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豆腐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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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之禾将明日一早所需的调味料准备好后，又取过炭火烤过的木条，在泛黄的纸上记录着食材的金额。

    “自然是来的。”

    “诸位莫急，小女子瞧着呢，到那位身着黄色夹袄的娘子前，便是今日的前十位，到那位穿着黑色斗笠的郎君前，便是今日的前二十位。”沈之禾抬眸一扫，便冲着众人笑道。

    随后他便飞快地埋下头一勺接一勺往口中塞去。

    她将那板车停好，取下车上的马扎放在一旁，牵着沈之安让他坐在一旁，自己则将那木桶的盖子打开舀出一碗，浇上料汁与葱花，还未来得及开口叫卖，一侧卖撒子的阿婆便满脸好奇地凑了过来。

    大约过了两刻钟，姐弟二人总算是赶到了集市，但略好些的位置一早便被人占据，沈之禾立在街边目光扫过四周，最终落在一处角落，她低下头让沈之安牵好自己的衣摆，推着板车朝那角落的空地走去。

    他爬上凳子，微凉的小手触碰到沈之禾的眉心，激得她回过神来，扭头望向沈之安，只见他伸出手指指向那一团乌黑的木耳，“阿姐，这黑乎乎的是何物？”

    闻言，沈之安抓着勺子挖了一勺塞入口中，那奇特的口感瞬间征服了他的味蕾，他口中含着豆腐脑甚至来不及咽下，猛地抬头望向沈之禾，眸子晶亮，口齿不清道：“阿姐，好次。”

    淡淡的豆香夹杂着木耳清爽的气味缠绕着钻入沈之安鼻中，将他的瞌睡虫赶走，他抬头望了眼沈之禾，有些迟疑。

    沈之禾心中惦记着那桶豆腐脑，便将中午剩下的白粥热了热，又炸了些丸子，两人吃完后，她快步走至放置着木桶的炉子前，掀开一瞧，那豆腐脑似乎凝固得不错，如今万事俱备只欠料汁，她略有些烦恼，她自幼吃过的豆腐脑皆是一勺香油两勺生抽，再撒上一把腌制过的萝卜丁，再加一小把虾皮，最后点缀上几点翠绿的葱花，瞧着便让人胃口大开。

    那动静将睡在里侧的沈之安惊醒，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阿姐。”

    过往的行人约莫是从未听过此物，闻言皆是好奇地停下步子，更有甚者快步走到沈之禾摊位前，只是瞧着豆腐脑那软趴趴的模样，有些惊奇却不敢尝试。

    眼瞅着几人便要离去，沈之禾心中焦急，当即高声道：“今日小店开业大酬宾，前十位可免费试吃，前二十位买豆腐脑每位赠送两颗炸番薯丸子。”

    回过神来，沈之禾又加紧手上的动作，待天边露出一抹鱼肚白时，她终于将一切准备完成，她瞧着那金黄酥脆的番薯丸子以及那颤颤巍巍雪白晃眼的豆腐脑，她站直身子，伸了个拦腰舒展着自己僵直的腰肢，缓步朝卧房走去，将还在睡梦中的沈之安唤醒。

    待将盐搅拌融化后，沈之禾又舀了一勺，此次味道正好，虽说不如前世加了虾皮那般鲜美，但这味道也是不错的，相较于自己前几日尝过炊饼来说，堪称美味，沈之禾心中一定，那盖子盖上。

    将一切都处理完成，沈之禾抬起头便瞧见沈之安乖巧地坐在一旁，托着腮瞧着自己的动作，那模样真是万分可爱，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掐了一把沈之安的脸蛋。

    忽而瞧见身侧那人，吃那番薯丸子吃得正香，当即开口道：“小娘子那番薯丸子如何卖的？”

