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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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眼隔着纸窗，望向天边远飞的鸢鸟，九天之上的青鸢，绝不能为俗世樊笼所困。
而宋元安只是冷冷看着眼前火花冒起，如墨浓黑的眸深处倒映火光点点，平静无波。
宋元安依恋着他身上淡淡的兰草香气，多年服药，她身上草药味浓郁，这股淡香正好冲淡苦味。
宫女连忙给她递上手帕，擦去脸上血痕。
她堪堪抬手，侍立的宫女立刻上前，将她身子扶正。
他眼里含着泪光，温柔地说道：“陛下必须要好好活着，除却陛下，这世上谁还能够护住我？”
御医跪成一地，不敢噤声，连书晏坐在榻前，垂眸看着昏睡的女君，虽面容平和，但是依稀可从他叩动床沿的食指可见他此时心情不安。
连书晏目光冰冷地扫过崔盈，“陛下龙体尊贵，若是误了看诊，崔大人一家性命可偿得起？”
“咳咳咳咳……”
她没有想到，自小相识、相互扶持的情分，慕白有朝一日也会这般逼她。
混乱中，屏风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传来，这一次没有送进宫中，而是直接交到了行宫养病的天子身前。
只要连书晏想，宋元安走后，那孩子甚至可以将连书晏捧上两宫太后之位。
洛阳城外行宫中休养的女帝病中畏寒，每逢大雪日，总要将室内烘得炙热如盛夏。
“朝廷的俸禄，就养出你们这一群饭桶！”
今年她才二十有五，却宛若七十老妪般风烛残年，她的身子早就一点一点被掏空的，再好的汤药也无法续住她这条命。
在她犹疑的片刻，连书晏趁机抽出衣角，抱着宋元安入了穿过门廊，走进寝屋中。
立在内室的官员热得头冒冷汗，而依靠着贵妃软塌上的女帝依然裹着厚重冬裘，依偎在火炉边。
宫女们进进出出，棉靴踩过雪地，端着银丝炭，给地炉加炭火。
白瓷碎了一地，她的脸色依然平淡，只是通过她逐渐紊乱的呼吸，依然能够觉察到她此时气血上涌。
“别拿死来威胁孤，既然想死，汝何不直接去死！”
宋存慧正是那位留在宫中摄政的储君。
那纤细易折的手腕一转，一封奏折被她投入眼前的火盆中。
说是祸水，可他竟生得如此霁月清风，宛如谪仙。
那人身着皓白如月的长衫，像是从丹青画中走出来一样，眉峰如重峦，眼眸若秋水横波，肤如凝脂唇似丹，五官精美如天工雕刻，容色绝美，一时竟不觉他是真人，他勾唇轻笑，艳光逼得人不敢与他对视。
宋元安神色一凛，握住椅柄的五指苍白，翻手将身边的茶盏打落。
“长命百岁，孤独终老，”连书晏搂着她，不觉得自己怀抱中的是人，她就像轻飘飘的羽毛，不知何时会随风消逝，“陛下好狠的心，倒不如赐我与陛下陪葬，骨灰撒入陛下棺椁，百年之后，你我永生永世不再分离。”
只要宋元安想，她可以随时避开，可她只是轻轻地迎合。
连书晏没有应答，将她放在床上，躬身行礼退下。
“陛下累了，不宜见客，今日就到此为止罢。”
怀中人的咳嗽声渐渐平息，宋元安伸开了手，如雪的指尖布满斑斑点点的红色，像落入掌心的红梅。
刚走一步，忽然感觉到牵绊，他回头望去，崔盈拉着宋元安的衣袖，似乎还不愿意放过她：“陛下……”
“大雪塞路，洛阳城中马车至此须一日有余，难为诸位爱卿，孤都避到行宫中了，还不忘追上来，亲自将这些奏折，呈送至孤的面前。”
她依然没有睁眼，“他们不会的，存慧视你为父亲，他们不敢去逼存慧弑父，迫不得已才会来找我，只有我，才能名正言顺地杀你，放心吧，你会活着，好好地过完这一世，长命百岁……”
