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喝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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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论毛发聚集地，最优选择当然是她的租房，那里到处都是生活痕迹。

    【444444：今天……】

    好在这次小组成员都算正常，林嘉接完分工，自己窝到角落位置里开始点餐。

    女寝是标准的四人间，上床下桌的格局。此刻她能清楚辨别出奇怪的声音是对面床铺发出的。

    林嘉越听越不对劲……这是在，吃东西？

    【林不吃（私信）：有本事来。】

    说到这里，她还真就掏出手机点进F站私信看了一眼。

    林嘉没管对面如何反应，心平气和开始干饭。

    可露丽，提拉米苏，焦糖蓝莓松饼，嗯，再来一份生酪燕麦拿铁。

    不过数羊助眠是英文语境的用法，sleep通sheep。

    依稀记得这两人前两年还因为生活习惯迥异相看生厌，这会儿怎么连体婴一样如胶似漆了？

    回归集体的安全感支撑，作死的心无法按耐，她胆大包天地试探，想知道这个如影随形的作案人到底对她的生活渗透到了哪一步。

    【什么时候去4：主啵主啵，想看你吃人肉盖饭（eji）】

    被偷家了。

    【什么时候去4：我知道主啵住在哪儿哦，给主啵准备了惊喜，记得出门看看（eji）】

    一棍子抡过去，电流能不能把那东西电晕？

    什么鬼声音？

    【什么时候去4：主啵有吃过人肉吗，酸酸的（eji）】

    有那么一瞬间，林嘉感觉自己被死神的阴影笼罩了。

    要是警察知道这事，就“珍惜生命”“生命只有一次”话题能面批林嘉一整天。

    一言以蔽之，全是让人头疼的恶心玩意。

    看eji识人，是那个喜欢4和黄豆表情的变态无疑。

    空气倏忽安静一瞬。

    林嘉轻轻“啊”了声，没回话。

    三人相顾无言的场面有点尴尬，祁何玉没话找话试图活跃气氛：“那个，林嘉你是不是在F站上做吃播啊，我前几天还刷到过你。你有唇珠，嘴唇右下还有颗小痣，虽然没露脸但很有辨识度的！”

    “你们在干嘛？”林嘉觉得匪夷所思。

    什么叫有家不能回，这就是林嘉的现状。

    那东西状若久未进食的野兽，俯着身在猎物尸体上贪婪地啃啄撕咬。

    她壮着胆子，打开了手机手电筒。

    “吧唧吧唧吧唧……”

    默念：两百五十五只水饺。

    “？”林嘉咬着勺子抬头，神色懵懵，“我三岁之后就不需要别人陪着吃饭了，可以自己动手。”

    摸出手机一看，凌晨一点四十。这个点在寝室里吃夜宵正常吗？

    对面两张床紧密挨着，分别是祁何玉和陈彤的位置。

    【林：敢不敢出来正面硬刚eji（天使笑脸）】

    刻意压低的气音，正常人的声音，并且还非常耳熟。

    不知是不是这句话种下的心理暗示，原本没闻到味道的林嘉霎时闻到一股肉汤味。

    再和变态持续周旋下去，她神经衰弱估计得再严重一个层次。

    而小组作业，可谓大学生的毕生之敌，你永远都不知道队友能有多奇葩。

    众所周知，一旦遇鬼，手电筒百分百坏掉。

    这肉汤，闻起来酸酸的……

    小组作业并不是杜撰的借口。

    林嘉在图书馆一楼的露天咖啡馆找到了市营小组。

    又是连续两天，她收到了装着指甲盖的盖饭，浮满死鱼眼睛的汤面。

    没等对面输入完，林嘉噼里啪啦打字。

    此时此刻的林嘉顾不上查看手机是否安好，她握着电棍屏住呼吸，整个人进入紧绷的备战状态。

    不知是不是太过没心没肺的原因，她的心态由一开始的惊吓，逐渐过渡到波澜不惊。

    看见林嘉的沉默，祁何玉觉得推理有戏：“肯定有吧！”

    身体虚弱代谢差，一杯拿铁精神到天荒地老。

    “我和人约了做小组作业，你们吃吧，再见。”林嘉拎着“加料”饭菜起身离开。

    什么意思？这么有引导性地让她看私信？在警局接受调查时她都没想到这一茬。

    她瞪着眼睛盯住墙壁，通过数羊试图让自己入睡。

    只恐吓不动手，猫鼠游戏很好玩是吧？

    如果不巧遇到爱指手画脚但从不做事的队友，恶心加倍。

    《别在恐游里当吃播[无限]》

    虽说不作死就不会死，但适当作死有益于乳腺舒畅。

    “结合你……十八线主播的身份，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私生饭干的？”祁何玉说，“你有没有收到过什么奇怪的私信？”

