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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知稔:“我可以给常侍大人出个主意,帮陛下一解燃眉之急,也能让常侍大人更上一层楼。”

    钱湘眼皮下垂,靠在椅背上:“云小姐说要怎么送碳。”

    似乎是雨师一直在他头上施法,将他的脸都下成了青色,反倒一旁的脸帕旱魃为虐,赤地千里。

    谢宴池还是一言不发,要不是还喘气,李知稔简直怀疑他是不是死了。

    李知稔不由得看了看一旁的谢宴池:“与民间富商借银,再向其许以利钱,自然可以度过此次危机。”

    李知稔没理他,靠在云榻上,目光落在一旁。

    李知稔眼睛一转,话锋一转:“我与常侍大人一样。赵王有那些老顽固,恒王有外戚,我们去锦上添花又怎么比得上雪中送炭呢?”

    “这位是?”钱湘突然问道。

    钱湘的唇角勾了起来道:“田家的其他宗亲也不会放任周家借此做大,定会胁迫田家家主出银。”说完,他又一挑眉:“而周家便也可借此一同解决。”

    李知稔将谢宴池的衣服扔给他,自己回到内室重新换了件干净的衣服,顺便将佛珠留在了内室。

    李知稔笑了一下。恒王主战,钱湘也同样,恒王想当皇帝自然要拿云醉南手里的兵权,可云醉南是出了名的忠臣,恒王只能迂回地将自己的表弟送到了军营,跟在云醉南身边,也好让娘舅家落下一点军功。

    “如今战事未停,可国库空虚、户部无款,赵王恐劳民伤财,劝和。恒王以边境安危为由主战。陛下也不乐意继续打了对吗?”李知稔问道。

    谢宴池一听,脸色由青转红,最后变成一个黑脸包公,站起身就要走,被却李知稔一把拉住:“哎,我开玩笑的,舅舅别生气。”她将谢宴池按在椅子上,拆掉他的发冠:“我留着他还有用。等我表哥回来之后,我自然有法子处理他。”

    “我想听听钱大人的意思。”李知稔看他没有回答的打算,又继续说道:“常侍大人是怕我一小小女子不成?”

    李知稔上下嘴皮一碰:“李妃。”

    见他看也不看那木牌,李知稔松了口气,她可不相信谢宴池的技术能瞒天过海。不过门前确实是有两个货郎,但只是两个普通人,还被李知稔以此处“有鬼勿来”为由劝走了。

    李知稔瞧他的模样,脸一摆,将脸帕扔在一旁,厉声道:“那你要我怎么办?杀了他,然后呢?”

    “说吧。”钱湘道。

    外面的雨下的越来越大,窗户还开着,噼                                                里啪啦的雨珠打在屋内,将那本就微弱的烛火吓得魂不守舍。

    钱湘闻言嗤笑出声:“云小姐想的太简单,若是都如此,全天下的银两全都在国库了。”

    钱湘道:“购买三家的缎子卖给布匹市场,再有市场提价卖给那三家,购买的量越大,他们的心也就越大,直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李知稔拿起脸帕递给他,低声问道:“舅舅生气了?”

    “坏了大事,是谁的罪过?那小女子我已经送回去了,我可不想让恒王、赵王甚至陛下知道。等李妃出照影台,楚王归国,常侍大人再好好享乐吧。”

    李知稔出来时,谢宴池还坐在桌边,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但依然有雨水顺着他的鬈发往下落。

    “如此抬价,直到雪花缎的价钱越来越高,他们赊款购买,常侍大人两手一抛,不再购买。市场崩盘,常侍大人派人施压,不愁他们不来找。”

    李知稔将腕上的佛珠褪下,问道:“田林两家既然共事,那暗地里定然少不了互相攀比。谁势力比较大?”

    李知稔:“你我二人有共同的目标,钱大人何必对我如此防备。”

    李知稔莞尔一笑,又面露难色地看向谢宴池:“至于另外三户……”

    李知稔心中一凛,转头看向谢宴池,见他也低下头看自己,又不不由得觉得好笑:“他是我的侍卫,平日里野得很总在乡间晃荡,所以对这种事颇为在行。”

    钱湘语气冰冷:“云小姐可真是胆大包天,就不怕我上报陛下云家有谋反之意?”

    《壁上观》

    谢宴池见她恼了,神情一怔,那层冷冷的壳裂了条缝儿,他摇摇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钱湘道:“陛下觉得恒王说得对,可奈何国库空虚。赵王殿下也是为了百姓着想。战争不断,苦得还是百姓。”

    回到云府时,院中并没有多少人,大家都在屋子里避雨,没有人闲得慌跑出来看在天上飞的落汤鸡。

    “原来如此。”钱湘说话时嘴皮并不轻易动,总是给人阴森森的感觉:“云小姐继续说吧。”

    李知稔摇摇头,蹙眉道:“他如何询问?快马加鞭也要三天。三天时间还不够常侍大人拿田家的银两吗?”

