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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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自问不能将小妾的女儿视如己出，但也不至于叫丈夫的庶出子女这样窘迫，云氏平日里看着安分，怎么关键的时候就教随国公府出丑。
只不过母亲说那是一个要人跪、不许人议论的哥哥罢了。
当然也不能叫圣上误解，觉得他家里苛待庶出子女，特别还是一个圣上还记得姓名的女儿。
她心中微感诧异夫君回府不久，怎么知道徽音在府中，但是忆起圣上确实是见过这个女儿的，轻轻点头。
“圣上，臣的小女贪玩，方才攀折柳枝，不小心从树上滚下来了，御前失礼，还望圣上海涵。”
随国公虽然并不知晓太上皇在南诏的遭遇，面色却也有些许难看，出声道:“南诏毕竟是王化未至，风俗或有野蛮之处，太上皇万金之躯，虽说山川万里、各有风情，可万一潜龙遭困，却是不好。”
杨文远偷觑圣上面色果然渐沉，不似方才和缓，连忙站起身先一步解释，继而柔声抚慰自己的女儿:“耶耶刚才叫人往云慕阁送了治跌打的药，过些时候教你小娘给你涂好。”
皖月也借机插话道:“世子爷正是遇见了七娘子，所以才说要到云慕阁来用晚膳，或许还要安寝呢。”
杨文远在这里度日如年，只觉得煎熬，完全没有意识到云慕阁是有多远，而徽音她又受了伤，走路比平日还要温吞迟缓，见女儿眼里含泪的可怜模样，忽然就后悔了自己方才的机灵。
父亲这样冷淡简洁，以白身自居，仿佛有对朝廷有怨望的嫌疑，杨文远不得不起身描补回禀道:“回圣上的话，家父前些日子还在家中遵照古方炼制金丹，服用之后身体微恙，臣与大夫劝了几回，家父才肯服药调养。”
杨文远奔走间已然是出了满额的汗，那酒早就醒了，他倒不觉得皇帝会为了几十枚偷拿的含桃，午后特地追到府里问他的罪，只是实在想不出圣上驾幸的理由。
圣上换了一身胡服劲装，外罩的蝉纱内敛了金丝银线的奢华与光泽，却不减风神轩举。
杨徽音
杨徽音一怔，圣上说不许外人知晓他的行踪，她真的有听进去，能够面圣，还被陛下夸赞是多么叫人骄傲的事情，她都没有和别的人说过，连小娘都没有。
杨谢氏身边的侍女晓晴神情十分紧张，见七娘子站在云小娘的身边，外裳脏旧，一点也不像是公府里的小姐娘子，反而贪玩得像是泥猴子，不觉微微皱眉。
浅红玲珑的果子静静躺在细嫩的手掌上，可惜被紧紧攥着走了一路，又沾染了灰尘与细汗，原本紧致透亮的果皮有些发皱，便不那么好看了。
她舍不得嚼动，只是一点点用舌尖挤压含桃清甜微酸的汁水，慢慢细品。
虽说他刚刚匆忙接驾，还没顾得上这一桩事，但这个一会儿再吩咐也不迟。
叫瑟瑟这样出来见客，见的还是皇帝，云氏心里是什么鬼主意？
皇帝也晓得自己会给人带来的惶恐，除非是一时兴起或者刻意为之，否则也会教内侍提前说给主家，好做些准备。
她满心的欢喜，把女儿叫到近前细细询问怎么弄得这一身脏，却没想到杨徽音朝她甜甜一笑，向她举高了手，骄傲而期待:“娘吃。”
“随国公哪里的话，是朕未曾教人提前宣旨，扰了杨卿的清修，”圣上今日寒暄似乎颇有耐心，笑吟吟地问道:“国公的病，近来可好些了？”
云慕阁里，云小娘今日心情几起几落，真是又心疼又高兴，心疼她的女儿灰头土脸地回来，却又高兴皖月说世子今天要来用晚膳，请她提前预备。
圣上这话倒是点醒了杨文远，圣上或许刚好是从朝阳长公主府上过来，太上皇溺爱女儿，视她如孩童，会派人送东西应该也是给长公主的，只是长公主年纪渐长，未必会喜欢哄小孩的东西。
他年岁渐长，虽壮心犹在，可惜偶尔也有力不从心之时，气血不比少年也是正常的事情。
