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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城的宗祠，每年都会选择一位族人前来侍奉神明，为期三年。这是摆在明面上的规矩，是每一个接受了宗祠生活援助的族人，必须守的规矩。
阿武壮硕的身躯本能地伏了下去：“是……我明白了。”
而那句卡了半天的话，也在少年的背部抵上墙壁时，才卡出的后半段。
“一般不想回答的人都这么说。”简书小声哔哔了这句之后，才又想起自己是在对一只鬼魂说话。虽然对方瞧着不像是要借他的身还魂的样子，但他还是觉得有些唐突了，默默闭上了嘴。
一直都在此处，只是今日才被发现的裴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自他拥有漫长的而支离破碎的记忆开始，他便一直在此处。只是苏醒的时间不长，以往还都因为嗜血而疯狂，记不得什么。
楚伯并未遮掩自己损伤的右臂。因为要时常换药，右边的袖子被剪去了一截，以免弄脏伤口处的纱布。
他唯一确认的便是自己的名字，为何会被简氏族人奉为神明，又为何会被困在此处，也是他想要知晓的。
“你是来蹭香火的吧？！”
被呼唤名字的恶鬼慢慢站起身。
每每想要顺着那些残破的记忆，溯源去寻回完整的答案时，那种疯狂的、绝望的负面情绪都会化为尖锐的刺痛，将他的思绪强行打断。
于是，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裴策顺着少年的手指，看向那个连字也没有刻下的巨大神龛。
阿奇连忙点头离开。没过多久，他就带着一位身形壮硕的青年男子过来了。
明明心里害怕得要命，简书却还是很不争气的被美色蛊惑了，以至于他竟没想着撒腿就跑。
“也不知道是谁把你藏进来的……”
然后裴策就看见缩在角落里的少年慢慢走了出来。
只是进去的自己是否能活着出来，他不会在意。
坚定的唯物主义少年在这一刻信念崩塌，脑袋里的小人打成一团。一边的小人忍不住感叹又感叹“为什么会有生得如此好看的人”、“美人画皮诚不欺我”、“怎么比梦境里还要好看”，而另一边的小人正在破口大骂“都什么时候了”、“你清醒一点”、“看什么看，别看了，快跑”。
这又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这样的少年是裴策没有见过的。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简书问。
“我就好奇，你姓裴，这里是简氏的宗祠，为什么你的牌位会被放在这里……”简书自言自语，看到裴策正看向自己，慌忙摆手，“我不是在问你啊，我知道你不记得了。”
科学吗？
阿武心里更怕了。
而失去这个位置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他吓得声音都颤抖起来：“他、他在内宅，如果还出现了上次那种情况——”他就会被神明吃掉的！
裴策那双好看的眼睛直勾勾看过来：“怕什么。”
不科学。
然后等小信徒说完了，才带着笑回答：“好。”
楚伯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
只是，他还需要确认一件事。
这就是简氏族人为他建造的，又何来惧意。
真好看。
他在脑海中疯狂检索着这个名字，而后在想起的那个一个瞬间汗毛倒立！
阿武连忙点头：“是！自从上次……之后，我就带着兄弟二十四小时在门口盯着，那小子绝对跑不了，过不了几天就会饿死在里面！”
雨城宗祠。
“你就是这这这个……这个……”简书忍不住往后退。
阿武浑身一抖。
裴策也不恼，偶尔有几个他答得上的，
修养了几日的楚伯气色已经大好了。
裴策的确不记得了。
简书皱了皱眉：“你不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裴策愣了愣，他倒是没想到对方会发出这样的质问。
电视剧里果然演的不对。那些鬼死了不知多少年都记得死去的仇怨，就算仇人转世轮回也要找到对方报仇的。就瞧着眼前的这只鬼，当真除了长得好看之外一无是处。
古宅就这么丁点大，他再跑也长不出翅膀飞出去，与其消耗体力做无畏的挣扎，还不如发挥一下新时代青年的嘴炮大法。
“它会保护我！”
“神龛啊？”简书向后指了指暗红色的巨大神龛，“你们做鬼的，难道都不怕神的？”
再然后，宕机的大脑在经过头脑风暴后稍稍恢复了些许，简书这才注意到方才对方说的名字。
他竟不知，在少年的口中，自己是那样独特的存在。只要一提起他，连底气都能足上不少。
