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这门如何闭 这山怎能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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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玄慈自行跪伏在地，遥遥对着少林寺大雄宝殿的佛像，捋起了僧袍，露出背脊。

    这些武人都是中气充沛之人，几千人回应，如雷轰顶一般。

    只此一举，就能看出少林寺为了今天，确实做足了准备。

    玄寂尚未回答，玄慈朗声说道：“多谢众位盛意，只是戒律如山，不可宽纵。”

    两名执法僧对玄慈合十躬身，说道：“师伯祖，得罪了。”随即站直身子，举起刑杖，向玄慈背上击了下去。

    两名灰衣执法僧飞身上台。

    就在众人对少林心生敬意时。

    那么能够挟制这些人的灵鹫宫是个什么体量，也就不言自明了。

    玄寂方丈上前，朝群雄躬身合十，说道：“敝寺传承至今，得江湖朋友看得起，说一句天下武学正宗，称一声武林壁柱，但我等持身不正，不修德性，大违我佛宗旨，再无面目立足于武林。

    然后又是三百多名少林俗家弟子奔了出来，众人识得这都些武林成名人物。

    众人均知顾朝辞与少林寺在清凉山结的梁子，不可谓不大。但谁也不知，他究竟会不会来。

    玄痛俨然说道：“执法僧，用刑。”

    玄寂又道：“小僧蒙师兄弟不弃，公推为敝寺住持，小僧虽是无才无德，却也不敢不委顺众情，今日在此接掌门户，天下英雄俱为见证。”少林诸玄齐齐向玄寂行礼。

    群雄所来人多，而少林寺盛名在外，多数人大有嫉妒之心，但见诸玄一秉至公，毫不护短，心下也不禁钦佩。

    众人见这些老僧白眉白须，但腰板挺直，精神矍铄，这一跃起落轻捷，更见功力。登时万众肃然，目光齐集台上。

    倘若赦免玄慈罪过，那是虽胜亦败，但如秉公执法，则虽败犹荣。

    玄痛面露不忍，朗声说道：“玄慈擅犯佛门大戒，淫戒尤重，罚你当众重打一百棍。玄慈，你可心服？”

    便在此时，两名灰衣僧人身法极为迅捷，从山道奔来，却是少林寺派在半山守望的僧人。

    群豪见少林如此阵仗，不但玄、慧、虚、空四辈弟子如临大敌，就连俗家弟子都召了回来，齐齐凛然心惊。

    又看向执法僧，厉声道：“执法僧，快快用杖。”

    至于能否让顾朝辞投鼠忌器，免去一场祸端，那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玄寂这话无异于一石激起千层浪，少林寺闭门封山，天下第一武学大宗，这不就是退出江湖了吗？众人一时哗然。

    玄痛点了点头，不知说什么才好。

    突见寺门大开，两行红衣僧人各执兵刃，分左右列队出寺，人数足有五百，那是罗汉堂虚字辈、空字辈群僧，合五百罗汉之数。

    台下群雄一齐站起还礼，都道：“好说，好说，玄寂大师不必客气。”

    这日正是十二月初八腊八佳节。m.boyishuwu.com

    群雄面面相觑，少林寺前方丈当众受刑，那当真是骇人听闻、大违物情之事。

    群雄初闻少林寺方丈玄慈不守清规，大有鄙夷之意，待见他坦然当众受刑，以维少林寺清誉，这等大勇实非常人所能，都想他受此重刑，也可抵偿一时失足了。

    玄寂合十行了一礼，气凝丹田，朗声说道：“敝寺承天下各路前辈英雄、少年豪杰与会观礼，少林寺上下均至感荣宠，小僧这里先谢过了。只不过招待不周，还请原谅则个。”说着又行一礼。

    少林山门外的一片大广场，正中巍巍搭着一座高台。此台高出地面两丈，方圆超过十丈，台下放了很多小板凳与青石块，方便诸人就坐。

    群雄中许多人也都叫了起来，说道：“正是，正是，咱们也来讨个情。”

    但他们不隐其过，玄慈还先行忍辱受杖，以维护少林寺清誉，然后才宣布封山，如此处事，不愧于天下第一武学大宗派，人人心中均升起敬意。

    好不容易二百下法杖打完，玄慈鲜血流得满地，他勉强提一口真气护心，以免痛得昏晕过去。

    群雄纷纷鼓噪起来，有的人更是鼓气送声，生怕少林和尚听不到。

    那日顾朝辞在清凉山上所言所作，令玄慈等人无不震惊。而以他的为人，又怎能善罢甘休？

    玄慈摇了摇头道：“玄慈犯了淫戒，按戒律自该重打一百棍，但彼时我身为方丈，应当罪刑加倍。”

    “是啊，这要让人等到什么时候。”

    玄慈缓缓道：“玄慈罪孽深重，无可辩解，甘领责罚。”

    这时少林前戒律院首座，现今的少林方丈玄寂大师与达摩院首座、戒律院、罗汉堂、菩提院首座等缓步而出。少林前任方丈玄慈则跟随在几人身后。

    饶是众人早已知晓，正头戏是哪一出，但听了这话，少林群僧与群雄都是心下悚然，俱眼望玄寂，听他宣布如何处罚玄慈。

    稍隔片刻，又出来二十多位身穿大块格子僧袍的老僧。有的皱纹满面，有的须眉皆白，就是年纪少的也已五六十岁，乃是玄字辈僧人，不是僧袍鼓鼓，就是兵刃在手。

    两名僧人奔到离高台数丈处，向玄寂等人行礼禀报道：“启禀方丈，血煞魔君已经上山，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之人紧随其后。”

