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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儿白她一眼，好一会儿也才左右看了一眼，将声音压至最低，继续同她道：“没人知道你问的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大家伙都知道这长公子极不受夫人与侯爷待见，听说他八岁还是十岁开始就被夫人赶出去自己过日子去了。”
一名与少年年纪相仿的小厮正趴在庭院里一摞儿书箱上打盹儿，许是春阳太暖和，负责晒书的他便犯了困，趴在书箱上便睡着了。
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家仆，他看沈溯的眼神虽没有那两名小厮那般的轻蔑鄙夷，却也没有任何敬意，唯有冷漠。
而除了草木暖阳，这庭院里再未多一人影，沈溯却丝毫不觉怪异，显然这处庭院一直如此。
许是找着了话儿解闷，又许是旁处没有人盯着听着，总之春儿这会儿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似的，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全然忘了她前边才呵斥身旁的小婢子不要多嘴多舌。
然而这府中的一切于他而言，却都是再陌生不过。
平阳侯府的这一后门开在下人院里，为沈溯开门的是专管府上下人的管事，管教下人起来素来严厉，往常他一旦出现在下人院里时，所有人都心惊胆战的，生怕是自己犯了错招致他来施以教训。
小婢子后怕地用力点点头，继续卖力地搓洗衣裳，然而她终究还是按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小声的问年长婢子道：“春儿姐，那人是谁啊？新来的家仆？”
小婢子难以置信，嘴张得更大，“这是为什么啊？那他不是侯爷和夫人生的孩子吗？”
她话音才落，春儿赶紧捂住她的嘴，连手上的皂荚水都没来得及甩干净，“想死呢！”
待他们走远了再瞧不见，年长的婢子才松了一口气，骂身旁的小婢子道：“你是皮痒了想招打是不是？要是被张管事看见你干活不认真，有得你受的！”
小婢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也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同时惊慌地左右张望，确定没人注意听到她说什么后才敢将手放下来。
然而他跨入这座庭院时的脚步却是比前边跨进这府上后门门槛时的脚步要轻松上许多。
·（.）
此时的沈溯，没有任何拘谨，更没有任何不自在。
兄长他，太累了。
小径尽头，一幢两层楼阁映入眼帘，楼阁前是一片青石铺就的空地，两侧栽着紫竹，屋前栽一绯桃，树上绯桃开得正好。
不过像他今日这般到得下人院来却直往后门去的情况，下人们早已见怪不怪，更不会像往常见他出现时那般惶恐。
从前他在这府里，除了那属于他的咫尺小院，他哪儿都未能去过。
即便如此，他还是艰难地抬起有如缚着磐石的双脚，跨进了这座只会让他心生畏惧与痛苦的宅邸。
沈溯并不出声，也没有特意放轻脚步，就如常地走到绯桃树下，走到少年身旁，弯腰捡起交椅旁掉落在地的褙子，动作轻缓地替少年盖到身上。
沈溯不想让他为自己多费心，便听他的坐着不动。
沈溯一言不发，只缓缓地点了点头，便跨进了面前的庭院里。
可又不大像啊，他可是穿着衫袍呢。
家仆面无表情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好似在确定他衣着是否妥当似的，稍后这才冷淡道：“随我来吧。”
第一次走出那个小院，便是他八岁时被从平阳侯府赶出去的时候。
最后无处可去的他饥寒交迫地倒在地上，任愈下愈厚的大雪将他覆盖。
不过，长公子要是回来拿钱的话，管事的直接拿钱到门外打发他不就成了？既然侯爷夫人不待见他，又为什么让管事的领他进来？
“我就知道兄长会这般说。”沈洄笑得开心，青白的面上稍稍多了一分血色，“兄长你且坐，我这就去给你拿你喜看的书来。”
小婢子虽然心中诸多疑惑不解，可她不敢问，只能低下头继续搓洗衣裳。
“照我说啊，他敢厚着脸皮回来，还怕旁人笑话他不成？”春儿说着说着，又嗤了一声，嘲讽至极。
便是他在任何人面前都不曾抬起的头，也在往这庭院深处一步步走去时自然而然地抬了起来。
他本来就不该生来这世上。