    是祁何玉和另一个室友陈彤，两人手挽着手坐在一起。

    默念：两百五十四只水饺。

    很快林嘉就发现这是个愚蠢的决定，因为她越数越饿，原本尚有三分的睡意也只剩一分。

    这是浮现在林嘉脑海中的第一念头。

    还人肉酸酸的，我看你脑子栓栓的。

    林嘉略微奇怪。

    “嘎嘣嘎嘣嘎嘣……”

    她想了想，支起手机打开F站开始直播。

    比黄豆外卖变态还恶心。

    这货不会真在来追杀她的路上吧？
    但下一秒——

    祁何玉先开口：“林嘉，你没事吧？要不要我们陪你一起吃饭啊？”

    祁何玉被她的话噎了噎，压低声音开口：“诶呀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就是……之前警察来过寝室，而且我从导员那里也无意听到了，是不是有人一直用奇怪的饭菜恐吓你啊？”

    “对不起啊打扰到你睡觉了，实在不好意思。”祁何玉说，“陈彤

    【林：浪费粮食你可不可耻？再给我送这些给你发卖到山沟里垦荒种粮】

    一口甜食不仅让林嘉胰岛素狂飙，更让她无所畏惧。

    林嘉不数水饺了，竖着耳朵仔细听辨。

    居然是祁何玉的声音。

    返校的第三天，打开餐盒，毫不意外发现里面的“小料”。

    直播依旧是只露嘴，但背景里可见咖啡厅独具特色的背景墙，连印着logo、电话和地址的餐巾纸也一并入镜。

    这学期的市场营销报告采用小组作业的计分方式，建议使用工具包括但不限于数学建模、SWOT态势分析、模拟实训系统……

    【林：逮到你之后，高低得按着你给袁爷爷磕两个，吃饱了闲着没事干是吧？】

    这一波反客为主让“444444”卡壳半晌，报菜名的短信都忘记继续发了。

    即使身处诡异外卖的威胁中，但地球不停转，学校不倒闭，作业是必须要完成的。

    “林嘉，你干嘛用手电筒照我们？”

    ……

    换到中文语境，睡觉通水饺，是不是该数水饺？

    林嘉腹诽着，抬眼将目光不着痕迹落在祁何玉身上。

    林嘉懂了，不动声色盖住加小料的餐盒，怕吓着好心的室友：“谢谢。但不用陪我，突然发现那个人是个跳梁小丑，也没什么好怕的。”

    刺目的光亮一闪而逝，突如其来的强光只在视网膜上残留一道惨白虚影，甚至没来得及让人看清任何事物。

    “吸溜吸溜吸溜……”

    *

    【什么时候去4（私信）：别急，我会一口、一口，把你吃掉。】

    “十八线主播，观看数巅峰不超过一千的那种。”林嘉没忍住打断她。

    看着这天真的笑靥，林嘉宁愿相信是自己多想。不过保险起见，今晚在寝室她会握着伸缩电棍睡觉。

    “不是，”林嘉扶着额，“我早八百年就关私信了，从来不看。”

    透过窗外清浅的月光，她总算是看清了，那团黑影是背对着她坐在桌前的祁何玉和陈彤。

    林嘉握紧了手中的电棍，心跳快过最高阈值后反而渐趋平稳。

    祁何玉毫无所觉，笑得眉眼弯弯。

    糖浆的气息充盈鼻腔，果然，甜品会让人心情变好。

    她正专心致志吃着饭，桌对面突然坐下两个人。

    她莫名心悸，微微挑开床帘，却只见浓稠的夜色中一大团模糊背影，看不清具体形容。

    “太饿了，下床找点吃的。”陈彤问，“林嘉，一起来吃吗，祁何玉熬的骨头汤可香了。”

    祁何玉是非常害怕冷场的人，见没得到回应又继续道：“大胆猜测一下，林嘉你作为一个普通大学生，和别人无冤无仇的，怎么会遇到这种可怕的事呢。但是结合你知名主播的身份……”

    一旁的陈彤也点头：“警察当时找我们的时候，真把我们吓一跳，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

    直播间的名字也是简单粗暴——敢不敢来？

    直到晚上，短信和F站都没有收到黄豆变态的回复信息。

    祁何玉：“就是想着出了那种事，你一个人吃饭可能会害怕，有人陪着是不是会好些？”

    警察去查看租房，却并未发现明显的入侵痕迹。

    【什么时候去4（私信）：挑衅我？】

    “您好，这是您的餐点，焦糖蓝莓松饼趁热吃更美味哦。”服务员放下餐碟。

    两人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着什么，但碍于光线昏暗实在难以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