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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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野微微一笑，眼睛睨柯屿一眼，“演的什么？”
唐琢捏紧导筒:“——a！”
第六次ng的时候唐琢摔了导筒，怒气冲冲的声音顺着脚步从监视器后迫近:“飞仔这个时候是充满希望的——初来乍到，有老乡的表叔投靠，听人说宁市送外卖送快递一个月都能赚一万，你眼里的光呢？”
“哟，怎么了唐导，大老远的听您一声咔，戏走得不顺？”
等到第七次ng，副导演放弃了绝望了闭嘴了——他算是鸡同鸭讲彻底失败。
副导演连忙出来打圆场:“老唐，老唐，嗳，你急三火四的干什么？柯老师，这样，……怎么说，就像小时候您第一次被爸爸带去游乐园。或者考了张一百分的卷子，您一路跑着要把分数报给家长看，就那种心情？您——您能明白吧？”副导演的手势快都快扭曲了，“就，迫不及待，特别好——对，前面有个特别好的东西在等你！”
带着股热腾腾的傻气。
司机兼助理阿州侍立在一侧，见老板回来了，顺从地打开车门。汤野不多话，只是淡淡地一挥手，宾利无声滑过巷口，过十几米转进另一条小巷，汤野道:“你去盯着。”
“对不起对不起柯老师，我去给你拿冰块。”
他说完后才意识到，这素来是恭维人的话，放在柯屿身上好像他妈的在骂人。
还不讲台词，净他妈配音。
柯屿仰起头，，一叠声的“谢谢”，笑容讨好惶恐。汗水滴进眼睛里，他条件反射地眯了下眼睛——唐琢沉声:“不要停，保持——保持住。”
·
柯屿睁开眼睛，没什么情绪地吩咐:“去帮我拿两个创可贴吧。”然后便径自走向沙发，从盛果儿的帆布背包里翻出了药剂。懒得倒水，他闭眼仰脖，用力咽下。
阿州串巷而过，听到两个群演蹲在角抽烟唠嗑:“就那么普普通通一个镜头，来回演八遍，导演还得供着，哎我说这是蛮操蛋的啊，不是哥们儿酸吧？”
礼貌、热络、天真。眼里有光。
制片主任江湖里混上来的油，比唐琢更快地反应过来:“汤总！您看这，今天什么日子什么风，怎么把您给吹来了？”
这是这场戏的第七次ng了。
汤野吁一口，把还剩一长截的烟按灭在墙上:“他不抽黄鹤楼，太浓，给他换云烟。”
老杜刚好这时候来敲门，亲自请柯屿:“柯老师？您休息得怎么样？咱们可以开始了吗？”
·
冲柯屿天天剧本不离手的劲儿，以及那本打满补丁批注都快翻烂了的剧本，他也愿意对柯屿多一点耐心。
他睁开眼睛:“准备好了。”
现在看来，他不仅要亲自看着柯屿签合同，还要亲自看他拍戏。
制片主任老杜给唐琢和汤野一人敬了支黄鹤楼，汤野吸了一口从嘴边取下:“小岛在片场也抽这个？”
“还没到吃药的时候呢……”盛果儿下意识地绞紧了毛巾，热水滴滴答答地顺着洇进地砖缝里。
盛果儿猛地转身:“哥……”
他猛地握住柯屿的肩膀，拇指掐进伤处，挑担应声而落，柯屿眉都没蹙一下，只说对不起。
大城市就连城中村也匆忙，飞仔逢人便拉住问，你知道汕尾来的梅叔吗？他是我表叔。什么，您知道在哪儿？我上哪儿找他呢？
宾利停在巷口，原本锃亮的引擎盖已落下一层灰。过了会儿，一双纤尘不染的牛津皮鞋踏上巷道，远处摄影机后，导演唐琢盯着监视器，蹙起的眉头里已经压不住烦躁。
汤野习惯性地转了转食指上的戒圈:“照顾好小岛。”
就是这一眼——
“听说
