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问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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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青定睛一看，只见门外站着一人，身着素净的青衣，气质淡雅如水，眼神温柔而含笑，正是林栩。她嘴角微微上扬，柔柔地笑道：

    窦言舟沉吟片刻，目光柔和了几分，随口道：“说来如今已是开春，二弟的身子也渐渐恢复，或许我们两房可以择个和煦的日子，相约出游，放松身心。”

    林栩淡然自若地将那把刀收回怀中，推开门，目光淡淡地落在符青身上，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仿佛带着一抹若即若离的关切。

    “青青姑娘，许久不见，怎得这么紧张？”

    “既然如此，妾身随夫君安排便是。”

    她轻轻叹息一声，抬眸看着他：“夫君用心良苦，只不过官场间曲意逢迎乃常事，也无需为此过多操劳，妾只盼你忙碌之际照顾好自己。”

    如今赵相手下几位门生在朝中炙手可热，国公府失势之后，更有懋亲王与其两相应和，朝中原本的大臣几近与其交好。荀相好雅乐，素来尤为喜欢诸宫调，已是如今大昱显贵人家中争相追捧的潮流。

    空气中余韵未绝，窦言舟睁开眼，目光从琴音的缥缈中回转，转首望向冯黛珠，神色淡然中透出一丝温柔，似是对她的到来早有察觉，却也不急着开口，只用眼神将一切尽收眼底。

    厅中正端坐着一位诸宫调艺人，姿态清雅。一身素净的衣衫，淡青色的衣袖垂落在膝上，透出一股雅致的古韵。如云乌发用一根木簪随意绾起，鬓边插着几片素色绢花，更衬得眉眼如水，神情宁静。

    窦言舟低头望着她，伸手轻轻抚过她的发丝，却勾起唇角轻声一笑：

    符青望着她，眼中那一瞬的惊惧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复杂的神情。她眼神微微闪烁，带着几分戒备与淡淡的不甘，旋即低声道：“窦夫人，这般夜深时分造访，可是来找符青有何要事？”

    窦言舟听罢，神色未改，眼中却带着一丝笃定的冷静。他轻笑道：

    “春寒犹在，莫要倔强。人心可寒，我却不愿见你也这般薄待自己。”她的声音带着些许柔情，仿佛是一种不言而喻的默契，又似在故意拉近二人间若有若无的距离。

    他微微一笑，带着一丝无谓的从容，“主要还是惦念着你的身子，你若是觉得心情欠佳，那我们便不去，一切但凭夫人做主。”

    林栩微微一笑，眸中透着几分狡黠，轻轻抬手指了指自己脸颊处淡淡的伤痕，了然道：“你所说的‘联络’，可是指窦言洵前几日来找你取药一事？我早已知晓，放眼整个沐京城，怕是无人能及青青姑娘的医术，他自是要来寻你帮忙。”

    “夫人多虑了。母亲虽然严谨持家，但一向秉持着家法主持公道，先前是二弟自己不争气，因此才受了母亲责骂，如今他既然已经吃了苦头，想必也不会再犯。再言之......二弟与我兄弟二人，一向亲近，虽非一母所出，毕竟血脉相连。况且，与他多亲近些并无不妥，反倒更显得我身为兄长体恤兄弟，兄友弟恭家庭和睦，反而让人生不出什么闲话来。”

    冯黛珠轻轻从帘后步出，她方才躲在暖阁中小憩，一袭素白衣衫来不及换，眉心微蹙，神色间带着几分隐隐的担忧，静静立在一旁。她的神情微妙，却克制着不去打断，只默默等待琴声渐歇。

    她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动，指尖微微弯曲，动作轻盈而流畅，琵琶音色清越撩人，愈发引人沉醉。

    凌波居。

    符青微微一怔，低声问道：“夫人有何事相求？但凡符青能做到的，必定竭力而为。”

    符青听罢，微微一怔，随即垂眸思索片刻，低声道：

    林栩缓缓当着符青的面前将那把弯刀收回，只见她不过以两指轻轻触碰，那把方才还闪露着寒光的锋利无比的刀尖便缩了回去。

    冯黛珠听了，微微一怔，心中顿生几分沉重。她望着窦言舟的神情，一时只余沉默。

    符青闻言，心中一惊，抬眼望着林栩，神情间带着几分愧意，却又有些不安。

    然而，林栩并未责怪之意，只是轻轻将她扶起，嘴角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柔声道：“姑娘无需多虑，再者我今日来此，也是有事相求。”

    符青被林栩扶起，眼中浮现出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羞愧，亦有感激。她低垂着头，似不敢直视林栩的眼神，嘴唇微微颤抖道：“夫人宽宏大量，实在让符青愧不敢当......”

