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伪人在内（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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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具几乎已僵硬完全的人类尸体，吊在高高的天花板上，四肢均已下垂。谢莹手电筒的光照射过去，在他身上照出一片光亮半圆，他低垂的头颅埋在深黑的阴影中，面容五官均看不见。

    但问题就在于——

    谢莹仿佛沉默了下，缓缓道：

    大量人血加上少量伪人血，这样才最逼真。

    谢莹都已经看见安全通道的标识了！

    谢莹一下子欢乐起来。她想起在大厦里那间图书室里读过的，人们有了火就能驱散野兽，有时候最平凡最常见的一点光亮，反而能给人最大的安全感。

    爆炸成功让不明所以的怪物们往后退了一步。任何野兽都惧怕火，这是天然的。

    “唐叔，你的初始能力到底是什么呀？”

    谢莹瞟瞟门窗外。门外有黑影扫过，现在出去似乎不太安全。

    没关系！有能点火的东西就可以！

    不得不说他们原本的策略确实有效，迷惑了伪人的嗅觉和皮肤感知后，确实有很多怪物在路过他们后没有发现他们。

    又来了！奇奇怪怪的这孩子！

    唐文礼拿出一枚圆圆的蛋。欲哭无泪。

    “怎么回事……这走廊，不太对劲！”

    “老唐，收音机带了吗？”

    老唐咽了咽口水，最大程度压低了声音：

    这姑娘身上的非人特质表现得越多，他就——觉得她越像伪人。

    求生有望！

    如果此时向四周望去，会发现几乎没光的黑色之中四处都有隐隐约约的影子在靠过来。渐渐聚拥过来的森蚺们吐着                                                信子，只等猎物有点动静就将他们吞入腹中。

    突然对很久之前唐文礼提到过的一句话产生了问题：

    收音机应该能拖一小会儿，但很快，还是有一个伪人摆脱掉火焰的吸引赶了过来。

    她搬来办公室一张椅子，照着椅子够上洗手台再触上天花板去，手指一摸，在天花板的洞里摸到了一把剪子。

    旁边猛然一声枪响。

    那孩子合上手掌闭上眼睛，念了两句从不知道哪本书上看来的颂祷诗。“为死去同类感到悲伤是人类的共性。”她说，像是在说给她自己。仿佛在强调自己是人类一样。

    一颗子弹穿过玻璃、擦出热风，像放慢无数倍一般击中了她。谢莹清晰听见了自己被击中的声音，世界骤然进入眩晕，在倒下的前一秒钟，她都没有想到这里还有活人。

    唐文礼：“……”

    听脚步声，一只、两只、三只……六只。六只怪物在追赶着他们，如同靠拢过来的狂潮。

    说起来，谢莹身上的疑点真是太多了。一开始他认为谢莹是不小心犯了错闯进来的小姑娘，后来他以为她是作为跟那些怪物共处同个地点的同伴而误闯进了这里，但接近一天时间相处下来，这姑娘跟他想得越来越不一样了。

    长长的走廊跑呀跑，像是没有尽头。穿过无数紧锁的漆黑房间，体力值按照每两秒1%的速率下降，前方——前方就是走廊尽头！只要能到安全通道那里，就还有一丝上去的可能性。

    更加……高级的伪人。到了四五层，伪人会越来越高级。

    ……她又想起了可恶的叶千寻。等到她找到她后，一定要好好地把所受的苦全告诉她，再往她身上抹泥巴。

    随后，他听见谢莹又说：

    “看，就是这个。虽然以后应该是可以爆炸，但我现在能力还没有来得及发展，完全不够引爆它啊！”

    老唐赶过来看见了，忍住没有干呕起来。

    谢莹是伪人吗？还是说她是最高级的那种？《断罪》安排最顶级的怪物出现在玩家身边，就是为了让他们在误认为开始有转机的时候再陷入至深的绝望？

    “不、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是炸蛋，不是炸弹啊……”

    半身白衣都被染上了属于真人的血液，脸上也要泼洒一点。

    “小莹，我们，要不要躲进病房里啊？”

    她抢过一旁不知为何随意放在箱外的灭火器，摁压开关，白色烟雾尘沙一般向后喷洒而去。灭火器能阻碍伪人对气味和周围温度的认知，他现在被困在白色浓雾中，像瞎子一样。

    将电池底下破开个小口，棉线连着池芯系在电池上，谢莹一把将那个大号电池硬卡在了收音机的电池槽之间，随后引燃棉线，一把丢了出去——

    不光如此，还有一包棉线跟一个充满着硫磺味道的小盒子。

    谢莹很不幸，伪人选择的是她这一边。

    越大的热量和越亮的火焰越能吸引那些怪物的注意力，比起远处跑走的人类，还是眼前热量更易刺激它们的感官。现在伪人们犹如野兽见了火，一边被其吸引，一边忌惮地聚集环绕在其身边。

