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第147章 第 147 章 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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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终于到了，时知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无，她甚至忘记了悲伤，只觉得自己似乎是和现实有些抽离。

    荀皎收到崔教授去世的消息时，她正在忙着在楚国推动学制改革的事，因为华国格物学的盛行让荀延也意识到这个学科带来的巨大力量，所以他最终同意在楚国试点推行格物学，负责人就是“遣华派”的领头人荀皎。

    人生之路漫漫，很多人最终还是要一个人走完。

    接管皇宫后，赵五娘先是安排荀延寻医问药的事，而后又宣召宗亲侍疾，政务交托给三省六部的大臣，她自己是一点都不沾的。

    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几个王府几乎血流成河，除了当夜留在皇宫的三个小王爷，荀延的几个亲弟弟及其家眷全都被他的独子杀的干干净净。

    “殿下，宫里送出密信，陛下似乎大好，如今宫禁内已经被皇后接管，宫外安亲王也是动作频频，咱们的人查到安亲王已经开始联络很多大臣了。”岐王心腹把最新情况汇报过来。

    “让咱们的人动手吧！”

    “女郎，您的身体能吃得消吗？”听到时知坚持要去墓地，白雀等人很是担心。

    岐王府府兵与骁骑营围杀几个皇叔王府是在一夜之间发生的，等荀延知道时岐王已经被赵五娘派去的禁军拿下关在宗人府了。

    时知再次彻底清醒是几日后，她先是问了政务是谁负责，听到安排后没再说什么，然后整个人就陷入长久的沉默。

    相比扶持仇人之子上位，扶持个侄子对皇后来说似乎更合心意，既然都没有血缘，那还不如过继个便宜儿子呢。

    岐王立太子的事一拖再拖，眼看就要拖不下去后被直接道破罪人之子的身份，柳氏那些旧账再次被翻腾出来，其中最大一条罪就是与荀家二房合谋毒害荀延父亲这件事。

    关于“过继”的风言风语就一直没停过。

    说是辅佐阿照，但其实就是几个司长分摊政务，阿照还太小他没有处理政务的经验，只不过是挂个名而已。

    时知苍白着一张脸：“这是最后一程，我一定要去。”

    崔教授迷糊之间做了个梦，他梦到自己幼时在江南水乡，和他姆妈一起在田里插秧，而后画面又转到他长大后离开家去异乡求学、结婚生子……直到时知出生，前世那一生如同放电影一般在梦里重现……

    荀延听到这消息后忍着眩晕这次竟然硬硬生没晕过去，他赤着眼眶看向赵五娘：“你故意的？”

    这一梦，崔教授再也没醒过来，时知在确认崔教授停止呼吸后就那么在他身边静坐了一夜。

    时知回顾过去, 她感觉曾经那些以为永远不会忘记的人竟然开始模糊了。

    好在荀延身边一直有御医跟着，人很快就被用了药稳定下来，只不过醒来不久后不知为何很快又陷入昏迷。

    “长姐，已经大半年没笑过了。”阿照有些担忧时知的身体，这样一直郁结着能不出问题吗？

    这是华国高层谈论后的结果，老家主去世对崔君的打击看来是不小啊。

    但岐王终究还是唯一的皇子，荀延虽然碍于颜面没立即立太子，可他也不可能把皇位便宜几个侄子。

    “老师她一定很伤心。”在听到时知生病的消息后，荀皎只能干着急。

    白雀叹息：“女郎总会好起来的。”

    回程时时知又昏迷过去了，一阵兵荒马乱后，时知被送回了总府司。

    崔教授去世的消息传来，荀皎在自己的公主府举行了祭奠仪式，这位长辈给予她的关怀与照顾甚至比她父皇还多，要不是礼法不允许，她甚至都想替崔教授守孝。

    崔教授慢悠悠走着，怅然道：“咱们来这里都三十多年了, 记不清了也正常。”

    “娘亲，我得有个交代了。”荀皎已经做好了准备，她不想再拖下去了。

    “或许是我越害怕忘记，反而记不住了。”在与这个世界融入越来越深时，午夜梦回时知总会忍不住难过, 因为这意味着另一个世界离她越来越远。

    赵五娘叹息着安慰女儿：“崔君是这世上最坚强的人，她总会挺过去的。”

    崔教授抬起苍老的手轻抚时知鬓角，轻声安慰道：“不用害怕，他们一直都在。”

    入夜下起了雪，崔教授靠在躺椅上休息，时知在一旁盯着炉火发呆，今天他们祖孙俩谈了好久，从过去到未来，他们都谈了。

    主持了最后下葬的仪式时知仍旧落不下一滴泪来，她只觉得心里空，甚至连悲伤都感觉不到。

    随着荀延他的眩晕和心绞痛症状加重，终于在一次朝会上支撑不住晕厥过去，一时间朝野上下都为之紧张起来。

    转眼又到了一个冬天，这日崔教授起了大早后, 就把时知叫过来一起吃早饭, 他们祖孙已经很久没在一起吃早饭了。

    阿照已经从书院结业，他之前就已经决定去考明年的科举，这当然不是为了出仕，而是为了给天下士子做个表率。

    崔教授也笑了笑，放心大概是不可能的，但他相信时知总会挺过去的。

    荀延闭了闭眼：“就算他该死，可二弟他们几个又碍着你什么了？”

