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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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夏摘下帽子，混在人堆里给皇叔献完花和礼物后，又逆着人流去到了诸葛亮正殿。

    直播间里，一直在默默窥屏的朋友从手机里找到自己的教案，截了张图，将整首诗发到了直播间的公屏上。

    她一一拍照留念后，才对着大殿中央的塑像郑重鞠了一躬，含笑道：“诸葛丞相您好，我是来自长安的夏天。今天我也给您从长安带了个礼物来。”

    “亮，如何担得？”

    青年诸葛亮与刘备面面相觑。

    ——虽然这些后人确实有点失礼了，但看在他们写了不少信夸自己的份上，刘皇叔都可以不往心里去！

    一个小时后，安夏站在人潮汹涌的武侯祠门口，看着上面那块“汉昭烈庙”的牌匾，不由得心潮澎湃。

    而所有时空的诸葛丞相同样郑重地拱手回礼，声若洪钟。

    刘备最终还是舒展了眉头。

    直到后来，我听说了刘皇叔携民渡江的故事后，我才开始想要去了解蜀汉，从而才知道了丞相对于蜀地民生和发展的重要贡献，因此敬重于他的人品，钦佩于他的志向，惋惜于他的结局。

    ——后人们汹涌澎湃的热情强烈到直接触及了他们的灵魂。

    唐时的李白、杜甫、李商隐……

    他与身旁的重臣们对视一眼，彼此都确认了心中的猜想。

    安夏喃喃念诵起深刻在记忆中的一句诗：“他活着为了多数人更好活的人，群众把他抬举得很高、很高！”*

    “哎！”刘备抬手打断了他的欲言又止，“先生不必紧张，死后能与先生同祀乃是孤之幸。孤听得出来，这后辈定是给孤留了几分颜面。不然，这好好的汉昭烈庙为何又要重修合祀呢？”

    无数平素锦衣玉食的贵人老爷们突然发了狂一般，狠狠抽打着周围的仆从，强迫他们闭目塞耳，再不许抬头往上看一眼！

    但……

    明朝的罗贯中、于谦……

    -

    天幕下，各个时空的无数角落猛然爆发出震天般撕心裂肺的怒吼。

    唐朝，贞观元年。

    但在他们以数年积威勉力维持的重压下，一个又一个

    这混在其中的某些奇奇怪怪的小礼物，不仅让安夏忍俊不禁，也令天幕下的刘皇叔刚刚翘起的唇角瞬间僵住，不自觉抽动了起来，一时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骂。

    诸葛亮的气息开始不稳，他努力保持着平静，认真地选定了要打赏给安夏的礼物。

    一封封倾诉心事的手写书信，一页页字迹工整的《出师表》，一个个别出心裁的精巧礼物……

    半晌之后，诸葛亮拱手道：“主公……”

    “——不！不要听她说话！不要看天幕！她是妖女！她这是在妖言惑众！”

    他转头注视着天幕中来来往往的游客，欣然笑道：“‘昭烈’……看来孤的逆天而行，并非只是一场徒劳啊！”

    宋时的范仲淹、陆游、文天祥……

    “唐朝，就是外面那块祠堂碑立起来的时代。是一个与强汉并称，再次为华夏民族塑造了脊梁的朝代。”

    满地的白色花瓣无声，但老祖宗们却皆被惊到头皮发麻。

    《带着老祖宗去自驾游！[历史直播]》

    他没想到在后人眼中，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工匠竟然能与宰相相提并论，一同留名后世！

    【朋友们，这一块就是武侯祠的镇馆之宝——俗称的“三绝碑”。

    也正因此，镜头随着她的动作，将桌下那一片浪漫的白色“花海”框进了画面中央。

    不仅有常规的鲜花香果，还有来自全国各地、用玻璃小瓶子仔细装好的土壤，有游客们从各自家乡带来的美味特产，以及无数精致漂亮的丞相周边……

    所以，对于我个人而言，我喜欢丞相，喜欢皇叔，乃至于喜欢蜀汉，都是从那一句不知从哪儿看来的“蜀汉从没有屠过城”开始的。

    三绝之名是从明代传下来的说法了。

    【由于诸葛丞相的爵位是武乡侯，谥号是忠武侯，所以后人为纪念他而立的庙宇都叫武侯祠。

    雕像前的燃着的香火历经数载岁月变迁，至今依然徐徐续着青烟。

    某个时空里，有学者慨然长叹。

    老祖宗们一一细数着诗句后的署名：

    为了方便可能不太懂文言文的观众，安夏还从网上找到了这篇碑文的白话译文，截图贴在了公屏上。

    在刚开始学习丞相的文章时，我其实还很懵懂，对那段历史只是人云亦云，并没有自己的看法。

    时间有限，安夏简短地说了几句后，便将明信片放在花里，在供桌下勉强找到一处空隙将花束放了进去，然后起身为后面的游客让出位置。

    安夏将明信片展示给‘丞相’，指着图片中央的高塔道：“这个是大雁塔，是由唐朝时期的高僧玄奘大师主持修建的，距今已有1300多年的历史，是长安目前最重要的地标建筑之一。”