    他们还在室内发现了一截伪人的肢体。想必是厕所里那位勇士在这里和伪人发生了一番搏斗。

    “要是有个沾满了煤油的大木棍就更好了……”

    腹部的伤口在加速流血。鞋子踏在地上的脚步声掩盖了心跳声，她能听见背后怪物踏在地上的重响。

    这孩子有时候还挺有人情味的嘞，凭这两天她吃伪人和说的那些古古怪怪的话，他本来还以为谢莹会冷漠地无视掉这具尸体呢。

    于是，就只能当作普通蛋来吃掉了。

    她突然想起唐叔怀里的收音机。唐文礼一把抛过来，谢莹接住。

    “不过，在自己面临生命威胁时，还是在死去同类身上搜刮一点儿能让自己活下去的东西吧……”

    谢莹拿出小刀给那具尸体放血，约莫30多岁的一个中年男性，血液差不多都凝固了，在胳膊上放血几乎放不出来。无奈之下，她只好切开那人的身躯，将还没完全凝固的血液涂抹在自己和队友的白大褂上。

    其实伪人没有杀死多少人，他们更多地，还是死在自己或自己的同类手上。

    她拿出火柴擦擦盒子上的磷印，“擦”的一声过后，小小的火焰当即在小木棍上蹦了出来。不光是她，连唐文礼也很久没有见过这种有热度的光亮了。

    “……”谢莹突然想到第一次见面时吃的鸡蛋，觉得能力是普通的鸡蛋也不错。

    “没用的。我刚才在过来的路上一直在试，每一间房间都上了锁。”

    “……啊？？”

    更没想到，活人还会在伪人追她

    老唐接过那个小盒子：“这不是火柴吗？文明迭代之前的东西了，连我们那里现在都不用。”

    他这几天看了太多这种景象了，有逃跑途中惨死在走廊上的，有忍不住在房间里结束自我的，还有一些，选择突破人性强硬闯进别人的房间，一楼病人的原罪值本来就低，他们以为再降低一点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那些都不重要了。唐文礼甩甩头，挥散掉突然萌生的恶意。

    有点儿恶心，但都沦落成现在这样子了，就别嫌弃了吧。

    整层楼的廊道在一瞬间内骤然扭曲，分成了岔路口似的两条通道。谢莹和唐叔不需多言，当即分开来跑，就算伪人选择了一边，这样也不至于一网打尽。

    逼真的实体恐怖让他们差点忘了这是在虚拟游戏里，走廊想要多长就多长，没有固定长度限制。等他们发现一个伪人快要发现他们时，已经有一群伪人呈半包围圈渐渐向他们靠近过来了。

    这场景实在太吓人了。一般人在电影院看见这种场景时往往会分泌大量的肾上激素，心跳加快、体表温度升高。覆在皮肤表面上的那些凉水好像越来越不管用了，而走廊却是无比的长。

    意外总是突如其来的。

    应该是跟他们一样想到躲在办公室的可怜人，只可惜不知是因为缺少食物过于绝望、还是伪人曾长久缠绕在他门前让人觉得毫无逃生可能，这个可怜人就这么自杀了，匆匆自己亲手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她打开收音机背后装电池的翻盖，这电池太小了，不够她用。正好她还有手电筒的聚能电池，那个大号的电池——足够她炸了！

    出来时有怪物出没。道道如山般的黑影重重经过他们身边，浓黑为那些怪物的身躯蒙上未知阴影。唐文礼总觉得这些怪物有些高大过头了，和一二层看到的那些都不一样。

    他惊讶地发现原来自己刚刚也掉进了名为绝望的人性陷阱，这是不是就是《断罪》所期待发生的呢？

    她哪吃过这种苦呀！

    谢莹早发现了一个疑点，死者上吊的绳子是从天花板上的洞中穿过去的，这里又没有任何让能天花板破洞的工具，那么那些工具现在存放在了哪里呢？

    一声爆炸巨响之后，翻滚的收音机带起阵阵火花。那火花还在不断加大，最后烧成了覆盖整个灰色盒子的火焰。

    谢莹知道，这是SDD—02，防卫型伪人跟特化型伪人的混合种，超级防卫型伪人SDD—08的前身。身形无比高大，几乎能触及天花板，但作为非完全防卫型只有两只手，没有SDD—08那样全面。

    这样下去，他们肯定会死。何况谢莹还有伤，她跑不了多远。

    “是……是炸蛋。”

    它跑得极快，前面跑着的女孩咬咬牙，他们也得加速了。不加速就只能被咬死。

    “很好啊，现在就丢出去吧，吸引一下它的注意力，我们趁机溜走。”当然，她是开玩笑的。能力是很珍贵的，不到最后的关键时刻，可不要轻易这么做。

    《怪物大小姐在惊悚游戏登神》

    好消息是，她还看见了放置灭火器的消火栓箱。

    谢莹那孩子把尸体放了下来，让那人好好地平躺在地上，将他的双手折到胸前互相握住。

    “一、二、三——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