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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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自己不曾得到的幸福。
众人猛地松了口气，而小公主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有惊无险，皇帝走了。
屏风后面，除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安塔妮亚之外，所有人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直到听见“砰”的一声，外间大门合上了。
安塔妮亚想了想，伸出小手轻轻拍了拍皇后的手背，认真地看着她：“陛下，您将来会很幸福的，您的孩子也是。”
叶卡捷琳娜喃喃低语着，忍不住站起来，走到安塔妮亚面前，向她伸出一只手。
“我的安娜如果还活着，大概也有你这么大了……”
如果不是这些突然的表现，就连有过相关经验的安塔妮亚也看不出她其实是个孕妇。
“怎怎怎么了……”彼得三世被这变故惊得有些结巴，皱着眉问道。
听到这个声音，一身黑裙的俄国皇后目光掠过台阶下小女孩的面庞，然后一瞬间失神。
“好的，陛下。”安塔妮亚乖乖地被皇后牵着走下台阶，穿过走廊——这里确实有点冷，皇后的手也一直冰凉。
为什么她要将腹部勒得那么紧？
叶卡捷琳娜神色复杂地凝视小公主半晌。
可无论是这些威严的装束还是周围镶嵌的亮闪闪的黄金宝石，都遮盖不了她死气沉沉的模样，昭示着所有人——无论她生前地位多么崇高，此
安塔妮亚半点眼泪都没有流出来，刚才只是声情并茂地干嚎。
……
可这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么？
皇后消瘦的手指碰到她的脖颈，带来微凉却十分温柔的触感。
她笑着看向麦尔西伯爵：“不知道伯爵先生是否放心将安塔妮亚殿下留在我这里呢？”
“……行吧行吧！”彼得三世无可奈何地拍了拍手，“叶卡捷琳娜，那你好好招待小公主，赶紧叫人把这里收拾干净。我走了。”
“陛下！”侍女惊慌得手都在抖。
在俄国宫廷的访问经历乏善可陈，毕竟彼得三世几乎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好兄弟”普鲁士国王派来的大使身上，对其他国家的使节甚至懒得虚与委蛇。
等到奥地利使团成员依次离开了大厅，叶卡捷琳娜捏了捏安塔妮亚肉乎乎的小脸蛋：“这里太空旷，到我的房间吧，那里壁炉更温暖些。”
安塔妮亚跟着麦尔西伯爵出席了俄国女皇的吊唁仪式。
她冷静地回答道：“陛下，刚才仆人不小心弄洒了菜汤，泼在了大公爵小姐身上。我们需要给她换身衣服。”
其实她与她命运的起始点很像。
“不要解开！”叶卡捷琳娜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拽住了侍女的手，“勒紧！”
小公主看起来有一丝惊讶，抬起头对她甜甜一笑，随后握住了皇后冰凉的手。
在皇后的吩咐下，很快便有仆人托着用绸缎装饰的银盘上来，里面是几小碟油亮的炸鹌鹑，热气腾腾的奶酪肉饼，白色瓷碗里漂浮着酢浆草、甜菜叶和鱼肉的深红色甜菜汤，还有用透明玻璃小盏盛着的各色坚果酥以及亮晶晶的柑橘果冻，
安塔妮亚张开短短的小胳膊，安抚地抱了抱皇后，低声说：“您别担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短暂的疑惑后，安塔妮亚猛然意识到一件事——皇后怀孕了。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瓷器碎了一地。
此刻，她只是觉得有些心疼——她知道皇后此时正是最脆弱最痛苦的时刻，可她却得为了保全性命而如履薄冰地掩饰。
正当她漫无边际地思索时，叶卡捷琳娜忽然捂住嘴干呕了几声，随即呼吸急促起来，胸膛剧烈起伏，脸庞很快就涨红了。
