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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焦虑到整天整夜睡不着觉, 整夜整夜地失眠,头发都在?大把大把地往下落。

    她确实是喜欢上了,昨晚就?已得到印证。

    在?这?点上苏婕没办法反驳,她只能试图解释:“淮音大义凛然、心系狐族,和我结为道侣他必定是?被?牺牲的那一方,我没有能力保护他,所以我不愿将他推入那样的境遇。叶清漩不一样,他能够保护自己,他也能保护我,和他在?一起我会很安心。”

    “当年你那么喜欢哥哥,你也未曾迈出结为道侣的那一步……阿澜, 你说过,你没办法和喜欢的人成亲, 你说过狐族的道侣天生就是?用来?牺牲的,你不想重蹈你母亲的覆辙, 你说你越喜欢一个人, 越不想与他结为道侣,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她缓缓坐起身,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伤口也已经包扎好,抹了药,不是?很疼。

    洛子酌的性子从小便是?这?样,他身体不好,从小在?药罐子里泡着长大,总是?和旁人保持着距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独自做着自己的事。

    如今终于找到解脱之法。

    苏婕说到做到,她从祠堂离开,当即就去了洛淮音的坟前跪地谢罪。

    她还带了一壶酒,是?她最喜欢的酒。

    蜡烛浑浊着酒气在?风中摇曳,不多?时,天上便下起淅沥的小雨,将她抑郁的心思?淋得七零八落。

    这?么差的脾气,怎么可能像洛淮音呢?

    在?雨声下,树叶似在?发出某种悲鸣。

    但他更?知道,哥哥和苏婕互相喜欢,他们是?两?情相悦、天造地设的一对。

    听到这?里的洛子酌脸色“唰”得一下变得惨白,他好像不认识苏婕了,直怔地看着她,“你一生要强,在?哥哥面前也喜欢争个长短,怎么到了他面前,就甘愿示弱了?阿澜,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把你变成这?个模样?你跟他在?一起的七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空旷的祠堂中, 寂静像魔一样滋扰着他的心。

    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洛淮音的坟头。

    当年洛淮音滴酒不沾,也为她破了饮酒的戒条,他呛得面红耳赤,仍旧用那种温和的目光难为情地望着她,“阿澜,我喝不下可以不喝了吗?”

    苏婕在?恍惚中,好像想起来?自己也是?承诺过洛淮音的,她说她这?辈子非他不可,如有违背,就让她血尽灯枯而死?。

    浅薄也好,淡漠也罢。

    洛子酌想起来?了,他没有安慰她,他只是?继续捣药,听着她述说对他哥哥的在?意,心如刀割,只能用力将负面情绪全部捣进?浓浓的药汁之中。

    洛子酌的面?色瞬间?惨白,本来就?瘦弱的身体一退再退,他?退到黑暗中才得以喘息,“你会和?他?结为道侣吗?”

    在?苏婕这?般坦然承认她喜欢叶清漩的时候,洛子酌觉得自己多年以来压抑的、自欺欺人的、很隐晦的一些?情绪看起来?像是?笑话。

    “你说过,你这?辈子没办法和喜欢的人成亲,那叶清漩又是?怎么回?事?”洛子酌咬着牙根,一字一字地质问?他,话还没说话,眼泪就从无法承载的眼眶下满溢而落,他努力克制着,克制到手指微颤,“在?你心里,他比当年的哥哥还重要吗?”

    意识到自己在?洛淮音坟前谢罪都还在?想起叶清漩,苏婕心中陡然升起罪恶感。

    谁也不能轻易改变她……

    不过也对,他哥哥是?为自己而死?,他确实有资格替他哥哥指责她。

    “子酌,我可能,这?辈子都没法和谁成亲了,越喜欢越无法跟他成亲……”

因为叶清漩吗?”

    “我跟我母亲不一样,我做不到她那样冷血, 我不想把你哥哥拉入这?样的困局中,子酌,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再次醒来?,耳边传来?一下下凿药声。

    苏婕当着洛淮音的牌位,承认她喜欢上了叶清漩。

    血从苏婕身体中流出的时候,她其实也有一丝的解脱之感。

    凿药声停了一下,又继续凿着。

    当年他?哥哥都没能得到这样的待遇,叶清漩凭什么?他?到底凭什么能蛊惑苏婕的心?

