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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不用，太麻烦了，这就走了，谢谢李导。”
不过既然本人不愿开口，也不可能强行逼问下去吧。
一个中年男人。头发稀疏，头顶中间的一小块已经秃顶，很标准的“地中海”发型。上身横条纹polo衫，下身西装裤，上衣下摆扎进系着钥匙串的腰带里，包着凸起的腹部。
楚白的视线再一次扫过手中这张属于叶川的表格。
——“总之，我三点还有个会，在这之前最好让我在办公室见到你。”三点，对。在三点之前，第一批特殊生录完了档案。
楚白对这愈发僵硬的气氛丝毫没有察觉，什么也没有想，看到李导的动作也只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叶川签名的字迹秀丽，而且字的拐角处是钝钝的圆弧。这行字的字迹虽然尽力写小，让人一眼完全看不出差别，但拐角处却是正常而锐利的偏折，根本不是叶川的字迹。
楚白疑惑道，“观察什么？”
比楚白更加熟悉人情世故的她，几乎立刻想到了曾见过的一些人。
楚白与顾烽掠并肩走在路上，忍不住有些出神。
《你想毁灭世界吗》最快更新 [lw77]
算了，尊重他人习惯。
医院外的世界还真不一样啊。
楚白的眼珠转了转，重新回到了电脑后的男人身上。
——这行字，是被其他人后来填上的！
办公室中央是一张普通的长桌，让她想起医院里医生们问诊时的桌子。桌上是一台电脑，旁边累着一叠资料，楚白一眼就看见自己翻看过的蓝色文件夹位于最上方。
郝导连连摆手，退出了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记忆闪回，楚白眼前的表格从中心处开始变化，雪白的纸上逐渐染上傍晚时昏暗的光线，一直蔓延到纸张边缘处停止，定格在照片叶川略带茫然的脸庞上。
楚白伸手敲了敲。
更奇怪了。这完全不合逻辑。
嘹亮的全损级网红音乐响起，楚白闭了闭眼，身周变为熟悉的医院。手上抓着的手机里传来李导的声音。
“昨天我本来喊你出去，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的。关于叶川……”她看着楚白毫无所觉的脸，欲言又止。
顾烽掠抱着臂，直接了当地打断道，“我们怎么了？您直接说。”
这与她一向表现出的明艳张扬截然相反，楚白敏锐地注意到了顾烽掠表情的变化。
那些堆叠起来的蓝色文件夹。里面是绝大部分这一届各个院特殊生的档案，只有偏远外省的学生是空白……哦，还有自己。
“慢走哈，要不要我送送您？”
郝导走后，李导脸上原先对着同事过分热情的笑脸瞬间收了起来。他戴着个小圆眼镜，镜片后的眼珠斜着一瞥，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站在桌前的楚白二人。
李导将手中的茶杯在桌面上重重一跺，身子不动，只是掀起眼皮，浑浊的眼珠斜着从镜片上方扫向楚白。
楚白重新审视起回忆中的这个画面，果然发现了不对劲。
楚白抬起眼睛，看到郝导向着电脑那边招呼了一声，回头对上了她的视线，明显愣了一下，接着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察觉到了楚白视线落在自己头顶的李导：“……”
——这些档案，全被同一个人在后来添上了“补充说明”！
现拍？
楚白默默想。
第一批特殊生录完档案是下午三点之前。然后……
没过多久，两人就到了目的地。还是熟悉的辅导员办公室913，还是那扇熟悉的木制门。
“不行。”李导几乎不假思索道。
而这些字迹，全部相同。
顾烽掠扭过了头，将原来准备说出来的话咽了下去。但一瞬之间，她眉眼间莫名透露出忧心忡忡的沉郁气氛。
楚白点了下头。
那些社会上的老油条，会用一些小动作加重对方心里的不安感，在一段对话中让对方先开口，在处于一方社会地位天然弱势的情况中，很容易使对方产生低人一头的错觉。
“……算了。现在说这些还太早。”
不知为何，临出门前那个陌生女孩微哑的声音再一次在脑海中响起。
楚白，“嗯？”
本来她没想破坏氛围，但当她看到李导随着幅度巨大的动作，头顶一小块油亮的头皮上面，几根纤弱的毛发在空中飘起，又慢悠悠地落下……
“先把这张表填了。特别是下面的签名。”李导说，“照片等会现拍。”
楚白惊异地发现，这些本省或近省的特殊生们，竟然每一个都有“补充说明”。
