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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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上也不曾想到就是这短短一两个时辰,立政殿里便传出来生产讯息,顾不得议事，急匆匆地赶了回来，教光禄寺安排他们吃一顿廊下食也就算完了。
圣上依言退出去，然而只是退到廊下，内侍监吩咐内侍为圣上搬了坐具，知天子此刻大约也烦心，不多说讨巧的话，宽解一两句，便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
圣上在殿外几乎每隔一盏茶的时间便要询问一回时辰，宫殿内外皆是度日如年，他虽然听不到妻子的声音，但是稳婆的嗓子却能反映出里面的形势。
圣上松了一口气，但也说不出是庆幸还是有些失望，吩咐内侍宫人们继续各司其职，不必行礼，走近些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这孩子又虚晃一枪？”
……
圣上如今虽然勉强镇定，却也想不到女子曲折心思的这一层上，他抚了抚妻子苍白的面颊，重重衔住她唇齿片刻，轻声道:“这有什么，瑟瑟不是想吃虾仁，郎君给你剥好就是了，你多吃一点，少顷分娩也能坚持一会儿。”
杨徽音又努力控制自己清明了一会儿，终于有些要解脱的感觉，她不知道外面过了几个时辰，几乎咬碎了牙才能忍住冲动，继续向着那一点用力，几乎是有些脱力的昏厥时，才听见稳婆呼喊能瞧见孩子的头。
杨徽音对郎君在外面的窘迫与焦急自然已经顾不上，起初圣上去上朝，她觉得难受又慌张，然而现在疼起来，比方才那一阵更惨烈上十倍不止。
杨徽音想到圣上或许会动气到胡搅蛮缠的场景，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即又疼得咬唇，她道:“左右陛下又不肯走，阿娘就别叫他在屋内舒舒服服等，坐到外面被日头晒晒，照样知道我难受，还不好么？”
生孩子总是一件略显惨烈的事情，便是这几日堆积了许多政务要处理，圣上也确实不能以平常心理之，觉他说的虽然也有道理，但也只能勉强压下性子来看，将最要紧的一批看过，剩余的一些官员任免便暂且搁置，等宰相们一同商议。
瞧见希望的曙光总比漫长跋涉时更有气力，杨徽音精神振奋，亦是不耐那满满的痛，近乎泄恨一般，又几度用力，几乎像是殊死搏斗。
杨徽音自从入宫之后，圣上百般宠爱，便从没有受过这么大的罪，她很喜欢天真可爱的小孩子，就是偶尔调皮些也不觉得讨厌愤恨，但是自己生起来却是如身在炼狱一般煎熬。
这都是杨徽音最关心的事情，她舒了一口气，才哑着嗓子问道:“阿娘，那是皇子还是公主呀？”
云氏正想数落她恃宠任性，然而见她面上忽而汗涔涔，又心疼起来:“我扶娘娘起身走一走。”
云氏不打算在这里瞧着帝后温存，瞥了一眼这个最近什么都喜欢吃的女儿，问她还能不能吃，又去要了几样东西，退出去安排。
云氏最初的目光自然也追随着自己刚刚出生的外孙，见女儿的眼睛这样亮，暗暗生出疑心，伏在她榻边轻声道:“娘娘放心，殿下的四肢一个不缺，哭声你也听得到，响亮着呢。”
圣上知晓她身上难受，心里怜爱得不得了，满口应承。
她心里忽然有一点感伤，圣上不在，一切都得她自己刚强，才能挺过去。
他急匆匆赶到立政殿,却发现云氏正在替皇后把散发盘作辫子,用红绳扎起来。
稳婆对这样生离死别的哭喊已经见惯，虽然因为对方的身份而心中忧愁，生怕万一有个差错，圣上会要了她们的性命，但依旧利落地给皇后灌下补充体力的参剂，督促着皇后用力。
不过腹中的孩子踢了一下，她又耐不得和郎君抱怨:“多亏这一回是真的要生出来了，否则不是‘郎来了’，在郎君眼里大约是‘狼来了’。”
