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叹息之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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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强角色人气演绎指南》

    “这是一个交易，我想您会对此感兴趣。”

    他确实没想到永昼区的执行官其实是女性，更没想到，这位执行官小姐来到荒域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例行善事”打晕了正在抢劫的两人。

    “确切来说，是我们的世界所发生的故事正以漫画的形式被放送到其他世界，而他们对角色的喜爱又或是厌恶都会变化成数据被我抽取，形成‘念力’，当这个值达到一定程度我就能实现一部分愿望。”

    “您可以称呼我为，‘观测者’。”

    —“遗失之地”。

    “但好歹不是软弱，没有善良泛滥到敌我不分的程度，荒域的平和有大半出自他的功劳。”

    她化作废墟的故土曾拥有的赞美，就此再无人提及的遍野浪漫。

    观测者并未正面回答转而道：“我刚刚提过的‘念力值’你还记得吗？”

    摧残希望的遗弃之地。

    很敏锐，直觉准到惊人。观测者反倒松了口                                                气，他觉得自己也算是没赌错，“我目前处于被囚禁的状态，自身难保，更别提赚取人气，而且我这么做只是想脱困，曾是反叛组织首领的您无疑会是我最合适的同伴。”

    多洛塔动作熟练地绕过一个又一个路口，踩着堆叠的废弃物爬上矮墙，屈手撑住身体翻过，落地轻悄，敏捷轻盈得像猫。她稳稳站定，抬眼目标明确地看向不远处的破旧楼房。

    “啊，对啦。”

    他双手合十，行了个安息礼，举止间透露出上位者特有的高傲气度。

    “你好像想说点什么？”

    “你是教堂的人？”

    嘲讽又悲悯。

    “有幸与您取得交流。”

    她安静听着，默不作声，没表明到底是否信任他的话，只在他说完时勾了下唇，饶有兴致地询问：“所以你的目的呢？”

    不是正面回答。

    海上日出，水天一色。

    —

    拥有异能的觉醒者按等级划分为1至4阶的低中阶、代表高阶的五阶六阶以及被称之为“掠夺者”的顶尖存在，而处于金字塔顶端的掠夺者们与帝都皇室有个隐秘交易，付出的代价便是小部分自由——皇储会在掠夺者的识海里植入限制行为的“指令”。

    白色小光球观测者：“……？”

    青年缓缓拨弄了下纤瘦指骨上的尾戒，指环上镶嵌的红宝石漂亮如他眼眸，对那人虚伪的行径置之不理。

    沉默，轻柔雨声浸润耳旁，她微微偏过头，听见他说：“我想要你作为‘新角色’登场并成为其中的高人气角色。”

    “指令”甚至可以短时操纵掠夺者的行为。

    低沉夜幕遥遥拥抱着渴睡的城市，恒温系统按部就班地运行着，却也无法暖化诡谲的冷冽感。黑雾弥漫，化作恐惧渗入心头，阖起双眼、拉起厚重帘幕，不要去窥看那攀爬窗沿的不可名状之物。

    淅沥的雨铺满视野，地面涟漪圈圈，雨幕中林立的楼层鳞次栉比。破败街巷里灯光昏暗，拖着轻缓步调的清瘦身影沉默伫立，身披潮湿雾气，却又未沾分毫。

    冷白长发滚落肩头，她随手在指腹绕弄一缕，清冽柔和的声音含着伪装好的浅淡笑意。

    不徐不疾的轻缓腔调没入渐息的雨声，她抬步走出漆黑的巷道，路边的店铺算不上多，玻璃橱窗倒映出少女眉间姝色。她随意扫过一眼，短暂停留片刻，终于应下。

    “既然回来了，那当然要去见见熟人。”

    多洛塔再度开口时话锋一转，少女温柔腔调拿捏得不紧不慢：“我以后就叫你小白啦。”

    允许杀戮，但绝对不能背叛皇室。

    “或许我该先改下对您的称呼，执行官……小姐？”

    【帝都守则第三条：严禁夜间出行，全体公民需噤声。】

    【本项规则仅负责清除“诡异”的掠夺者享有特权。】

    “……你准备去哪？”观测者沉默几秒后选择绕过这个话题，他注意到多洛塔看似是在漫无目的地寻找落脚点，行走方向却果断到仿佛早有目标。



    “你被困在哪里了？”

    重伤开始愈合，但识海内精神暴乱的迹象仍未消失，狂躁情绪将他吞没，手背上青色的血管因竭力克制而突显。他唇边笑容依旧不变。

    “按你之前所说的那些，我们所在的世界只是个漫画。”

    节骨分明的指轻点手臂，长靴旁还倒着两个昏迷的成年人。

    多洛塔站定在一扇门前，鸦黑的睫垂落敛去眸中思绪，她抬手，眨眼间掌心便多出了留有隽秀字迹的纸条与镌刻着湖泊纹路的素戒，嘴角漾起些微笑意。

    躁乱情绪被抚慰，意识昏沉之际，在黑暗彻底吞没视野前，他不自主望过那一览无余的长夜。

    血珠淌过指缝打落地面，将土壤浸染成更为浓烈的色调。

    “那个家伙，一个生活在第十五区却拥有可笑善意的笨蛋。”