阿武上一次跟着楚伯做事，将简书按在轮转生息阵法上时，就被简书用头部撞击腹部吃痛松了手。虽然后续发生了让他们无法反抗的神迹，但当日松手之后，阿武一直不敢直面楚伯，总是习惯性的畏惧。
“不对，裴策……”他喃喃道，又不自觉重复了一遍，“裴策……我在哪里听过呢……”
好看吗？
不等裴策回答，简书捋顺了逻辑后就自顾自说了下去：“肯定是这样！不然你的牌位为什么不能被放在外面大大方方接受香火，反而要被藏在神龛后面？”
“我记得，是你带的人在内宅前巡逻。”楚伯看向阿武，面上并未带什么情绪，仿佛没有怪罪他上次的失手。
而挑选十二子，便藏在这个规矩之下。每五年一个，筛选出一位最适合的，献祭给即将苏醒的神明。
他原本以为，少年会发现自己并非神明，进而感到失望。
“要抓，就抓活的。”楚伯扫了他一眼，那双浑浊的眸子里盛满了他无法抗拒的威慑，“今晚，等他睡熟了，就进去抓人吧。”
也许是为了心安，他始终靠在供桌上。
大概是裴策表现的太过无害，又或者简书自我催眠产生了奇效，他看着静静立在一旁的裴策，忍不住开始问东问西。
他看着人高马大的阿武，仿佛在看着一个废物，说话丝毫不留情面：“你想让简林饿死在内宅里？然后，第十二子就失去了效用，你再去寻第十三个回来吗？”
献祭给神明的血肉供奉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
“蝴蝶！白色的蝴蝶！很漂亮的！”
“神明没有吃掉贡品。”楚伯一字一句，语气笃定，“神明没有彻底苏醒，现在正是他最虚弱的时候。”
简书脸上一副“都什么都懂”的表情，稍微恢复了些理智：“我就知道！牌位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放在神龛后面呢？这不应该是放在灵堂的东西吗？你——生前没做什么好事吧？”
替他跑腿的阿青虽然还没有将人请回来，但已经先通过信息，将一个临时的法子交给了楚伯。
他想要靠近一直供奉自己的小信徒，却听见对方越退越远，直接退到了角落里。
“楚伯，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阿武问道，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楚伯的右臂。
两边的小人热热闹闹打了一架，他身上捂紧的小毯子不知什么时候滑落了下来。
简书抿了抿唇，然觉得眼前的鬼魂不可怕了。半晌，他有些怜悯地说：“难为你还记得名字。”
兀自陷入分析的简书开始喋喋不休。
“你……不怕啊。”简书问。
他很高，比简书高出大半个头，纵然只是一道虚影，产生的压迫感依旧让简书害怕。
裴策知道自己是如何死去的。心脏，他是因为失去了心脏，血流尽了而死。可是被谁挖去了心脏，身上其余失去了血肉的空洞又是因为什么，他想不起来。
被迫扣上一顶动了歪心思的神明，静默地站在神龛旁边，看着自己的小信徒喋喋不休。
黑色的阴沉木上，赫然刻着“裴策”二字。
楚伯只是想要找人试探神明是否苏醒罢了。
裴策静静地看着他。
于是，他又摇了摇头，温声道：“不知道。”
面对这样的问题，不太会撒谎的恶鬼实在不知如何作答，只是沉默着看向简书。
裴策却没有意识到这点。
“楚伯，人带到了。”
阿武自然知道，得花费宗祠五年时间才能寻到一位的族人是有多么珍惜，而现在这种情况也不可能放弃凑齐十二子的机会重新开始轮回，于是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闭上了嘴。
逃是不可能逃的。
给了阿武这样的信念后，楚伯慢慢靠回了枕头上，语气很不在意般说：“我希望你能做到，不然的话，我不介意找人替换掉你的位置。”
楚伯抬眼，扫了阿奇一眼。在阿青身边待久了，阿奇也了解了楚伯每一个眼神动作的意思，十分懂事地退了出去，替二人关上了门。
少年人一个接一个倒出的问题连成了串，叽叽喳喳填满了室内。
“叫阿武过来。”他对着守在房间内侍候的阿奇道。
——
“他应该是认识你的人吧？不然也不会为你做这么多事。”
“我和你说，简氏的神明很灵验的！”简书见他不说话，为了让自己更有底气，继续吹牛，“神明是庇护我的！你别想动什么歪心思啊！”
“我看电视剧里都那么演的，所以有点好奇……”简书小声哔哔。
裴策安静听完简书的猜测，很认真的回答：“我不记得了。”
“你你你——”他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绕到巨大的神龛后面，将藏在背后巨大凹槽里的牌位拿了出来。
他好像比之前虔诚供奉在神龛前的小信徒更生动活泼了些，话也更多了。
