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生死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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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嘉目睹了一切。

    “我们先回去，回去之后我们慢慢说，好吗？”霍承看着清嘉，语气柔和。

    “霍承……”清嘉喊他。

    林风扬和叶迁两个病号互相扶持着回去了。

    斗笠人啧了一声，虽说不满，但还是安静了。

    霍承一贯都是冰冷且锐利的模样，他站在那里就像一把尖锐的刀，刀刃平等对准每一个人。

    “而且霍兄弟你也在咱这聚集地待着，看着那些虫子铁定睡不安心对不对？”

    “清嘉，你为什么要拿枪口对着自己？”霍承摆弄着曾经属于清嘉的手枪。

    她垂着头，不敢看向霍承。

    粘稠血液化为雾气在空气中飘散，再缓缓落地。

    清嘉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忽然上不来气，不知从何处刮来的狂风打在她手腕上。

    “我们这有个现成的火系异能者，虽然级别不高，但是点个火的能力还是有的。也不是我们故意打扰你的，实在是整个聚集地就霍兄弟你是风系异能者啊，这个活非你莫属！”

    “清嘉，说话。”霍承走到清嘉面前。

    要是她敢果断开枪，事情根本不会发展成这样。

    回雁商队是

    霍承在她面前都是收敛过的样子。

    清嘉以前没有注意到这些。

    这把枪是他专门给清嘉定制的，更小巧，杀伤力更低。

    下面是一片血红。

    等霍承撤掉外面环绕的劲风之后，看见的是站在外面等待已久的斗笠人。

    她知道自己无能又优柔寡断，叶迁和林风扬受伤是因为她，霍承的愤怒也是因为她。

    清嘉下意识害怕，霍承现在的眼神实在是吓人。

    她露出来的手指上还青青紫紫的，像是遭了什么虐待。

    她下不去手。

    他从未想过，清嘉会用这把枪对着自己。

    她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但她信任霍承，她潜意识觉得霍承不会伤害她。

    一路上斗笠人绞尽脑汁地跟霍承搭话，霍承全程爱答不理。

    清嘉必须长个记性，她必须知道，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放弃自己的生命。

    清嘉这一手成功震撼了两方人马。

    清嘉对上了霍承冰冷的翡翠色眼睛。

    清嘉闷闷点头。

    他们害怕清嘉伤到自己，一个个老实得不得了，清嘉说什么他们做什么。

    清嘉双手抖得厉害，枪口却执拗地对着自己，不肯放松。

    她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现在比清嘉用枪指着自己的时候还要安静。

    清嘉不想说。

    “清嘉。”霍承叹息。

    他手指修长，上面带着经年累月厮杀残留的痕迹，那把需要清嘉双手紧握的手枪被他单手握住，黑沉的金属质感竟然显得脆弱。

    斗笠人尴尬摸头。

    刚刚那三人的死亡也是因为她。

    “我们刚刚把聚集地所有人都整合到一起了，有个老头说这种虫子可能怕烟熏。”

    “对不起……”

    清嘉吸了吸鼻子，现在她                                                呼吸还带着稀碎的哭腔。

    “你是整个末日的头一遭，这个头一遭的罕见程度比得上你沙海明珠的名头。”

    他带着霍承走到了商队驻扎地，整个聚集地的最核心区域。

    她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霍承现在的神情让她陌生。

    她手里的枪支从楼上跌落，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但是她不能。

    他忍不住作死：“霍兄弟，你这是对小清嘉干了啥事啊，今早上还是个精神姑娘，现在跟晒焉了似的。”

    他伸手抹掉了清嘉脸上的泪痕。

    他处在爆发的临界点，能决定他接下来情绪的人，只有清嘉。

    霍承压抑着怒气，勉强用稍显柔和的语调对她说：“清嘉，下来。”

    他俩长舒一口气，对视苦笑。

    “我想过你拿着手枪无法自保，想过你也许能举枪杀人，但是清嘉，我从未见过有人会把枪口对准自己。”

    她身上的皮质斗篷沾了灰，露出来的半张脸惨淡惊慌，手指青紫发颤，枪口直直对着自己咽喉。

    叶迁扶着林风扬，眼见狂风四起，沙海基地剩下的两个人当成毙命。

    “这要求是有点不合时宜，但霍兄弟你只要愿意帮忙，你能随意向我们商队提一个要求，当然啊这个要求得在我们能力范围之内。”

