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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油杰其实不太喜欢夏天。

    是因为自己的近况令人担忧所以鳞泷师父才寄了这封信吗,抱着这样的疑惑,夏油杰一改沉默,以强硬的态度面对咒术界高层。却在第二天到了第二封信,从字迹来看和上一封的书写者不同,但信纸与规格都是一样,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并且经过了多番涂改,写着的内容依旧是“一直以来辛苦了,请加油。”

    这一次的百生是在任务进度堪堪度过80%左右离开的。

    那么,如果未来的你要听未来的夏油杰说起这段故事……他会说…

    ——我相信,我相信你啊。

    直到现在。

    “我曾在低谷中给您带来了麻烦,无论如何,请加油。”

    ——所以必须要走。

    说话间,你还会看到咒灵操使的身侧悬挂的消灾面具,在夏日的光照下显出它狐狸般的全貌。

    然后两个人就一起沉默,互相对视,再一起抱怨着乱七八糟不着边际的话,比如那个戴着面具的老人去了哪里、他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等等。

    而当时的百生刚拂去手指上沾染的材料, 他将已经做到九成的“那个”郑重放在隔层,AI的视线透过天狗面具看向咒灵操使的背影,那个初次见面时还相当稚嫩、身形也薄弱许多的孩子已经成为咒术界名副其实的特级, 一开始还需要俯视才能看到发顶的夏油杰、如今已然需要平视他的双眼。

    然而在露出显而易见的焦躁情绪后,那些信上的内容却依旧没有改变…

    第三封的字迹干净娟秀,写着夏油杰某次祓除任务的经历,想来是当初的女性求助者,因为最后还附上了回话“当初您温和可靠的行动拯救了我。”

    当天夜里,培育师煮了一锅相当丰盛的晚餐,草药调味、食材新鲜,一看便是用了心制作的大餐,面对这样的美食,就连平时相对沉默的七海建人也多吃了几份,几个高专生似乎吃准了鳞泷不介意他们喝酒这一点,将这次聚餐当作酒局,喝得东倒西歪,最后是七海承担了收尾工作,将五条悟和硝子还有灰原一起送回高专。

    鳞泷的小院被原貌保留,租金由夏油杰支付(给五条悟),财大气粗的五条家六眼买下一块地就像呼吸,尽管如此,夏油杰仍旧在以或是请吃饭或是帮忙做一次任务之类的方式还着这方面的人情,几个高专学生对这栋小院格外在意,平日也鲜少有人靠近,所以在发现门口有包裹时,夏油杰连呼吸都放轻。

    ——请加油。

    第四封的字迹相对方正,写有“夏油小友……我现在正在…任职,如果有需要请随时来找我。”

    “夏油家的孩子……请加油。”

    百生第一次与任务角色相处这么长时间, 比起性格坦率的中原中也和表达方式直接的长谷川泰三,夏油杰和鳞泷左近次的性格都偏向沉静, 所以多年间的相伴中难免观察多于沟通, 此刻离别, 过去的场景不断在ai的数据库内轮番播放, 更增不舍。

    这是古老的祝福,用来与离家的游子告别,寓意平安顺遂。百生在面具下深深地看向这位经历坎坷的青年,他想着夏油杰原著中的结局,发自内心诚恳地说——“祝君武运昌隆。”

    事至如此夏油杰当然知道是谁做的这些,因为那些信总是附赠着老者制作的礼物,于是在抽屉里被塞满信纸的那天,咒灵操使像所有突兀得到眷顾的人一样开始担忧起来,这份持久的关怀带着沉重的重量……不清楚是因为什么而担忧,只是对善意的迷茫和不自信在这份情谊的面前疯狂滋长。

    结果,出乎意料的,不是挑战书也不是带着威胁意味的信件,包裹内是满满当当饱含鳞泷风格的礼物,五条悟的糖、家入硝子需要的草药、灰原雄喜欢的充满各地风情的礼物,以及七海建人喜欢的食谱,最后还有铺满整个底层的,送给夏油杰的梅干和薄荷糖。

    然后、在日后的学习生活里出现过挫折也好、训练停歇也好、被高层冷语相待也好,无论自己遇到怎样的情况,那封信上的内容也永远一副认可和笃定的语气说

    “……”是鳞泷的字迹。

    两下。

    第五封... ...第六封… …第七封… …

    一下。

    咒术师们经常别离,这次百生收拾行李的动作明显,几个学生都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尽管心中也有淡淡的惆怅,可这真的是他们生活中最正常的一部分,咒术界的羁绊坚韧又普通,今天的朋友明天的尸体、今日的友人明天的宿敌……大家假装平静,控制着自己心中的负面情绪。

    「武运昌隆,一切顺遂。」

    但在离开之前,还有一件非常要紧的事该做。

    这种经历,尚属夏油杰的第一次。

    咒灵操使的表情仍旧平静,哪怕第二天早上起床后也保持着理智,他认真地帮鳞泷清理了每一条地板的缝隙,又用布巾将所有器具擦得亮晶晶,陪着水之助用过早餐,任由乌鸦将自己的丸子头扯得凌乱。