叶卡捷琳娜噗嗤一声笑了，从侍女手中接过丝绸餐巾，亲手围在了小女孩衣领边上：“别着急，不够我再让他们送来。”
“陛下！”侍女慌忙凑上前来，“是不是胸衣勒得太紧了！”
安塔妮亚看见，小房间里所有人的脸色瞬间惊慌失措。
她明白了，皇后怀的显然不是皇帝的孩子。
里间的门也“哐当”一声打开了。皇帝只要再走几步，就会绕过屏风，看到这里混乱的场面——
还好重新变成孩子已经半个多月，她总算克服了丢脸的心理障碍。
皇帝一脸晦气地挠了挠头，“好吧，等你们给她换完衣服……”
她想了想，又踮起脚，用手帕笨拙地擦了擦叶卡捷琳娜满是细汗的额头：“您真的要好好休息。我不该再打扰您了，愿您晚安。”
她乖巧地转过头去，对着皇后绽开了笑颜：“陛下，做您的孩子一定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大哭的是年仅七岁的奥地利公主，和安托瓦内特王后有什么关系。
麦尔西伯爵按照礼节，说出了原定应该对彼得三世说出的话——当然，删去了祝贺皇帝即位的部分。
另一方面，她也确实想来见见这位在日后成为“大帝”的女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随后叹口气，摸了摸她柔软的金发，低声说：“谢谢你，安塔妮亚。”
安塔妮亚一边安安静静地享用点心，一边忆起了前尘往事。
“请代我转达对特蕾西亚女王的谢意。”叶卡捷琳娜点点头。
安塔妮亚有些晕雪橇马车，赶路的最后半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此刻被这些色泽鲜亮、香味浓郁的美食勾起了食欲，肚子忍不住咕噜叫了一声。
安塔妮亚原本一瞬间有些难为情——肚子发出咕噜声对于一国王后来说实在有些不雅。
叶卡捷琳娜一怔，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了几分温柔：“当然没问题。”
“叶卡捷琳娜！”皇帝在外面怒吼，声音越来越近，“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
安塔妮亚一边哭，一边飞快地捏紧了皇后的手。
这座国度曾经的最高统治者面容平静地躺在灵柩之中，双手按照东正教礼仪交叠在胸前，身上一件银线编织的圣洁长裙，头上一顶黄金王冠。
安塔妮亚自己虽然受母亲的影响稍有点洁癖，不太能接受这种欧洲宫廷中司空见惯的风气，但她一向不爱打探别人的私事。
只是这一幕实在太过温馨美好，叶卡捷琳娜皇后显然是由小公主想到了自己夭折的女儿，才会对小公主格外亲近，所以就连十分谨慎的麦尔西伯爵也没有说什么。
下一秒，安塔妮亚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一时间，屏风内外的所有人都惊呆了。皇帝看到从屏风下面飞快渗出的红色菜汤，甚至吓得往后一跳。
一阵忙乱中，有人扶着皇后让她向后半躺下，有人忙着松开她身后的系带，还有人急急忙忙地搬动屏风，挡住门口。
上一世她从未见过叶卡捷琳娜，只在大革命爆发后给她写过信求援——然后遭到了女皇回信的无情嘲讽。
如此亲昵的举动其实不太合乎礼节，毕竟小公主虽然年幼，但代表的是另一国君主。
他转过身，飞快地离开了这个乱七八糟的场面，一秒都不想多待。
叶卡捷琳娜不知想到了什么，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的孩子连自己的母亲都见不着。”
哪怕这辈子想要远离暗流涌动的王室生活，安塔妮亚也忍不住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电光石火间，安塔妮亚神色一冷，猛地拽了一把银盘下的餐巾——
同样是远嫁到异国，同样是夫妻不睦、一连多年都没有生下子嗣，叶卡捷琳娜最终从不受宠的皇后成为了一代君王，而自己则背着一身骂名上了断头台。
安塔妮亚心中一动。
就在此时，套房外传来大门轰然打开的声音，一个不悦的粗哑声音传来：“叶卡捷琳娜！叶卡捷琳娜呢？”