一吻毕了，宋元安意识沉浮，抚摸着那镜花水月般美得不真切的琼颜，“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努力活下去，好不好？”
正是他们方才合力进谏，希望宋元安赐死的妖侍——连书晏。
宋元安闭眼不语，疲惫地靠在连书晏身上，这些年来，她喝下的珍贵草药不计其数，不知多少金银砸了她这具身子，才换她活到今日。
连书晏暂且将药碗放下，指尖缠绕上她的一缕发丝，“怎么办啊，陛下，你要是不在了，他们肯定要我陪葬。”
连书晏扶她起身，将药勺放在她嘴边。
她摇头苦笑：“我都这个样子了，就别折腾我了，给我留几天安生的日子吧。”
她自小孱弱，后来又遭寒气袭骨，落下了很严重的旧伤，神医断言她活不过而立之年。
“将军阵前兵败，平息不了匪乱，乃我朝治军不严将士无能，尚书台官员调度无力，尔等不去盯着前线，不去盯着尚书台，看他们筹划怎么修筑城坞，怎么思考剿匪良策，反倒将罪责推到孤身上，鼓动孤杀自己的夫君，将孤陷于不仁不义之地，孤是病了，不是糊涂了。”
官员们欲言又止。
崔盈沉痛地道，她眼神坚毅，没有丝毫动摇。
下一刻，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回荡在大殿上，宋元安捂住唇，不可遏制地咳了起来，声声撕裂肺腑，如雀鸟死去前的哀鸣。
宋元安带着宫人找到连书晏时，他在插花，新采的梅枝在花瓶中参差有序，错落不齐，而他却凝视着手中的剪刀出神。
宋元安轻嗤一声，御医言她情绪牵动不宜太大，唯恐气急攻心，反伤自身，她即使是动怒，情绪亦是淡淡，“楚国亡国十余载，晏君如今乃孤结发夫君，公主之父，不是你们口中所言的楚君……”
连书晏轻笑：“良药苦口，陛下不喝药，身子怎么能好起来？”
“陛下！”
连书晏强忍住自己不要去看她的血迹，隔着冬裘拥住她，掠过群臣，往寝屋中去。
见到他出现，言官们咬牙切齿。
宋元安不想开口，手腕无力垂落。
她拉高声音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楚君活着一日，楚地永无宁日，请陛下赐死楚君，贼人失其主，自当作鸟兽散，飞灰烟灭。”
崔盈看向他怀中虚弱得已经睁不开眼睛的女子，神色一怔。
这孩子本是宋元安三姐的女儿，她母亲生她时难产血崩而死，孩子从小就被抱到宋元安府里，是宋元安与连书晏照看她长大，乌鸟反哺，存慧从小尊敬连书晏，更不会对他做什么。
宋元安一挥手，让人都退了下去，留下连书晏。
宋元安轻点他的眉心，“郎君玉骨仙姿，何故困于俗世情缘？你的人生还很长，不该执着于我一人。”
连书晏吻住她，以吻封唇，用柔情万千堵住了她要说的话。他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但是动作却那么很轻，生怕伤到脆弱的她。
而后，一道颀长的身影缓缓走出。
连书晏似笑非笑，只是轻轻地扫了群臣一眼，便走到他的陛下面前，俯身将她搂入怀中。
宋元安拆开信笺，是慕白的手书，她一行一行地细看，忽然气血上涌，一口血呕了出来，晕湿了纸张。
“陛下！”
当着诸位官员的面，她将一封又一封呈上的奏章烧毁，直到最后的奏折被大火吞噬。
“近日军报，匪徒于扬州肆掠，兵峰正盛，一再逼进楚故都建康，阴有夺城之意，晏君乃楚国故君，若留其于世间，楚民心系故主，人心浮动，臣等恳求陛下下旨，斩杀楚国故君！”
……
床上的人双目紧闭，已然昏迷不醒。
蟒袍遮挡下，她一身瘦骨嶙峋，宋元安已经病了许多年，苍白如雪的肌肤上不带一丝血色，脆弱的身子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摧枯拉朽般破碎。
