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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浅蓝色发带的背后,是一双鲜血淋漓、失望到极致的眼睛……

    苏婕神色微动,“他没看信吗?”

    她明明说过会陪自己一辈子。

    执着了这么久,也该放手了……一口鲜血从胸腔中喷涌而出,染红了面前的银蝶。他看着坠落到地上的花瓣,青丝散落,本就荒芜的眼神中一片空寂。

    在漫长的等待中,苏婕昏昏沉沉地听到一声:“有了有了!占卜结果出来了!”

    她缓缓一颤,“你、你这是……”

    弱一点的,骨头都要被压碎了。

    这位青玄仙君最是好骗了。

    传闻璇光宗有一种功法名为“极剑之域”,古往今来,也只有寥寥数人能修炼出这种罕见的领域。

    “帮我问问仙师还能再练一颗吗?”

    苏婕的耳边响起当年打听到的消息:“青玄仙君这个人啊,哪哪都好,就是冷心冷清得很,眼光也高得不行,这仙山的女修们没有一个能入他的眼。”

    明明说过想喜欢无妄崖,喜欢他的眼睛。

    “青玄仙君找我有事?”

    “少主。”轻眉二话不说,手呈传令下跪,“占卜已出,卦象为无妄之地,还请少主接令!”

    叶清漩走得干净利落,宛若一株铮铮傲骨的拂柳,将长剑负于身后,化作一道遥不可及的流光。

    “仙师说这丹药只有这一颗……”

    叶清漩抬起衣袖,从袖中飞出白色的花瓣,幻化出无妄之地中他们把酒言欢的画面。

    他用剑尖挑起发带,自束于眼。青丝自上而下缓缓垂落,卷起层层涟漪。

    他面无血色地站在她面前,在幽蓝色的光芒下,他的皮肤白到透明,好像一碰就会碎裂。

    弟子出去不到半日就回来了,他手里的匣子被人砍成两半,丹药毁了,盒中的书信也裂开。

    他和洛淮音真的完全不一样。从头到脚,除了那双眼睛,就没有一样的地方,又轴又认死理。

    毕竟眼睛是自己的,别人再怎么对不起他,也不能折腾自己啊。

    仙师洛子酌正在院子里炼药,一身白袍如雪,高冠束发,眉目冷清。他听完眼皮微微动了一下,“青玄仙君,和我哥哥很像吗?”

    苏婕的心窝被狠狠撞了一下。

    补偿……

    师父说得对。

    可是在苏婕的印象中。

    亦或是她在意的只有这双眼睛,眼睛背后的人是谁她根本就不在乎。

    祭祀殿庄严肃静,只有祭祀的鼓声和占卜的悲咒,殿中里里外外围着万千狐众,苏婕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和大家一起等待占卜结果。

    苏婕的瞌睡瞬间消失,端坐起身。

    看着白蝶,苏婕倒是想起一些。

    后来狐族面临大敌,她不得不回来,自己也在那场大战中受了很重的伤,记忆断断续续地出现。

    世人都有一双会撒谎的眼睛。

    “我现在能给你的只有补偿。你想要什么?”

    鲜血从他眼中划过面颊,犹如两行血泪,他的身子摇摇欲坠单薄如一张纸。

    啧,这位仙君的脾气原来这么大。

    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苏婕听完心里有点空空落落的,不过也没有纠结多久,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狐族百年一次的占卜即将开始,这一次它又会指向哪里呢?

    一壶清酒,几朵银蓝花,三两句甜言蜜语,便哄得他露出小意温柔的一面。

    弟子不敢怠慢,匆匆来到仙师府中。

    苏婕的解释成了压倒叶清漩最后的一根稻草,他来之前想过一万种可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前仙师温柔如兰,这位仙君脾气爆得很,一言不合就压制得大家动弹不得,狠起来连自己眼睛都敢戳瞎。

    “没,仙君一听是少主送过去的,直接就用剑光劈成了两半……”

    就在苏婕以为他要向自己讨要公道的时候,抬头看到他自毁双目,鲜血顺着曳光剑缓缓滴落。

    叶清漩又想起那些年发生的事,她从不关心他的身世背景,也不追问他的过往,就好像知道自己迟早会走。

    血腥味瞬间充斥着鼻腔,他咬破了舌头,仿佛一百年的等待变成了一场笑话,坚守的最后一道防线也随之崩裂。

    苏婕拿到丹药怕叶清漩不收,还特意附赠了一张纸条,希望他把心结放下。

    以前相处的时候还不觉得。

    人心叵测,只有道心才会永存。

    他忽然抬起手,剑光四溢。

    苏婕无奈地俯身查看被毁掉的丹药,已经失去了药性,可惜了这么好的药。

    弟子小心翼翼地装入盒中,给少主送去。

    叶清漩固执点头,“你说过的……”

    所有弟子都提心吊胆地等待着。

    “我只希望,不再和你有任何牵连。”

    苏婕讪讪而笑,不知该如何言明。

    “这位仙君,你听我说……此事应当是我失约在先,你想要什么补偿?”