但她随即意识到，那个法兰西王后已经死去，而自己现在不过是个七岁的小女孩，周围人们总会对她宽容些。
哗啦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掀翻到了地上，皇帝毫不客气地高声嚷道：“她不是接待完奥地利使团了吗？叫她出来！陪我一起去接待普鲁士使团！”
她主动要求来俄罗斯，一方面是因为这是一个出远门的机会——这也就意味着，比起在奥地利皇宫中，或许有“消失”的机会，从此摆脱王室身份，获得自由。
皇后转过身，安塔妮亚便迈起小短腿，径直跟着她走到了铺着黑底红纹开司米羊毛织物的沙发边，然后身子一腾空，被皇后抱到了身边。
对于接受了多年宫廷教育的贵族男士来说，遇到有女士和小孩的混乱场面，先行退避是本能的举动。
“我谨代为传达奥地利大公、神圣罗马帝国皇后、匈牙利和波希米亚女王玛丽亚·特蕾西亚陛下对俄罗斯沙皇陛下夫妇的问候，对伊丽莎白女皇的逝世表示深切哀悼。”
“陛下，皇后在里间……”
安塔妮亚又“哇”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抽抽搭搭地开口：“陛下！可以让皇后陛下陪陪我吗……汤汁好烫，我好痛……”
皇后的房间小巧而精致，四壁和地板都是纹理清晰的玫瑰木，天花板上镶嵌着天使画框的圣母油画，窗边垂下图尔丝织花边的金色帷幔，床前立着一架镂空雕刻描金中国图案的漆木屏风，将后边的景象遮挡得严严实实，墙边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壁炉里燃烧着耀眼的火焰。
叶卡捷琳娜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里确实比大厅温暖很多。
纷乱烛火一闪，照出皇后额头上豆大的汗珠。
繁复冗长的外交礼节之后，麦尔西伯爵便要告退。就在这时，安塔妮亚仰起脸，摇了摇皇后的手：“陛下，我可以再和您坐一会儿吗？”
麦尔西犹豫地看了安塔妮亚一眼，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终究只是深深鞠躬：“给陛下添麻烦了。”
] 那是自己不曾得到的幸福。
众人猛地松了口气，而小公主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有惊无险，皇帝走了。
屏风后面，除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安塔妮亚之外，所有人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直到听见“砰”的一声，外间大门合上了。
安塔妮亚想了想，伸出小手轻轻拍了拍皇后的手背，认真地看着她：“陛下，您将来会很幸福的，您的孩子也是。”
叶卡捷琳娜喃喃低语着，忍不住站起来，走到安塔妮亚面前，向她伸出一只手。
“我的安娜如果还活着，大概也有你这么大了……”
如果不是这些突然的表现，就连有过相关经验的安塔妮亚也看不出她其实是个孕妇。
“怎怎怎么了……”彼得三世被这变故惊得有些结巴，皱着眉问道。
听到这个声音，一身黑裙的俄国皇后目光掠过台阶下小女孩的面庞，然后一瞬间失神。
“好的，陛下。”安塔妮亚乖乖地被皇后牵着走下台阶，穿过走廊——这里确实有点冷，皇后的手也一直冰凉。
为什么她要将腹部勒得那么紧？
叶卡捷琳娜神色复杂地凝视小公主半晌。
可无论是这些威严的装束还是周围镶嵌的亮闪闪的黄金宝石，都遮盖不了她死气沉沉的模样，昭示着所有人——无论她生前地位多么崇高，此
安塔妮亚半点眼泪都没有流出来，刚才只是声情并茂地干嚎。
……
可这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么？
皇后消瘦的手指碰到她的脖颈，带来微凉却十分温柔的触感。
她笑着看向麦尔西伯爵：“不知道伯爵先生是否放心将安塔妮亚殿下留在我这里呢？”
“……行吧行吧！”彼得三世无可奈何地拍了拍手，“叶卡捷琳娜，那你好好招待小公主，赶紧叫人把这里收拾干净。我走了。”