    看着神色冷淡的妻子，荀延粗喘了几口气：“那你为什么还留下我呢？”

    这几年荀延痛风越发厉害，近两年他逐渐增加了眩晕和心绞痛的症状，所以很多时候政务上的事就无法全都控制在手里，之所以由着那几个侄子蹦跶也不过是为了维持一个平衡。

    “这话陛下得问岐王，臣妾也没想到他能这样狠，原本以为他只想杀臣妾这个妖后呢。”你儿子杀亲叔叔怪得了谁？

    只不过这次侍疾岐王被排除在外却让很多人忍不住嘀咕了，陛下那几个侄子可都被宣进宫了，这万一有什么不好，那继位的是谁了就不好说了……

    “先让几位司长辅助小郎君处理政务吧。”

    醒来的时知表现得很平静，她似乎已经没有任何情绪波动，除了话越来越少，看不出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这事儿被闹得沸沸扬扬，荀氏宗亲因为一些事对他的支持态度下也冷了不少，这两年荀延几个侄子似乎又想蹦跶起来。

    “爷爷，困了就去床上休息吧。”时知看崔教授睡得沉，怕他在外间着凉。

    直到下葬前一日，时知才醒过来。

    岐王郁黑着脸，他很清楚如果再任由事态发展下去那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时知对此并不阻止，她其实很清楚崔教授这已经是类似在交代身后事了, 他们都不知道离别会在什么时候到来。

    “把伯父的笔记书籍都刊印发行，另外拓成石刻本陪葬。”崔炯知道崔教授最在意什么，他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得很妥帖。

    一直到葬礼结束，时知都处在半昏迷状态，外界关于时知未出现在葬礼的事也是议论纷纷，甚至已经出现“崔君病危”的流言。

    楚国

    左右都是一死，他绝对不可能坐以待毙！

    这个说法在皇后把年仅九岁的东安郡王召进宫侍疾后就越传越像真的，东安王是陛下幼弟安亲王的嫡子，若是过继选他可比那些成年侄子合适多了。

    崔教授过完75岁寿辰时大病了一场, 尽管穿过来这些年他努力养生，可早些年这身子被折腾得不轻，崔教授过了七十后病痛就没断过。

    时知不是不知道大家在担心她，但她现在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致，处理政务也不过是因为责任所在罢了。

    崔氏家主、华国首脑祖父去世，这是一件足以轰动天下的事，但因为时知状态不对，所以关于葬礼的事全程都是崔炯带着阿照负责的。

    用过早饭时知扶着崔教授散步消食：“爷爷, 我好像有些记不起我爸妈和哥哥的脸了。”

    只不过这场葬礼却让华国整个上层的心一直揪着，因为在宣布完崔教授去世的事后时知就倒下了。

    时知颔首浅笑：“是的, 放在心里就不孤单，爷爷，我不会孤单。”

    到此刻荀延还想不明白缘由那他也不是荀延了。

    回国后的这几年荀皎帮着楚国改良农业和手工业，并且凭借她在华国的人脉帮着荀延在湖州与平州建立立了与华国合作的新商业贸易区，很是得朝野上下的称赞。

    趁着他病重一起除了，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这间屋子的，只是感觉无尽的空虚与疲惫一下子向她涌来。

    当然了皇宫岐王原本也没放过，只不过禁军早有准备，进攻皇宫的人没几下子就被拿下了。

    就连华国立国十周年的庆典, 崔教授也没参加, 他如今大部分精力都用在跟学生口述自己的一些学术观点, 也不管学生听得懂听不懂，反正他只是有精神头时就叙述，然后学生们帮着记录。

    其实在这个时代能活到七十岁已经是高寿, 只不过对于时知来说, 这仍旧是很残忍的事。

    赵五娘轻声道：“臣妾只是让人告诉他陛下的病情。”

    皇后不喜岐王这是公开的秘密，当然整个楚国也没人要求皇后喜欢岐王，毕竟先太子的死可和岐王生母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岐王活到现在已然是皇后贤惠了！

    荀皎摇摇头，却没再说什么，再坚强的人也会有不能触碰的软肋。

    时知知道崔教授是不放心她，可她已经足够坚强，又或者说她必须让自己坚强，很久之前她就给自己做心里建设了。

    岐王原本还想用政绩增加自己的筹码，可荀皎一回来几套组合拳打出来后越发把他称得黯淡无光，刷民望这回事已经被荀皎吊打。

    好在这场大病虽然来势汹汹, 但崔教授最终还是挺过来了, 只不过他彻底不再关心外面的事, 终日只在自己的小院儿里静养。

    皇帝身体出现问题，宫禁就要戒严，身为皇后的赵五娘自然就是最顺理成章的负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