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农家病弱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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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晚照与柳氏加快步子，一路往家中的方向赶去，她想到刚才在茶馆中坐在一边，听到两人聊到的关于原身的那位未婚夫的一些情况，心下不由有些沉闷。

    “好，有劳严兄了。”

    而原来的梁晚照与容时二人之所以定亲几年还不曾见过一面，却是由于一人性情娇羞胆怯不喜出门；另一人又身体病弱，加之虽薄有天分但因全家供他一人读书而压力倍增，平日不敢有丝毫松懈，只恨不能每分每秒都花在读书上。如此种种原因之下，两人竟是至今连对方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身在农家却不通农事，家境也并不富裕，读书科举，却又没有一个好身体，她以前可是在电视上看到过古代的科举竞争有多残酷，考场环境又有多恶劣，考一场出来，差不多半条命都丢在里面，有些甚至直接是横着抬出来的。

    “此法可行！”严知鹤表示赞同，“容兄，身体要紧，缺几天课之后补回来便是，还是先把病养好要紧，你若同意我这便去寻夫子告假。”。

    梁晚照并不觉得自己会有这个好运。偏偏在这个时代女子又是不能轻易退婚的，否则名声坏了，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只是无奈当初她家三儿虽然考中了童生，但那算不得什么正经功名，又是出身农家，且体弱多病，亲事其实并不太好找。好不容易才有媒人说合上了镇上的这么一户普通人家，再有其他的也不好要求过多了。

    母女二人便这般虽考虑出发点不同，但最终达成了相同的共识，然后相携无话，一路往家去了。

    梁晚照越想越觉得头痛欲裂，前途晦暗。她不知道原生的父母为什么会给她定下这么一门亲事？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读书人身份高贵，加之对方又有些天分，若是考中，那以后原身就是做官夫人的命。可是这好命是建立在一切都必须往最好的方向发展，不能有任何差池，才有可能实现的一二。

    “那我这便去寻夫子告假。”严知鹤收起折扇，摸了摸碗底，“药凉的快差不多了，容兄你待会记得喝了。”

    柳氏听闻不由笑了，“你不说我还忘了，你们好像至今还没见过面，可不就觉得陌生吗？”

    “已无大碍，你们不必过于担忧。”容时缓声回道。

    “那行，张姐姐您先忙，我就在这等着。”柳氏自然满口答应。

    容时淡淡扫一眼朱闻琅，也不说破他的小心思，“那便去吧。”

    如今这姑娘看起来倒是能立得住一些了，如此她便能稍微放下一些心了，张氏心里如此想着。

    正想着，门外就传来匆匆的脚步声，然后是严知鹤急切催促的声音，“容兄，药煎好了，来把药喝了。”说着端着尚冒着热气的药，跨进门来，一路往容时跟前送。

    这不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好的结婚对象。

    如此想着他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阿时那孩子我见过几次，纯善知礼，又有孝心，是个好男儿。”柳氏带着几分揶揄的看着女儿，“以后定也会好好待你！”

    “哎！晚晚越发出挑了！”张氏笑呵呵的应了声，目光里透着几分满意。她已经记不太清当初定亲时这个小丫头是个什么模样了？只隐约记得大约是个性子极为柔弱害羞的姑娘，没想到几年过去，性子看起来倒是大方了一些。

    梁晚照梗了好一会儿，才干巴巴着声音唤道，“张婶娘好。www.gudengge.com”然后便装着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容兄见外了。”回了一句，严知鹤便转身出门往夫子的院落去了。

    最重要的是生来体弱，说句不好听的，不知道活得了多久，若是有个万一，她岂不是要守寡？这个时代的寡妇日子过得多艰难，只看她娘就知道了，当初她刚来的时候，真是什么豺狼虎豹都想从她家咬上一口。便是这些都不管，那孩子呢？先不说能不能生得出吧，就是生出来了，那孩子又有多大的几率才能是个健康无病无痛的？

    听得他的低声询问，容时眉心松开，微微抬起眼帘，眸中神色一如往常，“有些眩晕头痛，并无大碍。”

    朱闻琅连忙拦住他“严兄，这药还得凉一会儿，不如先放到桌子上。”

    朱闻琅听他这样说，仍是满脸担忧，眉头拧成两座小峰，“早知道下午就该拦着你，不让你一起往后山去的。”

    “容兄现在感觉如何，可有稍微好点？”严知鹤在床边的另一个小凳上坐下，同样摸出一把扇子，对着小桌上的药碗呼呼扇起风来。

    “……”梁晚照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这评价可以说得上是十分高了，可问题是在这古代，读书人十个里面就有八个是被人这样称赞的。

    容时此时整个人半靠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呼吸微促，额头上遍布细细的汗珠，眼眸轻阖，只有微蹙的眉心才让人看得出他是醒着的。