“陛下！”侍女惊慌得手都在抖。
在俄国宫廷的访问经历乏善可陈，毕竟彼得三世几乎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好兄弟”普鲁士国王派来的大使身上，对其他国家的使节甚至懒得虚与委蛇。
等到奥地利使团成员依次离开了大厅，叶卡捷琳娜捏了捏安塔妮亚肉乎乎的小脸蛋：“这里太空旷，到我的房间吧，那里壁炉更温暖些。”
安塔妮亚跟着麦尔西伯爵出席了俄国女皇的吊唁仪式。
她冷静地回答道：“陛下，刚才仆人不小心弄洒了菜汤，泼在了大公爵小姐身上。我们需要给她换身衣服。”
其实她与她命运的起始点很像。
“不要解开！”叶卡捷琳娜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拽住了侍女的手，“勒紧！”
小公主看起来有一丝惊讶，抬起头对她甜甜一笑，随后握住了皇后冰凉的手。
在皇后的吩咐下，很快便有仆人托着用绸缎装饰的银盘上来，里面是几小碟油亮的炸鹌鹑，热气腾腾的奶酪肉饼，白色瓷碗里漂浮着酢浆草、甜菜叶和鱼肉的深红色甜菜汤，还有用透明玻璃小盏盛着的各色坚果酥以及亮晶晶的柑橘果冻，
安塔妮亚张开短短的小胳膊，安抚地抱了抱皇后，低声说：“您别担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短暂的疑惑后，安塔妮亚猛然意识到一件事——皇后怀孕了。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瓷器碎了一地。
此刻，她只是觉得有些心疼——她知道皇后此时正是最脆弱最痛苦的时刻，可她却得为了保全性命而如履薄冰地掩饰。
正当她漫无边际地思索时，叶卡捷琳娜忽然捂住嘴干呕了几声，随即呼吸急促起来，胸膛剧烈起伏，脸庞很快就涨红了。
叶卡捷琳娜噗嗤一声笑了，从侍女手中接过丝绸餐巾，亲手围在了小女孩衣领边上：“别着急，不够我再让他们送来。”
“陛下！”侍女慌忙凑上前来，“是不是胸衣勒得太紧了！”
安塔妮亚看见，小房间里所有人的脸色瞬间惊慌失措。
她明白了，皇后怀的显然不是皇帝的孩子。
里间的门也“哐当”一声打开了。皇帝只要再走几步，就会绕过屏风，看到这里混乱的场面——
还好重新变成孩子已经半个多月，她总算克服了丢脸的心理障碍。
皇帝一脸晦气地挠了挠头，“好吧，等你们给她换完衣服……”
她想了想，又踮起脚，用手帕笨拙地擦了擦叶卡捷琳娜满是细汗的额头：“您真的要好好休息。我不该再打扰您了，愿您晚安。”
她乖巧地转过头去，对着皇后绽开了笑颜：“陛下，做您的孩子一定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
大哭的是年仅七岁的奥地利公主，和安托瓦内特王后有什么关系。
麦尔西伯爵按照礼节，说出了原定应该对彼得三世说出的话——当然，删去了祝贺皇帝即位的部分。
另一方面，她也确实想来见见这位在日后成为“大帝”的女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随后叹口气，摸了摸她柔软的金发，低声说：“谢谢你，安塔妮亚。”
安塔妮亚一边安安静静地享用点心，一边忆起了前尘往事。
“请代我转达对特蕾西亚女王的谢意。”叶卡捷琳娜点点头。
安塔妮亚有些晕雪橇马车，赶路的最后半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此刻被这些色泽鲜亮、香味浓郁的美食勾起了食欲，肚子忍不住咕噜叫了一声。
安塔妮亚原本一瞬间有些难为情——肚子发出咕噜声对于一国王后来说实在有些不雅。
叶卡捷琳娜一怔，眼中不由得流露出了几分温柔：“当然没问题。”
“叶卡捷琳娜！”皇帝在外面怒吼，声音越来越近，“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
安塔妮亚一边哭，一边飞快地捏紧了皇后的手。
这座国度曾经的最高统治者面容平静地躺在灵柩之中，双手按照东正教礼仪交叠在胸前，身上一件银线编织的圣洁长裙，头上一顶黄金王冠。