    一旁观望的众人，瞧着沈之禾身前的木匣中的丸子愈来愈少，终是按捺不住，一拥而上，不多时，她那木桶中的豆腐脑便一售而空，连带着一旁的阿婆也卖了不少撒子，正眉开眼笑地朝沈之安怀中塞撒子。

    沈之禾牵着弟弟朝集市走去，忽而想起自己摊位已摆，却还未来得

    “阿姐吃过了，之安快吃，吃完我们去集市瞧瞧。”

    说起来，她今日在集市好似瞧见又摊位在售卖辣椒，这倒是一件意外之喜，沈之禾一会皱眉一会舒展的模样，瞧得沈之安万分好奇。

    夜色朦胧，屋外炊烟袅袅，寒风透过半掩着的窗带来阵阵饭菜的香味，沈之安鼻尖微动，约莫是今日吃了沈之禾做的炸丸子，那丸子外酥里糯极为勾人，如今那外头的外菜香味都勾不起他半点兴趣。

    沈之禾取出一只瓷碗，用铜勺挖了两勺，随后按照昨日设想的一般加入两勺酱油后，将泡发洗净焯过水的木耳丝加入其中，最后点缀上几片葱花，她舀了一勺塞入口中，琢磨了片刻，似乎有些淡，取过一侧的盐罐子，随手捏了几粒盐巴撒入其中。

    "哈哈哈，好，小娘子这豆腐脑味道着实不错，明日可还来？"那人朗声一笑，又从怀中取出两枚铜钱放到那板车上，接过沈之禾递来的豆腐脑与炸丸子，迫不及待地捏起一颗丸子塞入口中，浓郁的咸香在口中炸开，正如那小娘子所言，番薯丸子外头用猪油炸的酥脆，里头确实极为软糯，搭配着豆腐脑，这滋味真是前所未有。

    “此物名唤木耳，之安往常没见过么？”沈之禾抬手将弟弟搂在怀中，小小一只身上却暖洋洋的抱在怀中像个小暖炉一般，却有些诧异，今日她寻遍原主记忆也未曾寻到关于木耳的记忆，似乎他们从未见过此物，今日却在集市见到了，或许等过些日子去集市逛逛还会有新的收获。

    当即又蒸了不少番薯，准备再做些炸番薯丸子，搭配着豆腐脑一起卖，正揉搓着面团的沈之禾忽然想起自己前几日买的猪肉，此时似乎还未有劁猪的意识，那集市所买的猪肉多半有些骚·味，待今日卖完豆腐脑回来，买些大料瞧瞧能否将那味去了。

    待到沈之安吃摆，沈之禾早已将那木桶用旧棉被包裹严实搬到那板车之上，又将那装着炸番薯丸子的木盒一同塞入棉被之中。

    那男子顿时眸子一亮，他也算是个老餮，吃了半生竟从未吃过如此美妙的食物，立时不顾旁人惊奇的模样，大口大口地朝口中塞去。

    听到免费二字，方才正要离去的几人，当即脚下步子一转，飞快赶回沈之禾铺子前，吵吵嚷嚷争着自己是第一位。

    既然寻不到香油与虾皮的替代，待到明日自己先用猪油与木耳丝调上两碗试试味道，倘若味道不错，那摆摊一事明日一早便可开始，若是味道怪异那便还需再琢磨琢磨。

    见此，沈之安飞快地将碗收拾好，小跑到沈之禾身旁，揪着她的衣摆仰着头望向她，圆润漆黑的眼眸中满是疑惑。

    “这是豆腐脑，美味又健康，且只需三文钱一碗。”听闻那阿婆所言，沈之禾心中暗喜，自己对于叫卖这块这发愁呢，此时正所谓是瞌睡了便有人送枕头吗，她当即大声道。

    “之安替阿姐尝尝这豆腐脑如何？”沈之禾将一碗豆腐脑放置睡眼朦胧的沈之安面前。

    见状她不由轻笑出声，松开掐住沈之安的手，轻拍他的脑袋笑着道：“夜深了，明日一早我们还要早起往集市去，快些去休息吧。”