    清嘉不想在霍承面前承认自己的无能，她心知肚明，但脆弱且无用的自尊心死死堵住她的喉咙。

    这栋废弃建筑附近被强风环绕，胆敢靠近的人全都被驱逐离开。

    他想过清嘉以后可能会拿着这把枪杀人，那应该是在他的保护之下，清嘉毫无后顾之忧地对着别人开枪。

    她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她身上珍贵的是沙海明珠这个身份，而不是自己那条离了人照顾就无法生存的命？

    斗笠人受够这场独角戏了。

    她哭得很伤心，也很凄惨。

    他答应帮个忙，带着清嘉去的。

    怎么会有人手握武器却对准自己呢？

    还是因为她。

    斗笠人好说歹说，最终把霍承说动了。

    霍承没有光站着等她，他捡起了清嘉掉下来的那把枪。

    霍承手上用力，那把小巧精致的枪在他手里扭曲成一团废铁。

    霍承看见这一幕，脑子里一根弦忽然崩了。

    对比鲜明，又莫名残酷。

    叶迁和林风扬稍微好了点，但衣衫凌乱鼻青脸肿的，瞧着也不是多好的样子。

    清嘉忽然意识到，事情貌似比她想象中的要大。

    霍承裹挟着一身腥风血雨赶来时，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清嘉对着自己的枪口。

    “不想说是吗？那我说。”

    霍承心想，或许他不该那么难为清嘉。

    那个穿得严严实实的小姑娘看着半点精气神没有，一路扯着霍承衣袖，埋头就是走。

    “你不该跟我道歉，你压根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

    霍承没有回应她。

    叶迁和林风扬很是默契地保持安静，连治疗伤口的动静都不敢发出。

    “这次是我们被人泼了瓢天大的脏水，本来是想抓出背后搞事情的虫子，谁知道虫子还没抓出来，反倒发现自己家被老鼠啃了个洞。”

    斗笠人笑着说：“这不是我们遭了绿蝗虫吗？虽然不知道那群虫子为什么不下来攻击人，但它们立在头顶上实在是让人睡不着觉。”

    “之前一直没介绍，我估计你也猜到了，我们商队是回雁商队，常年在北方基地和余林基地之间运送货物，偶尔也会跑一跑其他基地，但是不多。”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霍承带来的压迫感。

    “说够了吗？”他问斗笠人。

    她忽然想到了第一次看见霍承的时候，那时候她满心满眼的惶恐，被霍承一个眼神吓得像只惊弓之鸟。

    《顶级金丝雀出逃后[末日]》

    她落下的泪珠滚烫，打在霍承的手上，像是烫进了他的心里。

    但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还是要那么做。

    霍承没说话，清嘉眼睛红肿，看着没什么精神。

    他的手还卡在清嘉的脸上，清嘉实在是没见过什么风霜，她脸上的皮肤嫩得像是初生婴儿，而霍承的手上却满是老茧。

    “你一个大男的跟小姑娘计较啥啊？我还没问你们关系呢，要不是光看眼睛就看得出来你俩不像，我都怀疑你们是兄妹关系，你看小清嘉看得跟什么一样。”

    像是受尽了委屈。

    清嘉垂着头，一动不动。

    霍承现在的情绪非常不好。

    等到清嘉情绪冷静下来，霍承给她整理好了歪歪扭扭的斗篷。

    清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对上霍承那双冰冷锐利的眼神，莫名想流泪。

    霍承熟悉她的声线，她只要是被吓到了，声音都是又轻又抖的，仿佛一根随时会断掉的弦。

    “霍承……”

    霍承另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脸上，强硬拖起她的脸，逼她与自己对视。

    眼下场面难得和谐。

    她的声音越来越哽咽，越来越颤抖。

    他看见霍承等人，很是自来熟地招呼起来：“霍兄弟，你终于出来了！诶，小清嘉这是怎么了，眼睛怎么通红的，别染病了。”

    清嘉小心翼翼地走出来。

    清嘉刚开始还压抑着哽咽声，在察觉到霍承语气放软之后，各种情绪倾泻而下，眼泪止不住的流。

    霍承第一次那么生气。

    霍承听得烦躁。

    她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给你手枪，教你射击，最开始只是想让你学会自保，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杀异种杀人这种事情，我从来没想过让你去做，你做不来。”

    “有什么事？”

    叶迁和林风扬这时才感受到空气里无形的压力被撤走。

    那双漂亮的翡翠色眼睛没有中和他身上强烈浓厚的侵略气息，反而给他添了几分非人感。

    “小清嘉你也是，霍兄弟一看就是个话少的，他有什么想法全在脑子里憋着，你要学着看他点脸色……”

    他们尚且不敢轻举妄动，好言好语地劝着清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