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天涯何处无芳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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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非是贺岁之恨他入骨，无非是贺岁之心有所属，所爱非他。
又梦到了，那时候的记忆。
我还没见过仙人呢，他想。
“太傅——太傅——！！！”萧然在门外敲门，声音大得只怕小半个皇宫都能听见。
太子年方十二，生得白嫩可爱，尤其招人喜欢，被皇帝捧成了掌中月，天上星。
捡走？不要，不要。
学堂虽是新建成的，样样却都是用的顶好的材料，从里到外都透露出皇帝对自家太子的喜爱与骄纵。
万年不变的明净的天色，一望无际的冰川，连绵起伏的没有生命的群山，和寒冷。www.baiwenzai.com
这些皇家人啊，一个比一个攻于算计。
他抬起头：“裴哥哥裴哥哥，钰儿想死你啦。”
皇帝爱子心切，从各家名府选了几名世家公子入宫陪读，裴惊松看得出来，爱子不一定是真的，这其实也就是为了拿捏老臣们的把柄罢了。
突然，他听到不远处传来积雪被踩扁的声音。
族里的人说，雪山顶是离天上最近的地方。
但说白了，要不是托这太子的福，他前世与贺岁之连面都不会见着。
“裴哥哥，裴哥哥……”太子小声朝他提醒。
“蠢货，大清早不要鬼叫。”裴惊松手里掂着几颗石子，坐在自己院子里的树上朝他说。
贺岁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边，看着他问：“所谓‘君子正心为本，不求诸于道’何意？”
“不要玩闹。”一旁的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用毛茸茸的尾巴圈紧自己，脑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安稳稳地枕在了上面，长长的绒毛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啊，还真的有狐狸啊。”
裴惊松记起来了，这是唯一一个例外。
小太子朝裴惊松投去求助的眼神。
雪山顶上很难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千年百年的时间，除了吃饭，修炼，他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望着天上袭来卷去的流云发呆。
裴惊松坐在窗边脑袋望着外面争食的两只麻雀，他不太想看见贺岁之那张脸。
裴惊松伸了个懒腰：“太子殿下，别来无恙。”
他在空中奋力地倒腾四肢，如临大敌般发出属于幼兽的呜咽声，无奈力量实在太过弱小，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无功。
再后来，不记得是哪一天，贺岁之像往常一样趴在厚厚的积雪上，感受雪山来之不易的稀薄的阳光。
其实平静下来想，他觉得也不是那么难接受。
小太子倒是心无芥蒂，问道：“皇兄，你怎么也来了？”
那男子冷笑一声：“太子问得好，我原是身份低贱，怎就配与太子共处一室，寻锦不会没有这点自知之明。”
贺岁之还是一只狐狸的时候，不太明白什么叫孤寂与无聊。
“奇怪，还没起么？”萧然站在门口喃喃道，突然捂住头大喊，“啊啊啊！好疼！谁打我！”
此刻那星星月亮正朝走来的裴惊松招手：“裴哥哥！裴哥哥！”
昨夜他一宿没合眼，干脆爬上树空坐了一晚。
“嗯，我也想你。”裴惊松敷衍道。
人嘛，总要往前看。
贺岁之今日穿了一件浅色的衣裳，称得整个人愈发白净了，简单束了发，也格外好看，竟全然不像二十好几的人，好像同他们一般年岁。
“嘿嘿，骗你做什么，我说，你要不要捡一只回去玩玩？”贺岁之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提起了自己的后颈，很快，一张人类的脸出现在他眼前，这人朝自己打量了一番，道，“这狐狸毛色还挺好，可惜很快就要绝种了，我说，你不要我就捡走了啊。”
小太子急得连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皇兄，裴哥哥……”
一想到此刻贺岁之在前面衣冠楚楚地滴水不漏，其实心里却对他怀着滔天的血仇，裴惊松就难受得心痛。
