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轻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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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氏女替系统完善剧情》

    自入宫以来，君上一心埋在朝政，她虽是后宫位份最高的妃子，实则一月之中见到君上屈指可数，更别提后宫那几个与她一同入宫的女子，与君上说的话，还没他们姐妹之间说得多。

    这是不是太过嚣张了？

    丽嫔下颌紧绷，脑中其实是一片浆糊，只能胡乱点头，隐隐地，她私以为，今日不该自作主张前来送饭，“臣，臣妾今日从未来与君上用过膳——”

    丽嫔垂眸，鬓角被汗水浸湿，心跳如雷，道：“是，臣妾遵旨。”

    还是......

    驿丞准备了一桌佳肴，准备招待两位途经此地的贵客，但从贵客下了车驾后，就只见尚掌印，不见公主殿下，驿丞心中打鼓，哈着腰请教尚泉。

    空气忽然一滞。

    碧玉将九舞凤钗交给温二叔后，着手将东苑收拾出来，分居别类，郡君的闺房、书房、待客堂、休闲的庭院、后花园，等等，温沅芷回到京都后，宅院已经像是清阳温宅一样，温暖舒适。

    丽嫔瞪大了双眼，眼里充满不可置信。

    主仆二人收拾好食案，仓惶出了太极宫，暖融融的春风拂过，在二人身上吹起一片凉意。

    李南初并没有睡着，她只是闭眼休憩，听到声音就起了身。

    丽嫔恼羞成怒，“本宫不知道君上这个意思吗？本宫是说，君上为何要这么做？”

    李南初面上看不出表情，道：“不用挑了，坐下一起吃。”

    丽嫔仍旧不能理解，“君上让我们怎么做？”

    李思声音浅淡，甚至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送进嘴中，细嚼慢咽后，道：“爱妃无事可以多看点书，也好再聪明一点。”

    明白就好。

    京都城南的安邑坊四通八达，乃京都最金贵的地段，高祖皇帝建国之初，就将位于这里的一座府邸赐给了安靖侯，安靖侯移居清阳后，这座府邸中间空置了许多年。

    今日，君上在外人面前，特允她共用膳食，她鼓足了勇气，决定向君上靠近这一步。

    想起先前后厨闪烁的眼神，裴昭眼神微寒，执起竹箸，将葱花一点点挑出。

    两人吃饭十分安静，昏黄的烛火下，只听细微地哔剥声。

    宫女扑通一下跪地，“娘娘，我们就听君上的，君上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温沅芷得知此事，立刻入宫面圣。

    在做这一切时，裴昭一直眉眼低垂，动作细致入微。

    其实，银钱不多，统共不过一万两，这才是温沅芷最为惊讶的地方。

    接下来，温沅芷开始着手调查温二叔的事。

    贪污一案很明确，案件是由御史台的徐大人亲自整理，此人性情耿直，速来刚正不阿，上呈给君上的奏折中详细记录了温二叔的贪污明细，几乎是证据确凿。

    丽嫔明显感觉到，周身的空气冷凝，一道深如寒潭般的目光定在她的身上，叫她浑身血液冻结。

    如此和谐的用膳，在主仆二人之间，已经形成了一年多的默契，什么尊卑有别，在逃亡的过程中，都扔到了九霄云外。

    温沅芷从祖宅调来三位新管事，让他们对三大范畴分别详查，又让原来的三大管事各推荐一名执事，陪同新管事一起整理账本                                                。

    李南初动作优雅，擦拭干净后，坐到窗绯前。

    “殿下一路舟车劳顿，在半道上感染风寒，昨日病情才稍有转好，就让殿下好生歇息了吧。”

    裴昭吃完最后一口，站起身，收拾碗箸。

    就算是通了天大的篓子需要填补亏空，温二叔也不会只贪污这区区一万两。

    道：“君上是想让大家都知道，今日午膳，郡君见到娘娘与君上一起用膳并没有生气，也没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发生。”

    丽嫔眼中犹如烟花盛开，璀璨一亮，“味道是不是很不错？”

    李思：“该如何做，可明白？”

    宫女眼珠子一转，迟疑道：“或许，君上其实并没有打算迎娶清阳郡君。”

    温沅芷立刻命人查温氏在京都的花费账本。

    丽嫔微愣，守在一旁，从方才开始一直瑟瑟发抖的宫女最先回过神，用力拽了一下丽嫔的衣袖，丽嫔恍然回神，扶着食案站起来，“是，臣妾告退。”

    李思目的已经达到，摆手道：“郡君回去好好休息，来人，送郡君。”

    三位管事出自温氏，自当效忠温氏，而且有温二叔离开前的叮嘱，对碧玉碧霞二人的盘问，三人全部知无不言。

    裴昭依言坐下，却依然将细小的葱花一点点的挑出来，待做完这一切，将菜推向李南初。

    小内侍很快将新添置的几道菜上到食案，丽嫔大喜过望，都是她喜欢的菜，君上果然对她与众不同。

    尚泉心中一叹，这就快到京都了，长平长公主的眼线近在咫尺，可马虎不得，也罢，郡君的招呼，他也算是完成了，就这么着吧。

    李思推案离坐，开始下逐客令，“爱妃若是吃饱了，就回玉和宫，尽快把事情办了。”