楚白没忍住噗地一下笑了出声。
“你们是来录档案的？”李导说。
楚白皱眉看着眼前的表格。标注着“补充说明”的地方是大块任人涂抹的空白，只有右下角的部分亟待她亲手填上自己的姓名。
“没有为什么，规定就是规定。”
这个声音也很熟，正是与她通过两次电话的李导。
她悄悄旁观过不少次医生的催眠治疗，虽然还没试过，但感觉也没什么难的……
在李导说话的时候，楚白已利落地填好了大部分基础信息，唯独在签名那一块，笔尖微微点在白纸的框中，却迟迟犹豫着没有接着下笔。
“进来。”里面传来声音。
“哪个寝室的？”
脑子里才转过无数念头的顾烽掠：“？”
楚白抬起眼睛，漆黑的瞳仁看向李导。
听到这话，楚白攥着笔的手指更是一紧。
/
“必须现拍吗？”楚白问，“我有现成的照片，一个月之内拍的，什么尺寸的都有。”
男人看似热情地回答着，但坐在电脑后稳如泰山，没有丝毫挪动的迹象，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对上那双黑得异常的瞳孔，李导不知为何心中一冷。但他面上不显，只是绷紧了脸道，“干什么？”
“咦，你还在这里啊。别等了，现在
这些字是什么时候添上的呢？
现在仔细想来一些奇怪的事也早有痕迹。叶川虽然前天就到校累，但那是因为她看错了开学日。在正常情况下，最早一批录完档案的特殊生应该是在……
但出乎楚白意料的是，与电话中表现出的居高临下不容挑衅的暴躁不同，他竟然没有发火，只是抽出文件夹中属于她们的那两页，拍到了桌边。
楚白摇了摇头，将这个玩闹般的想法抛在了脑后。
身周的场景再度变换。楚白看着面前标注着915档案室的大门。郝导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门关上后，办公室陷入了安静之中。
“那我自己现在去校外摄像馆拍一张？”
楚白也点了下头权作回应。
顾烽掠抱臂看着这副架势，挑眉冷笑了一声。
补充说明里的这一条，确实符合叶川自己说的过去。但看叶川的反应，她不像是能将这种事简单诉诸于口的人，更何况是写进档案。
但紧接着，他仿若视而不见般转了回来，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脑屏幕，拿起茶杯响亮地喝了一口，呸呸两声将茶叶吐回了杯子里。
顾烽掠蹙眉，似乎想起了什么，看上去有些难以启齿。
此时已临近中午，道路旁是高大的树木，阳光热烈，透过叶隙洒下一地细碎而明亮的光点。路上学生不少，三两结队说笑着来来往往，空气中漂浮着夏末秋初时干燥而温暖的气味。
多想无益，楚白将疑问压在心底，跟着顾烽掠一同下楼，再次走上了去办公楼的路。www.xianshou.me
“也不行。”李导沉着脸，“楚白同学，就在这里拍。不要想着搞特殊，服从学校规定。”
顾烽掠从鼻子里嗤了一声，上挑的凤眼深处流过许厌恶的敌意。
“654……？”李导眯起眼睛，“原来就是你们。654的楚白、顾烽掠……”
楚白审视地观察着电脑后的男人。www.xunxue.me
这老登果然不是什么善茬。
很无聊的小手段。散发着油腻恶俗的“社会气”，完全不该是一个辅导员对学生应该使用的。
说起来，想要让人说出不愿说出口的，或者自己都还没意识到的事，那果然就是催眠了吧。
“为什么？”
见她不动，李导出声催促道，“快点，签名。别耽误时间。”
顾烽掠沉默下去，一路上都没有再开过口。楚白也不知说些什么，忍不住开始神游。
楚白推开了辅导员办公室的门。
李导被卡了一下，眼神沉了沉。
“哎，李导，那我就先走了啊。”
——千万不要轻易将它们亲手交出去。
不对，她没有行医资格证，这种环境也根本不可能啊。
这时，顾烽掠突然道，“等会见到李导，你注意观察。”
叶川这份明显是已经被录入完成的档案。而在原本那块块“补充说明”的空白上，写的是“孩童时期，被诊断出臆想症”，右下角则签着叶川的姓名。
“654。”
看这反应，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她偷偷进了资料室，不过这都无所谓，只要不把她供出来就好。
喝水有必要嘬出那么大声音吗？而且把茶叶吐回杯子里继续喝，有点不讲卫生，在院里应该会被护士骂吧……
我到底在想什么……