太医署早有调派御医守候在行宫中，小宫女呼唤之后，立刻有人小跑前去请御医来。
“快传御医！”
为首的文官是御史中丞崔盈，如今，她带领着两行御史台的言官，重重叩在她的身前，“臣并非逼迫陛下，只是陛下病危，储君尚在冲龄，臣等不得不为江山社稷所考量。自先帝征服南楚，一统天下，恤民安政，广播仁政。可楚人不忘旧主，纠集成匪，屡屡作乱。”
她还很年轻，出身没落世家的旁支，却被宋元安一眼看中，选进了御史台。宋元安曾经夸过她刚直，可以做好一个言官，如今，她也不负宋元安所望。
那鸦羽似的睫毛微颤，连书晏的神色瞬间舒展，握住宋元安的手腕，在她睁眼那刻露出微笑：“陛下，你醒了？”
见了宋元安，他忽而回过神来，“我看外面梅花开得正好，灼灼似火，陛下体弱不能出门，故而剪了几枝进来给你赏玩。”
“红颜祸水，迷乱君心，此乃国衰之兆，微臣恳求陛下赐死楚君，陛下一日不降旨，臣等就一日跪在这里，主君不明，臣等只能一死，换陛下清醒，抛却私情，以大魏江山社稷为重……”
宋元安曾经的幕僚，如今的尚书令慕白，正留守于扬州，协助刺史镇压叛乱。
她像是虚弱极了，如此简单的动作，对她而言都极为吃力，这一动牵扯肺腑，她抬袖轻咳两声，抬首时唇上已沾上一丝血痕，那精致的五官有了这点殷红色，整个人瞬间鲜亮了起来，艳得惊心动魄。
冬雪纷纷，积雪深厚。
她的身子太轻，用不了多大的力气就能将她抱起。
她轻笑地将信投入火中，几日内吐血两次，看来她这具身体，真的没有多长时间了。
宋元安声音冰冷，如堆砌的寒玉。
宋元安没有
宋元安身后不远处，是一副宽大的屏风，上面镶嵌着云母石，镂空雕刻成神女飞天的形状。
……
] 她抬眼隔着纸窗，望向天边远飞的鸢鸟，九天之上的青鸢，绝不能为俗世樊笼所困。
而宋元安只是冷冷看着眼前火花冒起，如墨浓黑的眸深处倒映火光点点，平静无波。
宋元安依恋着他身上淡淡的兰草香气，多年服药，她身上草药味浓郁，这股淡香正好冲淡苦味。
宫女连忙给她递上手帕，擦去脸上血痕。
她堪堪抬手，侍立的宫女立刻上前，将她身子扶正。
他眼里含着泪光，温柔地说道：“陛下必须要好好活着，除却陛下，这世上谁还能够护住我？”
御医跪成一地，不敢噤声，连书晏坐在榻前，垂眸看着昏睡的女君，虽面容平和，但是依稀可从他叩动床沿的食指可见他此时心情不安。
连书晏目光冰冷地扫过崔盈，“陛下龙体尊贵，若是误了看诊，崔大人一家性命可偿得起？”
“咳咳咳咳……”
她没有想到，自小相识、相互扶持的情分，慕白有朝一日也会这般逼她。
混乱中，屏风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八百里加急的军报传来，这一次没有送进宫中，而是直接交到了行宫养病的天子身前。
只要连书晏想，宋元安走后，那孩子甚至可以将连书晏捧上两宫太后之位。
洛阳城外行宫中休养的女帝病中畏寒，每逢大雪日，总要将室内烘得炙热如盛夏。
“朝廷的俸禄，就养出你们这一群饭桶！”
今年她才二十有五，却宛若七十老妪般风烛残年，她的身子早就一点一点被掏空的，再好的汤药也无法续住她这条命。
在她犹疑的片刻，连书晏趁机抽出衣角，抱着宋元安入了穿过门廊，走进寝屋中。
立在内室的官员热得头冒冷汗，而依靠着贵妃软塌上的女帝依然裹着厚重冬裘，依偎在火炉边。
宫女们进进出出，棉靴踩过雪地，端着银丝炭，给地炉加炭火。
白瓷碎了一地，她的脸色依然平淡，只是通过她逐渐紊乱的呼吸，依然能够觉察到她此时气血上涌。
“别拿死来威胁孤，既然想死，汝何不直接去死！”
宋存慧正是那位留在宫中摄政的储君。