] 雨城的宗祠，每年都会选择一位族人前来侍奉神明，为期三年。这是摆在明面上的规矩，是每一个接受了宗祠生活援助的族人，必须守的规矩。
阿武壮硕的身躯本能地伏了下去：“是……我明白了。”
而那句卡了半天的话，也在少年的背部抵上墙壁时，才卡出的后半段。
“一般不想回答的人都这么说。”简书小声哔哔了这句之后，才又想起自己是在对一只鬼魂说话。虽然对方瞧着不像是要借他的身还魂的样子，但他还是觉得有些唐突了，默默闭上了嘴。
一直都在此处，只是今日才被发现的裴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自他拥有漫长的而支离破碎的记忆开始，他便一直在此处。只是苏醒的时间不长，以往还都因为嗜血而疯狂，记不得什么。
楚伯并未遮掩自己损伤的右臂。因为要时常换药，右边的袖子被剪去了一截，以免弄脏伤口处的纱布。
他唯一确认的便是自己的名字，为何会被简氏族人奉为神明，又为何会被困在此处，也是他想要知晓的。
“你是来蹭香火的吧？！”
被呼唤名字的恶鬼慢慢站起身。
每每想要顺着那些残破的记忆，溯源去寻回完整的答案时，那种疯狂的、绝望的负面情绪都会化为尖锐的刺痛，将他的思绪强行打断。
于是，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裴策顺着少年的手指，看向那个连字也没有刻下的巨大神龛。
阿奇连忙点头离开。没过多久，他就带着一位身形壮硕的青年男子过来了。
明明心里害怕得要命，简书却还是很不争气的被美色蛊惑了，以至于他竟没想着撒腿就跑。
“也不知道是谁把你藏进来的……”
然后裴策就看见缩在角落里的少年慢慢走了出来。
只是进去的自己是否能活着出来，他不会在意。
坚定的唯物主义少年在这一刻信念崩塌，脑袋里的小人打成一团。一边的小人忍不住感叹又感叹“为什么会有生得如此好看的人”、“美人画皮诚不欺我”、“怎么比梦境里还要好看”，而另一边的小人正在破口大骂“都什么时候了”、“你清醒一点”、“看什么看，别看了，快跑”。
这又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这样的少年是裴策没有见过的。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简书问。
“我就好奇，你姓裴，这里是简氏的宗祠，为什么你的牌位会被放在这里……”简书自言自语，看到裴策正看向自己，慌忙摆手，“我不是在问你啊，我知道你不记得了。”
科学吗？
阿武心里更怕了。
而失去这个位置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他吓得声音都颤抖起来：“他、他在内宅，如果还出现了上次那种情况——”他就会被神明吃掉的！
裴策那双好看的眼睛直勾勾看过来：“怕什么。”
不科学。
然后等小信徒说完了，才带着笑回答：“好。”
楚伯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
只是，他还需要确认一件事。
这就是简氏族人为他建造的，又何来惧意。
真好看。
他在脑海中疯狂检索着这个名字，而后在想起的那个一个瞬间汗毛倒立！
阿武连忙点头：“是！自从上次……之后，我就带着兄弟二十四小时在门口盯着，那小子绝对跑不了，过不了几天就会饿死在里面！”
雨城宗祠。
“你就是这这这个……这个……”简书忍不住往后退。
阿武浑身一抖。
裴策也不恼，偶尔有几个他答得上的，
修养了几日的楚伯气色已经大好了。
裴策的确不记得了。
简书皱了皱眉：“你不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裴策愣了愣，他倒是没想到对方会发出这样的质问。
电视剧里果然演的不对。那些鬼死了不知多少年都记得死去的仇怨，就算仇人转世轮回也要找到对方报仇的。就瞧着眼前的这只鬼，当真除了长得好看之外一无是处。
古宅就这么丁点大，他再跑也长不出翅膀飞出去，与其消耗体力做无畏的挣扎，还不如发挥一下新时代青年的嘴炮大法。
“它会保护我！”
“神龛啊？”简书向后指了指暗红色的巨大神龛，“你们做鬼的，难道都不怕神的？”
再然后，宕机的大脑在经过头脑风暴后稍稍恢复了些许，简书这才注意到方才对方说的名字。
他竟不知，在少年的口中，自己是那样独特的存在。只要一提起他，连底气都能足上不少。
阿武上一次跟着楚伯做事，将简书按在轮转生息阵法上时，就被简书用头部撞击腹部吃痛松了手。虽然后续发生了让他们无法反抗的神迹，但当日松手之后，阿武一直不敢直面楚伯，总是习惯性的畏惧。
