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小小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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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用这么防备，近几年你过年都不回家，说实话我和你妈挺想一起吃个团圆饭的。”庄赫和庄知礼父子俩的脾气性格很是相像，唯一不同的是庄赫对内对外更加温润圆滑些，据说当年为了娶门不当户不对的苏景为妻和庄老爷子决裂过很多年，直到去世后庄老太太才联系到他。

    他十指交叉搭在腿上，冷若苍雪地扫视着桌子上不说话的庄赫和苏景，随后站起来离开饭桌时扔下一句，“这种不平等的幻想持续时间太长的话，请你们去精神病院诊断一下，以免做出神志不清的事情。这些年你们做过什么事情，心如明镜，我当着庄洄的面就不多说了。如果仍然要觊觎我的公司，我不会和你们客气的。”

    一听庄知礼毫不客气的态度，庄洄果断眼观鼻鼻观心地退到他身后的小凳子上坐着了，仿若只没长全毛的鹌鹑默不作声地缩在墙根里了。

    毕竟据他观察秦润窈的好是雨露均沾型的，体现不出特殊性，不过现在他好像品出了一丝皮里膜外的社交礼貌内部更加真情实意的行为。

    “没事。”庄知礼接过柠檬茶，温热清爽的柠檬香气弥散驱赶掉鼻腔里的酸苦难言，他抿了一口淡红色的茶水，微微甘甜发苦的味道覆盖了嗅觉里残留扎根的牛肉腥味，轻微痉挛的胃部都被热乎乎的温度烫的舒展不少，不是很想吐了。

    三年前庄知礼终于在游戏商场中拼搏出一块属于原川游戏的地盘，得能够和两大游戏厂商争夺同一类天地的地位，那年的新年年夜饭吃得几个人如鲠在喉，只因庄赫提出可以开个股东会商议注资原川游戏的计划，他是目前除了庄老太太手握股份最多的人，可以说大权在握，要不要注资的决策里他完全能做到一锤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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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什么方向都考虑到了，她连你们都收买了，还不能说明什么吗？”庄知礼蓦然打断她的絮絮叨叨，他的眼神锋利如刃，紧紧凝视着苏景，“和我是一家人的爸爸妈妈，都站在外人那边迫不及待把我往外推，我是第一次见。”

    卫生间里传出接连不断的呕吐声和抽水声，智能马桶的红外线感应尽职尽责的为庄知礼的行为做出反应，过了几分钟庄知礼才面色发白的出来，庄洄立刻递上去一杯用于漱口的白开水。

    “你没记住我的名字没关系，我叫胡在，在眼前的在。”胡在涵养得体的表情微微变形一刹那，大概是碍于在庄知礼的长辈家人面前，控制很好的保持住了她的表情，“我是真心的想和你发展一下关系，哪怕不能当伴侣，结交个朋友也不错对吧。”

    这几天胡在有所耳闻他的毒舌程度，仅仅针对公司内部工作上有错误的事情，生活中很少夹枪带棒，毫无预料的遭受这么一句，她的表情艰难的维持原样，眼神已经黑沉沉的阴冷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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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给你们倒点水吧。”庄洄说完上前拿起茶几上的保温茶壶，杯子刚刚拿出盘子没来得及翻过来杯口，就听庄知礼淡淡地开口，“不用，你去一边坐着就行了。毕竟我看爸妈不是很喜欢喝我的茶。”

    这会儿她眼里的忧心如捣溢于言表，他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眼前的场景变成了你侬我侬的粉红剧情，庄洄之前怀疑过秦润窈喜欢庄知礼，但是她表现得义正言辞，根本看不出来任何蛛丝马迹。

    饭后休息的庄知礼从卧室出来和几人对上眼神，最末尾进来的胡在手中提着大大小小几个礼物箱子，她的眼神像条死而不僵的毒蛇，每一次接触到都仿佛用阴凉的蛇信子无所顾忌地舔过他的脸庞。

    品着沾了光得到的柠檬茶，庄洄适时地向秦润窈掀开个小口，“我哥他的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高中的关键期就经常吐，上大学和创业期间更是被那些老东西磋磨的更不好了，三天两头进医院。加上他自己都不爱护自己，永远都什么都不愿意说，问他就是没事没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话。”

    纯粹来当添头的苏景左右为难地抠着手上的软肉，她僵硬地扯出个慈爱的笑容，“小礼，你别这么咄咄逼人嘛，我们是为了你好啊。你想想，oga的腺体有问题，你三十几岁的身体可能感觉没什么问题，那年纪大了总是需要人和你作伴，照顾你的啊。好不容易有个一片真心喜欢你的，什么方向都为你考虑到了，她……”

    厨房里两道身影有条不紊地忙忙碌碌，满屋饭香里面庄知礼略微出神地看着，没有深究的态度让他心乱如麻的思绪渐渐安定下来，他在工作里可以说是心有定数，或多或少的变卦基本都在他能够控制的范围之内。

    不回家的这几个新年，庄洄上午过来找庄知礼吃顿午饭，缠着他打些费尽力气都打不过去的难关，或者找些稀奇古怪的活动拉着他去玩，庄知礼下午到庄家老宅拜访庄老太太，                                                剩下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属于他的，自由自在的支配独处时间，庄知礼没觉得哪里冷冷清清。

    厨房内的秦润窈倒出一壶刚刚做好的柠檬茶，看着庄知礼在水槽里精神不振地吐出几口水，她担心地送上柠檬茶，“你真的没什么事吗？喝点压一压味道。”

