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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浅浅一笑,光斑流丽,“这叫白蝶花,我在里面记录下万千山水,即便你在无妄之地也能观世间百景……”

    少女的眼神一丝变化也没有,仿佛脚下人如蝼蚁,依旧拨弄着香灰,“你不是喜欢钱吗?这屋里值钱的你看着拿一件吧。”

    红衣如霞,染红着荒芜的焦土,无妄山的一切都开始习惯她的存在。

    无妄之地多断壁沟壑,枯骨漫天,根本就没有这么美的地方,也没有这么美的笑容。

    叶清漩不渴,他是这里的守护者。

    *

    他见软话不好使,又开始哭哭啼啼,“可我早就后悔了,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少主就不能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

    叶清漩抬眸,“还有谁?”

    叶清漩好像明白了,明白她为什么喜欢自己的眼睛,明白她为什么会一声不吭地消失不见。

    “这些人……都是来找她的?”

    叶清漩睫毛微颤,想到方才看到的一幕幕,仿佛看到了自己,她也曾说过自己好看,她也曾说过喜欢,最后同样不告而别……

    

    他有点气自己,怎么会为这样的人走神。

    原来自己在她眼中,只是死去之人的替身……

    他幽怨地抱住她的腿,“我不要钱,我只想陪在少主身边,我对你是真心的……”

    叶清漩冷脸相待,不再理她。

    青衫男子嗓子哑得说不了话,怒火灼心:“你的心是铁石做的吗?”然后在屋里挑了样值钱的东西,拿着就跑了,一边跑一边跟外面人说:“苏婕就是个负心女,苏婕就是个渣女!”

    那一院子似曾相识的眉眼,还有自己的眼睛,原来都出自此处。

    只有阿澜是个例外。

    叶清漩不吭声。

    她竟然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自从凡间界和妖界和平相处之后,两界便就此打通,再无禁制。大部分妖界族人也会前往凡间界求仙问道,其中以璇光宗最受欢迎。

    苏婕也不哄他,等他哭累了、哭不出声了,“趁我现在心情还算好,赶紧拿完东西走人,指不定我马上就反悔了。”

    而狐族是妖界中修仙之佼佼者,更有甚者出生便拥有九尾仙骨,所以狐族之人多有傲慢,不愿像其他妖族一样求学于凡间界。

    可她怎么也不肯走,甚至还厚着脸皮说,她要在这里搭个窝过活,她说他一个人太孤独需要有人陪,她还说她喜欢这样的世外桃源。

    叶清漩撵不走她,只能和她来来回回讲大道理,她总是笑眯眯地岔开话题:“仙君长得真是好看,怎么看都看不腻。”

    一缕香烟从貔貅炉中缓缓升起。

    此后七年间两人一直这样过来,相互陪伴,相互帮忙,偶尔也会遇到危险,但阿澜的身手很好,她经常帮他的大忙。

    他的本命剑和他的法号一样如雷贯耳。

    叶清漩茫然回头,看到高台之上耸立着一尊石像,他手中抱着玉琴,低眼垂眸间温婉如玉,好似悲悯众生。

    他在璇光宗一向都是受人敬仰,没人敢这样对他。他气得将她拍走,在房屋周围接连设下三道禁制,不闻、不听、不看。

    然后侍卫熟练地将人带出去。

    他只想将这个姑娘劝返。

    “璇光宗道人,法号青玄。来找一个叫阿澜的姑娘。”

    少女正拿着竹签去拨弄香灰,好让它燃得尽兴一点,她不爱穿鞋,踩在青石板上,红色的衣裙落在她脚踝上,颜色分明。

    只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偏执地相信她不会骗自己。

    直到那天,她再也没有回来……

    还没念完就吐血到昏迷。

    他兴匆匆地进去,还没开口,就见苏婕眼皮都不抬地问他:“名字,哪里来的,我很忙,长话短说。”

    阿澜她是狐族人吗?

    有时她也会离开无妄之地,或许是几天,或许是几月,在叶清漩紧张等待的时候,她就笑话他:“我要陪你一辈子,你怕什么?”

    此前师兄还笑话他:“你这榆木脑袋,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他顺着视线看去,只见那人虚弱地坐在地上,都吐血了,还深情地抱着一叠信:“你不告而别,写好的诗词你都还没读,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看,我念给你听……”

    叶清漩不习惯这样的亲近,打翻了书籍。

    侍卫好不容易打发一个,瞧见门口又有个蓝袍仙君在发愣,“你也是来找少主的?刚才的话想必你也听到了,该走还是走吧。”他说完嘀咕着:“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全都凑上来了……”

    “少主……”穿着青衫的男子跪坐在她脚边,“我是真的想留在您身边……”

    他还是不甘心:“可她说我很好看。”

    “仙君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叶清漩点头。

    等到第二天,她又会没脸没皮地提着酒过来,把结界划开一道口子:“好仙君,是我错了,我来给你赔不是。”

    她从袖中挥出无数的花瓣,在风中化作银蝶,勾勒出世间万象。

    有一次枝头空空落落的,她没来。叶清漩走神了好几天,忽然在一天夜里被她叫醒。

    “是啊,自从前仙师死后,少主就执着找与他相似之人。他们和你一样,都想来讨个说法,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能有什么说法?”

