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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谈松年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到永丰城外,他见城门处把守甚严,不敢贸然进入。

    可如今事情尚未查明,涉案人员却离奇死亡。这样一来,既不能给谈松年定罪,又无法继续追查下去,朝廷将处于进退两难的尴尬局面。

    谈松年好不容易挨到天黑,正不知如何易容。

    老者挺刀背向上一撩,长枪震开三尺多高。不等老者还招,谈松年枪走下盘,一招“秋风落叶”扫对方两腿,老者纵身跃起躲过。

    “谢陛下,如今尚有一事迫在眉睫,恭请陛下圣裁。”

    谈松年感到不妙,警惕地问道:“阁下何人,想必是认错了。”

    众人朝陈鹰指点的方向望去,前方一座府邸烈焰腾腾,火光冲天。谈松年“哎呀”一声,站起身拔腿便往火光处奔去。

    老者窃喜,又斗了七八个回合,趁机转身绕到谈松年身后,抬右腿正踢中谈松年左肋。

    大火整整烧了两个时辰才渐渐停息,永丰城终于平静了下来。

    “嘡”,一柄宝剑架住老者弯刀,老者大吃一惊,眼前闪出一位白衣少年,身后站着八名劲装大汉。

    然只刹那间烈焰升腾,火光冲天,哪里还来得及。

    一阵北风吹过,乌云庭聚,玉兔潜踪,漫天大雪自天空飘飘洒洒落下,不多时大地已是白茫茫一片。

    高破虏皱着眉,想起一件事来,问陈鹰和沈策道:“谈府外有军兵把守,四周也有巡逻队,为何事先没有发现?”

    “在下……”

    谈松年整颗心跳的厉害,心道马上就可以与家人团聚了。

    “将军,如今谈府被焚,人犯走失,圣上那里该如何回话?”

    高破虏沉吟半晌,忽道:“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们不必多虑。”

    “桓将军虽多次出兵追剿,然敌军甚是狡诈,往来迅捷,极难擒拿。”

    正犹豫间,侍中李弘站了出来:“陛下,臣有一言。”

    又到沟对岸竹林里砍了一棵茶碗粗细竹子,用枪尖贯通竹节,把长枪藏入其中扛在肩上。

    “那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臣接蓟州都督桓霁六百里急报,连日来常有北燕小股骑兵袭扰边境,致使边境百姓牛羊牲畜,钱粮财物等俱被抢掠一空。”

    尹从象这话原也不错,只是毫无用处的废话。等了半天,见皇帝并不理会,面露尴尬之色,站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容谈松年站起身,老者疾步向前,双手捧刀劈头便剁,谈松年心中一阵难过,刹那间万念俱灰,紧闭双眼引颈等死。

    正跑着,忽听身后有人咳嗽一声:“谈大人,别来无恙,老夫恭候多时了!”

    崔玄度再次伏地叩首请罪:“陛下,臣有负圣恩,请陛降罪责罚!”

    然后,痴痴笑笑,踉踉跄跄往城门走去。守卫见谈松年邋里邋遢一副乞丐模样,浑身还散发着恶臭,也不盘问,纷纷掩住口鼻,挥挥手示意谈松年赶紧离开。

    赵琬不置可否,沉思片刻又问高破虏道:“破虏,当时你也在现场,事实可是如此?”

    “臣与兵部尹大人商议认为,此乃北燕欲兴兵来犯之兆,故此请陛下裁夺,恳请朝廷早做准备。”

    尹从象第一个站了出来,此时皇帝需要兵部有个明确态度,前任尚书周泰血淋淋的教训刚过去不久,他可不想再做第二个周泰。

    谈松年躲闪不及,身子飞出一丈多远,重重地摔倒在地。

    谈松年把心一横,喝道:“看来,你们定是要对谈某赶尽杀绝了,且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谈松年本是谦谦君子,与人动手向来留有余地,但近来连遭变故,真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陛下,微臣亲眼目睹谈松年冲入火场之中,正如崔大人所言,当时并未听到有人呼救。”

    然而老者也非泛泛之辈,二十合过后,谈松年招式明显慢了下来,只是勉强招架。

    谈松年转头观看,只见身后站着一个老者,身材精瘦,鹤发苍髯,手提着一口弯刀。

    这件疑案的走向已大大出乎赵琬的意料,谈松年作为重大嫌疑人,一旦坐实,莫说二十余口,九族都会受到牵连。

    “火势过后,臣又带人仔细勘察了现场,府中人等俱已被烧成焦尸,无法辨认。”

    陈鹰却是个直肠汉子,也不管沈策听了高兴不高兴,嚷道:“你没看他都冲进火里去了,这么大的火势,烧也烧死了,如何能救?”