    可既然是他,那就好办多了,永宁帝身边的大太监,说话可轻可重,若是能将姑母放出来,岂不是更好。

    谢宴池摇摇头,没说话。

    钱湘听到这儿才来了兴趣,问道:“什么主意?”

    而谢宴池也不愧是跟着跑过商路,对这种事信手拈来:“昆州田、林州周,这两户是营造大户,曾参与修建衡山行宫。还有衢州吴、蓟州郑、横州王。”

    赵王本事太大,恒王锋芒太露,他一个也不想选。

    李知稔觉得脑袋要炸了,索性她谁也不选,将她表哥弄回来算了,什么无召不得回京,不就是一

    可她手里仅仅有两个把柄是万万不行的,如今是有谢宴池在一旁,可若是之后呢,她就只能靠自己。

    李知稔抬起头,瞄了他一眼。他想找个好拿捏的新帝,能让他继续当他的大常侍,顺便在这条战争的刀口上敛一些财。

    谢宴池握住她的手腕,拒绝了,他抬起头一脸困惑地问道:“你不是说他鱼肉百姓,作奸犯科,要杀他吗?”

    李知稔见他的模样,不由得失笑:“舅舅身为江湖大杀手,也会关心这个?”

    也有可能是皇帝自己的眼线,但这个可能微乎其微,他连李尚元都可以直接杀,还会惧怕一个御史中丞?

    李知稔道:“他们三家的锦缎布匹是精美异常,却也大差不大,定是出自在同一布匹市场。”

    钱湘:“诱骗?若他去询问周家该如何,那样岂不是败露。”

    李知稔站起身,嗅了嗅粘在袖子上的甜香:“还有一件事没说,我希望常侍大人能多忍忍,不要给人落下话柄。”

    “云小姐真是好算计。”钱湘笑道:“空手套白狼,甚至一开始许的诺都是假的,若是之后再修什么雀儿宫、鹰儿宫还能再让两家相争。”

    钱湘抽了口烟,他不再露出菊花模样的笑,脸上的粉都不肯再掉,死死地贴在他脸上,如今隐在烟雾里,更像那索命的鬼:“云小姐还有话没说。”

    谢宴池了然:“吴、郑、王,他们三家聚以向四处贩卖锦缎、瓷器,很有默契,价钱不相上下,是以三家势均力敌。”

    钱湘没回答,只是问道:“云小姐有何高见?”

    而钱湘嘛。

    时高时低的影子映在墙上,像一只奔跑的野兽。

    李知稔捻了下佛珠:“那也要常侍大人可信才行。”

    “再说,先前去往林州的人都是活生生的人,怎么会不露踪迹?让他们在林州大肆活动,他们得到的消息也只有常侍大人于林州停留数日,乐不思蜀。天使言语挑逗几句,那由不得他了。”

    “说的不错。”李知稔道:“拿到田家的章印之后,常侍大人只需拿去周家。告诉他,钱家已经出银入股国库,询问周家如何出银。是分一杯羹还是等田家继续做大?如果周家人是个聪明人,也一定会出银。”

    “常侍大人都六根清净了,怎么还如狼似虎的。”李知稔摇了摇头:“你我二人既然成为盟友,还请常侍大人不要因为这种小事,拖累你我二人才行。”

    而最有可能的,就是他本来就是赵王的人,赵王打的是与恒王一样的打算,所以沈抱山被他所惑,想让她寻找赵王的庇护。

    李知稔站起身,替他拭发:“那舅舅怎么了?”

    李知稔略一点头,道:“常侍大人派人前往林州,并向昆州书信一封,询问田家是否出银,若田家拒绝,便告知周家已经出银,并许向其许了三分利银和之后的皇城建设。”

    外面还在下雨,钱湘备了辆马车,让他们不至于淋雨。可谢宴池坚决不坐,李知稔只能跟着他一起飞檐走壁。

    钱湘笑了一声,掀起眼皮:“怕你?”

    李知稔抬手一扔,将木牌扔了过去:“你可以去问问恒王殿下,是不是他的东西。”

    钱湘没接,任由木牌在地上弹了两下。

    “常侍大人觉得如何?同时解了两个人的难题。”李知稔道。

    谢宴池:“田。田家是营造大家,世代如此,周家不过是新起之秀。”

    “常侍大人只需出些银两高价出资购买最贵的雪花缎,然后再告知布匹市场此物即将大量出售,与他们达成一个交易,让他们提高一成进价。若三家不肯购买,常侍大人则提两成买入价。”

    她不是不相信沈抱山,只是他身边的宋癸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敌是友。

    李知稔在钱湘来之前想了许多,她原本以为是几个常侍之一,并未往钱常侍身上想,本以为他只是爱财,谁知道居然还有如此癖好。

    钱湘也站起身,一言不发。

    李知稔略微沉吟。

    李知稔看向身旁的谢宴池:“宴哥你说,如今的五大商户都有谁?”

    他有可能是恒王的人,当初已经被恒王收买,所以恒王才会放过他,御史台直属永宁帝,平日里督察百官,而沈抱山三年升两级,是最有可能成为御史大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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