    每个来到无妄崖的人都会被叶清漩劝返。【北觅文学网

    外面排队的人热血冲昏头脑,根本就不听,“怎么会,她肯定是喜欢我的!”

    主事一看到他的脸,心里“咯噔”一声,“你也是来找我们少主的?”

    手中的万古盘剧烈震动,指引出最后的方向,叶清漩跋山涉水找了两天,终于确定他要找的人就在青峦山。

    他相信她。

    见他盯着自己,笑问:“你也渴了吗?”

    “来者何人?”

    他拿着罗盘,直愣愣地立着。

    有时候看得入迷,还会伸手碰他的眼睛,“仙君,你这双眼睛真好看……”

    苏婕眼皮都没抬一下,心里明镜似的,“什么不要钱,你只是想要更多而已。当初你嫌弃我穷酸去傍富家小姐,现知晓我身份,又眼巴巴赶上来,不就是想要更多吗。”

    胸口泛起一股腥甜,被他强行压制住,陌生的疼痛顷刻间席卷全身。

    即便没怎么出过璇光宗,叶清漩也知道这样的行为甚为轻浮。在凡间界的女修大多都恪律守己,才不会像她这般胆大妄为。

    说着,便踮起脚尖亲吻他的眼睛。

    她腰间挂着酒葫芦,装得满满当当,“我酒喝光了,出去了一趟,仙君没想我吧?”

    一天、两天,一月、两月。

    手中罗盘剧烈震动,指向殿中人。

    看着黄沙漫天的焦土,叶清漩觉得她对“世外桃源”四个字怕是有所误解。

    “不过我给你带了礼物。”

    别说璇光宗本就是第一大宗,光是青玄这两个字,就足够威慑众人。

    “您是青玄仙君?”

    青衫男子看到这里吓得打了个冷战,赶紧抱紧怀里值钱的东西离开。

    她来的那天穿着火红的衣裙,像天边的晚霞一样卧在枝头,抱着葫芦吃酒,将无妄之地染出一抹生机。

    青峦山,广灵殿。

    他以为两个人会这样过一辈子。

    叶清漩指尖一挥,祭出曳光剑凝聚于空中,蓝色的光芒萦绕,强大的压制铺天盖地而来,勾勒出“曳光”二字。

    侍卫见他入神,好心提醒他:“别想了,回去吧,看到你身后的雕像没有?那就是前仙师,你们代替不了他在少主心里的地位……”

    她反而来劲,整日不是趴在他房顶,就是挂在他树头,他在在屋里看书,她就在窗外看着他走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狐族生性不羁,不爱约束,时常做出放浪形骸之举,为璇光宗反面教材,这也能解释为何她与其他女修全然不同。

    叶清漩收回曳光剑,缓缓落在门前。

    离去的青衫男子还在跟外面的人诉苦,侍卫已经见怪不怪,还劝他:“想开点吧,至少你图钱她还愿意给,上月有个图感情的,活生生被气吐血给抬出去……咱就是说,不要报太大希望,就不会有失望。”

    看守的侍卫拦住他。

    那天是叶清漩第一次心动,那种感觉就像荒芜中开出朵朵繁花,源源不败。

    那一瞬间,叶清漩什么都没想。

    随后他看到睡在叶清漩房间里的少女,惊得下巴都掉了,“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你对她就这么放心吗?”

    侍卫不敢怠慢,连忙去请主事。

    以往她抚摸、亲吻他眼睛的画面变成了蚀骨的毒蛇,让他无比怀念的过往也变成了锋利的刀刃,将他伤得体无完肤。

    青衫男子颤颤巍巍看了看周围,虽然样样都很值钱,但和青峦山少主比起来还是差得太远。

    他不理她,她就挂在他窗外的树上,看着月亮下酒,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叶清漩看着满院子似曾相识的五官,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不明白。

    青峦山,隶属妖界狐族。

    “我们狐族的前仙师是个顶厉害的人,只可惜天妒英才,三百年前就过世了……”

    “少主对每个人都这么说,就你当真。”侍卫指给他看:“瞧见那人没有?每月都要来闹上三五回,人家长得不比你好看吗?少主压根就不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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