像按部就班做动作的空壳子，挑不出错，但很奇怪，没有任何打动人的内核。
行啊他妈的——唐琢在这一刻总算明白，只要到位了，柯屿能在镜头里焕发出十倍百倍的故事感！栗山果然不是白疼他！
老杜一头雾水——他可是向来一视同仁的啊！柯屿这种咖位他怎么敢怠慢？点头道:“自然！柯老师烟抽得也蛮凶，幸好不唱歌。”
轻微的成瘾性。
唐琢叹一口气，欲言又止。他知道柯屿下功夫采过风，人物的动作都设计过的，那种精准甚至偶尔让唐琢惊艳，但怎么说……“也不是特别差，但怎么讲…… 是柯老师他缺了股神。”
“他怎么来了？”
老杜傻了一下，浮夸地一拍脑袋道:“嗨，瞧我这记性！”
这是个不动声色的隐喻。飞仔的终途是别人随手一指的垃圾站——这是一开始就注定的结局。
片场的城中村比柯屿采风的更为偏远，尘土飞扬之中，垃圾桶的酸味弥漫，所有人都叫苦不迭，唯独柯屿一脸淡然。www.aihaowenxue.com
“好的。”
下午的光线刺目，老杜多嘴说道:“您说您不抽黄鹤楼，怎么不早跟我说呢？我给您准备云烟啊您说是不是？这这这，嗨——”
柯屿是辰野一哥，流量和口碑直接关系着公司的进账——唐琢为汤野的出现找到合理的理由，姿态松弛下来:“哪儿的话，柯老师表现得很稳定。”
“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柯屿，别嫌我脾气爆，台词背得再熟，动作设计再流畅，你没那个情绪都是白搭！白搭！”
飞仔问了三次被拒绝了三次，挑担太重下滑，他抖抖肩膀，重新在肩上扛好。血洇进t恤，幸而是蓝色的，只让唐琢以为是汗。三次后，终于有人来拍他肩膀:“你是梅叔侄子？他在前面的垃圾站。”
氢溴酸西酞普兰片。
盛果儿将热毛巾烫了三次，直到把颈后皮肤都烫红了，听到柯屿嘶一声，她才如梦初醒。翻开后领口一看，肩膀被担子压着的地方不仅一道深深的红印，甚至都已经磨破了皮。
唐琢离开监视器，伸出手:“汤总，好久不见了。”
“我抽黄鹤楼，云烟已经厌了。”柯屿淡淡道，在老杜迷惑的目光中走向片场。
镜头推入特写，柯屿看到自己冒着傻气的希望，很淡地勾了勾唇:“谢谢导演。”
这是除了丽江外唯一明亮的戏份。这场戏是开头，但拍摄顺序在最后，因为唐琢想做一个蒙太奇，他觉得演完所有后再来演这第一场，应该能有更多层次出来。但十一月份的宁市连日阴天，剧组查了历史天气，这一天的大晴天机不可失，他只能把这场戏提前。
“不用。”柯屿转了转肩膀:“汤总走了吗？”
腰微躬，身体前倾，是一个卑微讨好的仪态，唐琢第一次时就很满意他的这个设计。
柯屿不想听，跟唐琢打了声招呼后转身即走，盛果儿捧着热毛巾给他擦手敷脖子，边有些怂地对汤野弓腰点了点头:“汤总好。”
“怎么的，你又没这脸，脸，”拍脸的啪啪声透着奚落，“脸懂吗？”
统筹跟场务窃窃私语:“是辰野的汤总。”
唐琢扔下话筒如释重负:“妈的——”高兴得忍不住骂脏话了，“来，小岛！”
场记举板:“第13场5镜8次——”
柯屿蹲下身，在道具师的帮助下重新担好担子。
盛果儿把惊呼咽进喉咙里，攥紧了手中的创可贴。
柯屿稳步踏出。
他惶恐又自得的微表情闪过，并没有躲过汤野的视线。
“你知道汕尾来的梅叔吗？我是他表侄。”讲话带着潮汕口音，生硬，有点土。
他是可以跟栗山谈笑风生的人，唐琢素来清高，但也在他这种恳求中飘了一下，猛抽一口烟后点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柯屿穿一件领口洗到变形的t恤，藏蓝的颜色已经发白，他从戏中抽离，刚才还发亮的眼睛迅速沉寂下去:“对不起，唐导。”