见得是沈溯的瞬间，少年面上即刻露出欢喜的笑颜来，一边将书阖上一边站起身来，“兄长！”
沈溯看着少年迎着暖阳开朗的笑靥，不由也微微笑了起来，“阿洄看甚么书看得如此认真？”
走在这花木掩映的小径上的沈溯这也才缓缓松开了紧握着的双手。
除了少年与小厮，这庭院里再不见其他人。
绯桃树下置着一张交椅，交椅旁是一张香案，案上置着一只青铜香炉，炉中燃着香丸，素雅清淡的香气氤氲而起。
沈溯低着头，看着自己跟前的门槛，不由自主地将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拢成拳，便是如常的面色也都有些微微发白。
上边的尘泥虽有拍拂过，可仍不难看出是走了不少的路才致沾了如此尘泥。
“长、长公子？”小婢子目瞪口呆，她只知道府上有一位公子而已，这、这长公子又是哪里来的啊？而且，“可他怎么由张管事领着啊？又怎么从这后门进来呢？”
却见沈溯毫不犹豫地将他的手轻轻推开，连忙道：“阿洄莫玩笑我，你的这些书，我纵是能看得下去，也不知其中究竟何意，饶了我吧。”
正在搓洗衣裳的小婢子端不住好奇心，忍不住抬起头来悄悄偷看上一眼，却被身旁的年纪年长她不少的婢子在她胳膊上揪了一把，示意她不要胡乱看，以免招来不必要的处罚。
“长公子先去见公子。”只听张管事道，“夫人那儿，待长公子自公子这儿离开，再去。”
他们停下之处，是一处庭院门前。
他不曾看过这府里的任一处景致，也不曾自己走过这府里的任一条道路。
而除了这株绯桃树下，楼阁前的空地上铺满了打开的书籍，或新或旧或厚或薄，但无一不是完好，可见主人家必是爱书惜书之人，也正是趁着这晴好的天气将藏书拿出来好生晒晒，以免蛀虫。
春儿头也不抬，“那是咱们府上的长公子。”
每一回走进这一座宅邸，他都需无数分勇气。
沈洄在回屋拿书前瞥了沈溯的袍脚与皁靴一眼。
因为下人院里的大家伙都知道，他这是到后门去等大公子，而不是特意教训他们谁人来的。
一名身穿竹青色长袄的少年正躺在交椅里，手里捧着一本书页都泛了黄的老旧书册，神情认真且专注，莫说沈溯走近了他毫无察觉，便是他头顶的桃树上落下一朵绯桃正正好砸到他面上，他都没有丝毫分神。
那时正值隆冬，大雪纷飞，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夹袄，他站在侯府小小的后门外，看张管事面无表情亦毫不迟疑地将门“砰”的一声关上。
听得小婢子如是惊奇，春儿先是嗤笑一声，这才抬起头来，不屑地看了一眼沈溯走远的方向，嘲讽道：“他啊，算哪门子真的长公子，就是一卖花的，不时穿得人模狗样的到咱们府上来讨点银钱过日子什么的，你才来不久，没见过他是应当的。”
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前人收整的鲁朝贤人们的治国之道。”沈洄边道边将手里的书朝沈溯面前一递，“兄长可要看看？这可是我昨日才得到的。”
倒是小婢子听着听着就不说话了，心道是那长公子很可怜啊，难道春儿姐……不觉得吗？
他也不用再受任何苦与痛。
庭院幽静，花木葱茏，鸟鸣啁啾，小径蜿蜒，仿若通幽。
仿佛这府邸于他而言，不仅仅不是归处，而是无尽的深渊。
沈洄说完，不由分说地将沈溯按坐到交椅里，以防他不肯坐着，沈洄便又再道他一回：“兄长你可不许站起来。”
每每走在这平阳侯府里，沈溯的心绪便尤为沉重，他不曾抬头，也不知道自己跟在张管事身后走了多久，直到张管事停下，他才停下。
“后来吧，他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来一次，待上几个时辰便又离开，也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来，大家伙都猜他是来找夫人讨要钱财来了，不然为何总是入夜之后才悄悄离开，怕被人看见了笑话他呗！”
且观少年面色青白，血色鲜少，两颊清瘦，显然是身患有疾。
这后门是他们这些下人才走的，就连管事的进出侯府都不走这后门而是走的大门呢！
沈溯一路从西城郊外的园圃走来，衣衫上不免沾些尘泥，他躬下腰，将袍衫上的尘泥拂净。
沈溯自有记忆开始，他便生活在这座平阳侯府里。
这些也不是她一个洗衣奴婢能够管得着的。
*
少年也正好抬起手将书翻页，瞧见沈溯拉着褙子的双手，这才发觉过来身旁有人，不禁抬起头来。
那时候他想，他这样死了也好，这样一来，母亲就不会因为生下他而再觉得痛苦。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少年与沈溯生得有几分相似。