    李弘道:“永丰一案错综复杂,所幸者兵甲军需并未遗失,朝廷暂无立时之危。”

    “再者永丰军库中大量私铸的兵甲却是事实,一旦为奸人所利用,后果不堪设想。为朝廷安危计,也应一查到底!”

    越过朱雀大街,再穿两条胡同,前方谈府已隐然在望。

    双臂猛一叫力,将竹竿抓得粉碎,抖长枪奔老者面门便刺。

    老者冷笑道:“哼哼,实不相瞒,谈大人尚未入城老夫便已知晓。想不到,堂堂朝廷命官,昔日曾叱咤疆场的谈大将军,今日竟如此狼狈。怎么样,随老夫走一趟吧!”

    高破虏正要往下说,陈鹰高叫道:“将军,快看!”

    这时,梁国公杨放奏道:“陛下,此案相关人等虽已意外身亡,然事发突然,疑点众多,若不调查清楚,何以明告天下?”

    崔玄度道:“回陛下,事发时正值上元之夜,城中百姓观灯祈福,施放焰火者甚多,极易引发火灾。且当时正值巡查官兵换班,即便有人呼救,亦是收效甚微。”

    对于这种局面,赵琬内心是有几分怀疑的,虽说整个谈府已被严密监控,但至少在府内,每个人都可以自由行动。

    赵琬正仔细听着,见尹从象突然停了下来,等着自己训示。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不悦,把眉头一皱,脸色沉了下来。

    陈鹰道:“属下也觉得奇怪,白天一直是有人的,可是到了戌时之后便再无人来换班。”

    赵琬大怒道:“可恶,朕不曾讨伐北燕,他们反倒先来招惹朕,真是岂有此理!众卿有何良策?”

    “哦,何事?”

    忽见不远处有一条水沟,污秽遍地,臭气熏天。他顾不得许多,屏住呼吸在地上滚了几个来回,解开发髻,伸手在地上蹭了几下往脸上一通乱抹。

    谈松年心道:“如今朝廷已画影图形捉拿于我,若以本来面目,恐怕到不得城门便会暴露,须得乔装改扮一番才好。”

    “以臣之见陛下可派专人全权负责此案,对永丰军冶司可疑人员详细查问,如此可保无虞,陛下亦能不为之过多劳心费神。”

    高破虏道:“不瞒谈大人,在下高破虏,乃是奉陛下谕旨而来。”

    “什么?谈家上下二十九口全部被大火烧死?起火原因可曾查明?”

    高破虏搀起躺在地上的谈松年,轻声说道:“谈大人,在下来迟一步,你还好吧?”

    “吩咐下去,明日一早启程,回京复命。”

    谈松年心中急切见到妻儿,顾不得街上人来人往对其投来异样的眼光,只是一路狂奔。

    尹从象道:“陛下,自涿郡之战以后,我大赵与北燕一直相安无事,此次突然犯边,定是蓄谋已久,不可不防。”

    赵琬心情复杂,一时拿不定主意。

    看来谈松年命不该绝,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一念顿生,老者纵身跃上房顶,三晃两晃消失不见。

    怎会在起火之时既无人灭火,又无人呼救,此事太过匪夷所思。

    谈松年躬身谢道:“多谢少侠救命之恩,敢问恩公高姓大名?”

    “是!”

    这番话正中赵琬软肋,他可以对谈松年的生死无动于衷,却不能不顾忌永丰司库中多出的弓弩甲仗,若不查个水落石出,岂不是如芒刺在背。

    老者大吃一惊,方才刀剑相交之间,他已知眼前的少年绝非一般,身后八名劲装大汉恐也都是好手。

    想到近在咫尺的妻儿生死未卜,谈松年不由得怒从心头起。

    赵琬道:“爱卿言之有理,此事就按你说的办。”

    天地万物都笼罩在一片白色世界里,像是并不曾发生过什么,又或许,是上天也不忍心看到这人间惨绝人寰的景象。

    陈鹰沈策正要追赶,高破虏道:“不要追了,救人要紧!”

    赵琬脸色铁青,盯着跪在一旁的崔玄度,质问道。

    他明白今日须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故此手下便不再留情。

    赵琬十分欣慰,到底是是老臣更加贴心,忙道:“快说!”

    沈策道:“将军,谈松年乃朝廷要犯,若不将其缉拿归案,皇帝那里恐怕无法交差。”

    谈松年向后退了一步道:“这么说,高大人也是来捉拿谈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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