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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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宥仪接过那些年货，眼中浮现出几分温暖与欣慰，轻轻拍了拍林栩的手，笑道：“栩儿有这份心，母亲便知足了。你如今已为人妇，照顾好自己便是对父母最大的孝心。你父亲得知这些，也定会高兴。”

    林栩缓缓走到榻前，将补汤递给一旁侍女，唇边含笑，轻声道：

    林栩低眉顺眼，心头却暗自一阵酸楚。她明白高宥仪心中的关切，但她却不能说出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以免招惹高宥仪或是父亲的担心。她与窦言洵的婚姻，从来就不是什么良缘，她嫁入窦家不过是为了报仇雪恨，拯救林家上下老小罢了。如今面对高宥仪眼中的殷切关怀，她心中竟隐隐生出一丝愧疚。

    冯黛珠的居处一片静谧，廊下侍女们见林栩到来，忙垂手恭迎，行礼后悄然退开，不敢发出半点声响。林栩对她们淡淡颔首示意，缓步迈入室内。

    林栩亲昵的挽着高宥仪，柔声道：“正是呢，方才远远便瞧着前方有位美妇人，我还当是谁家的夫人这般好看，原来竟是母亲。”

    林栩细细观察母亲神色，知晓她既已看透，却苦于不便撕破脸面，心中暗自感叹。齐柔儿心机深沉，仗着妹妹病重在府中兴风作浪，若不趁早驱离，只会平添来日隐患。

    高宥仪闻言，眉宇间浮起一丝冷意，轻叹道：

    “到底是已为人妇，当真温柔多了，栩儿真是出落的愈发动人了，看来这窦家风水还算养人。”

    “母亲，这些都是栩儿的一片心意，留在府中给父亲母亲添添新年气息，也请母亲代栩儿向父亲问候。栩儿不常回府，倒是让您二老挂念了，真是愧疚得很。”

    高宥仪听着，心中已是宽                                                慰，轻轻拍了拍林栩的手，感叹道：

    “听闻嫂嫂近来身子虚弱，栩儿心中惦记，特备了些补汤送来。嫂嫂如今身怀六甲，自是要好生调养，栩儿不过尽些微薄之心，还请嫂嫂不必多礼。”

    须臾，茶馆门外依稀传来阵阵喧闹声，仿佛是一些路人在低声议论着什么。

    “栩儿果然心细体贴，方能替我分担这份烦恼。你去安排吧，齐柔儿不再在府中搅扰，霜儿的病情想来也能清静些了。”

    林栩微微一怔，随即敛了笑容，柔声应道：“母亲放心，窦家待我极好，虽说他们家规甚严，但平日里也不曾苛待我什么。”她低头轻抿了一口荔枝浆水，微甜的滋味顺喉而下，带着淡淡的温暖，令她的心情略微舒缓了些。

    林栩闻言，心头微冷，思量片刻后，轻声道：“母亲，齐柔儿倚霜儿病重之名久居府中，终究是个隐患。她行事不守分寸，竟敢在府中大摇大摆地摆弄权柄，似有借霜儿之病操控府中事务之意。母亲如此宽容，倒叫她愈发得寸进尺了。”

    .

    夜幕深沉，月色如水，林栩披着薄绒披风，缓缓踏入冯黛珠与窦言舟所居院落，烟波居。一路上，冬梅幽香浮动，清冷的香气伴着微寒的夜风拂过衣袖，更显几分寂寥。身后竹苓捧着一碗温热的补汤，小心翼翼地跟随在侧。

    高宥仪微微颔首，握着她的手温柔地拍了拍，低声叮嘱道：“如今你既为窦家媳妇，朝堂之事就不要过多牵挂，凡事保重自身最要紧。窦家是个大世家，近日又颇有青云直上之势，想必也不会让你独自面对风浪的。”

    高宥仪听罢，眉间忧色渐散，颔首道：“你说得有理。两个孩子确实该有个读书的安静环境。如此安排，既合情合理，也免得齐柔儿在府中长居，生出事端。”

    她没有想到今日这样巧可以偶遇高宥仪，自然欢欣不已。数月不见，高宥仪容颜依旧艳丽夺目，笑容明朗，白静饱满的面庞上妆容精致，举手投足间皆是金贵得体。

    两人又闲谈不久，天色渐晚，街上灯火逐渐明亮起来。林栩见母亲面露倦意，便识趣地起身告辞。她唤过随身侍女竹苓，低声吩咐了几句。竹苓便不多时提着几个包裹回来，里头满满装的是各色年货，有上好的绸缎、香料，还有几样时新的点心和精巧的饰物，皆是林栩细心挑选的。

    林栩微微一笑，将那些年货交到高宥仪手中，柔声道：

    心檀和心提立在旁侧，亦笑容满面地向林栩福了一福。自出嫁后，她便再没有见过林府众人，一时间彼此都颇觉亲切。高宥仪将手中方才挑选好的几样东西交由一旁的小厮，轻轻拍了拍林栩的手，又仔细的瞧了眼林栩，方勾唇笑道：

    林栩微微一笑，接着道：“母亲心怀慈悲，齐柔儿自然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待安置好她们后，栩儿会安排得妥妥当当，既送上些体恤的银两，又派得力的下人随行照料，务必叫齐柔儿母子衣食无忧。”