那纤细易折的手腕一转，一封奏折被她投入眼前的火盆中。
说是祸水，可他竟生得如此霁月清风，宛如谪仙。
那人身着皓白如月的长衫，像是从丹青画中走出来一样，眉峰如重峦，眼眸若秋水横波，肤如凝脂唇似丹，五官精美如天工雕刻，容色绝美，一时竟不觉他是真人，他勾唇轻笑，艳光逼得人不敢与他对视。
宋元安神色一凛，握住椅柄的五指苍白，翻手将身边的茶盏打落。
“长命百岁，孤独终老，”连书晏搂着她，不觉得自己怀抱中的是人，她就像轻飘飘的羽毛，不知何时会随风消逝，“陛下好狠的心，倒不如赐我与陛下陪葬，骨灰撒入陛下棺椁，百年之后，你我永生永世不再分离。”
只要宋元安想，她可以随时避开，可她只是轻轻地迎合。
连书晏没有应答，将她放在床上，躬身行礼退下。
“陛下累了，不宜见客，今日就到此为止罢。”
怀中人的咳嗽声渐渐平息，宋元安伸开了手，如雪的指尖布满斑斑点点的红色，像落入掌心的红梅。
刚走一步，忽然感觉到牵绊，他回头望去，崔盈拉着宋元安的衣袖，似乎还不愿意放过她：“陛下……”
“大雪塞路，洛阳城中马车至此须一日有余，难为诸位爱卿，孤都避到行宫中了，还不忘追上来，亲自将这些奏折，呈送至孤的面前。”
她依然没有睁眼，“他们不会的，存慧视你为父亲，他们不敢去逼存慧弑父，迫不得已才会来找我，只有我，才能名正言顺地杀你，放心吧，你会活着，好好地过完这一世，长命百岁……”
一吻毕了，宋元安意识沉浮，抚摸着那镜花水月般美得不真切的琼颜，“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努力活下去，好不好？”
正是他们方才合力进谏，希望宋元安赐死的妖侍——连书晏。
宋元安闭眼不语，疲惫地靠在连书晏身上，这些年来，她喝下的珍贵草药不计其数，不知多少金银砸了她这具身子，才换她活到今日。
连书晏暂且将药碗放下，指尖缠绕上她的一缕发丝，“怎么办啊，陛下，你要是不在了，他们肯定要我陪葬。”
连书晏扶她起身，将药勺放在她嘴边。
她摇头苦笑：“我都这个样子了，就别折腾我了，给我留几天安生的日子吧。”
她自小孱弱，后来又遭寒气袭骨，落下了很严重的旧伤，神医断言她活不过而立之年。
“将军阵前兵败，平息不了匪乱，乃我朝治军不严将士无能，尚书台官员调度无力，尔等不去盯着前线，不去盯着尚书台，看他们筹划怎么修筑城坞，怎么思考剿匪良策，反倒将罪责推到孤身上，鼓动孤杀自己的夫君，将孤陷于不仁不义之地，孤是病了，不是糊涂了。”
官员们欲言又止。
崔盈沉痛地道，她眼神坚毅，没有丝毫动摇。
下一刻，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回荡在大殿上，宋元安捂住唇，不可遏制地咳了起来，声声撕裂肺腑，如雀鸟死去前的哀鸣。
宋元安带着宫人找到连书晏时，他在插花，新采的梅枝在花瓶中参差有序，错落不齐，而他却凝视着手中的剪刀出神。
宋元安轻嗤一声，御医言她情绪牵动不宜太大，唯恐气急攻心，反伤自身，她即使是动怒，情绪亦是淡淡，“楚国亡国十余载，晏君如今乃孤结发夫君，公主之父，不是你们口中所言的楚君……”
连书晏轻笑：“良药苦口，陛下不喝药，身子怎么能好起来？”
“陛下！”
连书晏强忍住自己不要去看她的血迹，隔着冬裘拥住她，掠过群臣，往寝屋中去。
见到他出现，言官们咬牙切齿。
宋元安不想开口，手腕无力垂落。
她拉高声音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楚君活着一日，楚地永无宁日，请陛下赐死楚君，贼人失其主，自当作鸟兽散，飞灰烟灭。”
