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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凌波微步’加强版推算完的那天,大功告成之余,他去内室里坐了很久,却没有抱琴出来。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高兴过头,就那么一觉睡过去了。当然,我也没那个胆子去内室求证。整理好自己推算用的那些纸页,便蹑手蹑脚地离开

    坐在黄药师的书房里,我打起哈欠那是一个接一个。

    曲灵风院子里的山鸡应景嚎了一嗓子——哦哦哦!

    “我觉得挺好听的,想把曲谱找来,自己奏给自己听。”

    陈玄风和陆乘风对望一眼,一左一右拉住武珉风,将他从我和曲灵风身边拖走。

    被窝啊!没有任何人能让我离开你。

    曲灵风起身去端桌上的酒,不着痕迹地躲开我的手。

    我想念我的电脑,我的手机,我的电视机……就算这些都没有,能不能给我一个mp3听听歌。算了,太奢侈了,给我一个卡带录音机也行。算了,录音机也是用电的,留声机吧,那个可以手摇的不要电……

    哐哐。

    也就是早上六点都不到啊。

    他抬眸瞥了我一眼,说道:“这本来就是琴曲,我临时改做笛子来吹的。”

    “如果你非当我是个糙爷们,能不能把那条兔子腿让给我?”我指着他盘子里的兔腿问道。

    在这个世界想要听歌,就得老老实实地去找曲谱来自己弹给自己听。

    此后的岁月里,他时不时地便将琴取出来,翻来覆去弹奏的总是那首曲子,问他曲谱叫什么名字,他总也不答。我猜测这是他自创的曲子,就跟碧海潮声那种一样。他不肯说,估计还是版权问题。

    我忽然觉得他这样问,可能不是想要一个具体的,跟曲谱的创作意图有关答案,而是一个从听众角度出发,充满想象力的答案。于是我开始发挥自己的想象,

    黄药师理直气壮:“鸡叫了!”

    敲门声越来越密集,曲灵风今天疯了吧?

    “卯时一刻。”

    而罪魁祸首黄扒皮却笑吟吟地一边提笔在纸上书写,一边朝这边望过来:“怎么?昨晚没睡好?”

    手按琴弦,一个个音符缓缓流淌而出。当竹笛换成七弦琴,这曲子意境似乎变得更加明朗而清晰。两个人的追逐似乎近在眼前,那一攻一守也越发地具有张力,那一问一答也变得更加缠绵。

    哐哐。

    一曲终了,他问我:“听出什么来了吗?”他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此时日已西斜,他的半张脸掩在阴影里,叫人看不真切。

    第三声了,我把枕头从脸上拿下来。总算可以继续睡觉了

    以我那点有限的音律水平,也不敢去品评他演奏水平的高低。而我又不知道这是什么曲子,于是也无法去评论这曲调的雅俗。

    介于我现在做的是‘武学研发’这种保密程度极高的工作,我不便跟曲灵风透露太多的细节。埋头啃自己的兔子肉,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离谁远一点,师兄你们在说什么呢?”武珉风问道。

    “没谁,小孩子一边去。闲得没事先去打水。”曲灵风挥手赶开。

    曲灵风叹了一口气,将盘子从身后拿出来,往我面前一推:“吃吃吃,你多长几斤膘我或许可以少些烦恼。”

    我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两个人,一个追一个跑,一个攻一个守,一个问一个答。”

    “兴许是‘吃了吗?’‘没呢。’或者是‘吃了吗’‘刚刚吃完遛弯呢。’这样?”发挥半天,我能想到的就是国人之间最常见的问答。

    这桃花岛表面上曲灵风是大师兄,但这货整天泼皮疯玩没一点稳重,都没人把他的大师兄太当一回事。大多数时候其实都是陈玄风说了算。陆武两人一般也都是听陈玄风的。

    不理他。我翻个身用枕头捂住耳朵打算继续睡。

    “就是早上巳时到下午申时,我们在这段时间工作。你不用特意跑过去喊我,也不用点我穴道不让我走。在这个时间段里我会自己过来给你推算‘凌波微步’的卦象方位。但其他时候都是下班时间,不得打扰我的个人生活。明白吗?”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黄药师倒是言出必行,早上不再鸡叫时分上门催工,下午也不再点穴强行加班。

    可今天是怎么了,曲灵风都还没发话,陈陆二人就这么默契地把武珉风拖走了。

    看着他隐隐弯起的嘴角,我猛然醒悟自己上当了。黄药师这小狐狸从昨天下午就计划好的,先点我穴道让我吃不饱,又在今天天不亮就上门吵醒我,让我睡不好。寝食难安之际,逼我自己给自己制定出一套工作时间,上赶着来给黄扒皮打白工。