    “还望少主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就此了断,此生不复相见……”

    在所有人惊愕的眼神中,叶清漩催动灵力,祭出他的本命曳光剑,刹那间光芒四射,蓝色的幽光压制着动人动弹不得。

    苏婕被他的眼神刺了一下,想起一些,在无妄崖的那段时间很开心,她甚至都不想回狐族。

    堂堂璇光宗的青玄仙君,竟然做了别人的替身,还傻傻等了她一百年。

    还说过让他等她……

    一百年前的那场大战让她闭关了数十年,好些记忆都还没找回来,她现在也只依稀记得他是无妄山的叶清漩,眼睛很好看。

    苏婕的修为本来还能勉强动一动,但旧伤未愈,让她一时间也挣脱不了。

    她说完挥挥衣袖,满院子的银蓝花随着她的手指化作银色蝴蝶飞舞,证明她所言非虚。

    又是无妄之地?

    在那一瞬间,活在叶清漩心里的阿澜好像死了,变成了这般遥不可攀的模样。

    不要相信任何人。

    他固执地看着她,要一个解释。

    洛子酌停下手中的药杵,运转灵力取出一枚丹药,“此药只此一颗,小心些。”

    “我确实骗了你……”

    只见那位仙君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剑光在他手中飞舞,将所有的银蓝花全部斩落。

    “当年是我骗了你,我并不喜欢你,只是觉得你的眼睛和一个故人很像。我的名字是假的,身份也是假的,还有那个白蝶花,其实它不叫白蝶花,它叫银蓝花,是我们青峦山特有的一种花。”

    原来白蝶花也并非白色,而是银蓝色。

    祭祀关乎狐族命运,是他们生存的根本。

    “我什么补偿也不要……”

    原来她真的会说出这种话。

    叶清漩缓缓闭上眼睛,体内的曳光剑剧烈颤动,无论他用多大的力气都压制不住。

    在极剑之域下,所有人的灵力都被压制。

    “我已斩断心中妄念,此生不会再踏出无妄之地……”

    等了她一百年,跋山涉水来见她,她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寒荷书屋】他想到在她院中凄惨吐血却得不到她一个回眸的男子,仿佛看到自己将来的下场。

    “我的眼睛和他像吗?”他笑了笑,自问自答:“想必是很像了……”

    身体里曳光剑感知到主人的情绪,剧烈颤动,强大的气息外泄。叶清漩一字一句地告诉她:“我只要一个解释,当年为什么骗我?”

    苏婕忽然有些愧疚,她吩咐身边的弟子:“去找仙师要一副治眼睛的药,越快越好。”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位仙君解释,他看起来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不是很冷静。

    璇光宗的青玄仙君,本就该是这般高傲自负的样子,本就不该为凡尘低头。

    当年的事情她只想得起一些零星片段,她只知道自己是为了无妄之地的阵眼而去,偶然认识叶清漩,想从他口中套点消息,结果自己不小心被他的美色吸引,差点误了大事。

    苏婕自觉做人还是要讲良心,既然他都找上门来了,就全都告诉他吧。

    腥甜再次涌上心头,叶清漩几乎站立不住,他抬眸看向这张陌生的脸,他宁愿此时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他的阿澜,只是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苏婕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拿起传令打开,里面是数百位占卜师演算出的结果,画了一个奇怪的图形,具体什么意思占卜师也不知道,所以需要她前往调查。

    他咽下口中血腥,“你走的那天让我等你,你说你会回来……也忘了吗?”

    数百名占卜师围着大殿,祭祀做法,诵经念咒,乞求上苍给予指示。

    他本来就不该贪念人世间的情爱。

    等她一百年,就为了讨要一个说法。

    她睁开眼皮,看见母亲身边的大侍女轻眉快步走来。

    那一瞬间他在苏婕眼中有了具体的模样,不再是模糊相似的轮廓,而是有名有姓的青玄仙君……

    哑声问她:“白蝶花也忘了吗?”

    璇光宗的青玄仙君,实力竟是恐怖至此?只怕半个狐族的力量都难以与他抗衡。

    更不该为此荒废至今……

    怎么朝自己走来了?

    苏婕惊讶,“我说过这话?”

    弟子回忆了一下,摇头:“除了眼睛有几分相似,其他完全不像,尤其是脾气最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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