    换好拖鞋走进来客厅，庄赫和苏景看到庄知礼眼皮都不抬的模样，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三思而行的谨慎，庄洄把胡在带过来的箱子整整齐齐排列在玄关处的柜子上，抬眼看向客厅里沉默无声的诡异场景，三个人坐在不同的方向，堪称三足鼎立，可惜他们并不是过来商量两肋插刀的合作，而是真要给他两肋插两刀的胁迫。

    庄洄自然也分得了一杯酸甜可口的柠檬茶，他和秦润窈的相处时间不算很多，对他来说秦润窈是个出手大方，性格随和的姐姐，当然他心知肚明源头是在他哥身上，除非他是个傻子才看不出来秦润窈面面俱到的关心热切是围着庄知礼转的。

    时隔几年，庄赫转换赛道从婚丧嫁娶上面入手，起码可以过庄老太太那一关。

    此刻的情况却让他由衷的觉得就这样停留下来吧，什么都不要改变了，他不想走到秦润窈面对真相时的样子。

    本就觉得愧对长子的苏景顿时躲开他犹如剖开伪善表象的眼神，她慢慢低下头，准备了一肚子的腹稿挤不出一句辩解的话，他们是可以预见和胡家合作后带来的利益名誉，理所当然的忽略了胡家任何一位oga夫人都会深居宅内，不再抛头露面的现实，庄知礼绝对不可能

    庄知礼冷笑一声，讥诮地看着她，“你把我爸妈都搬过来了，说这话你不心虚吗？我要是你，早就羞愧自尽了。”

    庄赫转过头环视着干净整洁，灰白两色为主的客厅，不动声色地打起了感情牌，“看起来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气。今年回去吧，行吗？你妈和你弟弟挺想你的。”

    064.

    他只能打开门将他们迎进来，“你们怎么这个点来了？”

    当场将庄赫看似苦口婆心的种种好处都反驳了回去，庄知礼的嘴向来刀刀见血，眼中的讥讽几乎硬生生刺到两个人的脸上，“为什么你们总是想着要从我身上不劳而获？是觉得我一直在和你们小打小闹，会因为那点血缘关系和眼前可以托举我的小小利益，向你们低头认错，然后痛哭流涕的回归家庭是吗？”

    “你就别在我这里当慈父了，今年究竟是想让我回去，还是拖家带口的回去拜年？”庄知礼不留情面地直戳要害，他侧过脸直视着胡在，“宴会上我说过对你没意思，纠缠不休未免太过于不顾脸面了，这位胡……小姐。”

    说完，她回到厨房盛菜，珍珠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被她一句话又支使到了庄知礼腿边蹭来蹭去当吉祥物了。

    放下还剩下半杯柠檬茶的玻璃杯，庄知礼上前想要帮忙盛饭，秦润窈立即抓着他的手腕提溜到了餐桌旁边，双手撑在他的双肩稳稳当当地摁在了椅子上，真诚地凝望着他的眼睛，“好好坐在这里等着吃饭，不用你忙。”

    那时的庄赫已经在人情世故里浸泡过许多年，尖锐棱角早已经不复存在，顺坡下驴回到家里继承家业，和亲生儿子两两相望，眼中都是陌生无比的生疏，还没有一面之缘的人熟悉。

    庄知礼一言不发地坐到单独的小沙发上，吃完午饭回来后他嘱咐过庄洄要是看到庄赫他们来了就开门，他知道一味地用避而不谈的冷处理只会让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蹬鼻子上脸，与其等着被步步紧逼，不如快刀斩乱麻解决问题一了百了。

    下午五点，庄赫夫妻二人带着胡在突如其来的出现在家门口，没来得及事先离开的庄洄被抓个正着，他先前隐瞒试探的谎话到此时都明明白白平铺出来，室内的阳光骤然变得毒辣起来，晒得他无地自容。

    然而庄知礼冷漠无情地拒绝了庄赫的提议，他根本不需要别人来插手他千辛万苦得来的成果，庄赫嘴上和他商议这件事，说明私底下已经为这件事深思熟虑过了，偏偏忽略了他的想法和决定，这是彻头彻尾的父权对他权力的侵害。

    “依我来看，信一半就差不多了。”秦润窈和庄洄对上心照不宣的眼神，显然庄知礼在他们这里是个信誉归零的危险用户，她随便朝庄洄招招手，“过来拿碗筷准备吃饭。”

    当年孤立无援的庄赫妄想将原川游戏拉拢到庄氏集团旗下，削弱庄知礼过分独立在庄氏掌控之外的根系，将他挖回去做自己的左膀右臂。庄家几代人除了嫁出去联姻的oga，剩下的都像是黏在蜘蛛网上不停巩固脚下基础的养料，牢牢紧抓在庄氏的巢穴里面，庄知礼是庄氏里面唯一磨不断的硬骨头，是千方百计都抓不回来的白云。

    更何况，他们是有层出不穷的手段能够逼迫庄知礼跑到走投无路的角落里，可是庄老太太态度不明，暂时没人敢朝着庄知礼下手。

    可惜庄知礼从始至终不需要从他们手底下讨资源，和他们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父母亲情可言，这意味着他们没有任何把柄能够和庄知礼掣肘谈判，他是有能够掀桌不吃的资格。

    他轻微停顿的那一瞬间，似是没记住名字后思索无果，无疑是对胡在最深切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