    安夏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制作精美的小卡：“这是一张现代长安城的明信片。”

    将镜头对准了门边那块石碑，她简要介绍道：

    它是由唐中期辅佐唐宪宗实现了元和中兴的名相裴度所立，上面的字体则是由柳公权的哥哥柳公绰所书，最后找了当时的蜀中名匠鲁建进行雕刻。

    “它继承了汉帝国的遗志，终结乱世，再造了华夏辉煌。而今天，我们也继承了它的遗志，再次走上了民族复兴的伟大道路。”

    【在这里，主播也简单说说自己的想法吧。

    其中，有不少情绪激动的，甚至直接冲到大街上对着天幕破口大骂，各种上不得台面的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李世民一边细细品味着这“四绝”之名，一边敏锐地捕捉到了安夏在提及元和中兴时，语气中的一丝怅然之意。

    毕竟，作为普通平民中的一员，统治者的文韬武略、雄心壮志，都与我们离得太远。能被百姓永远歌颂的，从来都是切切实实为我们做出过实事的人！】

    唐朝，元和年间。

    安夏没有打伞，只是戴了一顶黑色的帽子，手中捧着两束刚才在附近排队买的白色花束。

    -

    这块石碑完整地叙述了诸葛丞相从躬耕垄亩开始，一直到星落五丈原的全过程，大家可以仔细看一下。我想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就在这块石碑上了。*】

    一千七百多年有多长，诸葛亮想不出任何具体的概念。

    ——同样的卡片她刚刚也给刘备陵前放了一张，只是当时人多，她便没有功夫跟刘皇叔说些什么。

    -

    ……

    无数旷世英才为他写下的不朽诗篇，传唱了千年。

    ——秦始皇嬴政从没想过，自己了解后世数个朝代的方式，竟会是通过诵念一个臣子流芳千古的赞歌。

    屏气凝神许久后，他勉强恢复了镇定，对着系统躬身一礼，庄重道：“烦请仙人代我向后辈问上一句，此等美誉盛名……”

    这番话郑地有声，顺着系统开辟的通道将浓浓的家国情感传至了所有时空。

    一路走马观花过来，武侯祠中对诸葛丞相的赞美之词无处不在。

    后人仍记得他！

    夸得真好！

    三国初期。

    他只知道，剑门关的遗址被多次损毁，又被重建；纵横睥睨了四百年的汉帝国早已消逝在无情的岁月中，化作了史书上的寥寥几页记载。

    嗯，其德昭昭，其志烈烈。*

    鲁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安夏在供桌前肃立拱手，声音严肃道：“丞相，汉室虽亡，但汉文明从未断绝。我们永远不会忘了强汉‘虽远必诛’*的霸气，不会忘记‘国仇十世犹可报也’*的隐忍图强，更不会忘记您以身入局、扶大厦之将倾的勇气！”

    ——看来，这所谓的“元和中兴”并不是什么令人振奋的事啊！

    【朋友们，这就是全国唯一的君臣合祀庙、三国圣地——武侯祠！】

    本来，武侯祠与汉昭烈庙并不在一处，据传是明初太祖朱元璋第十一子朱椿受封蜀王来此后，因主张“君臣宜一体”，于是重修了汉昭烈庙，将诸葛丞相的雕塑移到庙内。

    她来之前做过不少功课，此时认真地为老祖宗们解释道：

    ——古往今来，历朝历代，孰人得到的赞誉能与诸葛孔明相比？

    由于手上拿的东西比较多，安夏便没有按照顺序依次游览昭烈庙。

    当安夏看到这个问题时，她暂时没有作出回答，只是默默地带着直播间回到了武侯祠大门口。

    “亮，知矣！”

    等安夏排到供桌前时，上面早已被摆了个满满当当。

    不过……

    从此君臣合祀的格局才彻底形成。

    今天的成都也在下雨，但下得并不像昨日那般狂暴，而是那种细密如丝线的斜风细雨，轻轻地便从游人身边蹭了过去，只留下一点春日的清凉。

    天幕下，诸葛亮全神贯注地听着她的讲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座方方正正、高楼林立的繁华城市。

    在我们现在看来，这块碑应该是四绝。分别是诸葛丞相的功绩绝、裴度的文绝、柳公绰的书绝和鲁建的刻工绝。

    陵墓前，暖心的游客们纷纷为先主送上了长安、洛阳、南京等地的旅游地图，以及各种各样的零食、酸奶、可乐、香烟、三国名将卡牌、同人文……

    她先穿过人潮去了摆满鲜花的惠陵，这里葬着刘备和他的二位夫人。

    供桌上的新鲜花果换了一茬又一茬，却从没有空出过片刻。

    而因为蜀地百姓感念丞相恩德，对丞相极为敬仰，所以民间大多直接将这里称为武侯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