    清晨的镇子一片寂静，空中竟又飘起些许雪花，忽而一阵鸡鸣打破宁静，不出片刻，屋外便传来此起彼伏的鸡鸣声，沈之禾艰难地睁开双眼，原想着再睡一会，但心中惦记着自己的豆腐脑，挣扎着从床头捞过自己的夹袄披在肩头，翻身下床。

    那几人捧着碗让到一旁，瞧着沈之禾替后面十位盛好豆腐脑，又用油纸一人包了两枚金黄酥脆的炸番薯丸子。

    正当那几人迟疑间，一名蓝衣男子挖了一勺，那豆腐脑口感绵软顺滑，猪油独特的香味裹挟着豆子的清香与甘醇，伴随着木耳丝清脆爽口的滋味激的人食指大动，虽说是带着些酱油的咸味，一口下肚后回味无穷。

    “阿姐？”沈之安瞪着圆圆的眸子，疑惑地望着沈之禾。

    其余众人皆是围在外头，虽说这一碗三文钱实属不贵，但毕竟此前从未见过此物，还是有些不敢尝试，众人正迟疑时，先前那前十位中的一人，已然吃完一碗，他捧着碗走到沈之禾摊位前，从怀中取出三文钱放到板车上。

    见此，沈之禾亦不扭捏，将木桶收拾好后，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取出一碗豆腐脑塞入那阿婆手中，笑着道：“劳烦阿婆帮我瞧着这些东西，我与弟弟去集市瞧瞧买些明日用的食材。”

    闻言，沈之禾抬眸一笑，“若单买番薯丸子便是两文钱一颗，因我这番薯丸子乃是用猪油炸的，但我瞧着郎君似乎还要一碗豆腐脑，那便给郎君优惠，一碗豆腐脑加两颗番薯丸子算你五文钱如何？”

    “好好好。”接过豆腐脑，那阿婆满是褶皱的脸上笑出了一朵花。

    幼弟黏黏糊糊的嗓音逗得沈之禾笑出了声，她抬手轻拍沈之安，哄着他再度入睡，自己举着桌上的油灯朝灶房走去。

    “走喽，阿姐带你去集市。”沈之禾推着板车带着沈之安，迎着雪后的朝阳朝集市走去。

    在那男子之后，先前免费试吃的几人，陆陆续续又买上一碗搭配着两颗炸丸子，顿时吃得浑身舒畅。

    她掀掉盖在木桶上的盖子，举着油灯凑到木桶内，只见那豆腐脑已然凝固，做的极为成功，她将油灯放在桌上，随后将它从一直放在木桶下保温的炉子上拎了下来，毕竟这北疆的冬日天寒地冻，在外的行人若是能喝上一碗热腾腾的豆腐脑，那自然是极好的。

    说罢，沈之禾手脚麻利地取过木碗，将那十位免费试吃的调好，递给几人，那几人瞧着手中木碗里满满当当的一碗豆腐脑，心中当即有些不好意思，原想着免费试吃估摸着是个噱头，到自己手中多半只有一点，万没想到这位小娘子这般实诚。

    若是自己能解决这骚·味，待来日自己将这镇子的市场打开之后，便能做些东坡肉来卖，那东坡肉酱香浓郁，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入口即化，想到此处，沈之禾不由咽了咽口水。

    可如今酱油葱花是有的，但香油与萝卜丁还有虾皮皆无，这可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万没想到自己做足了准备竟被小小的料汁难住，沈之禾不信邪，她忽然想起她今日似乎在集市买了些木耳，木耳口感爽脆倒是可以替代萝卜丁，只是那提鲜增味的香油与虾皮属实无法寻到代替之物。

    “小娘子这是什么吃食，老婆子怎么从未见过？”阿婆满脸褶皱的脸上露出些许好奇，那味道闻着倒是有些熟悉，却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