云氏很难不白她一眼:“圣人知道娘娘是这样作想？”
圣上第一次做父亲，心情自然格外激动，坐也坐不住，在外面踱来踱去，然而她在内里又间或耐不得，呼一声痛，又不由得心情坏下去几分。
“方才疼得几乎要吓死人，现下倒是好了很多，阿娘还让宫人给我剥了今年贡上来的一点肥蟹，拌在面里吃，”杨徽音似乎还想回味一下:“再想吃到秋日的蟹就要明年了。”
云氏候在屏风外，将帝后之间的言谈听了个大概，入内戳了戳她头:“天子陪伴还不好？”
内侍监瞧圣上在这里几如困兽，也颇感忧愁不胜，于是劝圣上将奏章拿过来看一看，“圣人现下急切，可总也该理政爱民，天下子民都是圣人的孩子，天下之大，诸事纷纷，若为东宫一人，弃置万千于水火，虽见陛下爱妻与子之心，却不见慈悲怀众。”
医女要她维持着古怪的姿势，防止羊水流干，静静等待下一阶段的阵痛与分娩，杨徽音一边有些难为情，一边有些撒娇的口吻道:“郎君，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怪不好意思的。”
关于妇人科的书籍本来就少，这些大多依凭妇人们自己的经验，圣上颔首，见云氏为自己让出地方，便小心扶住杨徽音的腰身，坐在她一侧:“瑟瑟现在痛不痛？”
圣上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上朝,内侍监侍立在侧，见殿后有宫人慌慌张张，也不敢拖延,不顾正在滔滔不绝的门下平章，附耳与圣上说了几句。www.yyun.net
她挣扎着几乎从榻上坐起，高高仰向帐顶，蓦然那里一轻，似乎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也随之落下，颓然倒回了绣枕。
这回还真不是，杨徽音摇摇头，给他指了一下自己最初卧躺的地方，仍有一片深痕:“郎君圣驾才走没一会儿，阿娘拽我起来喝水散步，回来有医女按揉催促开宫，结果就破了……把医女都吓了一跳。”
夫妻二人拿这个顽固的孩子实在没有办法,从前什么忌口的东西都吃过了也不见它急着出来，因此到第三次的时候杨徽音觉得这实在不像话，催促郎君去上朝,别叫人以为天子因为这个孩子而六神无主。
“我生又不是他生，他在这里还不够添乱的，万一叫太医们去陪葬可怎么办？”
杨徽音抿唇一笑:“他在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想操心，稍微疼一点就可委屈了，也不想用力，得圣人哄我才行。”
她已经从纠结到底是位东宫还是公主变成只关心这孩子什么时候生，她吃了两顿热热的锅子，还吃了酥山奶冰都不管用，结果今日按着身子，忽然有一点久违的月事痛，紧接着一股暖流倾泻，情知是这孩子也耐不得出世，便让人传了太医，还有人去禀告圣上。
因此圣上特地免了这几日的早朝,有什么一定要皇帝裁决的军政要务便拟折子送进来,留宿立政殿看顾皇后，然而一连免了两回,殿里险些准备了两三次生产,到最后却安然无恙。
她咬牙忍耐了一会儿，自觉一直在缓缓推进，却始终不听见稳婆说瞧见头，力气一时耗尽，忍不得哭出声:“阿娘，要是我死了，我就不做李夫人了，你请圣上进来和我说几句话。”
云氏心疼，但也告诉她道:“最初破水的疼你没受过，瞧着厉害，其实也不算太痛，等到这冤家真要出世，才到了你受苦受罪的时候呢！”
然而圣上默然许久，却有些耐不得地轻叹了一声，“人说既得陇而复
她却拧眉:“圣人你好碍事。”
皇后也不过是花季，这时节难免委屈得胡思乱想，云氏眼眶泛酸，轻斥她道:“不准胡说，外面多少太医给你看诊，若是娘娘都捱不住这份苦，旁的妇人怎么办？”
医女们还要为皇后擦拭清洁，修剪准备，偶尔手指探入，圣上在这一侧，无论是她还是医女，都会有少许担心。
