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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是你猎到最好,崔景煜地位再高,更加高不可攀。你猎到了,领了赏,也是我的助力。对了,今日到底有人猎到那只鸟没有?”

    凌波立刻把头别开:“我不知道什么青鸾不青鸾的。”

    他连彩头是弓箭都知道!

    圆满的结局是给清澜的,她只要续她的红线。在团圆美满的结局到来时,和丫鬟一起站在人群中,做金红相间的背景上无关紧要的一朵小花。

    窗外的雪光映在他脸上,是所向披靡的一张脸,却这样认真地记得她随口一提的生日,为她预备下贺礼,这在她已经是太多。她从来不要姻缘,今年的花信宴也不是为她自己而准备,她只要清澜得遂所愿,不要什么自己的圆满。

    像现在,她第一反应也是骂裴照。

    凌波恨自己竟然懂得他那些怪想法。他一定是觉得这游隼像他,就好像沈碧微那年去打猎,看到一只白狼,离群独居,在雨里狩猎一只鹿,她看了一下午,回来跟凌波说那只狼让她想起自己。

    朱红贺帖上,他用和他的容貌同样昳丽又清俊的字体写就她的名字和祝福:“祝叶家小姐凌波,生辰安康,年年无碍,岁岁无忧,但有所愿,皆得圆满。www.moweiwenxuan.cc”

    “那你就放了它啊,留着干什么。”

    凌波立刻警觉地看着他。

    但裴照偏不退场。

    凌波被他气得头晕。

    “活的游隼多难得,我捉来给你玩玩啊。”裴照还有心思逗她,见凌波着急笑道:“逗你玩的,其实是因为放不了,放了就被人打去领赏了。这种墨用什么都擦不掉,只能等慢慢褪色,等风头过了,我再把它放了,游隼飞得快,一天就回塞上了。”

    “没有呢。”裴照仍然只是笑:“人人都空手而归,彩头放在陈家无人拿,宫里还遣了太监来问呢。”

    他了解她,她也了解他,他不会力争上游,她偏要力争上游。她这辈子学不会淡泊处事,他偏偏连御赐的彩头也可以弃之不顾……

    只是她无福消受。

    裴照的笑容淡下去,但那双桃花眼还是安静地看着她。

    但凌波偏不顺着他的话说。

    “总归是要力争上游。”裴照替她总结。

    凌波只恨自己不能给他两下。

    世上只有想讨赏没能力的人,他却是有能力但不讨赏的怪人,千万人里面也难有一                                                个。偏偏两个都被她遇到了,沈碧微那家伙的德性,和裴照简直是如出一辙。

    凌波抬手就要打他,他轻巧躲过,仍然对着她笑,漂亮得如传说中的青鸾鸟,不似人间所有。

    她不需要裴照。

    凌波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心一点点硬起来,这样冷的冬天,人的心是会硬一点的。

    但命运偏偏这样捉弄人,送给她一个裴照。已经远远超过她所求,在很多人眼中,裴照甚至比崔景煜更好,不然那日的望楼上不会那样惊艳到死寂。

    他们谁也改变不了谁。

    他似乎对凌波的“利欲熏心”毫不在乎,只是微微笑着,道:“不是要崔景煜抓到你才开心吗?”

    凌波震惊地瞪着裴照,后者则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笑眯眯地看着她。

    但凌波消受不起这个。

    “你养着它干什么?闯祸吗?你又不喜欢鸟。”

    但凌波既懂他们,又不赞同他们,就像她听到沈碧微的话,第一反应也是:怎么没人可怜那只鹿呢?

    她的声音再次戛然而止,因为裴照直接拉下了她的生辰礼物上的锦缎。缠枝花葳蕤的锦缎如流水般落下,金铜色的笼子里,一只灰不溜秋的鸟站在里面,眼上被布条绑住,不安地转着头,似乎对周围的一切无比警觉。看起来平平无奇,一点也不值得作为一份珍贵的礼物。

    “对,就喜欢权。”凌波也坦荡承认:“没有权,钱也可以。”

    裴照哪会错过这时候,立刻凑过来看她的表情,笑眯眯道:“昔罽宾王结置峻祁之山,获一鸾鸟……”

    “对,总归是要力争上游。”凌波也平静道。

    “我不要你的生辰礼物。”她平静地道:“听说今日官家驾临陈家的菜花宴,让你们比试射猎,还定了彩头,有重赏。你与其给我送生辰礼物,不如力争上游。把那鸟猎到手我才开心呢。”

    “真是浪费。”凌波嫌弃道:“你那天在望楼下不是挺厉害的吗?为什么不把那只鸟射下来去领赏?”

    但这只鸟头上似乎被什么笔重重点了一下,如同神话中被天笔点中而化龙的鲤鱼,那一笔朱砂墨金红相见,即使在昏暗的马车里,也微微闪着光,凌波知道那是御用的朱龙墨,搀的是货真价实的金粉。

    “我不喜欢领赏。”裴照懒洋洋靠在马车壁上,洒脱得很:“我又不缺弓箭。”

    凌波知道他的意思:你想要我力争上游,其实还是希望和我有未来的吧?

    “你想要什么?”他其实也知道答案,自问自答道:“我们叶小姐就喜欢权力。”

    凌波不用说,都知道他眼中的光一定暗下去。戏里是怎么说她这种女子的,利欲熏心,嫌贫爱富,最好的结局一定轮不到她们,最后一定是机关算尽却白费心机,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的眼中仍带一点淡薄的笑意,是天生的笑眼,怎么怪得了小姐们喜欢他,这样的才貌仙郎,才不辜负了一场花团锦簇的好青春。

    “谁说的,”裴照仍然随性地躺着,懒洋洋地用一根喂食的木棍逗那只游隼:“我挺喜欢鸟的,你送的衣服我就喜欢,上面绣的是青鸾。”

    “裴照。”她认真叫他名字:“你别逗着我玩了,我真没空跟你玩这个,我们就不是一路人,想要的东西都不一样。你也知道的,你喜欢的东西我不喜欢,我想要的东西,你不想要。”

    “那不是鸟,是游隼,很漂亮的,射死了多可惜。”裴照笑道。

    “你不会看到那只鸟了,没有射吧?”她的眼睛立刻瞪起来:“要是你因为舍不得一只死鸟而错失领赏的机会,我……”

    这样的戏凌波从十二岁看到二十岁,但她早早选好自己的路,她做不成戏中的主角,没有温柔敦厚的性子,也不会逆来顺受地忍受命运的折磨。她就是要争,要抢,要力争上游,要费尽心机挡住命运的洪流,为自己的家人撑起一片天来,为此机关算尽也毫不在乎。

    “你!”她气得想揍他:“你疯了?你猎到这只鸟,为什么不去领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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