    李思皱眉，这个嫔妃当真是聪明不足。

    -

    满心等待君上爱屋及乌，再给出称赞的丽嫔面色一僵，勉励笑了笑，“是，臣妾多虑了。”

    清阳富饶，可睥睨京都，祖宅每年拨给二叔的银钱远超这个数，况且，温二叔在京都自有经营，每年进账如流水。

    一万两，对于军资紧缺的程树来说，是一笔不大不小的资金，对于清阳来说，当真是饮水一瓢，不值一提。

    “掌印大人，这是否需要邀请公主殿下共饮一杯？还请大人明示。”

    “不，”李思打断她，“今日你与朕一起用膳，而且，郡君见你与朕伉俪情深，十分开心，高高兴兴地离开，可明白了？”

    即便如此，若要查清所有的账本，还需要花很长的时间，以及特殊手段。

    账多人少，查账的进程缓慢，不知不觉，半月余就过去了，而李南初的车驾终于抵达京都十里之外的驿站。

    况且，贪污的年限就在去年年底，短短两个月的时间。

    裴昭则回到桌前继续吃饭。

    “君上尝尝这个，这个笋尖烧肉，是臣妾让御膳房新改的口味，味道很不错的。”

    从来了京都，主仆三人就没闲过，前来温府拜访的人络绎不绝，招待的人送走一波，又来一波。

    驿丞秒懂，笑脸迎接尚泉坐上上席。

    此时，温沅芷咽下最后一口菜，起身，拱手揖下一礼，道：“微臣忽然腹中不适，请君上允许微臣告退。”



    李思身子一僵，垂眸看着伸到嘴边的青嫩笋尖。

    丽嫔捻了捻笑容，轻声道：“君上称呼这位为郡君，难道就是与您赐婚的那位清阳郡君？”

    前厅，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后院，安静寂寥，清冷如月。

    -

    回到玉和宫，宫女率先给丽嫔倒一杯水，丽嫔一杯清水入喉，冷静下来，惶惶道：“君上，究竟是何意？”

    裴昭见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春衫，将架子上的外罩衣拿下，披在她身上，又在领口处打上结，扶着李南初回到桌子上，才打开食盒，食盒里装着的都是李南初爱吃的菜，相较于这一路的粗糙饮食，这已经算得上精致。

    一刻钟后，李南初放下碗，裴昭将早先备好的清水递过来，李南初漱完口后，又将湿巾递过去。

    夜幕四合，明灯高悬。

    入夜，礼部郎中被宣入太极宫。

    这一路走来，尚泉虽然应了阿芷的话，对她有几分照应，但本就惯于逢高踩低的人，最擅长的就是趋利避害，左右逢迎。

    等温沅芷的身影消失，丽嫔一时间没回过神，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从她踏进太极宫，温氏女就在用膳，既没起身迎接，也没向她问安。

    宫女原是家里精挑细选出来，给丽嫔陪嫁入宫的，有几分聪慧，她已然明白君上的意思。

    李思深觉演戏累人累己，决定点到为止，淡声道：“是不错，但朕不喜欢。”

    李思心中不虞，但面色不显，到底是吃下了面前的笋尖。

    裴昭从后厨接过食盒，稍微打开过了一眼，重新盖上，沿着暗黑的回廊走回客房，客房简陋，裴昭将食盒摆放在桌子上，垂眸轻唤：“公主，该用膳了。”

    丽嫔心惊肉跳。

    温沅芷谢恩后，向丽嫔行了半礼，而后起身离开。

    所有账本全部搬入温府，在一间宽大空旷的屋子里，六人同时阅账，三位原管事陪同作，碧玉碧霞作监督。

    菜色齐全，裴昭却皱起了眉头，他明明告诉了后厨，每个菜都不要放葱花，却仍然在冬瓜烧肉中看到了一点浅绿。

    李南初目视远处灯火，淡淡道：“你不要去找麻烦。”无论是找后厨，还是找趋炎附势的驿丞，都是麻烦。

    与此同时，碧霞也从清阳来到了京都，与碧玉一起负责温沅芷的起居。

    三日后，温沅芷令温临关闭大门，谢绝待客，只将几位管理温二叔名下产业的管事全部见了一面。

    丽嫔身子同样僵硬。

    见君上皱起眉头，丽嫔慌乱点头，“臣，臣妾明白了。”

    直至温二叔调任户部尚书，才搬至这里，挂上牌匾“温府”，府邸豪阔，对于夫妇二人而言，实在过于空旷，于是，他们只住在西边的宅院。

    主要是三位管事，分别管理着府邸收支、商业铺子、良田租赁三大范畴，温沅芷需要一一详查。

    君上就像是天上的太阳，他们只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却从来靠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