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山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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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若兰询问：“可是公主怎么会说，那不是昆弥大人？”他又说道：“昆弥大人来时，我们跟随君上，都亲眼见到过昆弥大人本人，方才劫持公主的，正是那日所见之人。”

    后来，他们在草原上纵马，他才知道，那是她故意勾引他使用出来的美人计。

    温沅芷不说话，望着茂密的树林，片刻后，道：“再过一炷香，进山搜人。”

    温临带着人追过去。

    李南初来到湖岸边近处，一跃下马，率先来到裴昭身边，询问：“还好吗？”

    只是，这些是他曾经以为二人都需要的，现在，他觉得自己似乎错了。

    李南初干咳一声，警示道：“郡君喜欢安静，你跟我们骑射可以，但不能太吵。”

    树上立刻传来簌簌的声音，何青从天而降，架起翁归靡，上了翁归靡来时骑的马，挥开李南初连发的数箭，夺路而逃。

    温若兰和其他贵族子弟全部下了水涧，李南初已经扶着裴昭坐起来，裴昭靠在她的身上，这对新婚夫妇模样别说多提狼狈，年轻的众人顿时泛起了同情心。

    李南初看着骑马来的众人，温沅芷在最前面，她的身后跟着许多年轻人，身上的服饰来自京都各家贵族的公子哥儿。

    她的手段和她的想法一样，层出不穷，每一个都令他着迷。

    □□的马受到指令，背着二人，腾身跃入山涧，水花四溅，马蹄在一个个小石子上踩过，李南初面色苍白，紧紧的攥着缰绳。

    翁归靡目露轻蔑，“是你们汉人耍奸计在先，就休怪我破坏她的计划。”

    翁归靡瞳孔骤缩。

    围场的另一边风平浪静，有一些人尚不知发生何事，朝这边张望，温若兰不知何时走到温沅芷身边，“阿姊，怎么不派人去追？”

    小姑娘又去看李南初。

    翁归靡来时，见到的就是围场上，数名英姿勃发的女子比试骑射的场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李南初垂下眼帘，须臾，看向翁归靡，翁归靡瞳孔一震，这一瞬间，许多不曾清楚的画面，都走马灯话似的从脑海中划过。

    阿芷没有真切地明白过，胡人的话，根本不能信。

    他们正好合适，她的机智助他灭了叔父大昆弥，他的权势帮助她在茫茫草原上宣传儒学。

    李南初射出一箭后，身体松懈下来，五感归拢，立刻察觉到背后强烈炽热的目光。

    年轻的公子们瞬间醒悟，一下子明白了公主的意思，前朝奸细？立刻，追。

    他初次在叔父的房中见到半裸的她，心中在想，听闻中原女子矜持，喜欢羞涩，她怎么好像与传闻中不一样？

    那些年轻的公子哥儿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霎时间，不知所措。

    年轻的贵族子弟，再次互相对视。

    温若兰干咳一声，其他人收回惊讶的目光，却忍不住好奇，看着李南初。

    他喜欢权势，有了权势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翁归靡眼睛微眯，扎哈是他的小名，长大后只有她叫过这个名字，小公主长大了，脸上的笑容比身后的阳光还要灿烂。

    翁归靡双眸如幽潭般深不可测，他的一条腿在水里浸泡，几乎失去知觉，面对缓步逼近的李南初，丝毫不见胆怯，而是问了一句话：“你什么时候，准备逃回来的？”

    纵身一跃，锁住翁归靡的喉咙，将人撂下马，立刻飞身上马，护住差点被甩出马背的李南初，谁料，才落下，翁归靡蜻蜓点水般，在水面轻轻一拨，于空中旋转半圈，一脚瞪向裴昭的左臂。

    远处有杂乱的马蹄声传来，听声音，来的人有许多                                                ，估计方才在围场上玩耍的人都来了。

    好久不见？哼，草原上的雄鹰，最见不得的，就是到手的猎物飞走，重回爪牙时，必要抓在手里教训一顿。

    她目光一沉，双手捧成喇叭状，对着岸边大喊，“快追，他不是昆弥大人，他是前朝奸细，他不是昆弥大人，他是前朝奸细。”

    翁归靡在李南初耳边轻嘲：“牛犊子，长野了。”

    翁归靡久经沙场，每一拳都招向裴昭的致命弱点，裴昭数次惊险避开，他以一种不要命的方式，与翁归靡搏斗，能避则避，不能避地就不管，一炷香后，裴昭浑身是血，却依然有缠斗的狠劲。

    李南初扯住缰绳，调转马头，在山涧不远处，看着二人缠斗。

    她轻吸一口气，转头，拍马上前，神情放松：“扎哈，好久不见。”

    裴昭伸出手，轻轻拽住她的裙角，眼中似有无数星子闪烁，“还活着。”