    洛淮音一直是?她不愿意示人的伤口,不管放置多?久,只要去戳依旧会疼。

    苏婕向来?爱憎分明,绝不拖拉,她的性格就和她喜欢的红衣一样,爱之艳艳,恨之灼灼。

    苏婕睁开眼看到熟悉又陌生的宫殿,这?里有一股常年被?草药浸透的药味,冷清偏僻,也只有洛子酌这?样的怪人才忍受得住。

    第47章

    可,这?样的疼痛和对叶清漩的承诺比起来?,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苏婕没有答,也不敢答。

    意识朦胧,她感觉有人将自己抱起,那人身上有一股很淡的药草香味……

    “可为什么叶清漩能改变你?”洛子酌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一滴清泪从他眼中滑落,他的瞳孔中有一种接近死?亡的荒芜,仿佛任何颜色进?了他眼中都会消失殆尽,最终这?种荒芜转变为铭心的憎恨:“他为什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改变你……”

    苏婕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苏婕有种头顶透凉的感觉,她答不上来,转身想走被洛子酌叫停:“我要你在哥哥的灵位前回答我。”

    她愿意突破心理障碍和对方结为道侣,把她不曾给洛淮音的东西给了叶清漩。

    她以前总觉得自己喜欢叶清漩,喜欢得浅薄,可是?知道今天她才知道,其实一点也不浅薄。她为他破过太多?的例,就连洛淮音这?样的死?线,她愿意为了他去触碰。

    “我对不起你哥哥,我自会去他坟前跪地认错。”苏婕说完最后一句,已经不打算再和他交流下去,转身凌然离开祠堂。

    空旷的祠堂中,没有人能回?答他。

    那些?困顿她的过去,抽走了她的灵魂,让她活得像鬼一样。

    直到今天,现在?,此时此刻此分。

    洛子酌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

    在空旷的祠堂中,寂静像魔一样滋扰着他?的心。

    苏婕用力移开视线,不敢直视堂上的牌位。

    因为面?前除了列祖列宗,还有洛淮音的灵位。

    所以他收敛着自己的心思?,不让任何人发现,即便痛彻骸骨对他们仍旧怀揣着最好的祝愿。

    从此以后她会试着忘记洛淮音,学着对叶清漩好,尝试着像当年喜欢洛淮音那样去喜欢叶清漩。

    洛子酌在问这个问题之前就?已经有了答案,她的沉默更加印证他?的猜想。

    可越往下找,她越发现,叶清漩和洛淮音完全是?两?个不一样的人。

    当答案从她口中说出的时候,她才意识到承认其实也不难。

    她坐在?他捣药的台子上,神情低落,眼底有很重的清淤,从踏入这?里开始就没见?她舒展过眉头。

    在?苏婕的印象中,她很少看到洛子酌这?般失态的模样。

    她承诺过洛淮音非他?不嫁,承诺他?自己不会再喜欢非他?以外的人,如今过世才三百年她就?已经移情别?恋。

    “我还不能死?,所以淮音,我先还你一半可好?待日后,我再还你另一半……”

    避无可避,便无需再避。苏婕是个很理?智清醒的人,她并不喜欢去逃避问题。

    她说:“我不是?不喜欢你哥哥, 相反我很喜欢他,我也只会喜欢他。但只要一想到,他跟我成亲后就会被?狐族所累,将来?有一天或许会像我爹爹一样,为狐族毫不犹豫的牺牲,我就怎么也迈不出那一步……”

    ……

    其实洛子酌一直都知道,他对苏婕有不一样的心思?。

    鲜血越流越多?,几乎去了苏婕半条性命,她倒下的时候还在?想着,自己这?样算不算是?还清了呢?

    那时候自己是?怎么安慰她的?

    他喝醉的时候有种隐晦的羞涩,那种模样苏婕曾经在?叶清漩身上看到过,她就像得了失心疯,不断地在?叶清漩身上找寻洛淮音的痕迹。

    她拿出袖中短刀,毫不犹豫地在?手臂脉络上划上一条大口。

    她大方转身,看向洛淮音的灵位,当着列祖列宗地面?回他?:“是,我喜欢他?。”

    他?冷笑起来,声音凄清,“苏婕,你忘了对我哥哥的承诺了吗?你是不是喜欢上叶清漩了?”

    只能任由那空旷的荒芜掏空他最后一丝活人气。

    她是?否已经,从过去完全走出来?了……

    她不敢把这?些?告诉洛淮音, 只能将自己的心事告诉洛子酌。

    三百年,她第一次从中走出。

    就连那相似的样貌在?她眼中也逐渐变得天差地别?,直到最后他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了洛淮音的影子,剩下的,只是?他叶清漩独有的傲骨和执拗。

    洛子酌说到最后声音哽咽,情绪也变得失控,他指着祠堂上的牌位,“你今天当着哥哥的面,说这?样的话,你就不怕他寒心吗?”

    苏婕起身有些?头晕,麻痹感让她连鞋都没穿就下了床,赤足踩在?地板上,“你

    洛淮音死?去三百年,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他如此模糊不清过,甚至有时候不刻意去想,她都快回?忆不起洛淮音的模样了。

    一向冷静理智的洛子酌品尝到一丝让他发疯的绝望,他咬着舌尖,已经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仍旧无法冷静下来?。

    在黑暗中,洛子酌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苏婕停顿了一下,点头,“会。”

    他至今都记得, 当年哥哥提出成亲的时候, 苏婕犹豫不决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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