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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你。”老伯隔空冲她一点,“你看孩子都急成啥样了?还不给孩子买一个?你这妈妈怎么当的?”

    林嘉暮将头投向夜幕下波光粼粼的江面,有种愤而投江的冲动。

    肩上空空如也!

    祁朝一直垂眸看着,看到腕间的蝴蝶结没有生气,反而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低沉的,充满磁性的笑声,萦绕在闷热空气里。

    老板的眉头皱了一下,“祁朝好像怕黑,之前他和同学来这吃饭也遇到停电,一直等到亮灯才回去。”

    “孩子爸妈看过来喽——”

    “还给你。”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祁朝冲老板眨了眨眼睛,“宋哥,别逗她。”

    “哦——”老板玩味地一笑,没再逗人。

    小摊后摆放的几张桌椅已经坐满了人,摊位旁排起了长长的队。

    祁朝早已吃完,正漫不经心看手机,听到她的打嗝声,掀起眼皮问,“散步去地铁站?”

    林嘉暮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

    祁朝转身要陪她一起回去拿,林嘉暮朝身后望了望,已经走了大半程的江心公园,再跑一趟很麻烦,于是她仰头对他说,“你在这等我,我自己去拿。”

    她朝老板点了下头,牵起lucky朝公园内跑去。

    她只顾着牵起lucky,连书包都忘了背。

    林嘉暮脸色立刻赧然,摆着手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老伯冲仨人伸出一只手,展开五根手指强调,“五块啊,五块!”

    旁边的烧烤摊位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看得好奇,不怕生地凑过来,学林嘉暮蹲下来摸lucky的头,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凑在一起,有问有答。

    “给我系手腕上。”

    怕他听不清,林嘉暮刻意放大了声音。

    四周立刻响起长呼短叹的抱怨。

    刨冰能击退炎夏带来的炎热,那消解她身体里无端升起的热度一定不在话下吧。

    《偏心》

    林嘉暮后知后觉发现老伯可能是在叫自己,她咽了下口水,迟疑地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

    一个老伯骑着电动车,车把上挂了一大捧氢气球,遇到小孩就停脚吆喝,不贵,小孩喜欢,加之是老人叫卖,路过的家长纷纷掏了钱。

    从天而降的一顶帽子扣在了林嘉暮的头上,她侧头看了眼一旁的小女孩,正睁着俩疑惑地大眼,懵懂地看着她。

    林嘉暮没抬头,小女孩正低头认真看lucky吃冰。

    老伯见她迟迟没有动静,鼻腔冲出一口气,胸膛鼓起来,立马又要叫喊。

    砂锅摊的食客剩的不多,林嘉暮跑得气喘吁吁,一眼就看到被自己落在露营椅上的书包,将书包背起来时,老板正好来收拾桌面,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忘拿东西了?”

    “哎——小姑娘她妈,给孩子买个气球吧。”

    林嘉暮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汩汩冒烟的砂锅上,牛肉和碱水面混合着香辛料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浓香诱人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可眼见那老伯吹胡子瞪眼,白胡子下的嘴巴一开,马上又要开嗓。

    林嘉暮和小女孩应声抬头,两脸茫然地望向几步外的老伯。

    四周倏地暗了下来,阒静黑暗中风吹动林梢,簌簌作响,祁朝脚步顿住,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

    林嘉暮倏地一下站起来,飞奔到祁朝身边,从老伯手中随手扯过一个奥特曼,拉着气定神闲接受众人目光洗礼的祁朝远离了是非之地。

    林嘉暮满脸新奇地四处瞧,路过一家砂锅面店,正忙得热火朝天的年轻老板余光看到他就扬了扬手,算作打招呼。

    林嘉暮站在原地看祁朝牵起lucky的牵引,把抓着气球的手朝他一递。

    说完又不满地看向立在一旁的祁朝,“孩儿她爸也别愣着了,快点付钱吧。”

    老伯年纪虽大,可嗓音仍中气十足,嘹亮地盖过卖唱的吉他小哥,穿透整条街道。

    “五块钱一个,十块钱俩。”

    小时候在平壤住待拆迁的房子,林嘉暮对停电这种状况很熟悉,也不感觉恐慌,可一旁的老板却突然问她,“祁朝已经走了吗?”

    不等祁朝拒绝,林嘉暮已经攥紧牵引朝来时的路跑走了,lucky以为姐姐要带它遛弯儿,兴奋地“汪”了一声就冲了出去。

    林嘉暮连忙拿出手机扫码,看着付款成功的界面,纵使她再迟钝,也知道祁朝这是在让着她,不让她破费的意思。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拍,林嘉暮侧头,祁朝正躬身下来,心里顿时一惊,耳尖一热,男生凑在她耳边说:“请我吃刨冰。”

    祁朝一双桃花眼在灯光下潋滟,只笑着不说话,懒散地垂头去看身边的女孩。

    风越

    江边浪拍打着河堤,往来人声鼎沸,林嘉暮朝男生靠近半步,扬起来问:“就吃这个啊?”