贺岁之猛地睁开眼，身上被汗水淋了个透湿。
贺岁之想起来了，今天是学堂第一日。
皇帝的风流债，南下出巡时和采莲女一夜风流产下的孩子，只可惜是个先天残疾，此前一直流落民间，前几日才被认回宫中。
裴惊松回过神来，这才发觉一整个学室的人都在看他。
“喂，你成天望着天，有什么好看的？”玲珑用手扒拉他的背，也学着他的样子抬头，“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羡慕了吧，天上好多仙人呢。”
“也罢，你……”
雪狐就是这样的，沉默又无趣，他尤其是。
“不论是我，还是殿下身旁的世子，不都是殿下的陪物吗？您下一句话，谁敢不听从啊。”
仙人长什么样呢？也会有长长的舒服的尾巴吗？全身会发光吗？据说走过的地方还会开花……啊，神仙。
他没什么耐心，为数不多的一大部分给了前世的贺岁之，剩下一点点，他不介意分一些给这天真的小太子。
他么，败就败在对自己太自信，太相信前世所谓海誓山盟，情定三生，太相信贺岁之对自己的感情。
从小狐狸的角度只能看见一截清瘦的腰，腰间挂了一柄玉扇，那月白色的身影在他视线里动了动，慢慢朝他伸出一只手。
“裴惊松，你别以为我怕你！我可是……可是让着你，谁是蠢才还说不定呢！”
他揉了揉眼下的乌黑，不理会那边萧然气急败坏的天方夜谭，翻身跳下树，往学堂走。
进了学室，他才发现里面早就坐了一个人。
狐狸的耳朵总是很灵敏，这不属于任何一只狐狸的脚步声，他竖起耳朵，警觉起来。
裴惊松靠在树枝上，懒得和他争吵。
只听说性子不太好。
正巧这时萧然跟在后头进了门，贺岁之紧随其后跟在后面，裴惊松不动声色地移开位置，选了个最远的地方坐下了。
“啊……”他叹了口气，倒在床上，实在不是很想面对裴惊松厌恶的眼神。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贺岁之。
小太子穿着玄色的蟒袍，蹬着脚朝他扑过来，他不过十二，堪堪到裴惊松腰间。
“也许吧。”
那人坐在轮椅上，低着头，过长的头发挡住了他的脸。
贺岁之那时候还不叫贺岁之，雪狐一族要到五百岁才能取名字，他才三百岁，按照人类的年龄来说，他不过四岁，还不到化形的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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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非是贺岁之恨他入骨，无非是贺岁之心有所属，所爱非他。
又梦到了，那时候的记忆。
我还没见过仙人呢，他想。
“太傅——太傅——！！！”萧然在门外敲门，声音大得只怕小半个皇宫都能听见。
太子年方十二，生得白嫩可爱，尤其招人喜欢，被皇帝捧成了掌中月，天上星。
捡走？不要，不要。
学堂虽是新建成的，样样却都是用的顶好的材料，从里到外都透露出皇帝对自家太子的喜爱与骄纵。
万年不变的明净的天色，一望无际的冰川，连绵起伏的没有生命的群山，和寒冷。www.baiwenzai.com
这些皇家人啊，一个比一个攻于算计。
他抬起头：“裴哥哥裴哥哥，钰儿想死你啦。”
皇帝爱子心切，从各家名府选了几名世家公子入宫陪读，裴惊松看得出来，爱子不一定是真的，这其实也就是为了拿捏老臣们的把柄罢了。
突然，他听到不远处传来积雪被踩扁的声音。
族里的人说，雪山顶是离天上最近的地方。
但说白了，要不是托这太子的福，他前世与贺岁之连面都不会见着。
“裴哥哥，裴哥哥……”太子小声朝他提醒。
“蠢货，大清早不要鬼叫。”裴惊松手里掂着几颗石子，坐在自己院子里的树上朝他说。
贺岁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边，看着他问：“所谓‘君子正心为本，不求诸于道’何意？”
“不要玩闹。”一旁的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用毛茸茸的尾巴圈紧自己，脑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安安稳稳地枕在了上面，长长的绒毛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啊，还真的有狐狸啊。”
裴惊松记起来了，这是唯一一个例外。
小太子朝裴惊松投去求助的眼神。