李导的表情发生了变化，他坐正了些，圆眼镜后的眼珠上下移动了两下，十分明显地打量了一番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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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既然本人不愿开口，也不可能强行逼问下去吧。
一个中年男人。头发稀疏，头顶中间的一小块已经秃顶，很标准的“地中海”发型。上身横条纹polo衫，下身西装裤，上衣下摆扎进系着钥匙串的腰带里，包着凸起的腹部。
楚白的视线再一次扫过手中这张属于叶川的表格。
——“总之，我三点还有个会，在这之前最好让我在办公室见到你。”三点，对。在三点之前，第一批特殊生录完了档案。
楚白对这愈发僵硬的气氛丝毫没有察觉，什么也没有想，看到李导的动作也只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叶川签名的字迹秀丽，而且字的拐角处是钝钝的圆弧。这行字的字迹虽然尽力写小，让人一眼完全看不出差别，但拐角处却是正常而锐利的偏折，根本不是叶川的字迹。
楚白疑惑道，“观察什么？”
比楚白更加熟悉人情世故的她，几乎立刻想到了曾见过的一些人。
楚白与顾烽掠并肩走在路上，忍不住有些出神。
《你想毁灭世界吗》最快更新 [lw77]
算了，尊重他人习惯。
医院外的世界还真不一样啊。
楚白的眼珠转了转，重新回到了电脑后的男人身上。
——这行字，是被其他人后来填上的！
办公室中央是一张普通的长桌，让她想起医院里医生们问诊时的桌子。桌上是一台电脑，旁边累着一叠资料，楚白一眼就看见自己翻看过的蓝色文件夹位于最上方。
郝导连连摆手，退出了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记忆闪回，楚白眼前的表格从中心处开始变化，雪白的纸上逐渐染上傍晚时昏暗的光线，一直蔓延到纸张边缘处停止，定格在照片叶川略带茫然的脸庞上。
楚白伸手敲了敲。
更奇怪了。这完全不合逻辑。
嘹亮的全损级网红音乐响起，楚白闭了闭眼，身周变为熟悉的医院。手上抓着的手机里传来李导的声音。
“昨天我本来喊你出去，就是想跟你说这件事的。关于叶川……”她看着楚白毫无所觉的脸，欲言又止。
顾烽掠抱着臂，直接了当地打断道，“我们怎么了？您直接说。”
这与她一向表现出的明艳张扬截然相反，楚白敏锐地注意到了顾烽掠表情的变化。
那些堆叠起来的蓝色文件夹。里面是绝大部分这一届各个院特殊生的档案，只有偏远外省的学生是空白……哦，还有自己。
“慢走哈，要不要我送送您？”
郝导走后，李导脸上原先对着同事过分热情的笑脸瞬间收了起来。他戴着个小圆眼镜，镜片后的眼珠斜着一瞥，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站在桌前的楚白二人。
李导将手中的茶杯在桌面上重重一跺，身子不动，只是掀起眼皮，浑浊的眼珠斜着从镜片上方扫向楚白。
楚白重新审视起回忆中的这个画面，果然发现了不对劲。
楚白抬起眼睛，看到郝导向着电脑那边招呼了一声，回头对上了她的视线，明显愣了一下，接着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察觉到了楚白视线落在自己头顶的李导：“……”
——这些档案，全被同一个人在后来添上了“补充说明”！
现拍？
楚白默默想。
第一批特殊生录完档案是下午三点之前。然后……
没过多久，两人就到了目的地。还是熟悉的辅导员办公室913，还是那扇熟悉的木制门。
“不行。”李导几乎不假思索道。
而这些字迹，全部相同。
顾烽掠扭过了头，将原来准备说出来的话咽了下去。但一瞬之间，她眉眼间莫名透露出忧心忡忡的沉郁气氛。
楚白点了下头。
那些社会上的老油条，会用一些小动作加重对方心里的不安感，在一段对话中让对方先开口，在处于一方社会地位天然弱势的情况中，很容易使对方产生低人一头的错觉。
“……算了。现在说这些还太早。”
不知为何，临出门前那个陌生女孩微哑的声音再一次在脑海中响起。
楚白，“嗯？”
本来她没想破坏氛围，但当她看到李导随着幅度巨大的动作，头顶一小块油亮的头皮上面，几根纤弱的毛发在空中飘起，又慢悠悠地落下……
“先把这张表填了。特别是下面的签名。”李导说，“照片等会现拍。”
楚白惊异地发现，这些本省或近省的特殊生们，竟然每一个都有“补充说明”。
楚白没忍住噗地一下笑了出声。
“你们是来录档案的？”李导说。