各房仍留在家的郎君娘子都往前面去了，不过皇帝本来就是微服出游，不要他们惊动一府的人都去请安，几个幼子对家中暗藏的惶恐还懵懂无知，云氏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一贯谨小慎微，不敢说还要给女儿换药的事情，只得听从主母的话。
直到一盏茶之后，圣上才似乎无意间目光扫过一周，徐徐问道:“早闻杨氏一门兰薰桂馥，今日朕怎么不见卿家后辈？”
……
杨文远拘谨地坐在父亲下首，看圣上身边的内侍从杨谢氏手中接过茶奉上，简直比在宫里还要忐忑十倍。
然而当他怀着一颗怦怦跳的心的心迈入待客正厅，瞥见随国公侍从长随手中捧着一篮含桃，摸了摸暗袖里的锦囊，忽然就羞惭了。
晓晴已经将杨徽音简单收拾了一回，但是太过匆忙，经不起细看，反而有虐待之后掩人耳目的嫌疑。
杨文远一边出着如浆冷汗，一边飞快地琢磨着，总不会是他阿爷又在和清河郡王他们通信来往被圣上截获，于是禁宫里的陛下突发奇想，今日过来瞧一瞧，这个装病又爱与他作对的老东西到底什么时候死罢？
杨徽音摇了摇头，虽然一走动，还是痛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还是难掩语气里的兴奋:“这是耶耶给我的，说是圣上赐给他的含桃，我和耶耶说，给小娘一颗，皖月一颗，我也一颗！”
随国公府失势已久，圣驾此来到底是恩宠多些，还是威慑多些尚未可知。
今上并不是不喜欢热闹的人，只是做了天子须得持威自重，于九重之上俯视万民，出游大多不欲外人知晓，驾幸宗室与臣子府邸这种偶尔令人提心吊胆的恩宠，不是谁都能有的。m.aihaowenxue.com
——圣上确实是不会认真计较那几十枚含桃的事情，但天子洞悉人情常态，和他偷盗御果的事情当着君王与父亲的面人赃并获是两回事。
这似乎是一件刺激而又隐秘的事情，只有寥寥数人知道的秘密，叫她每一次回想起来都觉得很有趣，实在是她这平淡日常中难得一见的稀罕事，只是不能与人分享却着实是一种煎熬。
然而皇帝哪里是能相候旁人的，她没什么奈何，不叫皖月磨磨蹭蹭地插手，亲自拿了新的外披替她手忙脚乱地换上，裙裳却来不及解开更换，就这么被领到前面去。
不光是晓晴瞧了她这样觉得惊讶，当杨谢氏瞥见最晚来的瑟瑟眼泪汪汪时，表情也有一瞬间的失控。
“瑟瑟，这是什么呀？”云小娘不觉有些惊讶，她不认识这果子，猜测或许是园子里新栽种的果子，却感动于女儿这份心意，轻声道:“小娘不吃，瑟瑟喜欢，自己吃就好。”
圣上颔首，反而笑着道，“太上皇在南诏派人送了些小孩子的玩意，朝阳瞧着不错便奉给朕，正好教孩子们出来见一见。”
今日的圣上似乎与那日见到的和善男子不同，更加从容，也更有一种威仪，叫耶耶都有些不敢喘气，杨徽音怯怯地靠近了几步，行了一个不是很标准的礼，“圣人万安。”
随国公现在也没什么病状，行走自如，说别的太假，只答道:“陛下说笑了，劳圣人挂念，今日亲至赐樱问询，草民荣幸之至，大夫说是气虚体弱，好生调养即可。”
——眼前的画面与他脑中所想，实在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之遥。
她含糊道:“哥哥就是哥哥呀！”
“杨卿何必这样心急辩解，”圣上语气淡淡，望向他的时候却有一种不容违逆的压迫，“令爱虽然幼齿，倒也能言。”
“是吗？”云氏含笑道:“是哪房的郎君又夸奖我们瑟瑟了？”
杨徽音忽然想起那一日在长公主府上种种，笑道:“哥哥还说我有福气呢！”
随国公府虽然不比从前，但是人口众多，或许是女儿分不清，云氏也就不再计较那是哪一房的郎君，亲自用清水洗了这三颗果子，杨徽音虽然身上摔得十分疼痛，可将酸酸甜甜的果子含在口中，却始终觉得快活。