安塔妮亚自己虽然受母亲的影响稍有点洁癖，不太能接受这种欧洲宫廷中司空见惯的风气，但她一向不爱打探别人的私事。
只是这一幕实在太过温馨美好，叶卡捷琳娜皇后显然是由小公主想到了自己夭折的女儿，才会对小公主格外亲近，所以就连十分谨慎的麦尔西伯爵也没有说什么。
下一秒，安塔妮亚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一时间，屏风内外的所有人都惊呆了。皇帝看到从屏风下面飞快渗出的红色菜汤，甚至吓得往后一跳。
一阵忙乱中，有人扶着皇后让她向后半躺下，有人忙着松开她身后的系带，还有人急急忙忙地搬动屏风，挡住门口。
上一世她从未见过叶卡捷琳娜，只在大革命爆发后给她写过信求援——然后遭到了女皇回信的无情嘲讽。
如此亲昵的举动其实不太合乎礼节，毕竟小公主虽然年幼，但代表的是另一国君主。
他转过身，飞快地离开了这个乱七八糟的场面，一秒都不想多待。
叶卡捷琳娜不知想到了什么，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的孩子连自己的母亲都见不着。”
哪怕这辈子想要远离暗流涌动的王室生活，安塔妮亚也忍不住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电光石火间，安塔妮亚神色一冷，猛地拽了一把银盘下的餐巾——
同样是远嫁到异国，同样是夫妻不睦、一连多年都没有生下子嗣，叶卡捷琳娜最终从不受宠的皇后成为了一代君王，而自己则背着一身骂名上了断头台。
安塔妮亚心中一动。
就在此时，套房外传来大门轰然打开的声音，一个不悦的粗哑声音传来：“叶卡捷琳娜！叶卡捷琳娜呢？”
但她随即意识到，那个法兰西王后已经死去，而自己现在不过是个七岁的小女孩，周围人们总会对她宽容些。
哗啦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掀翻到了地上，皇帝毫不客气地高声嚷道：“她不是接待完奥地利使团了吗？叫她出来！陪我一起去接待普鲁士使团！”
她主动要求来俄罗斯，一方面是因为这是一个出远门的机会——这也就意味着，比起在奥地利皇宫中，或许有“消失”的机会，从此摆脱王室身份，获得自由。
皇后转过身，安塔妮亚便迈起小短腿，径直跟着她走到了铺着黑底红纹开司米羊毛织物的沙发边，然后身子一腾空，被皇后抱到了身边。
对于接受了多年宫廷教育的贵族男士来说，遇到有女士和小孩的混乱场面，先行退避是本能的举动。
“我谨代为传达奥地利大公、神圣罗马帝国皇后、匈牙利和波希米亚女王玛丽亚·特蕾西亚陛下对俄罗斯沙皇陛下夫妇的问候，对伊丽莎白女皇的逝世表示深切哀悼。”
“陛下，皇后在里间……”
安塔妮亚又“哇”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抽抽搭搭地开口：“陛下！可以让皇后陛下陪陪我吗……汤汁好烫，我好痛……”
皇后的房间小巧而精致，四壁和地板都是纹理清晰的玫瑰木，天花板上镶嵌着天使画框的圣母油画，窗边垂下图尔丝织花边的金色帷幔，床前立着一架镂空雕刻描金中国图案的漆木屏风，将后边的景象遮挡得严严实实，墙边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壁炉里燃烧着耀眼的火焰。
叶卡捷琳娜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里确实比大厅温暖很多。
纷乱烛火一闪，照出皇后额头上豆大的汗珠。
繁复冗长的外交礼节之后，麦尔西伯爵便要告退。就在这时，安塔妮亚仰起脸，摇了摇皇后的手：“陛下，我可以再和您坐一会儿吗？”
麦尔西犹豫地看了安塔妮亚一眼，似乎想要说什么，但终究只是深深鞠躬：“给陛下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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