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公寓（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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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心里想着，又要被老板扣工资了。

    盛居理都没理，摆了摆手示意他去扣，自己弯腰摁亮了电脑开机键。

    他沉默地放回袖子，很奇怪，今天迟到了这么久，却不觉得害怕。

    对面确实是老板式的咆哮，质问缺勤，以及要扣工资。

    蓬凝雨被贺立舟和盛居恶补过“知识点”，明白这大概是系统自动修正剧情，免得有玩家浑水摸鱼度过一周了，所以这个班是必须要上的了。

    他沉默着打开电脑，蓝光倒映在他的镜片上，闪了丽丽一下，丽丽有些恼，拽起一份文件夹就要过来打他，结果一看见他这副模样，又不知为什么消了气。

    毕                                                竟这里挨着可怖的公寓。

    系统给玩家安排的任务，所以公司里面也许会有相关的信息。

    蓬凝雨听到了一声巨响。

    丽丽又问了一遍：“去不去？”

    或许也没有消气，只是觉得很无趣吧，丽丽把文件夹扔回桌子上，咬牙切齿：“也是个没用的东西！”

    丽丽眯着眼睛打量她，偷偷凑到她耳边，“你今天迟到，被老板扣工资了吧，干脆别上了，我带你去个赚钱的好地方。”

    今天路过了一家新开的旅店，他随意看了一眼，旅店的名字还没挂上，但是看装修像是很不错，也不知道谁会住那里。

    老板翻来倒去就是那几句话，他听过无数遍了，心里竟然也就不在乎了。

    《我进无限流游戏开旅店》

    电梯到了一楼，他走出电梯，楼下超市的老板还趴在桌子上睡觉，超市老板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姿势，每次路过他，都是在睡觉。

    看见这个时间就烦。

    丽丽同样瞅了她一眼，欣喜地拧了一把蓬凝雨的脸蛋，“今个儿这么可爱呢？”

    他想了半天，依旧没有记起任何有关这方面的事情，无奈只好叹了口气，拍拍脑袋，“记混了吧。”

    公寓里面静悄悄的，和周围嘈杂的人声相比，很突兀，就像是突然加进来的一个房间。

    他明明要记着的是努力工作，不犯错，在明天之前交齐房租。

    这个副本没有其他玩家，确实让他有些焦虑了，人总是这样的，没有集体，就会感觉无助。

    丽丽翻了个白眼，他就低垂着头，面部肌肉一动不动，和出门时一个表情。

    他叹了口气，不知道又是哪个玩家死掉，副本再次重置。

    都是一些近几年的事情，也无关曾经拆迁公寓。

    对于丽丽的颐指气使，他是不会拒绝的，沉默地从工位上站起来，顺从跟在丽丽身后。

    丽丽再次翻了一个白眼，把口红丢回包里，转身离开。

    蓬凝雨迟疑了一下，选择挂断，但是那个小图标却无法向挂断的方向划去，于是只能选择了接通。

    盛居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那么轻易就会让玩家找到，系统也该收拾收拾升级去吧。

    老板立刻跟触发了程序一样，跳脚怒骂着要扣工资。

    也许公司的电脑可以搜出些什么。

    丽丽看她面露难色，得意道：“你那个房租呀，一周一交，房东看你跟什么似的，四百块钱，你现在就能领到三百五吧。”

    毫无收获。

    丽丽推了她一下，“你这，有更赚钱的不去，你还交得起明天的房租？”

    邻居大概觉得虚惊一场，又把门关了回去。

    他跟在丽丽身后，重新回到工位，老老实实盯着电脑屏幕，不知为何开始发呆。

    她本就站在门边，被这一声吓得以为是有人示威。

    蓬凝雨依旧摇头，她不敢轻信副本里的NPC，贺立舟跟她强调过，NPC一直引诱她做的，一般都是对玩家有害的。

    蓬凝雨看不懂原主的工作内容，看丽丽在光明正大地摸鱼，于是跟着混到了下班的时候，还赢得了丽丽一个赞赏的目光，让蓬凝雨哭笑不得。

    盛居目不斜视地路过再次探出半个头问他巨响的邻居，心里忍不住吐槽。

    丽丽把头发往后撩去，“我要上卫生间，你跟我一起。”

    等他听完训，坐会工位，身边工作的丽丽组长却探头过来瞅了他一眼，很仔细、很深的一眼。

    每次都是出来一个脑袋，也不知道是不敢出来还是怎么回事。

    她等了半天，最后听见邻居开门，问了一句：“怎么了？”