只是而今已是暮春时节，寒冬已过阳光和煦，少年身上仍未换下早春时节才穿的长袄，不仅如此，他身上本还盖着一件褙子，却因他看书看得太过专注以致那褙子何时滑掉到地上他都未有察觉。
] 春儿白她一眼，好一会儿也才左右看了一眼，将声音压至最低，继续同她道：“没人知道你问的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大家伙都知道这长公子极不受夫人与侯爷待见，听说他八岁还是十岁开始就被夫人赶出去自己过日子去了。”
一名与少年年纪相仿的小厮正趴在庭院里一摞儿书箱上打盹儿，许是春阳太暖和，负责晒书的他便犯了困，趴在书箱上便睡着了。
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家仆，他看沈溯的眼神虽没有那两名小厮那般的轻蔑鄙夷，却也没有任何敬意，唯有冷漠。
而除了草木暖阳，这庭院里再未多一人影，沈溯却丝毫不觉怪异，显然这处庭院一直如此。
许是找着了话儿解闷，又许是旁处没有人盯着听着，总之春儿这会儿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似的，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全然忘了她前边才呵斥身旁的小婢子不要多嘴多舌。
然而这府中的一切于他而言，却都是再陌生不过。
平阳侯府的这一后门开在下人院里，为沈溯开门的是专管府上下人的管事，管教下人起来素来严厉，往常他一旦出现在下人院里时，所有人都心惊胆战的，生怕是自己犯了错招致他来施以教训。
小婢子后怕地用力点点头，继续卖力地搓洗衣裳，然而她终究还是按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小声的问年长婢子道：“春儿姐，那人是谁啊？新来的家仆？”
小婢子难以置信，嘴张得更大，“这是为什么啊？那他不是侯爷和夫人生的孩子吗？”
她话音才落，春儿赶紧捂住她的嘴，连手上的皂荚水都没来得及甩干净，“想死呢！”
待他们走远了再瞧不见，年长的婢子才松了一口气，骂身旁的小婢子道：“你是皮痒了想招打是不是？要是被张管事看见你干活不认真，有得你受的！”
小婢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也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同时惊慌地左右张望，确定没人注意听到她说什么后才敢将手放下来。
然而他跨入这座庭院时的脚步却是比前边跨进这府上后门门槛时的脚步要轻松上许多。
·（.）
此时的沈溯，没有任何拘谨，更没有任何不自在。
兄长他，太累了。
小径尽头，一幢两层楼阁映入眼帘，楼阁前是一片青石铺就的空地，两侧栽着紫竹，屋前栽一绯桃，树上绯桃开得正好。
不过像他今日这般到得下人院来却直往后门去的情况，下人们早已见怪不怪，更不会像往常见他出现时那般惶恐。
从前他在这府里，除了那属于他的咫尺小院，他哪儿都未能去过。
即便如此，他还是艰难地抬起有如缚着磐石的双脚，跨进了这座只会让他心生畏惧与痛苦的宅邸。
沈溯并不出声，也没有特意放轻脚步，就如常地走到绯桃树下，走到少年身旁，弯腰捡起交椅旁掉落在地的褙子，动作轻缓地替少年盖到身上。
沈溯不想让他为自己多费心，便听他的坐着不动。
沈溯一言不发，只缓缓地点了点头，便跨进了面前的庭院里。
可又不大像啊，他可是穿着衫袍呢。
家仆面无表情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好似在确定他衣着是否妥当似的，稍后这才冷淡道：“随我来吧。”
第一次走出那个小院，便是他八岁时被从平阳侯府赶出去的时候。
最后无处可去的他饥寒交迫地倒在地上，任愈下愈厚的大雪将他覆盖。
不过，长公子要是回来拿钱的话，管事的直接拿钱到门外打发他不就成了？既然侯爷夫人不待见他，又为什么让管事的领他进来？
“我就知道兄长会这般说。”沈洄笑得开心，青白的面上稍稍多了一分血色，“兄长你且坐，我这就去给你拿你喜看的书来。”
小婢子虽然心中诸多疑惑不解，可她不敢问，只能低下头继续搓洗衣裳。
“照我说啊，他敢厚着脸皮回来，还怕旁人笑话他不成？”春儿说着说着，又嗤了一声，嘲讽至极。
便是他在任何人面前都不曾抬起的头，也在往这庭院深处一步步走去时自然而然地抬了起来。
他本来就不该生来这世上。
见得是沈溯的瞬间，少年面上即刻露出欢喜的笑颜来，一边将书阖上一边站起身来，“兄长！”