崔盈看向他怀中虚弱得已经睁不开眼睛的女子，神色一怔。
这孩子本是宋元安三姐的女儿，她母亲生她时难产血崩而死，孩子从小就被抱到宋元安府里，是宋元安与连书晏照看她长大，乌鸟反哺，存慧从小尊敬连书晏，更不会对他做什么。
宋元安一挥手，让人都退了下去，留下连书晏。
宋元安轻点他的眉心，“郎君玉骨仙姿，何故困于俗世情缘？你的人生还很长，不该执着于我一人。”
连书晏吻住她，以吻封唇，用柔情万千堵住了她要说的话。他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但是动作却那么很轻，生怕伤到脆弱的她。
而后，一道颀长的身影缓缓走出。
连书晏似笑非笑，只是轻轻地扫了群臣一眼，便走到他的陛下面前，俯身将她搂入怀中。
宋元安拆开信笺，是慕白的手书，她一行一行地细看，忽然气血上涌，一口血呕了出来，晕湿了纸张。
“陛下！”
当着诸位官员的面，她将一封又一封呈上的奏章烧毁，直到最后的奏折被大火吞噬。
“近日军报，匪徒于扬州肆掠，兵峰正盛，一再逼进楚故都建康，阴有夺城之意，晏君乃楚国故君，若留其于世间，楚民心系故主，人心浮动，臣等恳求陛下下旨，斩杀楚国故君！”
……
床上的人双目紧闭，已然昏迷不醒。
蟒袍遮挡下，她一身瘦骨嶙峋，宋元安已经病了许多年，苍白如雪的肌肤上不带一丝血色，脆弱的身子仿佛轻轻一碰，就会摧枯拉朽般破碎。
太医署早有调派御医守候在行宫中，小宫女呼唤之后，立刻有人小跑前去请御医来。
“快传御医！”
为首的文官是御史中丞崔盈，如今，她带领着两行御史台的言官，重重叩在她的身前，“臣并非逼迫陛下，只是陛下病危，储君尚在冲龄，臣等不得不为江山社稷所考量。自先帝征服南楚，一统天下，恤民安政，广播仁政。可楚人不忘旧主，纠集成匪，屡屡作乱。”
她还很年轻，出身没落世家的旁支，却被宋元安一眼看中，选进了御史台。宋元安曾经夸过她刚直，可以做好一个言官，如今，她也不负宋元安所望。
那鸦羽似的睫毛微颤，连书晏的神色瞬间舒展，握住宋元安的手腕，在她睁眼那刻露出微笑：“陛下，你醒了？”
见了宋元安，他忽而回过神来，“我看外面梅花开得正好，灼灼似火，陛下体弱不能出门，故而剪了几枝进来给你赏玩。”
“红颜祸水，迷乱君心，此乃国衰之兆，微臣恳求陛下赐死楚君，陛下一日不降旨，臣等就一日跪在这里，主君不明，臣等只能一死，换陛下清醒，抛却私情，以大魏江山社稷为重……”
宋元安曾经的幕僚，如今的尚书令慕白，正留守于扬州，协助刺史镇压叛乱。
她像是虚弱极了，如此简单的动作，对她而言都极为吃力，这一动牵扯肺腑，她抬袖轻咳两声，抬首时唇上已沾上一丝血痕，那精致的五官有了这点殷红色，整个人瞬间鲜亮了起来，艳得惊心动魄。
冬雪纷纷，积雪深厚。
她的身子太轻，用不了多大的力气就能将她抱起。
她轻笑地将信投入火中，几日内吐血两次，看来她这具身体，真的没有多长时间了。
宋元安声音冰冷，如堆砌的寒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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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元安身后不远处，是一副宽大的屏风，上面镶嵌着云母石，镂空雕刻成神女飞天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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