    往常这时候都是静谧悠然的客舍里，此时却透着些压抑沉闷，便是低低的说话声也是紧张而焦急的。

    不大的房间，此时门窗完全开到极致，然而即使如此，也不见有一丝微风掠过，带来哪怕一缕清凉，偶尔有帘幔轻摇，也只是热浪卷滚而入。

    张氏这才转回身去，找在一边候了半晌的掌柜，定下了之前看的那匹布料，又随意选了一些普通的料子，快速将银钱结了，然后才拎着一堆东西与等在门口的柳氏母女二人出了布庄，就近找了一家茶馆进去坐了。

    此话一出，朱闻琅顿时眉飞色舞，当然他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只是打扇的动作扇得更有力了。

    也是歧县民风开放，对于未婚男女更是包容，只要行为举止不是太过火，二人时而相约见上一面，互赠礼物或是相伴游玩都是可以的，并不会对名声有什么妨碍。

    “时弟，你感觉如何了？”朱闻琅轻声问道，他此时坐在床边的小凳上，两只手各拿着一把折扇，对着床上的容时一起呼呼的扇着风。

    “娘，那位容秀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梁晚照暂时将一切都按下，转头问走在身边的柳氏。“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现在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就像一个陌生人一样。”

    被惊到的两人赶紧将他扶到床上靠着，然后又托人去请了大夫来，幸而书院里就有坐诊大夫，大夫很快到来，一阵望闻问切后，诊断为阳暑，给扎了几针银针，开了药又叮嘱一番便回去了。

    梁晚照哑然，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问，“那他为人怎么样？”

    容时当时还是好好的，看着似乎并没什么不对，然而回到客舍不久人便开始不舒服，初时还不在意，没多久便晕眩头痛的站不太稳，差点磕到桌角上，幸亏被当时站在一旁的严知鹤扶了一把。

    她并不知道容时想法子给家中增加进项的事，张氏在聊天中并没有提及这些，毕竟虽说是未来亲家，但一来还不曾成亲，二来，哪有将自家家底向岳家抖落的明明白白的？梁晚照却不知她的心思，只按自己得到的消息一一作出推断。

    今日下午教授诗赋的夫子突发奇想，领着一众学生往书院后山去，说是要让他们领略自然风光的神秘与奇妙，知晓天地世界之大，方可拥有广阔而包容的胸怀。于是一众学子便在闷热无风的后山，呆了一个下午。

    其实当初定亲时她是不太满意的，不为别的，这姑娘的性子实在太过胆小怯懦，看着就不像是个能顶得住事儿的。而她家三儿自小体弱多病，最是需要人照顾，这样的姑娘若是嫁过来，怕是顾好自己都不容易，又怎么能操持好一个家，照顾好她的三儿？

    “说起来你们未婚小夫妻，竟到如今还不曾见过一面，看来我得和张姐姐商量一下，看什么时候安排个时间让你们俩见上一面，也好在婚前能了解一二，培养一点感情，免得婚后相对无言。”柳氏以为她是害羞，也不再打趣她，转而说起这件事。

    暮色暗淡，残阳如血，西边天幕上挂着的那轮镶了金边的红日，仍旧光芒四射，坚持不懈的为这广阔人间洒下炎炎炽热。

    “娘，还是算……”梁晚照下意识就想拒绝，说到一半又突然顿住了。这婚约已经定下，也不是轻易就能退，而她暂时也没有什么其它主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若将来还是只能嫁给对方，提前认识，总好过到时完全的盲婚哑嫁。

    “柳妹子，你稍待我片刻，等我把布料扯了，咱们去找个地方坐下好好聊聊。”张氏拍了拍柳氏的手说道。

    “那就好，今日学院里委实太热，竟连一丝凉风也无。”严知鹤对着药碗打扇，可扇来扇去，扇出来的还是热烘烘的风。

    她过来之后并没有原身的记忆，所以原身对这门亲事是个什么样的想法她也不清楚，只是就她刚刚听到的信息来看，似乎是一个身体特别弱在读书上有些天分的文弱书生，去年刚考中了秀才，不理杂事，五谷不分，一心只读圣贤书。

    几人许久不见，这一聊，就聊到了快晌午时候，张氏一抬头发现快到了与二儿子约定的时间，而柳氏也才想起家中还有一个小儿子在等着，二人顿时连忙匆匆告别，出了茶馆，一人一边各自去了。

    “这要命的夏天！”朱闻琅哀叹了一句，突然灵机一动，“时弟，学院里这般热，你又受了暑气，再待下去怕是受不住。不如去向夫子告几天假，往我西山庄子上去避几日暑，如何？当然，不是你一人过去，我们送你过去。”

    严知鹤闻言一愣，随后将药碗连同托盘一起放到了矮桌上，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我都急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