他想自己或许确实有些阻碍了医女们的来往，于是起身叫女婢们来服侍，站在她身侧道:“怎么会呢，瑟瑟在朕心里这样要紧，无论立政殿的宫人再来多少回，朕都会立刻过来瞧你。”
妇人生产一向就不是什么速战速决的活计，圣上也召太医仔细询问过，皇后这些日子过来得虽然苦，可是早早适应胎儿入盆，生起来主要是瞧体力，倒不会像快生那样容易留下撕伤的隐患。
云氏趁着女儿有力气，喂了她一口水，听到她问这话，忍笑道:“东宫有望，娘娘以后可以不用烦恼生育的事情了。”
那位门下平章正要去觑一眼笏板上自己记下的思路，现下说到了第几点,然而还没等缓缓神继续往下说,就听得内侍监一声匆匆的“退朝”,眼睁睁瞧见圣上起身往内去。
稳婆对皇后倒是不敢呵斥太过，更不要说上手打已经疼疯了的产妇，然而几个人合力制止，多少也叫皇后神志清明一点，教她按照之前教过的法子来呼吸用力，一点点将孩子挤压出来。
这孩子到了九个月大的时候愈发调皮不安分,暮秋时分杨徽音便觉得有些下坠的痛，有经验的稳婆也说是在开宫,这两日便该降生。
秋末入冬的时节，她竟是满头满脸的汗，然而也顾不得，虽然脱力说不出话，一双眼睛却望着正忙于剪断脐带的稳婆，瞧着他们将孩子包起来送给乳母抱着，才恋恋不舍地向母亲眨眼示意。
何有为见时间越久，圣上越不能宁心静气，也不大敢出声打搅圣上。
杨徽音虽然渐次感觉到熟悉的疼痛袭来，但听了圣上这样说还是有一点提神的高兴，“郎君过来教我再亲一下，就快些出去罢。”
这孩子似乎很不满被母亲这样说，又踢了一下，这样的举动方才本来也不少，然而现在圣上在身边，她忽然就觉得委屈起来了，几乎又要哭:“郎君，若这一胎是个皇子，我可再也不要生了！”
云氏见圣上回来得慌张匆忙，几无人君威赫之态，知晓他这些时日忧心地吃不下睡不着，抿唇一笑:“娘娘方才是痛了一会儿，现在稍微好些，不过圣人宽心等待，生育太快原不是什么好事，且得等几个时辰。”
一切风平浪静,没有想象中那般兵荒马乱。
杨徽音笑道:“我之前和郎君玩笑，这孩子不出来是不是因为害怕圣人，所以非得要挑一个郎君不在的时间降生，没想到还真是这样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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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在殿外几乎每隔一盏茶的时间便要询问一回时辰，宫殿内外皆是度日如年，他虽然听不到妻子的声音，但是稳婆的嗓子却能反映出里面的形势。
圣上松了一口气，但也说不出是庆幸还是有些失望，吩咐内侍宫人们继续各司其职，不必行礼，走近些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这孩子又虚晃一枪？”
……
圣上如今虽然勉强镇定，却也想不到女子曲折心思的这一层上，他抚了抚妻子苍白的面颊，重重衔住她唇齿片刻，轻声道:“这有什么，瑟瑟不是想吃虾仁，郎君给你剥好就是了，你多吃一点，少顷分娩也能坚持一会儿。”
杨徽音又努力控制自己清明了一会儿，终于有些要解脱的感觉，她不知道外面过了几个时辰，几乎咬碎了牙才能忍住冲动，继续向着那一点用力，几乎是有些脱力的昏厥时，才听见稳婆呼喊能瞧见孩子的头。
杨徽音对郎君在外面的窘迫与焦急自然已经顾不上，起初圣上去上朝，她觉得难受又慌张，然而现在疼起来，比方才那一阵更惨烈上十倍不止。
杨徽音想到圣上或许会动气到胡搅蛮缠的场景，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即又疼得咬唇，她道:“左右陛下又不肯走，阿娘就别叫他在屋内舒舒服服等，坐到外面被日头晒晒，照样知道我难受，还不好么？”
