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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漱后庄宇尘拿过那个食谱罐,从里面翻出两张递给罗珂,一个写着手擀面,一个写着荷包蛋。主食类是黄色卡片,蔬菜是绿色卡片,肉类是红色卡片,点菜方便快捷得很。

    罗珂曾想象过他们两个变成白发老头的模样,看完一乐,呼吸了下雨后凉润的空气,靠在庄宇尘肩上说:“当然好,最浪漫的事。”

    “没关系,别有压力。”庄宇尘拿出钥匙开院门,“也许到了那个时候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总会有那样的时候的,不要急,等着就好。”

    罗珂便也暂时扫去心头阴霾忧愁,摸摸十五牵住庄宇尘的手。比起失去的,他得到的已经足够多了。

    罗珂看着手机上这些字跟庄宇尘走进院里,全然迷惑。

    很多柔软的花枝被暴雨淋得七扭八歪,满地都是被打落的花瓣,委委屈屈地躺在泥水里,残粉弱红一片。月季虽然挺立,枝头花朵也大多残缺,波斯菊和太阳花几乎全军覆没,连小槐树看起来都歪了一些。

    几年之前他都没觉得最浪漫的事是一起慢慢变老,他会觉得一起如私奔般远行,在烟花中求婚这些事才浪漫,但现在忽然对这样的歌词有了认同。

    十五摇头晃脑地朝他们跑来,步履没那么轻快,但热情不减。庄宇尘弯腰摸摸小狗,又回头冲他冁然一笑,全无愁苦意味,好像对此抱有十足信心。

    那天从医院回来罗珂又经历了一次灰心失望,毕竟连原因都确定不了,就更别谈对症下药和治疗。庄宇尘倒不这么想,反而跟他说:“你看,硬件方面一点问题都没有,那么肯定是软件的原因。你就当排除了一个错误答案。”

    十五吃完了罐头走出来,站在门口伸着鼻子朝空气中一嗅一嗅。

    他还没开手机,这种时候庄宇尘从不会说话,他怕罗珂听不见着急。庄宇尘揉揉他脑袋笑,在他额头温柔一吻。

    罗珂动了动,胳膊从庄宇尘腰间移上去搂着他脖子。

    罗珂看着手机上这段话,半天没抬头。最后挤出几个字:“不会有那一天。”“不要那么绝对。你这种失聪没有实际上的器质性病变,我想一定是内部的缘由。从内部封上的东西只能从内部打开。”

    2

    结果并不出乎意料,跟前几次诊断结果差不多,没有任何外部损伤,无法断定原因的失聪,分析跟神经和情绪波动有关。

    “这可真是……”罗珂嘟囔着叹息,想把那些花瓣捡起来,很快双手弄得泥泞,捧着捡在手里的花不知如何是好。

    “对,需要你从内部重新启动你的听力。”

    庄宇尘看罗珂捡了一会儿,忽然握住他手腕将他拉起来,摇摇头。罗珂被他拉着往回走,不太情愿也没办法,花落了就是落了,回不到枝头。有那么一个念头把这些花瓣都收集起来埋进土里,闪过而已,不会真那么做,他还没那么林黛玉。但心疼是真的。

    庄宇尘双手按上罗珂的肩,凝望着他的眼睛,说:“我想听你唱歌,但不想看到你落寞神情,你掩饰不住的。等你听力恢复那天再给我唱,好不好?”

    庄宇尘看看他,没说怎么会,没说干嘛说这样的话,倒是笑了下问:“我们一起老去,不好吗?”

    这样的雷雨夜外面肯定什么都听不见,他们可以在这淋漓天地间,放开了去爱。www.yingzhu.me

    抽了一口罗珂还是没忍住感慨了一句:“春残花渐落,红颜老死时。”摸摸自己的脸问庄宇尘:“哥哥,我是不是也老了?”

    俩人半晌没说话,各自把手中烟抽完。当庄宇尘再度让他去医院做一遍检查的时候,罗珂脚尖不自觉地踢着地面,几次之后点点头。

    “你不要担心我的耳朵,旋律我记得,差不哪去。”

    罗珂已经渐渐习惯这种无声的生活,他听不见之后好像能看到更多,感触到的也更细微。在他就要屈从于这种生活的时候,庄宇尘的话忽然又让他心里泛起一丝波澜。

    庄宇尘出乎意料地说:“不,我现在不想听。”

    “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啊!”

    体力的消耗让人睡得深沉,晨梦都不曾来扰。清早罗珂在庄宇尘怀里醒来,马上就知道自己在哪,一抬头对上庄宇尘黑亮的眼睛,知道对方肯定早醒了。不用出门的时候庄宇尘总是会默默等他醒来,再酸都不会抽出被他枕了一晚的胳膊。

    罗珂穿着拖鞋就跑进院子里,蹲下去把一棵棵花草扶起来,看着地上那些花疼惜不已。www.jingmiao.me庄宇尘也跟出去,先检查了下小槐树,随后到罗珂身边跟他一起拯救那些花。花株大都没问题,不过花朵大多数已经零落,没法挽救。

    “那是什么意思?”罗珂不明所以,又好像隐约触碰到了什么。

    饭后他们收拾好走出门外,天还阴着,但不再落雨。罗珂望着小院子眼睛倏然睁大,嘴里嘶嘶叹息着:“看来夜里下雷阵雨也不是很好!”

    不甘心的波澜。

    声音不大,转换文字软件还是精准捕捉到了每个字。罗珂看到后朝灰色天空展颜一笑,“嗯,我们还能一起做好多好多事呢。”

    罗珂笑眯眯地接过来看,点点头走去厨房。

    庄宇尘将他拉回门前台上,拿湿巾给他擦手。罗珂拿出手机打开软件瞅着庄宇尘,问他要烟抽。

    “我也不知道具体意思,但有这样的感觉。”

    “哥哥,我给你唱这首歌啊?《最浪漫的事》。”罗珂忽然兴起,站到庄宇尘面前。

    “所以只是内部的原因吗?”

    庄宇尘的手覆在他头上,大拇指轻轻在发间摩挲,轻声说:“不要难过,明年花更好,我们再一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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