“怎么哭了？”圣上面色不虞，但询问她的时候还是比方才对待其他房的郎君娘子们更和善些，“有人欺辱你了？”
杨谢氏庆幸随国公说的话圣上只作不闻，听了正要下去吩咐各房小辈，却被夫君叫住低声道:“叫瑟瑟过来。”
皇帝今日来得突然，倒也不盼着随国公仓促之间能为了迎接圣驾而拆除门槛，一家人恭恭敬敬地换上朝服跪伏到天子脚边，瞥了一眼杨文远，抬手免了他的安。
果不其然，圣上并无劝阻之意，反而十分有耐心地和随国公聊起炼丹之道，不见丝毫要走的意思。
朝阳在南诏不喜欢与父母一同出游，常自己抛下身旁那个冤魂不散的宇文冕去集市闲逛，偶尔会有男子尾随乞欢，若不是她觉得这当地风俗很有趣，将当地人引进了太后暂住的寨楼讲述风土，太上皇哪里舍得生她的气。
云氏终于了然世子为什么隔了这些年又进她的房，面上含笑，俯身亲了她柔软的脸颊，“没想到我也有一日能沾上御赐的福气，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多谢七娘子了！”
在皇帝眼里，一个被迫致仕的古怪老头若能痴迷炼丹，比热忱朝政可要好得多。
然而实际情况却由不得她细细回味这一点快乐，杨谢氏派了身边的人来，说前面有要紧的事情，让七娘子立刻过去。
杨文远的嫡子最大已有十二，失去这样一个机会确实心有惋惜，却也不得不据实以奏:“臣家的儿女大多出门交友踏青，无幸得见天颜，余者太过年幼，恐御前失仪，便不曾叫他们来请安。”
与之相比，一身道袍的随国公倒是泰然许多，他淡淡致歉道:“圣人驾至，本该阖府提前焚香沐浴，清水洒道，奈何草民懒散久了，一时衣裳更换不及，倒教烟火气味沾染圣体。”
皇帝有心瞧一瞧臣子的后辈，那是君王的抬举赏识，但暮春上巳节，圣上又没有提前知会，儿孙女郎大多出去游玩赏花，方才圣上入内，随国公已经携仍在府中的子孙迎过了圣驾。
] 她自问不能将小妾的女儿视如己出，但也不至于叫丈夫的庶出子女这样窘迫，云氏平日里看着安分，怎么关键的时候就教随国公府出丑。
只不过母亲说那是一个要人跪、不许人议论的哥哥罢了。
当然也不能叫圣上误解，觉得他家里苛待庶出子女，特别还是一个圣上还记得姓名的女儿。
她心中微感诧异夫君回府不久，怎么知道徽音在府中，但是忆起圣上确实是见过这个女儿的，轻轻点头。
“圣上，臣的小女贪玩，方才攀折柳枝，不小心从树上滚下来了，御前失礼，还望圣上海涵。”
随国公虽然并不知晓太上皇在南诏的遭遇，面色却也有些许难看，出声道:“南诏毕竟是王化未至，风俗或有野蛮之处，太上皇万金之躯，虽说山川万里、各有风情，可万一潜龙遭困，却是不好。”
杨文远偷觑圣上面色果然渐沉，不似方才和缓，连忙站起身先一步解释，继而柔声抚慰自己的女儿:“耶耶刚才叫人往云慕阁送了治跌打的药，过些时候教你小娘给你涂好。”
皖月也借机插话道:“世子爷正是遇见了七娘子，所以才说要到云慕阁来用晚膳，或许还要安寝呢。”
杨文远在这里度日如年，只觉得煎熬，完全没有意识到云慕阁是有多远，而徽音她又受了伤，走路比平日还要温吞迟缓，见女儿眼里含泪的可怜模样，忽然就后悔了自己方才的机灵。
父亲这样冷淡简洁，以白身自居，仿佛有对朝廷有怨望的嫌疑，杨文远不得不起身描补回禀道:“回圣上的话，家父前些日子还在家中遵照古方炼制金丹，服用之后身体微恙，臣与大夫劝了几回，家父才肯服药调养。”
杨文远奔走间已然是出了满额的汗，那酒早就醒了，他倒不觉得皇帝会为了几十枚偷拿的含桃，午后特地追到府里问他的罪，只是实在想不出圣上驾幸的理由。
圣上换了一身胡服劲装，外罩的蝉纱内敛了金丝银线的奢华与光泽，却不减风神轩举。
杨徽音