生孩子总是一件略显惨烈的事情，便是这几日堆积了许多政务要处理，圣上也确实不能以平常心理之，觉他说的虽然也有道理，但也只能勉强压下性子来看，将最要紧的一批看过，剩余的一些官员任免便暂且搁置，等宰相们一同商议。
瞧见希望的曙光总比漫长跋涉时更有气力，杨徽音精神振奋，亦是不耐那满满的痛，近乎泄恨一般，又几度用力，几乎像是殊死搏斗。
杨徽音自从入宫之后，圣上百般宠爱，便从没有受过这么大的罪，她很喜欢天真可爱的小孩子，就是偶尔调皮些也不觉得讨厌愤恨，但是自己生起来却是如身在炼狱一般煎熬。
这都是杨徽音最关心的事情，她舒了一口气，才哑着嗓子问道:“阿娘，那是皇子还是公主呀？”
云氏正想数落她恃宠任性，然而见她面上忽而汗涔涔，又心疼起来:“我扶娘娘起身走一走。”
云氏不打算在这里瞧着帝后温存，瞥了一眼这个最近什么都喜欢吃的女儿，问她还能不能吃，又去要了几样东西，退出去安排。
云氏最初的目光自然也追随着自己刚刚出生的外孙，见女儿的眼睛这样亮，暗暗生出疑心，伏在她榻边轻声道:“娘娘放心，殿下的四肢一个不缺，哭声你也听得到，响亮着呢。”
圣上知晓她身上难受，心里怜爱得不得了，满口应承。
她心里忽然有一点感伤，圣上不在，一切都得她自己刚强，才能挺过去。
他急匆匆赶到立政殿,却发现云氏正在替皇后把散发盘作辫子,用红绳扎起来。
稳婆对这样生离死别的哭喊已经见惯，虽然因为对方的身份而心中忧愁，生怕万一有个差错，圣上会要了她们的性命，但依旧利落地给皇后灌下补充体力的参剂，督促着皇后用力。
不过腹中的孩子踢了一下，她又耐不得和郎君抱怨:“多亏这一回是真的要生出来了，否则不是‘郎来了’，在郎君眼里大约是‘狼来了’。”
云氏很难不白她一眼:“圣人知道娘娘是这样作想？”
圣上第一次做父亲，心情自然格外激动，坐也坐不住，在外面踱来踱去，然而她在内里又间或耐不得，呼一声痛，又不由得心情坏下去几分。
“方才疼得几乎要吓死人，现下倒是好了很多，阿娘还让宫人给我剥了今年贡上来的一点肥蟹，拌在面里吃，”杨徽音似乎还想回味一下:“再想吃到秋日的蟹就要明年了。”
云氏候在屏风外，将帝后之间的言谈听了个大概，入内戳了戳她头:“天子陪伴还不好？”
内侍监瞧圣上在这里几如困兽，也颇感忧愁不胜，于是劝圣上将奏章拿过来看一看，“圣人现下急切，可总也该理政爱民，天下子民都是圣人的孩子，天下之大，诸事纷纷，若为东宫一人，弃置万千于水火，虽见陛下爱妻与子之心，却不见慈悲怀众。”
医女要她维持着古怪的姿势，防止羊水流干，静静等待下一阶段的阵痛与分娩，杨徽音一边有些难为情，一边有些撒娇的口吻道:“郎君，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怪不好意思的。”
关于妇人科的书籍本来就少，这些大多依凭妇人们自己的经验，圣上颔首，见云氏为自己让出地方，便小心扶住杨徽音的腰身，坐在她一侧:“瑟瑟现在痛不痛？”
圣上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上朝,内侍监侍立在侧，见殿后有宫人慌慌张张，也不敢拖延,不顾正在滔滔不绝的门下平章，附耳与圣上说了几句。www.yyun.net
她挣扎着几乎从榻上坐起，高高仰向帐顶，蓦然那里一轻，似乎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也随之落下，颓然倒回了绣枕。
这回还真不是，杨徽音摇摇头，给他指了一下自己最初卧躺的地方，仍有一片深痕:“郎君圣驾才走没一会儿，阿娘拽我起来喝水散步，回来有医女按揉催促开宫，结果就破了……把医女都吓了一跳。”
夫妻二人拿这个顽固的孩子实在没有办法,从前什么忌口的东西都吃过了也不见它急着出来，因此到第三次的时候杨徽音觉得这实在不像话，催促郎君去上朝,别叫人以为天子因为这个孩子而六神无主。