    突如其来的焦灼感,燎烧胸口血液再次鞭策着自己去正视糟糕的现实,善于反省自己和思考的夏油杰再次选择承担下全部善意的责任,却没想过这是他应得的。

    在任务后的某一天,从信箱里发现的这封信是一个意外。

    而这时五条悟就会回嘴,辩驳自己期待的不止是冰淇淋,这种事杰你不是心中清楚吗。

    如果你让未来的夏油杰回忆他的高专生活,他只能说自己在和沢村之后度过了相当长时间的自我怀疑。

    夏天闷热,咒灵和虫蝇一样猖獗,无论去哪里都是一身热汗,在这种环境下,好像咒灵球都变得难吃了一些。

    鳞泷的突然离开使得咒术界上层陷入一阵慌乱,他们失去了掌控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把柄,最终只能在昏招频出的情况下不断给夏油杰施压。焦躁与不安曾充斥着夏油杰整个头脑,他并不担忧自己的处境,在乎的是鳞泷是否安全。

    “您有事要说吧。”七海道,高高瘦瘦的青年已初步窥见未来那副沉静的模样“无论如何,都感谢您这段时间的指导。”

    总之是慢慢地、体会到被很多人善意关注着的感觉。一封又一封、接连不断的信件雷打不动每月都会出现在里,心脏兀自因为这几句信任的鼓励而怦然跳动,仿佛咒灵操使那曾藏掖于心的信条,现在却被多出来的、许多安静着要陪伴一起前行的陌生人千百遍重复说

    ——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规避那些意味深长的视线,情况更糟糕的时候,关于对他与五条悟最强之分的的议论和端详如影随形,扰得两个人烦不胜烦... ...这是之前的曾经。

    「不, 必须要离开。」

    任务进度就此缓缓上升着, 最终在80%左右停下,就在那一天, 夏油杰和五条悟在鳞泷左近次的小院里提到了那个“有灵异现象发生的洋馆”,也正式代表着原著中五条悟回忆开端的“怀玉”之始。

    观察半天百生情绪波动的0581建议道,系统扯东扯西, 扯任务完成度又扯后续任务,就是不好意思说自己也舍不得夏油杰,也没忍心去戳破宿主的犹豫, 0581还记得那封年节时期的信、夏油杰近些年来的关照、以及几个学生插科打诨的生活。

    夏油杰的唇线抿得笔直,脊背也挺得笔直,他的脚步似乎毫不留恋,又轻又稳地迈过了鳞泷的小院门口,像梦境中那些孩子一般与自己的恩师面对面告别,仿佛这只是短暂的别离……夏油杰希望如此。

    如果要形容此刻夏油杰的心情,大概是在摸爬滚打的黑暗中孤独前行许久之后遇到了星星般的亮光。在羸弱又拼命死撑着挺起的脊梁后压制的重量突然减轻,看到了在于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夜里闪烁着绮丽光芒的萤火。

    不同的字迹,不同的书写者…甚至还有最初那个小山村里的老人们,这不是僵硬回复,是充满热情的回应...

    经过那次廊檐下的交心, 夏油杰的情绪也逐渐恢复正常,虽然无论他本人还是百生心中都清楚,已经产生动摇的心情不会那么快平复, 但水呼一脉的关怀终究为苦夏的抉择加上砝码——夏油杰既然能在那个沉默孤独的夏天走上另一条路, 也能在这个被关怀的夏日找到曾经的本心。

    水纹图样干净的信纸上只是写了短短的几个字。

    「那我们再等等?」

    所以,夏油杰也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但他不说。

    就在这样的氛围里、在这种咒灵颇为猖獗、又忙着应付高专试探的时间里,还有其他性质的东西在身边滋长形成厚重的雾,曾经和沢村幕后之人的探究和试探以各种方式袭来,夏油杰曾偏爱黑夜和封闭的空间

    *

    五条悟曾经抱怨,如果夏天只代表冰淇淋和风扇就完美了,夏油杰只是笑,说这怎么可能,你只是单纯想在夏天吃冰淇淋吧?

    头发花白的培育师站在门口,与夏油杰告别,老者的脊背也挺得很直,那双苍老有力的手从袖口摸索一阵,取出两颗火石,然后一手一个擦出火花。

    他一直重复着这样的生活……收信、读信、收信、读信,从秋天到春天,从夏天到冬天,一直与自己的恩师重复着这样的默契。

    “杰,爸爸妈妈永远爱你,要加油。”

    ……信件就此累积。

    普通的失败和犹豫挫折最多算是打个滚,吃几口失败的尘土咽下去也就罢了,然而现在面临的、真正的摔倒却比打滚要难上几百倍,这么久的时间过去自己真的有所长进、真的对得起这份关怀么。

    培育师笃定地说, “鳞泷左近次”从未拘束过自己的弟子,培育师的职责仅仅为“培育”二字,剑士们未来如何、擅长使用怎样的呼吸法、最终成为哪个等级的鬼杀队员都是他们的自由。

    身高的变化真是最为明显的成长证明,就像看着抽条的柳枝或者其它什么充满生机的存在, 少年人的成长期每天都有新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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