“不对，裴策……”他喃喃道，又不自觉重复了一遍，“裴策……我在哪里听过呢……”
好看吗？
不等裴策回答，简书捋顺了逻辑后就自顾自说了下去：“肯定是这样！不然你的牌位为什么不能被放在外面大大方方接受香火，反而要被藏在神龛后面？”
“我记得，是你带的人在内宅前巡逻。”楚伯看向阿武，面上并未带什么情绪，仿佛没有怪罪他上次的失手。
而挑选十二子，便藏在这个规矩之下。每五年一个，筛选出一位最适合的，献祭给即将苏醒的神明。
他原本以为，少年会发现自己并非神明，进而感到失望。
“要抓，就抓活的。”楚伯扫了他一眼，那双浑浊的眸子里盛满了他无法抗拒的威慑，“今晚，等他睡熟了，就进去抓人吧。”
也许是为了心安，他始终靠在供桌上。
大概是裴策表现的太过无害，又或者简书自我催眠产生了奇效，他看着静静立在一旁的裴策，忍不住开始问东问西。
他看着人高马大的阿武，仿佛在看着一个废物，说话丝毫不留情面：“你想让简林饿死在内宅里？然后，第十二子就失去了效用，你再去寻第十三个回来吗？”
献祭给神明的血肉供奉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的。
“蝴蝶！白色的蝴蝶！很漂亮的！”
“神明没有吃掉贡品。”楚伯一字一句，语气笃定，“神明没有彻底苏醒，现在正是他最虚弱的时候。”
简书脸上一副“都什么都懂”的表情，稍微恢复了些理智：“我就知道！牌位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放在神龛后面呢？这不应该是放在灵堂的东西吗？你——生前没做什么好事吧？”
替他跑腿的阿青虽然还没有将人请回来，但已经先通过信息，将一个临时的法子交给了楚伯。
他想要靠近一直供奉自己的小信徒，却听见对方越退越远，直接退到了角落里。
“楚伯，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阿武问道，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楚伯的右臂。
两边的小人热热闹闹打了一架，他身上捂紧的小毯子不知什么时候滑落了下来。
简书抿了抿唇，然觉得眼前的鬼魂不可怕了。半晌，他有些怜悯地说：“难为你还记得名字。”
兀自陷入分析的简书开始喋喋不休。
“你……不怕啊。”简书问。
他很高，比简书高出大半个头，纵然只是一道虚影，产生的压迫感依旧让简书害怕。
裴策知道自己是如何死去的。心脏，他是因为失去了心脏，血流尽了而死。可是被谁挖去了心脏，身上其余失去了血肉的空洞又是因为什么，他想不起来。
被迫扣上一顶动了歪心思的神明，静默地站在神龛旁边，看着自己的小信徒喋喋不休。
黑色的阴沉木上，赫然刻着“裴策”二字。
楚伯只是想要找人试探神明是否苏醒罢了。
裴策静静地看着他。
于是，他又摇了摇头，温声道：“不知道。”
面对这样的问题，不太会撒谎的恶鬼实在不知如何作答，只是沉默着看向简书。
裴策却没有意识到这点。
“楚伯，人带到了。”
阿武自然知道，得花费宗祠五年时间才能寻到一位的族人是有多么珍惜，而现在这种情况也不可能放弃凑齐十二子的机会重新开始轮回，于是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闭上了嘴。
逃是不可能逃的。
给了阿武这样的信念后，楚伯慢慢靠回了枕头上，语气很不在意般说：“我希望你能做到，不然的话，我不介意找人替换掉你的位置。”
楚伯抬眼，扫了阿奇一眼。在阿青身边待久了，阿奇也了解了楚伯每一个眼神动作的意思，十分懂事地退了出去，替二人关上了门。
少年人一个接一个倒出的问题连成了串，叽叽喳喳填满了室内。
“叫阿武过来。”他对着守在房间内侍候的阿奇道。
——
“他应该是认识你的人吧？不然也不会为你做这么多事。”
“我和你说，简氏的神明很灵验的！”简书见他不说话，为了让自己更有底气，继续吹牛，“神明是庇护我的！你别想动什么歪心思啊！”
“我看电视剧里都那么演的，所以有点好奇……”简书小声哔哔。
裴策安静听完简书的猜测，很认真的回答：“我不记得了。”
“你你你——”他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绕到巨大的神龛后面，将藏在背后巨大凹槽里的牌位拿了出来。
他好像比之前虔诚供奉在神龛前的小信徒更生动活泼了些，话也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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