    林栩微微一笑，神情温和，却带着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深意：“青青姑娘怎么这般客气？你我再度相见，难免亲切的很，姑娘不该请我坐下喝杯茶么？”

    林栩见状，微微一怔，随即神色温和，将符青轻轻一把扶起，声音柔和而含着宽慰道：

    怀中抱着的那张琵琶，琴身的木纹温润细腻，隐隐泛着微光，满是古韵。

    窦言舟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无奈的笑意，伸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俯身在她耳畔道：“你也知道这些不过是为了往后场面上的应酬罢了。从前没怎么体会过诸宫调，如今喝酒吃茶皆有此助兴，我总得研究一二，以便投那些老古板们所好，也好与人周旋，为将来铺些路子嘛。”

    冯黛珠微微蹙眉，低声道：“二弟向来不为白氏所喜，如今我们与他亲近，恐怕难免会惹人非议......是否有些不妥？”

    “既是夫人所托，符青自当尽力而为。妾的确略通此术，不过行医用药须得问诊细看，方能对症下药。待夫人有空之时，只管将那位故人带来见我便是，若是夫人嫌弃我这里，我们亦可随意找个茶楼小巷诊脉便是。今日时辰不早，或许符青可以先斟酌几方基本的调养古方，夫人可以先送给那位故人，让其好生将养着。各种病因，等我们当面再诊也不迟。”

    .

    符青低下头，心虚地咬了咬唇，眼神游移不定，随即缓缓跪倒在地，语气带着几分懊悔与歉意，低声道：“我……我并未遵守那日与窦夫人的诺言，依然与二爷保持往来。符青自知辜负了夫人的信任与帮扶，您待我宽宏大度，而我却心存私念，实在愧对，还请夫人责罚。”

    顺着她的目光，符青双手微颤，杯中的茶已然满得快要溢了出来。见她此言，符青才慌忙意识到将手中的茶壶放下。

    “夫人对于朝政之事其实还不太懂。如今窦家虽凭父亲的迁升得了些许体面，旁人表面上敬重几分，可这份薄情的敬重，实在算不得在朝中站稳脚跟。”

    “姑娘何须如此？你我之间素来坦诚，我岂会因这些琐事而责怪于你？况且，姑娘当日救我一命，便是我再三相助也难以回报，这些小事何足挂齿。”

    月欢巷薄幕低垂，符青独自一人待在房中，忽听大门处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竟是一把假刀。

    林栩微微一笑，目光中透着几分恳切，缓缓说道：“青青姑娘，有位家中故人，多年来一直未曾怀有身孕，心中苦闷不已。听闻姑娘医术了得，尤擅女子调理之道，不知是否通晓妇科千金？姑娘可否行个方便，替我为这位故人写几个修养调理的方子？”

    到底孤身独宿于此，凡事皆小心谨慎，她小心翼翼地将门开了一条细缝，未曾想刚探出一眼，便见一把寒光凛冽的弯刀从门缝间伸了进来。

    窦言舟懒懒伸展开手臂，声音柔和低沉，带着些微的疲惫，却透出几分不容置疑的笃定。冯黛珠静静倚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解释，眼中的嗔怨逐渐消散，心头虽有些酸涩，却也明白自知无法再劝。

    细雨初歇，空气中带着清新的湿润，竹影摇曳，影影绰绰地遍洒满地。窦言舟半倚在雕花榻上，手持一盏青瓷茶杯，茶香弥漫中他微闭着眼，神情悠然，沉浸在面前悠扬不绝的乐声中。

    符青一边轻声准备着茶水，一边将目光微微侧过，不再看那个自走进来便轻车熟路的女子。几日不见，她竟然愈发容颜清丽了，甚至多了几分十分自在的柔                                                和。

    她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不耐烦，眉头微蹙，低声嘀咕着谁在此时来打扰，伸手拢了拢那件单薄的紫衣，快步走上前去。

    符青不由得一惊，急忙向后退去，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冯黛珠听了他这番话，眸中闪烁中才多了几分安定之意。她轻轻点头：

    “如今你虽怀有身孕，但春日正好，出门走动一番也是好的，别总闷在家里，反倒积了心思。”

    《当恋爱脑老婆翻脸后（重生）》

    他微微一笑，视线扫过房内高高挂起的那幅塞北秋猎图，画中猎马驰骋、箭影交错，勾勒出一派苍茫豪情。

    她心中那丝隐秘的情愫也不受控制地起了波澜。她虽不甘，却始终无法完全抗拒这个在她眼中既是对手，又是那人心头挚爱的女子。孤身在外这些年，心中残留的那点柔软与酸涩，好似春寒中的霡莯微雨淋漓不尽，却又让她无法言说，只满心觉得焦躁不安。

    然而就在她后退之际，一只白皙的手却稳稳地抵住了门。

    林栩微微侧身靠近她一步，清冷的气息中满是温柔，眼中却仿佛能洞悉她心中的焦灼，笑着打趣道：“青青姑娘今日这般魂不守舍，可是有什么心事？”

    他眼中带着几丝狠戾，冷嗤道，“朝堂之中，谁人不是看利益行事？若无稳固的根基和能为旁人所用的势力，这些表面的敬重不过是空中楼阁，随时会散去。”

    她虽心中仍有一丝疑虑，却也深知窦言舟为人心思缜密，又一向乐得以大方爽朗的面貌示人，既然如此安排，自有其道理，便也不再多问。

    冯黛珠微微蹙眉，低声带着几分抱怨：“舟郎倒是极尽享受了，如此扰人清梦，可有想过我肚中的孩儿心中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