雪山顶上很难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千年百年的时间，除了吃饭，修炼，他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望着天上袭来卷去的流云发呆。
裴惊松坐在窗边脑袋望着外面争食的两只麻雀，他不太想看见贺岁之那张脸。
裴惊松伸了个懒腰：“太子殿下，别来无恙。”
他在空中奋力地倒腾四肢，如临大敌般发出属于幼兽的呜咽声，无奈力量实在太过弱小，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无功。
再后来，不记得是哪一天，贺岁之像往常一样趴在厚厚的积雪上，感受雪山来之不易的稀薄的阳光。
其实平静下来想，他觉得也不是那么难接受。
小太子倒是心无芥蒂，问道：“皇兄，你怎么也来了？”
那男子冷笑一声：“太子问得好，我原是身份低贱，怎就配与太子共处一室，寻锦不会没有这点自知之明。”
贺岁之还是一只狐狸的时候，不太明白什么叫孤寂与无聊。
“奇怪，还没起么？”萧然站在门口喃喃道，突然捂住头大喊，“啊啊啊！好疼！谁打我！”
此刻那星星月亮正朝走来的裴惊松招手：“裴哥哥！裴哥哥！”
昨夜他一宿没合眼，干脆爬上树空坐了一晚。
“嗯，我也想你。”裴惊松敷衍道。
人嘛，总要往前看。
贺岁之今日穿了一件浅色的衣裳，称得整个人愈发白净了，简单束了发，也格外好看，竟全然不像二十好几的人，好像同他们一般年岁。
“嘿嘿，骗你做什么，我说，你要不要捡一只回去玩玩？”贺岁之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提起了自己的后颈，很快，一张人类的脸出现在他眼前，这人朝自己打量了一番，道，“这狐狸毛色还挺好，可惜很快就要绝种了，我说，你不要我就捡走了啊。”
小太子急得连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皇兄，裴哥哥……”
一想到此刻贺岁之在前面衣冠楚楚地滴水不漏，其实心里却对他怀着滔天的血仇，裴惊松就难受得心痛。
贺岁之猛地睁开眼，身上被汗水淋了个透湿。
贺岁之想起来了，今天是学堂第一日。
皇帝的风流债，南下出巡时和采莲女一夜风流产下的孩子，只可惜是个先天残疾，此前一直流落民间，前几日才被认回宫中。
裴惊松回过神来，这才发觉一整个学室的人都在看他。
“喂，你成天望着天，有什么好看的？”玲珑用手扒拉他的背，也学着他的样子抬头，“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羡慕了吧，天上好多仙人呢。”
“也罢，你……”
雪狐就是这样的，沉默又无趣，他尤其是。
“不论是我，还是殿下身旁的世子，不都是殿下的陪物吗？您下一句话，谁敢不听从啊。”
仙人长什么样呢？也会有长长的舒服的尾巴吗？全身会发光吗？据说走过的地方还会开花……啊，神仙。
他没什么耐心，为数不多的一大部分给了前世的贺岁之，剩下一点点，他不介意分一些给这天真的小太子。
他么，败就败在对自己太自信，太相信前世所谓海誓山盟，情定三生，太相信贺岁之对自己的感情。
从小狐狸的角度只能看见一截清瘦的腰，腰间挂了一柄玉扇，那月白色的身影在他视线里动了动，慢慢朝他伸出一只手。
“裴惊松，你别以为我怕你！我可是……可是让着你，谁是蠢才还说不定呢！”
他揉了揉眼下的乌黑，不理会那边萧然气急败坏的天方夜谭，翻身跳下树，往学堂走。
进了学室，他才发现里面早就坐了一个人。
狐狸的耳朵总是很灵敏，这不属于任何一只狐狸的脚步声，他竖起耳朵，警觉起来。
裴惊松靠在树枝上，懒得和他争吵。
只听说性子不太好。
正巧这时萧然跟在后头进了门，贺岁之紧随其后跟在后面，裴惊松不动声色地移开位置，选了个最远的地方坐下了。
“啊……”他叹了口气，倒在床上，实在不是很想面对裴惊松厌恶的眼神。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贺岁之。
小太子穿着玄色的蟒袍，蹬着脚朝他扑过来，他不过十二，堪堪到裴惊松腰间。
“也许吧。”
那人坐在轮椅上，低着头，过长的头发挡住了他的脸。
贺岁之那时候还不叫贺岁之，雪狐一族要到五百岁才能取名字，他才三百岁，按照人类的年龄来说，他不过四岁，还不到化形的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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