    “你不想让它叫,你去杀了它啊!”我没好气地说道。曲灵风院子里的那些家禽真的该处理一下了。

    铮然一声乍响,我被吓了一跳。这说得好好的,也不知是哪里惹恼了他。

    曲灵风白我一眼,一口干了碗中的酒:“不是他们听我的话,是你傻!女儿家心思不都应该更细腻一些吗?你怎么比爷们还糙。”他说着又愤愤地喝了一口酒。

    “该继续推算‘凌波微步’了。”黄药师说完当即转身,翩然走出院门。

    “你出关那天吹奏的曲子叫什么名字?”我朝黄药师问道。

    本来嘛,我根本没有义务给他推算这个加强版的‘凌波微步’,可这样一来我就不得不每天都到这间书房打卡工作了。奸诈,实在是太奸诈了。

    我穿好衣服打开门,正打算破口大骂,好好问候一下曲灵风的家人。

    我再深吸一口气,继续提示他:“你不觉你起得太早了吗?”你不睡觉请不要打扰别人睡觉的好吗?

    对于帅哥,我向来是没有脾气的。

    我抬眼朝他瞧去,只见他整张脸整个人都避入午后的阴翳里,看不清是什么神情。

    “罢了。”他低叹一声,抱起琴来走入内室。

    我不由大奇:“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你的话了。”

    “凭什么?”曲灵风将盘子往自己身后一藏,警惕地看着我。

    他闻言一怔,停下了手中的笔,低垂了眉眼,端起一旁的茶来喝了一口,却没有正面回答:“为什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

    他低低一笑又问道:“那你说那个被问的,她会回答吗?”他不过是随手拨弄,可为何听起来却有些蛊惑之音。

    只是师兄弟们聚会的时候,曲灵风却苦瓜着一张脸数落我:“不是跟你说过没事离他远一点吗?怎么还自己凑上去了?你这没心没肺的也就罢了,怎么现在连脑子都没有了?”

    “八小时工作制?”

    哐哐。

    这回黄药师长长叹了一口气,那神气明明白白地在无声表达着他对牛弹琴的委屈。而我这头牛依旧不知道哪里惹他生气。

    “好!”黄药师看也不看我,答得爽快至极。

    他说罢,真的返身入室,取了一把琴来。

    “挺好听?”黄药师放下茶盏,望着我浅浅一笑,目光满含深意:“不必,我奏给你听吧。”

    “这我哪知道?我连曲谱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啊。”他这问题问得就很没水平,这就跟你去问一个单身狗,你希望孩子像你多一点还是像你老婆多一点,是一样的道理。人家根本没有老婆你让他怎么回答。

    “你说,那个问的问了什么?那个被问的会怎么回答?”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便听到一阵哐哐的敲门声。

    “因为糙爷们的食量是两条兔子腿,你们特喵只给了我一条!”每次聚餐都以你是个女人你少吃点,不然嫁不出去为由,硬生生少分我一份肉。当我傻吗?

    然后看到站在门口的黄药师,一袭青衫沾染着清晨的露水,于晨光熹微之间,好似一竿青竹,卓然而立,萧疏轩举。

    第二天还是差不多的傍晚,黄药师再次将琴取出来,奏的还是那首不知名的曲子。仍是在一曲终了后,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哐哐。

    将各种问候家人的词汇咽下,我深吸一口气:“你知道现在什么时辰吗?”

    想要在这个世界搞到这些东西,无异于在原来的世界学会魔法一样,那叫一个天方夜谭。

    《易经》有六十四卦,六十四卦之外又有许多繁复的变化。即便是用现代数学来推算,没有电脑这项工作依然细密而繁杂。

    这也能临时改?还真不愧是黄药师。

    我好奇:“你那天吹的不是笛子吗?”怎么变成琴了?

    一定又是曲灵风这个混球要去桃花林中采集清露来泡茶,十足的附庸风雅。

    “我说黄药师同志,咱们这个推算‘凌波微步’的项目工程能不能严格遵守八小时工作制?”

    这个我赞同,我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以后把你的肉都给我,我保你烦恼全消。”

    大概是在温泉里被看光了屁股的缘故。自从那天黄药师出关后,曲灵风等人终于意识到我是个女人的事实。我和几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变了,我们仍会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说说笑笑,互相斗嘴,互相数落对方的不是,互相嘲笑。但除了武珉风之外,三人都会像现在曲灵风这样,不着痕迹地跟我拉开肢体上的距离。

    说到曲谱,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一个问一个答?”他反问道,手指不时地拨弄着琴弦,发出悦耳的泠泠之声。

    哐哐。

    我疲惫地伸个懒腰,揉着因太多次计算而有些昏昏沉沉脑袋。

    桃花岛的时间就这样在朝九晚五的推算中,在几个师兄弟的逐渐成长中悄然流逝。

    我将笔往桌上一搁,决定好好和黄扒皮谈一谈劳动保障制度的问题。

    早晨咽进肚子里的词汇忽然有着喷薄而出的冲动。

    还是不理他。再坚持最后一声,曲灵风就该滚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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