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 8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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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妈:“……”

    出了门的陆浓去竹林里砍了几根竹子，她要用竹子和红布做红灯笼，剪纸不会，做灯笼她会啊，这个简单。

    陆浓耸耸肩，裴铮要是猜不出才不正常。

    吴妈剪出来的花鸟鱼虫活灵活现，裴铮见了惊叹吴妈的手艺, 甚至上手跟吴妈学起来，学得还有模有样, 至少贴到窗户上是能唬住人的。

    但她没有资格故意改变别人的命运，裴铮这个男主到底和女主许月华相爱与否应该让他们自己决定。

    她可以选择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因为她只需要对自己负责就好，日后不论发生什么，自己的选择自己扛。

    新年来临, 裴寂安还是没有回来，裴家这个年过得总有些清寥，不光裴家, 军区里男人没回来的家庭，喜气里都掺杂着忧虑担心。www.julangge.com

    准备好年货，陆浓又带领裴铮和小淮收拾装扮屋子, 家里刚装修没几天，稍稍打扫就很干净了，关键是装扮屋子。

    一大一小，大的痞萌，小的蠢萌，两人摇晃着脑袋出门，身后跟着屁颠屁颠的小白狗。

    放完鞭炮，一家人凑在沙发上嗑瓜子聊天，陆浓询问裴铮来年的打算。

    “那可不一定，”裴铮晃脑袋，慢悠悠地说，“吴姥姥都有藏到至今的绝活，您看小淮过目不忘已经够夸张了，指不定还能更夸张。”

    吴妈看看裴铮，裴铮稍一思索，“是稼轩居士的《青玉案》吗？东风夜放花千树……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最后小淮画的是兰草，他最近正在学国画，简简单单寥寥几笔竟也颇具风骨，连吴妈都夸他画得好，小淮腼腆笑笑。

    为了感谢顾小淮同志的捧场，陆浓做好红灯笼，又教小淮做宫灯、花灯和小桔灯，大体上是陆浓在做小淮在玩。

    裴家剪窗花的主力是吴妈和裴铮。

    就说他的弟弟顾小淮，一个五岁不满的孩子，过目不忘，读书识字算算术画画轻轻松松毫不费力，哦对了还会颠球。

    裴铮转了转眼珠，不再说话，等陆浓走了他悄悄凑到吴妈面前说，“吴姥姥，你就告诉我呗？”

    但是裴铮一心想当兵，毕业后拒绝了分配到的好工作，选择了南下投奔亲爹。

    后来每年过年，孩子们凑在吴妈跟前剪窗花的时候，陆浓都会跑出去，一连好几年，不止表哥表姐们好奇，连大人们都好奇，找来问陆浓答案，陆浓却咬死了说剪窗花没意思。

    陆浓设计，吴妈手工打造的虎头帽，抗风保暖，做好后陆浓怕裴铮拒绝戴，已经想好了对应策略，谁知裴铮非常喜欢。

    写对联的人是吴妈，陆浓擅长瘦金字体，不如吴妈的颜体楷书雄厚饱满、端庄丰润，写出来的对联看着喜庆。

    最后轮到裴铮的宫灯，裴铮不会国画，用了铅笔作画，笔触幼稚，但画的却最戳动人心。

    陆浓摇摇头，还真是两个活宝。

    提着竹子回到家，小淮很快凑过来表示要跟着妈妈学做灯笼，陆浓叉腰得意笑，她也是有人捧场的。

    “就这？”裴铮不信。

    “不确定，我爸想让我下乡，我想直接参军。”裴铮抿抿嘴角说。

    可她毕竟年纪小，神情掩饰的不如大人周全，很快就被舅舅猜出了端倪，知道陆浓是因为左撇子学得没人家右撇子快后，所有人都哭笑不得，这可真是可爱的倔强。

    绝对不是！

    具体他和裴寂安之间商量了什么陆浓不清楚，但她很想知道裴铮会不会像书里那样去玉水大队当知青。

    “是！保证完成任务！”说着，裴铮给自己扣上大号虎头帽，给小淮扣上小号虎头帽。

    等看到陆浓的画后，裴铮已经麻了，甚至有种“本该如此”感觉，陆浓分别在宫灯四面画上了华丽的车架、漫天烟花灯火如昼、梨树花飞舞、佳人独立。

    他也不怕人笑话，别人看他，他得意洋洋朝人家摆脑袋，还让小淮配合他一起摇晃脑袋，全方位表现自己的虎头帽子。

    裴铮头回有点郁闷，想他也是从小被人喊着“天才”长大的，毫不夸张得说，杀遍同龄无敌手，一向都是大院里各家亲妈揍自己孩子的理由:“你看看人家裴铮，再看看你……”

    吴妈无奈，“他还是个孩子，哪有什么绝活？”

    吴妈摇摇头，一个好的干妈要给闺女留点面子。

    不过裴铮也不怕去乡下吃苦就是了，老头子年轻的时候能吃的苦，他一样能吃，没什么大不了。

    陆浓:“……”