    多洛塔玫瑰。

    深红液体淌过冷白的指，勾住心神。

    额前略长的发垂散，遮覆住长睫下血色晕染的眸，冷淡又平静，亦如这晦暗夜色，要将所有望进这双眼瞳的无知者尽数吞噬。散漫笑意游荡，掀动眼底不变的波，却不见半分真正鲜活的情绪，只剩下空白。

    “另外，这个身体和我十年前的样貌几乎一模一样，而且我能感觉到‘指令’消失了，是你做的？”

    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不必说也心照不宣。

    漆黑的发意外柔软，发尾贴附优美颈线，血液洇湿了鸦黑制服，就连象征着尊贵地位的权柄徽章也不免沾上了血污。睫羽颤动间他近乎冷漠地旁观自身生命的流逝，无端透出破碎疯狂的美感。

    “你不是说漫画选择的主角是我的学生吗？你把我送来荒域难道不是为了让我找他，蹭个时间出场吗？”

    破开长夜的晓光熹微，将地平线晕染成碎光涌动的橘红，朝阳升起时，流浪云海拂过天际，像是镌刻进了凝望远天的瞳孔，她盛有浪漫海域的眼眸也不免染上了暖色。

    但仍有炙热情感点燃那片无望之夜，承载着成长于此的热爱。

    “这段时间就叫我多洛塔好了。”她收回目光轻声道。

    “只有这个条件，没有其他限制，无论是本色出演还是扮演新的人设我都不会干预。”

    黑沉、压抑、缄默。

    青年的反应平淡到称得上毫不在意，反倒是他身前的人先动了。

    她凝望着天际，忽而轻声呢喃一句。

    她刻意拖长了尾音，“应该不是所有人的人气都能为你所用吧？”

    “我会将您传送至第十五区的边缘地带荒域区，请您做好准备。”

    或者干脆一了百了。他睁开了点半阖的眼，带了点不计后果的狠，却在情绪即将突破阈值前，忽而听见了道陌生的温和嗓音。

    “欢迎回来。”

    —我答应你。

    但也只是暂时而已。

    事情好像变得有趣起来了。青年悄无声息地抬起了眼，他没有制止，这便是最好的态度。

    滴答——滴答——

    但也可能是诱导。

    “这不重要，况且比起这个，你不先解释一下别的吗？”

    “来自帝都，您的老师‘白鹤’。”

    宽大兜帽拉得极低将面容遮挡得严实，使人瞧不清他的样貌，质地宽松的披风连身形也掩饰得极好。

    “逐望区。”

    雾蓝眼眸轻抬，像是海浪曾眷吻，她似笑非笑地与那名观测者重连了精神交流，识海内乍现的白色光球周身光晕明明灭灭。

    “我消耗了一部分换了个新身体，因为灵魂的缘故，所以是你原先的模样，而‘指令’根植于原身体，一并清除并不难。”

    “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帮我解决掉圣维埃尔教堂的主教。”

    帝都作为联邦首都由十四个主区构成，同等定义的第十五区却被排斥在外，划分到了千里之远，又渐渐因其过于落后的发展，最终沦为了外区的代名词。自命不凡的上等人们为此特地送上了一个称谓。

    可惜了，他并不会死。

    “连自由都被他人掌控的无知者罢了。”

    他压根就没打算遮掩自己的身份，青年漫不经心地想，首席执行官还真是傲慢。

    光线勾勒出少女苍白到病态的面容，干净纯然，满是犹怜感，思忖时眨眼的动作显得下眼睑尾端那颗极淡的小痣愈加绮丽。

    看似孱弱的少女与这场景格格不入。

    像是深陷于无垠深渊之中。

    指尖刹那燃起焰火将手中制服烧成灰烬，炽热火光摇曳于她眼底淡漠，吞没仅存的些微温度。她收起所有情绪，拖长了尾音散漫启唇。

    纤长的指随意点了几下手臂，她倚着墙，没有拒绝也没答应下来，“有几个问题要问，我希望你不会隐瞒。首先，既然可以塑造一个‘新角色’为什么不由你自己来扮演，其次你收集念力最终是为了什么。最后，也是我最好奇的。”

    “请相信我是来帮助您的。”

    浓郁的血腥味引得潜藏在角落里的怪物纷纷躁动起来，张牙舞爪地探出身子，却又似忌惮着什么，只是藏在淡到几乎不存在的雾气中。

    楼道间回荡着少女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她拾级而上，眸光潋滟。

    长睫垂落覆下阴影略显冷淡，多洛塔没有追问，只是两指不自觉地捻着纸张一角，随即收回无意识的小动作，抬手叩门轻声道：“牧介先生在吗？有人托我转交东西给您。”

    这声音响在识海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