    李南初若有所思，想了想，摇头，“我在乌孙时，除了我带去的汉人，从未见过其他汉人，你们不知道，在我去乌孙之前，这位昆弥大人生活很不好，是因为我去了，胡人渐渐接受汉人，他的日子才好过了。”

    立刻有人心中起疑，莫不是公主担心名声受损，所以谎称那不是昆弥大人？

    变故突如其来，围场一阵大乱。

    裴昭没有下死手，他的目的就是绝不会再让翁归靡单独带走李南初。

    李南初抬眸，眼中流露出一分了然，道：“你们不知，他是前朝派遣乌孙和亲的，容华长公主的亲生儿子。”

    围场的深处有一条山涧，翁归靡自认骑术了得，然而今日怎么也甩不脱裴昭，心中油然涌起一股暴戾之气，让他眼底逐渐疯狂。

    有人轻笑，“公主，这一半汉人的血，是什么说法？”

    谢志远也松了口气，小妻子要是能跟清阳郡君一起，安全有保障，他也能放心完成温公子嘱托的任务。

    温沅芷立刻吩咐下去，命人在围场出口堵住，进山搜寻。阿秀目瞪口呆，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气，拍马就要去追，吓得谢志远连滚带爬地抱住马腿。

    谢志远虽不赞同，但也没阻止。

    阿秀连点头如捣蒜，“是，我知道了。”

    他寒声道：“让他停下，不然，我们就从这里跳下去。”

    李南初看到她，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稍作意外，就答应了，小姑娘惊喜，眼神又去看温沅芷，讨好又怯懦。

    几乎所有的贵族子弟都派出了自己的护卫，前去帮忙，已经跑出一段距离的温临，也听到身后的声音，放慢脚步，稍微等其他府邸的护卫跟上来。

    裴昭仿似没有听到，听声音，马蹄声更近一步。

    她不说话。

    阿秀不是在问谢志远，而是问李南初，目光忽闪忽闪的，别提多机灵。

    在这道亮丽的风景线里，他见到心里念着的人。

    翁归靡一笑，“果然。”

    温沅芷看到这样的就头疼，年轻的小姑娘就喜欢叽叽喳喳，她好不容易熬过了豆蔻那几年，现在又要来新的？

    李南初没有什么再隐瞒地，手中紧握箭弩，对准他心脏的位置，沉声道：“你实际上已经猜到清阳郡君今日邀请你前来的目的，所以一上来就挟持我，根本没想帮她，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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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南初眼睛从他的腿上略过，知道这样的伤，伤不到他的根本，只要回去将养数月就好了。

    “公主，您先带驸马回去，您放心，我们一定抓住奸细，禀报君上。”谢志远率先说道。

    她的声音尖细而清脆，一下子传入众人耳朵。

    “什么？他是前朝公主的后裔？那救他的人，难道是前朝公主留给他的汉人？”

    “等会，我可以和两位姐姐一同去打猎吗？”

    温沅芷立刻明白李南初的意思，厉喝一声：“有奸细冒充昆弥大人，立刻封锁围场！”

    李南初垂眸，道：“那应该是我看错了，我只是见那个救他的是个汉人，想起来他身上也流了一半汉人的血，就以为他和前朝有勾结，想对我大周不利。”

    裴昭一人骑着一匹马，比两人骑马的速度快，即便翁归靡的骑术更胜一筹。

    咬了咬牙，喊了一声：“阿昭。”

    有人附和：“对，此事一定要禀告君上，万一处置不好，就会引起战乱，必须赶紧找到昆弥大人在何处，对了，公主，您可看清楚那个奸细从哪里出来的？”

    李南初目露尴尬，“我说的奸细就是你们说的昆弥大人。”

    李南初同样轻蔑地一笑，倏地，举起箭弩，扣动扳机，对着岸边的一棵树上射出一箭。

    李南初看着近在咫尺的山涧，坐下的马速度丝毫不减，大有飞跃山涧的势头，稍有不慎，就有滑落悬崖的风险，这个疯子！

    裴昭躺在青石台上，湖水被他的血液染红，他目光望向天空，却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痛快而愉悦的笑容。

    裴昭面色沉静，双拳交叉，护在身侧，二人从马背上同时落下，在山涧里赤手空拳地，打了起来。

    放下心，李南初回答他：“见过你之前。”

    李南初努力放松身体，不让自己难受，身后不远不近，始终有一道镇定人心的马蹄声，她也不挣扎，看他能把自己带去哪里。

    虽然，他心里并没有觉得她有什么不同，最多，她要的不是牛羊皮革，而是儒化蛮胡，他一一奉陪。

    幸亏阿秀及时拉住缰绳：“谢子林，你是不是疯了？”

    翁归靡没讨着好，身上多出挂彩，但大多都是轻伤，唯有一条腿，差点被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