    “母亲，齐柔儿虽是为霜儿留下，但她那两个孩子年纪也不小了，正是启蒙求学之时。若一直在府中，不仅耽误了他们的学业，也叫齐柔儿分心难以安心。依栩儿愚见，倒不如将她们母子三人另安置在府外的别院，既能妥善照顾，又免了在府中惹出闲言闲语。若再赐些体恤的银两，也算母亲的一番周全之心。”

    高宥仪以帕掩唇，笑道：“这些日子，老爷真是每每都惦记着你，前些日子府内新得了些桂圆，个个饱满新鲜，老爷直说这是栩儿最爱的呢。”她向前探了探身子，问道：“窦家......他们待你还好吧？可曾受什么委屈？”

    冯黛珠闻言，神情微微凝滞，笑容中显露出几分勉强。她轻轻抚着隆起的腹部，眼神流转间，似有未竟之意，却终究未曾道出，只淡淡笑道：“栩儿有心，我便心领了。”

    《当恋爱脑老婆翻脸后（重生）》

    高宥仪微微颔首，目光冷然，低声道：“这齐霜儿素来心思深沉，如今病重，我本该顾念她的辛苦。可她那姐姐借机谋事，几次三番欲将府内家事揽在手中，我岂会看不透她的打算？只是我若一味强硬，怕是她会在霜儿耳边添油加醋，生出更多是非，弄得府中不宁。”

    房中炭火正旺，暖意袅袅，驱散了冬夜的清寒。冯黛珠倚靠在床榻上，披着一袭月白轻纱，面容温婉却带着些许倦意。她抬眼瞧见林栩，颇有几分意外，随即唇边浮起一抹淡笑，柔声道：

    “栩儿这般晚了过来，怎不早些歇下？夜深露重，叫你费心跑一趟，倒是怠慢了。”

    “你想得果然不错。你可知齐柔儿当真是个厉害角色，甚至半分不输曾经的齐霜儿。自齐霜儿生产后，身子骨一直未能恢复，整日卧病在床，倒让这齐柔儿借机将府中事物理得井井有条，竟似把自己当成了半个主人，叫我看着着实心烦。她这人嘴甜心狠，总是把话说得滴水不漏，却偏偏三番五次引出些不清不楚的事端。”

    林栩心中暗自叹息，抬眸看向高宥仪，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她轻声道：“母亲说得是，栩儿定会铭记在心。”

    两人相偕走到一旁的茶馆处小坐，寒冬腊月间难得还有未曾休店的茶楼小馆，高挂的灯笼迎风招展。店小二手脚麻利，很快便端上两碗店内的招牌荔枝浆水。发酵许久的浆水米香浓郁，伴有桂花的馥郁及蜂蜜与之调和，甚为好喝。

    林栩点点头，心中一片柔和。她扶着高宥仪的手缓缓走出茶馆，直至送母亲上了马车，才轻轻道别。高宥仪回眸望了她一眼，眼中含着几分不舍与疼惜，笑着挥手示意车夫启程。林栩站在路旁，目送母亲的马车渐行渐远，直至隐没在街巷尽头，才带着竹苓转身回府。

    林栩摇头一笑，略带歉意地道：“母亲莫要多心，不过是听闻些许朝廷变动，有些出神罢了。”

    高宥仪这才放下心来，笑着说道：“那就好。我本担心你年纪尚轻，初嫁入门不知如何应对。不过听你这么说，娘亲便安心了。”她微微叹了口气，又道：“你父亲常说，女子出嫁便是别人的人，作为母亲，许多事再不能插手，只能在远处为你祈福。”

    “上次母亲来信，曾提及府内一些琐事依旧。齐霜儿生产时大出血坏了身子，想必一时半会也难以痊愈，依着她姐姐齐柔儿的性子，想必是不肯轻易罢休的。齐霜儿如今缠绵病榻便罢了，若是哪一日......想必齐柔儿才会更为反应激烈而生出事端来。对此......母亲您可曾有合适的打算？”

    冯黛珠的笑容微敛，神色间透着几分不自然的疏离，眉目间似乎藏着些许戒备，抬手敷衍般轻抚了抚鬓发，淡淡道：“栩儿倒是有心，府中事务繁忙，你日日辛苦，还要操心这些，实在是劳累。”

    林栩抬眸望去，正巧见到一队官差从街头走过，似乎在宣告什么重要的事情。她随意扫了一眼，便将目光收回。

    两人又静坐着闲聊片刻，林栩手中握着温热的茶碗，目光沉静，轻声问道：

    她回头一瞧，见是林栩，当即便喜出望外地笑着。“怎的这样巧，栩儿真是好久不见。”

    高宥仪见她若有所思，轻声问道：“栩儿，可是有什么心事？”

    她便趁机柔声劝道：

    高宥仪一双明眸细细地打量着她，似乎想从她眉宇间瞧出些端倪，见林栩神色如常，才松了口气。她轻轻握住林栩的手，带着几分关切道：“我知道你素来性子隐忍，不愿多说委屈。但在娘亲面前，你便不必瞒着了。”

    林栩闻言，眸光轻轻一转，唇边笑意温和如故，语气却带着丝丝缜密的关怀：“嫂嫂怀着身孕，母亲与栩儿都时常惦念，理当照拂妥帖。府中事务虽多，栩儿自当分内，嫂嫂安心便是。若有什么不便之处，尽可吩咐，不必多虑。”

    林栩微微颔首，眼底浮现一丝柔和的暖意。“母亲，您放心，我心中自有分寸，窦家确实是名门大家，各方面自有规矩，不过……”她停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辞，“不过在夫君面前，倒是宽厚许多，容我以自己的方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