柯屿淡淡“嗯”一声，“把药给我。”
柯屿浑身一僵，但并不让人看出，神色自如地打招呼:“汤总好。”
这是飞仔到这里的第一天，正午之后的阳光很好，角度高高地垂直投下，将那些逼仄的街道阴影都照得亮堂。他初来乍到，肩上一根扁担，一头挑着白色油漆桶，一头挑着红色塑料水桶，里面沉甸甸的是被褥、衣服鞋和从老家带来的土特产。
汤野并不意外，笑了一笑:“我明白，您多给讲讲戏。”
闲杂人退出片场，柯屿闭眼，深呼吸。「像爸爸要在周末带你去游乐园」，「像你考了100分举着卷子飞过巷口」……死气沉沉的意识深处仿佛有污泥翻涌，涌出一点黑色的波浪。
唐琢屏住呼吸:“准备好——一号镜推特写——好咔！”
他和汤野只在柯屿签约时见过一面。这个汤野是辰野的大股东，在娱乐圈素有人脉和名望，近四十的年纪倒还算保养得英俊。唐琢在圈内多年，也算见识过些场面，但大老板出现在一部普通项目的签约现场，倒是少见。
盛果儿从窗户里看一眼，正巧可以看到摄制组在的位子，监视器后只有唐琢和摄影老师在沟通，“走了。”
人流穿梭，趿拉板儿在水泥地上发出散漫的脚步声，这是宁市城中村下午的独特节奏。飞仔挑着担子，抓住人问:“嗳你好？”
唐琢向来对事不对人，冲柯屿肩膀猛地一拍:“谢什么！”
副导演搬过一把椅子要请他坐下休息，汤野摆摆手，“没时间，顺路过来看看而已。”又揽过唐琢肩膀:“唐导，借一步说话？”
经纪公司的老板能有什么悄悄话要说？唐琢心知肚明，果然听到汤野说:“小岛入戏慢，您多担待。他是肯下功夫的，否则沈老师和栗山不会向你推荐，您说对么？”
没有听到咔声，柯屿抬手擦过眼缝，被辣得微红的眼睛看向路人指的方向。
] 汤野微微一笑，眼睛睨柯屿一眼，“演的什么？”
唐琢捏紧导筒:“——a！”
第六次ng的时候唐琢摔了导筒，怒气冲冲的声音顺着脚步从监视器后迫近:“飞仔这个时候是充满希望的——初来乍到，有老乡的表叔投靠，听人说宁市送外卖送快递一个月都能赚一万，你眼里的光呢？”
“哟，怎么了唐导，大老远的听您一声咔，戏走得不顺？”
等到第七次ng，副导演放弃了绝望了闭嘴了——他算是鸡同鸭讲彻底失败。
副导演连忙出来打圆场:“老唐，老唐，嗳，你急三火四的干什么？柯老师，这样，……怎么说，就像小时候您第一次被爸爸带去游乐园。或者考了张一百分的卷子，您一路跑着要把分数报给家长看，就那种心情？您——您能明白吧？”副导演的手势快都快扭曲了，“就，迫不及待，特别好——对，前面有个特别好的东西在等你！”
带着股热腾腾的傻气。
司机兼助理阿州侍立在一侧，见老板回来了，顺从地打开车门。汤野不多话，只是淡淡地一挥手，宾利无声滑过巷口，过十几米转进另一条小巷，汤野道:“你去盯着。”
“对不起对不起柯老师，我去给你拿冰块。”
他说完后才意识到，这素来是恭维人的话，放在柯屿身上好像他妈的在骂人。
还不讲台词，净他妈配音。
柯屿仰起头，，一叠声的“谢谢”，笑容讨好惶恐。汗水滴进眼睛里，他条件反射地眯了下眼睛——唐琢沉声:“不要停，保持——保持住。”
·
柯屿睁开眼睛，没什么情绪地吩咐:“去帮我拿两个创可贴吧。”然后便径自走向沙发，从盛果儿的帆布背包里翻出了药剂。懒得倒水，他闭眼仰脖，用力咽下。
阿州串巷而过，听到两个群演蹲在角抽烟唠嗑:“就那么普普通通一个镜头，来回演八遍，导演还得供着，哎我说这是蛮操蛋的啊，不是哥们儿酸吧？”