楚白皱眉看着眼前的表格。标注着“补充说明”的地方是大块任人涂抹的空白，只有右下角的部分亟待她亲手填上自己的姓名。
“没有为什么，规定就是规定。”
这个声音也很熟，正是与她通过两次电话的李导。
她悄悄旁观过不少次医生的催眠治疗，虽然还没试过，但感觉也没什么难的……
在李导说话的时候，楚白已利落地填好了大部分基础信息，唯独在签名那一块，笔尖微微点在白纸的框中，却迟迟犹豫着没有接着下笔。
“进来。”里面传来声音。
“哪个寝室的？”
脑子里才转过无数念头的顾烽掠：“？”
楚白抬起眼睛，漆黑的瞳仁看向李导。
听到这话，楚白攥着笔的手指更是一紧。
/
“必须现拍吗？”楚白问，“我有现成的照片，一个月之内拍的，什么尺寸的都有。”
男人看似热情地回答着，但坐在电脑后稳如泰山，没有丝毫挪动的迹象，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对上那双黑得异常的瞳孔，李导不知为何心中一冷。但他面上不显，只是绷紧了脸道，“干什么？”
“咦，你还在这里啊。别等了，现在
这些字是什么时候添上的呢？
现在仔细想来一些奇怪的事也早有痕迹。叶川虽然前天就到校累，但那是因为她看错了开学日。在正常情况下，最早一批录完档案的特殊生应该是在……
但出乎楚白意料的是，与电话中表现出的居高临下不容挑衅的暴躁不同，他竟然没有发火，只是抽出文件夹中属于她们的那两页，拍到了桌边。
楚白摇了摇头，将这个玩闹般的想法抛在了脑后。
身周的场景再度变换。楚白看着面前标注着915档案室的大门。郝导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门关上后，办公室陷入了安静之中。
“那我自己现在去校外摄像馆拍一张？”
楚白也点了下头权作回应。
顾烽掠抱臂看着这副架势，挑眉冷笑了一声。
补充说明里的这一条，确实符合叶川自己说的过去。但看叶川的反应，她不像是能将这种事简单诉诸于口的人，更何况是写进档案。
但紧接着，他仿若视而不见般转了回来，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脑屏幕，拿起茶杯响亮地喝了一口，呸呸两声将茶叶吐回了杯子里。
顾烽掠蹙眉，似乎想起了什么，看上去有些难以启齿。
此时已临近中午，道路旁是高大的树木，阳光热烈，透过叶隙洒下一地细碎而明亮的光点。路上学生不少，三两结队说笑着来来往往，空气中漂浮着夏末秋初时干燥而温暖的气味。
多想无益，楚白将疑问压在心底，跟着顾烽掠一同下楼，再次走上了去办公楼的路。www.xianshou.me
“也不行。”李导沉着脸，“楚白同学，就在这里拍。不要想着搞特殊，服从学校规定。”
顾烽掠从鼻子里嗤了一声，上挑的凤眼深处流过许厌恶的敌意。
“654……？”李导眯起眼睛，“原来就是你们。654的楚白、顾烽掠……”
楚白审视地观察着电脑后的男人。www.xunxue.me
这老登果然不是什么善茬。
很无聊的小手段。散发着油腻恶俗的“社会气”，完全不该是一个辅导员对学生应该使用的。
说起来，想要让人说出不愿说出口的，或者自己都还没意识到的事，那果然就是催眠了吧。
“为什么？”
见她不动，李导出声催促道，“快点，签名。别耽误时间。”
顾烽掠沉默下去，一路上都没有再开过口。楚白也不知说些什么，忍不住开始神游。
楚白推开了辅导员办公室的门。
李导被卡了一下，眼神沉了沉。
“哎，李导，那我就先走了啊。”
——千万不要轻易将它们亲手交出去。
不对，她没有行医资格证，这种环境也根本不可能啊。
这时，顾烽掠突然道，“等会见到李导，你注意观察。”
叶川这份明显是已经被录入完成的档案。而在原本那块块“补充说明”的空白上，写的是“孩童时期，被诊断出臆想症”，右下角则签着叶川的姓名。
“654。”
看这反应，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她偷偷进了资料室，不过这都无所谓，只要不把她供出来就好。
喝水有必要嘬出那么大声音吗？而且把茶叶吐回杯子里继续喝，有点不讲卫生，在院里应该会被护士骂吧……
我到底在想什么……
李导的表情发生了变化，他坐正了些，圆眼镜后的眼珠上下移动了两下，十分明显地打量了一番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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