    门刚被关上，蓬凝雨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来电显示：“老板”。

    *

    他沉默地点了点头，没有回应邻居的调笑。

    他没当回事。

    他上一次去公司的时候已经摸清楚了公司的每个人，正在考虑这次是要再去，还是要尝试找到这个副本里另外两个“自己”，联合对方一起迅速通过副本。

    等走进电梯，他撸起袖子看了一眼腕表，这才发现自己比平时出门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

    蓬凝雨没回应。

    本来就不可以一直缩在这间屋子里，蓬凝雨呼出一口气，推开了门。

    盛居又在第一天的循环中醒来。

    公司里的电脑也是老古董了，吭哧啃哧好久才亮起屏幕，显示出进入副本第一天的时间。

    在这整个过程，他的眼神都是老老实实，一点没有乱瞟，等那一块口红被擦干净，他又把纸巾握在手心，后退半步，低头顺目。

    然而今天早上还迟到了，被罚款一百，下周的伙食费没有了

    蓬凝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尴尬，连连摆手，“不了吧……”

    蓬凝雨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还没有成长起来的纯新人，她现在只能依靠贺立舟他们总结出来的经验，先保全自身。

    盛居划了一下鼠标，点开浏览器，想了想，输入公寓所在的道路：“繁华路。”

    肯定要赶不上了。

    盛居说的。

    *

    盛居眨了一下眼，临睡前依旧检查了一遍正对着窗户的镜子有没有被动过，确认还是凸面镜之后才回到卧室，陷入沉睡。

    丽丽走在前面，路过一群毫无反应的员工，像是在灰色里面乍然掉落了热烈的红色颜料。

    记混了吧。

    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好像是要在公司查什么事情，可是他要查什么呢？他一直都是公司里最不显眼的小职员，每天的工作也是枯燥重复的，自己又有什么要惦记的。

    蓬凝雨觉得这个姐姐人其实还不错，主要体现在她或多或少、明里暗里，给自己透露了许多副本信息，于是弯唇朝她笑了笑，“好。”

    他却没有发现，安安静静地跟着丽丽进了卫生间，等她补妆。

    他依旧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从旁边拿起纸巾，轻轻撇去粘在镜子上的口红。

    盛居目前的猜想是，只要玩家在循环重置之前，有一个人通关了副本，即视为全体通关。

    盛居咬了咬牙，该死的单人副本！

    蓬凝雨尴尬地笑了笑，“我要做什么？”

    回到公寓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运动量比上一个副本要少多了，蓬凝雨身体上感觉还好，但是思维却不知为何异常地疲惫，蓬凝雨将其归结于自己在副本里必须要保持时刻的警惕。

    看了一整天的电脑，眼睛酸涩，盛居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打开了公寓的门锁。

    他直直地走过那所旅店，即便心里还想回头看一眼，甚至想要进去坐一坐，但他还是慢慢走远。

    盛居琢磨了一会，还是选择去公司。

    盛居想起自己手里这部手机，什么信息都无法搜索出来，只能看到打卡记录和门外监控，和块板砖差不多了。

    丽丽从他拎的包里拿出口红，扭开盖子，随手甩了一下，口红竟就这样折断，甩在了镜子上，粘住、慢慢下滑。

    但是蓬凝雨仔细想了一下自己都做了什么，摸鱼一整天的班，又觉得有些不那么理直气壮。

    他出门不算晚，所以到公司的时候也没有迟到，踩着点进了公司大门，因为知道系统的尿性，无论如何都会找茬扣钱，于是干脆挑衅地看了老板一眼。

    上次他去的时候，股市是有的，但是手中资金不足，而且时间太短，无法拿到钱，研究了一会遂放弃。

    “何远光，今天早了啊。”

    丽丽叹了口气，眼神里有一点点可惜，但还是没有多劝，只是道：“算了，你以后改变主意了随时来找我。”

    蓬凝雨还真不知道要交房租了，有些绝望，存活七天果然很难。

    他不知道这一眼是什么意思，但是却不是很在乎，丽丽组长一直不怎么搭理他，今天可能就是突发奇想。

    蓬凝雨叹了口气，调出原主的职务信息。

    蓬凝雨不太适应地侧了一下脸，又引得丽丽一阵欢喜，“哎呦，没见过你这样呢。”

    明天就是交房租的日子了，被扣一百块钱的工资，肯定是交不上的。

    于是丽丽发起火来：“什么破质量！你给我擦干净！”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公司大楼很快就到了，老板正叉着腰等他，他沉默地点了点头，听训。

    蓬凝雨点了点头。

    电脑屏幕上的小圈慢慢悠悠转了好几圈，这才缓缓加载出了繁华路附近的信息。

    看到床的时候，蓬凝雨只觉得那是救赎，松软的床，是最能缓解她一整天疲惫的。

    他面无表情地想着，脚步却没停下，熟练地朝着公司大楼的地方走去。

    盛居一目十行地扫完，点了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