礼貌、热络、天真。眼里有光。
制片主任江湖里混上来的油，比唐琢更快地反应过来:“汤总！您看这，今天什么日子什么风，怎么把您给吹来了？”
这是这场戏的第七次ng了。
汤野吁一口，把还剩一长截的烟按灭在墙上:“他不抽黄鹤楼，太浓，给他换云烟。”
老杜刚好这时候来敲门，亲自请柯屿:“柯老师？您休息得怎么样？咱们可以开始了吗？”
·
冲柯屿天天剧本不离手的劲儿，以及那本打满补丁批注都快翻烂了的剧本，他也愿意对柯屿多一点耐心。
他睁开眼睛:“准备好了。”
现在看来，他不仅要亲自看着柯屿签合同，还要亲自看他拍戏。
制片主任老杜给唐琢和汤野一人敬了支黄鹤楼，汤野吸了一口从嘴边取下:“小岛在片场也抽这个？”
“还没到吃药的时候呢……”盛果儿下意识地绞紧了毛巾，热水滴滴答答地顺着洇进地砖缝里。
盛果儿猛地转身:“哥……”
他猛地握住柯屿的肩膀，拇指掐进伤处，挑担应声而落，柯屿眉都没蹙一下，只说对不起。
大城市就连城中村也匆忙，飞仔逢人便拉住问，你知道汕尾来的梅叔吗？他是我表叔。什么，您知道在哪儿？我上哪儿找他呢？
宾利停在巷口，原本锃亮的引擎盖已落下一层灰。过了会儿，一双纤尘不染的牛津皮鞋踏上巷道，远处摄影机后，导演唐琢盯着监视器，蹙起的眉头里已经压不住烦躁。
汤野习惯性地转了转食指上的戒圈:“照顾好小岛。”
就是这一眼——
“听说
像按部就班做动作的空壳子，挑不出错，但很奇怪，没有任何打动人的内核。
行啊他妈的——唐琢在这一刻总算明白，只要到位了，柯屿能在镜头里焕发出十倍百倍的故事感！栗山果然不是白疼他！
老杜一头雾水——他可是向来一视同仁的啊！柯屿这种咖位他怎么敢怠慢？点头道:“自然！柯老师烟抽得也蛮凶，幸好不唱歌。”
轻微的成瘾性。
唐琢叹一口气，欲言又止。他知道柯屿下功夫采过风，人物的动作都设计过的，那种精准甚至偶尔让唐琢惊艳，但怎么说……“也不是特别差，但怎么讲…… 是柯老师他缺了股神。”
“他怎么来了？”
老杜傻了一下，浮夸地一拍脑袋道:“嗨，瞧我这记性！”
这是个不动声色的隐喻。飞仔的终途是别人随手一指的垃圾站——这是一开始就注定的结局。
片场的城中村比柯屿采风的更为偏远，尘土飞扬之中，垃圾桶的酸味弥漫，所有人都叫苦不迭，唯独柯屿一脸淡然。www.aihaowenxue.com
“好的。”
下午的光线刺目，老杜多嘴说道:“您说您不抽黄鹤楼，怎么不早跟我说呢？我给您准备云烟啊您说是不是？这这这，嗨——”
柯屿是辰野一哥，流量和口碑直接关系着公司的进账——唐琢为汤野的出现找到合理的理由，姿态松弛下来:“哪儿的话，柯老师表现得很稳定。”
“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柯屿，别嫌我脾气爆，台词背得再熟，动作设计再流畅，你没那个情绪都是白搭！白搭！”
飞仔问了三次被拒绝了三次，挑担太重下滑，他抖抖肩膀，重新在肩上扛好。血洇进t恤，幸而是蓝色的，只让唐琢以为是汗。三次后，终于有人来拍他肩膀:“你是梅叔侄子？他在前面的垃圾站。”
氢溴酸西酞普兰片。
盛果儿将热毛巾烫了三次，直到把颈后皮肤都烫红了，听到柯屿嘶一声，她才如梦初醒。翻开后领口一看，肩膀被担子压着的地方不仅一道深深的红印，甚至都已经磨破了皮。
唐琢离开监视器，伸出手:“汤总，好久不见了。”
“我抽黄鹤楼，云烟已经厌了。”柯屿淡淡道，在老杜迷惑的目光中走向片场。