    群雄大声应道：“玄寂大师接任少林方丈乃是众望所归。”

    众人齐齐不忍再看，对玄慈好生佩服。

    玄痛、玄难、玄生、玄渡、玄因、玄、玄惭、玄槐等僧均是暗暗叹息，他们虽有维护玄慈之意，但各人都已十分明白，不说少林清誉本就高于一切，顾朝辞也是顷刻而至，说不得就是一场大战。

    两名执法僧将刑杖一竖，向玄痛道：“禀报首座，玄慈师叔祖受杖完毕。”

    其后跟出来一百零八名灰衣僧人，年岁均较罗汉堂弟子为大，是高一辈慧字辈弟子，也手持兵刃，站立两侧。

    玄痛心中一酸，他如何不知，今日玄慈是无心苟活了，他是要以自己性命来维护少林清誉，而今此事已无可挽救，含泪说道：“执法僧，重重责打玄慈二百棍。”

    况且顾朝辞在曼陀山庄、清凉山两战杀人之多，闻所未闻，各家各门鲜有不被其祸毒者，是以对其无不切齿痛恨，但又一想，他在清凉山所使用的毒器，均不禁栗栗自危，噤若寒蝉。

    两名执法僧本已暂停施刑，听玄慈语意坚决，只得又一五、一十地打将下去。

    玄痛含泪说道：“师兄，你好走。”

    二僧知道玄慈受刑，最难受的还是当众受辱，不在皮肉之苦，倘若手下容情，给旁人瞧了出来，落下话柄，那他这番受辱反而失去了意义。是以一棍棍打将下去，都是啪啪有声，片刻间便将玄慈背上、股上打得满是杖痕，血溅僧袍。

    诸玄均知今日之会，玄慈是要以死谢罪，以维护少林清誉。此一见即是永诀，众人虽是修佛多年，却也没到无住无着的佛家至境，个个都是面色凄然，齐念佛号。

    玄寂缓缓踱到高台前侧，阳光下神情悲伤，说道：“玄慈身犯淫戒，少林寺戒律院首座玄痛，便即依律惩处，不得宽贷。”

    自今日起，敝寺将闭寺封山，与红尘隔绝，潜修佛法，先求渡己再去渡人，故而不能再理会江湖中事，还望众位周知。”

    玄寂等人一得到讯息，心知少林寺已面临荣辱盛衰的大关头。玄寂与玄慈等师兄弟商量后，当即传下方丈法旨，命千里之内的僧俗弟子，都一律回寺听调。

    玄寂大师在几位师兄弟的簇拥下，飞身跃上早已搭就好的高台。

    群僧听得执法僧“一五，一十”地呼着杖责之数，都垂头低眉，默默念佛。

    少林派在江湖上本就广通声气，又与群豪中的不少人交情匪浅，自然知晓顾朝辞与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之人，还有灵鹫宫大举赴会。

    但一些口糙之人，还不见玄慈玄寂等正主出来，当即喊道：“少林寺好大的架子。”

    群雄中自也有人与少林交好，见玄慈压根没有运功护体的架势，待打到一百棍时，当即有人突然说道：“玄寂大师，贵寺戒律森严，玄慈方丈也是一体受刑，令人好生钦佩。但他年纪老迈，又不肯运功护体，这二百棍却经受不起。

    玄寂等人虽要处置家事，可心中无时无刻不念着顾朝辞，一见两僧狂奔而来，心道：“终于来了！”

    万不料玄慈受完杖刑，玄寂随即宣布封山。少林寺既要封山闭寺，玄慈身犯淫戒，自然可以关起门来处理，大厅广众下的二百杖之辱亦可免去。

    玄痛从玄寂手里接过戒律院首座一职，时日也是不久，听闻玄寂所言，呆了半晌，这才走上一步，对玄慈朗声问道：“玄慈师兄，方丈所指罪业，你可有辩解之处？”

    天山童姥武功虽高，但从不履足中土，只和边疆海外诸洞、诸岛的旁门异士打交道，因此“灵鹫宫”之名，群僧都是首次听到。但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中人，他们曾听人说起过，均知这些人虽是些旁门左道，但人多势众，绝不可小觑。

    玄慈一脸严肃，应声向前，双手合十：“罪僧玄慈让诸位英雄见笑了。”

    武林人物本就个个喜动不喜静，哪一个不想亲自目睹，躬与其盛？是以武林各路人马荟萃少室山，足有数千之众，好不热闹。

    忽然少林寺内十余座巨钟一齐鸣了起来，当当之声，只震得群山皆应。

    在下冒昧，且说个情，现下已打了一百杖，余下之数，暂且记下，日后一并责打，也不违贵寺戒律。”

    少林寺向执武林牛耳，掌门更替虽也属大事，但却迥非处置前任方丈所堪比拟。

    堪堪又打了四十余杖，玄慈支持不住，撑在地下的双手一软，脸孔触到尘土。

    玄寂方丈内心也是一惊，但他定力高深，一脸平淡，合十说道：“今日诸位莅临，小僧继任方丈乃是小事。最主要乃是处置少林寺玄字辈弟子玄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