“我生又不是他生，他在这里还不够添乱的，万一叫太医们去陪葬可怎么办？”
杨徽音抿唇一笑:“他在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想操心，稍微疼一点就可委屈了，也不想用力，得圣人哄我才行。”
她已经从纠结到底是位东宫还是公主变成只关心这孩子什么时候生，她吃了两顿热热的锅子，还吃了酥山奶冰都不管用，结果今日按着身子，忽然有一点久违的月事痛，紧接着一股暖流倾泻，情知是这孩子也耐不得出世，便让人传了太医，还有人去禀告圣上。
因此圣上特地免了这几日的早朝,有什么一定要皇帝裁决的军政要务便拟折子送进来,留宿立政殿看顾皇后，然而一连免了两回,殿里险些准备了两三次生产,到最后却安然无恙。
她咬牙忍耐了一会儿，自觉一直在缓缓推进，却始终不听见稳婆说瞧见头，力气一时耗尽，忍不得哭出声:“阿娘，要是我死了，我就不做李夫人了，你请圣上进来和我说几句话。”
云氏心疼，但也告诉她道:“最初破水的疼你没受过，瞧着厉害，其实也不算太痛，等到这冤家真要出世，才到了你受苦受罪的时候呢！”
然而圣上默然许久，却有些耐不得地轻叹了一声，“人说既得陇而复
她却拧眉:“圣人你好碍事。”
皇后也不过是花季，这时节难免委屈得胡思乱想，云氏眼眶泛酸，轻斥她道:“不准胡说，外面多少太医给你看诊，若是娘娘都捱不住这份苦，旁的妇人怎么办？”
医女们还要为皇后擦拭清洁，修剪准备，偶尔手指探入，圣上在这一侧，无论是她还是医女，都会有少许担心。
他想自己或许确实有些阻碍了医女们的来往，于是起身叫女婢们来服侍，站在她身侧道:“怎么会呢，瑟瑟在朕心里这样要紧，无论立政殿的宫人再来多少回，朕都会立刻过来瞧你。”
妇人生产一向就不是什么速战速决的活计，圣上也召太医仔细询问过，皇后这些日子过来得虽然苦，可是早早适应胎儿入盆，生起来主要是瞧体力，倒不会像快生那样容易留下撕伤的隐患。
云氏趁着女儿有力气，喂了她一口水，听到她问这话，忍笑道:“东宫有望，娘娘以后可以不用烦恼生育的事情了。”
那位门下平章正要去觑一眼笏板上自己记下的思路，现下说到了第几点,然而还没等缓缓神继续往下说,就听得内侍监一声匆匆的“退朝”,眼睁睁瞧见圣上起身往内去。
稳婆对皇后倒是不敢呵斥太过，更不要说上手打已经疼疯了的产妇，然而几个人合力制止，多少也叫皇后神志清明一点，教她按照之前教过的法子来呼吸用力，一点点将孩子挤压出来。
这孩子到了九个月大的时候愈发调皮不安分,暮秋时分杨徽音便觉得有些下坠的痛，有经验的稳婆也说是在开宫,这两日便该降生。
秋末入冬的时节，她竟是满头满脸的汗，然而也顾不得，虽然脱力说不出话，一双眼睛却望着正忙于剪断脐带的稳婆，瞧着他们将孩子包起来送给乳母抱着，才恋恋不舍地向母亲眨眼示意。
何有为见时间越久，圣上越不能宁心静气，也不大敢出声打搅圣上。
杨徽音虽然渐次感觉到熟悉的疼痛袭来，但听了圣上这样说还是有一点提神的高兴，“郎君过来教我再亲一下，就快些出去罢。”
这孩子似乎很不满被母亲这样说，又踢了一下，这样的举动方才本来也不少，然而现在圣上在身边，她忽然就觉得委屈起来了，几乎又要哭:“郎君，若这一胎是个皇子，我可再也不要生了！”
云氏见圣上回来得慌张匆忙，几无人君威赫之态，知晓他这些时日忧心地吃不下睡不着，抿唇一笑:“娘娘方才是痛了一会儿，现在稍微好些，不过圣人宽心等待，生育太快原不是什么好事，且得等几个时辰。”
一切风平浪静,没有想象中那般兵荒马乱。
杨徽音笑道:“我之前和郎君玩笑，这孩子不出来是不是因为害怕圣人，所以非得要挑一个郎君不在的时间降生，没想到还真是这样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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