镜头推入特写，柯屿看到自己冒着傻气的希望，很淡地勾了勾唇:“谢谢导演。”
这是除了丽江外唯一明亮的戏份。这场戏是开头，但拍摄顺序在最后，因为唐琢想做一个蒙太奇，他觉得演完所有后再来演这第一场，应该能有更多层次出来。但十一月份的宁市连日阴天，剧组查了历史天气，这一天的大晴天机不可失，他只能把这场戏提前。
“不用。”柯屿转了转肩膀:“汤总走了吗？”
腰微躬，身体前倾，是一个卑微讨好的仪态，唐琢第一次时就很满意他的这个设计。
柯屿不想听，跟唐琢打了声招呼后转身即走，盛果儿捧着热毛巾给他擦手敷脖子，边有些怂地对汤野弓腰点了点头:“汤总好。”
“怎么的，你又没这脸，脸，”拍脸的啪啪声透着奚落，“脸懂吗？”
统筹跟场务窃窃私语:“是辰野的汤总。”
唐琢扔下话筒如释重负:“妈的——”高兴得忍不住骂脏话了，“来，小岛！”
场记举板:“第13场5镜8次——”
柯屿蹲下身，在道具师的帮助下重新担好担子。
盛果儿把惊呼咽进喉咙里，攥紧了手中的创可贴。
柯屿稳步踏出。
他惶恐又自得的微表情闪过，并没有躲过汤野的视线。
“你知道汕尾来的梅叔吗？我是他表侄。”讲话带着潮汕口音，生硬，有点土。
他是可以跟栗山谈笑风生的人，唐琢素来清高，但也在他这种恳求中飘了一下，猛抽一口烟后点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柯屿穿一件领口洗到变形的t恤，藏蓝的颜色已经发白，他从戏中抽离，刚才还发亮的眼睛迅速沉寂下去:“对不起，唐导。”
柯屿淡淡“嗯”一声，“把药给我。”
柯屿浑身一僵，但并不让人看出，神色自如地打招呼:“汤总好。”
这是飞仔到这里的第一天，正午之后的阳光很好，角度高高地垂直投下，将那些逼仄的街道阴影都照得亮堂。他初来乍到，肩上一根扁担，一头挑着白色油漆桶，一头挑着红色塑料水桶，里面沉甸甸的是被褥、衣服鞋和从老家带来的土特产。
汤野并不意外，笑了一笑:“我明白，您多给讲讲戏。”
闲杂人退出片场，柯屿闭眼，深呼吸。「像爸爸要在周末带你去游乐园」，「像你考了100分举着卷子飞过巷口」……死气沉沉的意识深处仿佛有污泥翻涌，涌出一点黑色的波浪。
唐琢屏住呼吸:“准备好——一号镜推特写——好咔！”
他和汤野只在柯屿签约时见过一面。这个汤野是辰野的大股东，在娱乐圈素有人脉和名望，近四十的年纪倒还算保养得英俊。唐琢在圈内多年，也算见识过些场面，但大老板出现在一部普通项目的签约现场，倒是少见。
盛果儿从窗户里看一眼，正巧可以看到摄制组在的位子，监视器后只有唐琢和摄影老师在沟通，“走了。”
人流穿梭，趿拉板儿在水泥地上发出散漫的脚步声，这是宁市城中村下午的独特节奏。飞仔挑着担子，抓住人问:“嗳你好？”
唐琢向来对事不对人，冲柯屿肩膀猛地一拍:“谢什么！”
副导演搬过一把椅子要请他坐下休息，汤野摆摆手，“没时间，顺路过来看看而已。”又揽过唐琢肩膀:“唐导，借一步说话？”
经纪公司的老板能有什么悄悄话要说？唐琢心知肚明，果然听到汤野说:“小岛入戏慢，您多担待。他是肯下功夫的，否则沈老师和栗山不会向你推荐，您说对么？”
没有听到咔声，柯屿抬手擦过眼缝，被辣得微红的眼睛看向路人指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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