沈溯看着少年迎着暖阳开朗的笑靥，不由也微微笑了起来，“阿洄看甚么书看得如此认真？”
走在这花木掩映的小径上的沈溯这也才缓缓松开了紧握着的双手。
除了少年与小厮，这庭院里再不见其他人。
绯桃树下置着一张交椅，交椅旁是一张香案，案上置着一只青铜香炉，炉中燃着香丸，素雅清淡的香气氤氲而起。
沈溯低着头，看着自己跟前的门槛，不由自主地将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拢成拳，便是如常的面色也都有些微微发白。
上边的尘泥虽有拍拂过，可仍不难看出是走了不少的路才致沾了如此尘泥。
“长、长公子？”小婢子目瞪口呆，她只知道府上有一位公子而已，这、这长公子又是哪里来的啊？而且，“可他怎么由张管事领着啊？又怎么从这后门进来呢？”
却见沈溯毫不犹豫地将他的手轻轻推开，连忙道：“阿洄莫玩笑我，你的这些书，我纵是能看得下去，也不知其中究竟何意，饶了我吧。”
正在搓洗衣裳的小婢子端不住好奇心，忍不住抬起头来悄悄偷看上一眼，却被身旁的年纪年长她不少的婢子在她胳膊上揪了一把，示意她不要胡乱看，以免招来不必要的处罚。
“长公子先去见公子。”只听张管事道，“夫人那儿，待长公子自公子这儿离开，再去。”
他们停下之处，是一处庭院门前。
他不曾看过这府里的任一处景致，也不曾自己走过这府里的任一条道路。
而除了这株绯桃树下，楼阁前的空地上铺满了打开的书籍，或新或旧或厚或薄，但无一不是完好，可见主人家必是爱书惜书之人，也正是趁着这晴好的天气将藏书拿出来好生晒晒，以免蛀虫。
春儿头也不抬，“那是咱们府上的长公子。”
每一回走进这一座宅邸，他都需无数分勇气。
沈洄在回屋拿书前瞥了沈溯的袍脚与皁靴一眼。
因为下人院里的大家伙都知道，他这是到后门去等大公子，而不是特意教训他们谁人来的。
一名身穿竹青色长袄的少年正躺在交椅里，手里捧着一本书页都泛了黄的老旧书册，神情认真且专注，莫说沈溯走近了他毫无察觉，便是他头顶的桃树上落下一朵绯桃正正好砸到他面上，他都没有丝毫分神。
那时正值隆冬，大雪纷飞，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夹袄，他站在侯府小小的后门外，看张管事面无表情亦毫不迟疑地将门“砰”的一声关上。
听得小婢子如是惊奇，春儿先是嗤笑一声，这才抬起头来，不屑地看了一眼沈溯走远的方向，嘲讽道：“他啊，算哪门子真的长公子，就是一卖花的，不时穿得人模狗样的到咱们府上来讨点银钱过日子什么的，你才来不久，没见过他是应当的。”
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前人收整的鲁朝贤人们的治国之道。”沈洄边道边将手里的书朝沈溯面前一递，“兄长可要看看？这可是我昨日才得到的。”
倒是小婢子听着听着就不说话了，心道是那长公子很可怜啊，难道春儿姐……不觉得吗？
他也不用再受任何苦与痛。
庭院幽静，花木葱茏，鸟鸣啁啾，小径蜿蜒，仿若通幽。
仿佛这府邸于他而言，不仅仅不是归处，而是无尽的深渊。
沈洄说完，不由分说地将沈溯按坐到交椅里，以防他不肯坐着，沈洄便又再道他一回：“兄长你可不许站起来。”
每每走在这平阳侯府里，沈溯的心绪便尤为沉重，他不曾抬头，也不知道自己跟在张管事身后走了多久，直到张管事停下，他才停下。
“后来吧，他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来一次，待上几个时辰便又离开，也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来，大家伙都猜他是来找夫人讨要钱财来了，不然为何总是入夜之后才悄悄离开，怕被人看见了笑话他呗！”
且观少年面色青白，血色鲜少，两颊清瘦，显然是身患有疾。
这后门是他们这些下人才走的，就连管事的进出侯府都不走这后门而是走的大门呢！
沈溯一路从西城郊外的园圃走来，衣衫上不免沾些尘泥，他躬下腰，将袍衫上的尘泥拂净。
沈溯自有记忆开始，他便生活在这座平阳侯府里。
这些也不是她一个洗衣奴婢能够管得着的。
*
少年也正好抬起手将书翻页，瞧见沈溯拉着褙子的双手，这才发觉过来身旁有人，不禁抬起头来。
那时候他想，他这样死了也好，这样一来，母亲就不会因为生下他而再觉得痛苦。
若是细看，便会发现少年与沈溯生得有几分相似。
只是而今已是暮春时节，寒冬已过阳光和煦，少年身上仍未换下早春时节才穿的长袄，不仅如此，他身上本还盖着一件褙子，却因他看书看得太过专注以致那褙子何时滑掉到地上他都未有察觉。