杨徽音一怔，圣上说不许外人知晓他的行踪，她真的有听进去，能够面圣，还被陛下夸赞是多么叫人骄傲的事情，她都没有和别的人说过，连小娘都没有。
杨谢氏身边的侍女晓晴神情十分紧张，见七娘子站在云小娘的身边，外裳脏旧，一点也不像是公府里的小姐娘子，反而贪玩得像是泥猴子，不觉微微皱眉。
浅红玲珑的果子静静躺在细嫩的手掌上，可惜被紧紧攥着走了一路，又沾染了灰尘与细汗，原本紧致透亮的果皮有些发皱，便不那么好看了。
她舍不得嚼动，只是一点点用舌尖挤压含桃清甜微酸的汁水，慢慢细品。
虽说他刚刚匆忙接驾，还没顾得上这一桩事，但这个一会儿再吩咐也不迟。
叫瑟瑟这样出来见客，见的还是皇帝，云氏心里是什么鬼主意？
皇帝也晓得自己会给人带来的惶恐，除非是一时兴起或者刻意为之，否则也会教内侍提前说给主家，好做些准备。
她满心的欢喜，把女儿叫到近前细细询问怎么弄得这一身脏，却没想到杨徽音朝她甜甜一笑，向她举高了手，骄傲而期待:“娘吃。”
“随国公哪里的话，是朕未曾教人提前宣旨，扰了杨卿的清修，”圣上今日寒暄似乎颇有耐心，笑吟吟地问道:“国公的病，近来可好些了？”
云慕阁里，云小娘今日心情几起几落，真是又心疼又高兴，心疼她的女儿灰头土脸地回来，却又高兴皖月说世子今天要来用晚膳，请她提前预备。
圣上这话倒是点醒了杨文远，圣上或许刚好是从朝阳长公主府上过来，太上皇溺爱女儿，视她如孩童，会派人送东西应该也是给长公主的，只是长公主年纪渐长，未必会喜欢哄小孩的东西。
他年岁渐长，虽壮心犹在，可惜偶尔也有力不从心之时，气血不比少年也是正常的事情。
各房仍留在家的郎君娘子都往前面去了，不过皇帝本来就是微服出游，不要他们惊动一府的人都去请安，几个幼子对家中暗藏的惶恐还懵懂无知，云氏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一贯谨小慎微，不敢说还要给女儿换药的事情，只得听从主母的话。
直到一盏茶之后，圣上才似乎无意间目光扫过一周，徐徐问道:“早闻杨氏一门兰薰桂馥，今日朕怎么不见卿家后辈？”
……
杨文远拘谨地坐在父亲下首，看圣上身边的内侍从杨谢氏手中接过茶奉上，简直比在宫里还要忐忑十倍。
然而当他怀着一颗怦怦跳的心的心迈入待客正厅，瞥见随国公侍从长随手中捧着一篮含桃，摸了摸暗袖里的锦囊，忽然就羞惭了。
晓晴已经将杨徽音简单收拾了一回，但是太过匆忙，经不起细看，反而有虐待之后掩人耳目的嫌疑。
杨文远一边出着如浆冷汗，一边飞快地琢磨着，总不会是他阿爷又在和清河郡王他们通信来往被圣上截获，于是禁宫里的陛下突发奇想，今日过来瞧一瞧，这个装病又爱与他作对的老东西到底什么时候死罢？
杨徽音摇了摇头，虽然一走动，还是痛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还是难掩语气里的兴奋:“这是耶耶给我的，说是圣上赐给他的含桃，我和耶耶说，给小娘一颗，皖月一颗，我也一颗！”
随国公府失势已久，圣驾此来到底是恩宠多些，还是威慑多些尚未可知。
今上并不是不喜欢热闹的人，只是做了天子须得持威自重，于九重之上俯视万民，出游大多不欲外人知晓，驾幸宗室与臣子府邸这种偶尔令人提心吊胆的恩宠，不是谁都能有的。m.aihaowenxue.com
——圣上确实是不会认真计较那几十枚含桃的事情，但天子洞悉人情常态，和他偷盗御果的事情当着君王与父亲的面人赃并获是两回事。
这似乎是一件刺激而又隐秘的事情，只有寥寥数人知道的秘密，叫她每一次回想起来都觉得很有趣，实在是她这平淡日常中难得一见的稀罕事，只是不能与人分享却着实是一种煎熬。
然而皇帝哪里是能相候旁人的，她没什么奈何，不叫皖月磨磨蹭蹭地插手，亲自拿了新的外披替她手忙脚乱地换上，裙裳却来不及解开更换，就这么被领到前面去。