    得到祁朝的同意,林嘉暮问老板拿了新的塑料盒,给lucky盛了点,蹲下来喂给它吃。

    眼前幢幢树影逐渐变得模糊,仿佛起了雾,越发叫人看不清楚,祁朝试图朝前走了两步,心里陷入一种更大的惶然中。

    语气不善,神情僵硬。

    林嘉暮同意,站起来时顺势牵起了lucky的绳子。

    老板利索将四个砂锅盖焖上,从摊车中看过来,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视一下,“第一次见你带女孩来啊?”

    男生的手腕冷白修长,红色的尼龙绳绕过他的腕间,形成色彩鲜明的反差,林嘉暮突然起了坏心思,绳子绕了一圈后,在他的手腕打了一个蝴蝶结。

    祁朝眼睛眯了一下,冲林嘉暮伸出端着刨冰的手。

    “女朋友?”

    祁朝到跟前要了两份招牌牛肉砂锅面,双手插兜朝林嘉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请客。

    林嘉暮不好意思地点头,牵起lucky准备走,忽然四周传来闷闷地巨响,街道两旁连着整个江心公园都灭了灯。

    一直懒散倚在护栏上的祁朝抬腿朝老伯走去,掏出手机利索地扫了码,而后侧过头,桃花眼中漾着笑,痞里痞气地叫林嘉暮,“孩子她妈,过来挑一个。”

    老板嗓门大,声音爽朗,而祁朝长身鹤立容貌出众,本就吸引了周遭年轻女孩们目光,这下四周都朝他们睇来若有似无的目光。

    瞧着这无动于衷的仨人,老伯身经百战的自尊心受挫,清了清嗓子,更响亮地吆喝起来,“看看气球喽,五块钱一个喽。”

    吃得满嘴都是冰碴儿的lucky抬起不解的眼眸,而被误会成他们女儿的小姑娘已经回了父母身边。

    祁朝带林嘉暮打车去了江边的夜市,这是林嘉暮来江城后第一次来江边。香樟树下宽阔的街道灯火通明,摆满了小摊。

    林嘉暮忙不迭地点头,不动声色离身旁的男生远了远。

    lucky吃了林嘉暮喂的刨冰,对她产生了强烈的好感,吃饭时哼哼唧唧凑到林嘉暮的腿边撒娇,林嘉暮心都化了,边吃饭边给lucky撸毛,不知不觉间将一碗砂锅牛肉面全部吃完,然后才后知后觉打了个嗝。

    林嘉暮专心撸狗,并未看到一大捧逐渐逼近的气球,和老伯锁定她的精贼锐利的目光。

    老板看两人这样子好玩,眉骨挑了挑又想嘴贱两句,祁朝手臂撑上了摊车,“我同学。”

    “他在江心公园等我。”

    江心公园年代久远,电力设施老旧,近些年来频繁发生猛然断电的事情,这给爱在江边遛弯的市民带来不小的困扰,不久前甚至还上过江城新闻。

    有林嘉暮也解答不了的问题,她就抬头问祁朝,祁朝唇边勾着笑,耐心地解答,不时地朝砂锅摊位看排队情况。

    “不等我,自己知道在哪?”

    树影下立着一个长方形石椅,祁朝坐上去,将双手埋在了臂弯。

    祁朝看着比她快了半步的少女绷直的脊背,狭长的桃花眼眯了眯,展臂一勾将她的身体勾回来。

    刨冰摊位离得不远,刨冰由大号的塑料碗装着,淋上牛奶和水果,冒着寒气递到了林嘉暮手中,一路乖巧跟着两人的lucky此刻却盯着她手中的塑料碗呜咽起来,圆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渴望,舌头伸出来,哈着气散热。

    祁朝双手环臂,扬了扬眉骨。

    林嘉暮收回自己的手指,在身后悄然蜷了蜷。

    “我的书包忘在砂锅摊了。”

    林嘉暮立刻乖巧摇头,安安静静走在了他的身旁。

    “……”

    林嘉暮顿时愣住,想到江心公园内郁郁葱葱的树林,和本就不亮的零星几盏路灯,现在怕是全都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了。

    没想到直直传入了老板的耳中,看起来三十多岁的老板戴着口罩,却没遮挡住调侃的语气,“小姑娘,这是看不上我们砂锅摊啊?”

    强劲的呼啸声在森林中肆虐,大雾遮盖住了前方的路,脚下是几百年间的积叶,不知道下一步是不是深渊,只能被困在原地。

    林嘉暮“噢”了一声,双手拿着红绳往祁朝伸过来的手臂上系。

    林嘉暮跟在祁朝身后,在凉风中触碰了一下后颈,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老伯一见有回应,立刻来劲儿了,“孩儿她妈还等什么?给孩子挑一个吧。”

    林嘉暮本想大声反驳,江边却突然响起了一阵歌声,有人在河堤旁抱琴弹唱,在轰鸣的歌声中,她像个鹌鹑一样逐渐埋下头。

    到地铁站最近的路                                                要穿过江心公园,江城绿化出了名的好,公园内郁郁葱葱立满了参天大树,从树下走时能感觉到阵阵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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