    灯面上画了裴家一家人，吴妈坐在椅子上，小白狗趴在吴妈脚边 ，他自己牵着顾小淮，陆浓和裴寂安站在一起，怀里抱着小夏崽，一家人整整齐齐、团团圆圆。

    裴铮亲眼看着吴妈写对联，对吴妈的敬仰之情达到了顶峰，他怎么都想不到，老太太不但心灵手巧，做得一手好菜剪得一手好窗花，还会写毛笔字会画画，这能是普通老太太吗？

    他抱起顾小淮左瞧瞧右看看，神色怀疑地说:“老二，你别告诉我你还有什么隐藏绝活没露出来，等哪天要给老哥一个惊喜，我可跟你说，我一点都不惊喜。”

    大年三十这天，小孩儿穿上喜庆衣裳，大人就比较低调，今年毕竟是六六年，就算部队里乱七八遭的事少，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

    令人头秃。

    陆浓拍拍他的肩膀，目光含着同情神色，裴铮意味陆浓是同情他进不了部队，却不知陆浓是同情他将来生活多姿多彩，万一真的去了玉水大队当知青，更精彩了。

    不过大家谁也没揭穿她，维护了陆浓小小的自尊心，所以一直到成年，陆浓还是不会剪窗花。

    过年前几天，吴妈、陆浓和裴铮到镇上供销社和村里集市上买了一大堆年货, 鸡鸭鱼肉、茶酒油酱、干果蜜饯、鞭炮爆竹。

    吴妈轻笑，“你这是画了一首词吧？”

    大年初一，各家各户的孩子上门拜年，和别家只准备点瓜子南瓜籽不同，今年是他们家搬来军

    宫灯和花灯需要画屏，陆浓给了小淮两盏，让他自由发挥，她自己也起了兴致，然后留下两盏分别给吴妈和裴铮。

    丝毫不嫌弃虎头帽幼稚破坏他的形象，甚至十分积极往头上戴，这两天戴着虎头帽和小淮出门溜街的次数大大增多。

    吴妈笑而不语，她确实是因为陆浓不会剪窗花而笑，当然，还因为其中发生过一件趣事。

    酒足饭饱，到了放鞭炮的环节，陆浓特意带着小淮出来看，再过不久“破四旧”，不能迷信，鞭炮古时候是为了驱逐“年”，属于传统文化里鬼神范畴，也是要被取缔的。

    陆浓不想让孩子们太过受大人的情绪影响，在这个物质匮乏的时代，过年算是孩子们一年中最快乐最幸福的日子了。

    懒得理会他耍宝，陆浓把晾干的对联和熬好的浆糊都塞裴铮，“带着弟弟赶紧贴对联去吧，对了，你们两个都给我好好戴帽子，别着凉。”

    “是！保证完成任务！”顾小淮学哥哥，小脸严肃。

    人怎么可能精通所有的事，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擅长的事。

    窗花、灯笼、中国结、红对联，过年就是要红红火火。

    但陆浓又做不出阻止裴铮去当知青，改变他天定姻缘这种事。

    陆浓颔首，调皮地说，“那你们不妨猜猜是什么词？”

    裴铮是个很有主见的人，现在的大学生都是稀缺人才，国家包分配工作，裴铮也不例外。

    吴妈这几天念佛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

    今年恐怕是最后一个能放鞭炮的年了。

    这就导致她小时候初跟吴妈学剪窗花时，比右撇子的表哥表姐们学得慢，小陆浓受不了打击，要知道她在家一向是学东西最快最聪明的人，却败在小小的剪窗花上，一气之下就再也不碰剪纸了。

    这方面陆浓一直注意着，即便前些日子家里大换血多打了些家具，但家具都是原木风，保持着木头本来的颜色，顶多多了些巧思，让人看了不会和富贵这种词联系到一起。

    还有原本他以为最最最普通的吴妈，结果是个隐藏的高人，搞了半天，全家最拉跨的是他自己。

    当知青就意味着他会遇到女主和女配，万一剧情不可阻挡，裴铮像书中一样爱上了八百个心眼子的女主，又招惹来八百个心眼子的女配……

    裴铮带着小淮出门把大红灯笼挂在门前，又把宫灯挂在花园角落和小路两侧，夜晚降临，灯笼发出幽幽光华，美轮美奂。

    吴妈画的是嫦娥奔月，画工精美，气韵生动，直把裴铮看傻了眼，仿佛第一次认识吴妈一样。

    但从吴妈到陆浓再到小淮，这三人一个比一个厉害，陆浓就不说了，教授们亲封的“天才”，多才多艺、为人极富有生活情趣，不管什么环境、走到哪里她都活得悠游自在。

    陆浓看裴铮上手那么快, 撇撇嘴, 却恰巧被裴铮和吴妈看到, 吴妈狭促一笑, 裴铮挑眉, 心知里面有他不知道的典故，于是问吴妈:“吴姥姥，你笑什么？”

    裴铮郁闷了（拿现在的话叫emo）。

    同时, 生活总要有些仪式感，过新年是华国人举国的仪式感，独属于华国人的浪漫，陆浓想要孩子们感受到。

    他倒想直接进部队，可没经过老头子点头答应，征兵办的人哪里敢收他？

    既然要正儿八经过年，自然要一家人都动起来。

    陆浓是个左撇子，别人都是右手拿笔筷子，但她一度吃饭写字只会用左手，后来总算右手也学会写字拿筷子，但是做其他事的时候还是最先用左手，譬如拿剪刀。

    吴妈:“也不是什么大事，浓浓不会剪窗花而已。”

    到了晚上，吴妈掌勺，裴铮和陆浓打下手，小淮负责在一旁卖萌，做了一桌子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