不光是晓晴瞧了她这样觉得惊讶，当杨谢氏瞥见最晚来的瑟瑟眼泪汪汪时，表情也有一瞬间的失控。
“瑟瑟，这是什么呀？”云小娘不觉有些惊讶，她不认识这果子，猜测或许是园子里新栽种的果子，却感动于女儿这份心意，轻声道:“小娘不吃，瑟瑟喜欢，自己吃就好。”
圣上颔首，反而笑着道，“太上皇在南诏派人送了些小孩子的玩意，朝阳瞧着不错便奉给朕，正好教孩子们出来见一见。”
今日的圣上似乎与那日见到的和善男子不同，更加从容，也更有一种威仪，叫耶耶都有些不敢喘气，杨徽音怯怯地靠近了几步，行了一个不是很标准的礼，“圣人万安。”
随国公现在也没什么病状，行走自如，说别的太假，只答道:“陛下说笑了，劳圣人挂念，今日亲至赐樱问询，草民荣幸之至，大夫说是气虚体弱，好生调养即可。”
——眼前的画面与他脑中所想，实在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之遥。
她含糊道:“哥哥就是哥哥呀！”
“杨卿何必这样心急辩解，”圣上语气淡淡，望向他的时候却有一种不容违逆的压迫，“令爱虽然幼齿，倒也能言。”
“是吗？”云氏含笑道:“是哪房的郎君又夸奖我们瑟瑟了？”
杨徽音忽然想起那一日在长公主府上种种，笑道:“哥哥还说我有福气呢！”
随国公府虽然不比从前，但是人口众多，或许是女儿分不清，云氏也就不再计较那是哪一房的郎君，亲自用清水洗了这三颗果子，杨徽音虽然身上摔得十分疼痛，可将酸酸甜甜的果子含在口中，却始终觉得快活。
“怎么哭了？”圣上面色不虞，但询问她的时候还是比方才对待其他房的郎君娘子们更和善些，“有人欺辱你了？”
杨谢氏庆幸随国公说的话圣上只作不闻，听了正要下去吩咐各房小辈，却被夫君叫住低声道:“叫瑟瑟过来。”
皇帝今日来得突然，倒也不盼着随国公仓促之间能为了迎接圣驾而拆除门槛，一家人恭恭敬敬地换上朝服跪伏到天子脚边，瞥了一眼杨文远，抬手免了他的安。
果不其然，圣上并无劝阻之意，反而十分有耐心地和随国公聊起炼丹之道，不见丝毫要走的意思。
朝阳在南诏不喜欢与父母一同出游，常自己抛下身旁那个冤魂不散的宇文冕去集市闲逛，偶尔会有男子尾随乞欢，若不是她觉得这当地风俗很有趣，将当地人引进了太后暂住的寨楼讲述风土，太上皇哪里舍得生她的气。
云氏终于了然世子为什么隔了这些年又进她的房，面上含笑，俯身亲了她柔软的脸颊，“没想到我也有一日能沾上御赐的福气，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多谢七娘子了！”
在皇帝眼里，一个被迫致仕的古怪老头若能痴迷炼丹，比热忱朝政可要好得多。
然而实际情况却由不得她细细回味这一点快乐，杨谢氏派了身边的人来，说前面有要紧的事情，让七娘子立刻过去。
杨文远的嫡子最大已有十二，失去这样一个机会确实心有惋惜，却也不得不据实以奏:“臣家的儿女大多出门交友踏青，无幸得见天颜，余者太过年幼，恐御前失仪，便不曾叫他们来请安。”
与之相比，一身道袍的随国公倒是泰然许多，他淡淡致歉道:“圣人驾至，本该阖府提前焚香沐浴，清水洒道，奈何草民懒散久了，一时衣裳更换不及，倒教烟火气味沾染圣体。”
皇帝有心瞧一瞧臣子的后辈，那是君王的抬举赏识，但暮春上巳节，圣上又没有提前知会，儿孙女郎大多出去游玩赏花，方才圣上入内，随国公已经携仍在府中的子孙迎过了圣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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