊，猪蹄是我上车前在超市买的，太油了，我不想吃了，送你吃吧。”

    吕向前说：“他叫许在野，他爸爸也是死于一场大火！”

    那男人说：“那我这裤子怎么办？这大腿根这个色儿，能穿出去嘛？”

    张文铎又在床上眯了会儿，忽然感到头上一阵剧痛，猛然惊醒，见头旁有个饮料瓶，张文铎猜测是从上铺掉落的，上铺的女孩却似乎并未发觉。张文铎从下铺探出头来，冲着上铺说：“喂，你瓶子掉了！”

    女孩说：“我就跟这大哥说，把我的下铺跟他换换，你看能行嘛？我是到终点站，他是半路下。”

    乘务员说：“80到100吧，一会儿我问问列车长。”

    女孩这才反应过来，说：“那对不起了啊！”

    张文铎睡得正香，被一阵说话声吵醒，微微的睁开眼，见窗帘已被拉开，车窗外的光线照射进来，已经是天光大亮，张文铎眯着眼，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上午八点。想躺着再眯一会儿，却听一个女声说着：“是我把车厢号看错了，我以为是我朋友的铺位呢，把你的床铺弄脏了，我刚才都跟你赔礼道歉了，你还要怎样？你要是觉得睡不了了，那咱俩换换，都是软卧，我还是下铺，你不吃亏。”

    张文铎仔细打量了几眼眼前的青年，摇了摇头，反问：“我该认识嘛？”

    许在野也点了点头，说：“我小时候听爸妈聊天，我爸常提起你爸，说你爸爸人很好，小时候我还常到爸爸的场子里去玩，还见过你爸爸，但现在记不清了。”

    二人相互添加了联系方式，韩萌的男性朋友，也从别的车厢过来和韩萌闲聊，看上

    男人拿起裤子，递到女孩身前，说：“你看看这是什么牌儿的？管你要300，是看你一个女孩儿，而且大过年的，都不想找事儿。”

    张文铎心里不悦，但也没表现出来，想了想，也没客气，打开猪蹄就啃了起来，并和女孩闲聊起来。得知女孩确实是名演员，叫韩萌，演过几部“网大”和“网剧”，有几部张文铎还听说过，但韩萌演的都是些边缘角色。张文铎从口音上听出韩萌并不是普北市人，通过聊天得知，韩萌是去普北试戏，没买到机票，就也买的卧铺。

    见女孩如此说，张文铎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将饮料递给女孩，揉了揉头，继续躺着。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听到上铺的女孩在哼着不着调的歌，实在是困意全无，便从床上起来，去水台简单洗漱后又用手机看了会新闻，实在待着无聊，便想过去跟黄丽澄聊聊，起身去往1号车厢，敲了半天门，里面才有一名乘务员将门打开，张文铎说明来意，那乘务员冲着吕向前等人的方向喊了声：“让他进来嘛？”

    年轻貌美女孩的笑容和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以及略显娇嗲的声音，几乎能令所有男人意乱神迷，张文铎也不例外，觉得还剩三十多个小时的行程，就算女孩言谈粗鄙，但只看她那张脸，也不算难熬。张文铎帮完女孩，就又趟到了床上，眯着眼，想着怎么跟女孩套近乎。女孩爬上张文铎上方的铺位，收拾了一番床铺就躺了下来。张文铎又眯了会儿眼睛，就听上铺的女孩压低了声音说：“剧本我差不多看完了，正好是在火车上看的。在火车上看关于火车上谋杀的剧本，还真他妈的有身临其境的感觉，我昨晚都没怎么敢睡，早上才眯了一会儿。你跟王导说，我要是能再找点资金，能让我演女二不？啥啊，……能不陪他吃饭嘛？这个老色鬼总是动手动脚的，他那大秃头，我看着就恶心，我怕吃半道儿在吐出来，……女一当不上，我也不想演女三，女一心机婊，女三傻白甜，都太没意思了，我就想演女二，……女二是女杀手，女杀手多酷啊，还能跟小鲜肉搂搂抱抱的，……”从女孩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张文铎猜测女孩很可能是一名演员，似乎正在与朋友用手机通话聊天，略想了想，想不出来曾在电视或电脑或影院大屏上看过女孩。

    吕向前说：“放进来吧！”

    通过攀谈，张文铎对韩萌有了些许好感，觉得虽然韩萌言语粗鄙了些，但“三观”还挺正，况且人美身材好，想着旅途中有这样的人作伴，或许能让无聊的旅途不那么无聊。张文铎还得知韩萌居然是香港人，持有的是“港澳居民居住证”，张文铎诧异韩萌的普通话说得如此好，一点没有“港普”的口音，倒是有一些湘赣一带的口音，韩萌则解释她在内地出生，十几岁的时候才随母亲移民香港。本来想在香港发展的，但香港影视业这些年不景气，就回内地发展了。为了能够更好的接戏拍戏，还特意练了普通话。

    吕向前说：“我觉得你们应该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